第十六章 智奇珍寶

右胸感到痛楚,但他禁受得了。
天空的北斗其實是三度空間立體排列的,地面只能看到平面的組合圖形,如果從天上的另一角度看,就不可能看到北斗圖案了。
「哦!貴司真有和平相處的誠意?」他向天殺星笑問:「早些天滄波門你們也指天誓日有誠意,結果是十面埋伏群魔亂舞。事後我打聽出死了不少無辜,有幾家人遭了滅門慘禍。閣下,你們的誠意實在令人懷疑。」
小艇不駛大勝關,這五兩銀子真好賺。
「你閣下……」
劍光折向、上升、翻騰、倒翻時劍光收斂,三記後空翻幻化為光團,猛然暴張,劍光迸發,從上空向下激射,像是天宇中下劈的雷電。
弦聲一起,京華女魅已消失在西面的花木叢中。
一棟大宅的後園水井旁,李季玉脫得赤條條洗浴,東方發白,園中死寂。
「鋌而走險,沒有甚麼好驕傲的。」他連喝三大杯茶,光赤的上身汗光閃閃:「我已經一無所有,必須豁出去掙扎圖存,早晚會被你們剮了我,過一天是一天。人早晚一定會死的,絕無例外,早死晚死,砍掉腦袋或者化骨揚灰,沒有甚麼分別,所以我不怕你們,而且正在練殺人的技巧,和你們生死相拚。我可以保證,一定可以換你們三二十條命。我是精明的生意人,不做不賺的生意。」
「是嗎?」他開始穿衣:「總有一天,那些殺人於千里外的神話,會變成事實;而且不是用飛劍殺一個人,而是用工具殺千里外成千上萬的人。」
「以後再說。」
「你想到對策嗎?」
登上小艇,孫老三操雙槳,泰然自若不徐不疾向上游划行,傍著西岸向上又向上。河中舟艇往來不絕,誰也沒留意傍岸行走的小艇。
「停!」傍著走的人急叫。
整座都城天一黑城門關閉,斷絕交通。
「也好。你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富一豪的兒子,出身豪門錦衣肉食,不知人間疾苦,也沒吃過苦沒受過虐待,心腸還不至於狠毒。像開國皇帝朱元璋,出身貧苦做過乞丐,受過太多的荼毒與苛待,所以心硬如鐵報復念頭極為強烈,所以用大屠殺來發洩心中的怨毒。你替絕世人屠坑害無辜搜刮子女金帛,還不至於喪心病狂,有些被你坑害的大家大霸,事實上他們罪有應得。你不替絕世人屠做,另有人替他做,換做的人,可能比你狠毒一百倍。所以,你今晚沒死掉一個人。」
右胸的隱痛,影響運劍的勁道,防守的技巧勉可發揮,攻招反擊便力不從心了。
天地雙殺星與水龍神,都是武功超一流的高手,看了他氣勢如虹的猛烈攻擊技巧,快得令人目眩,雖則勁道不足,技巧卻是陰狠辛辣猛烈無匹,感到心中暗驚,毫無疑問一定會出人命。
手上有護臂,腳下有護踝,薄底快靴,渾身充滿活力。
沈文度突然人化輕煙,毅然棄劍飛退兩丈,反應超塵拔俗,硬從千幻修羅的劍尖前逸走。
這位程大爺表面上,是擁有百十艘大小客貨船的富豪,骨子裏卻是江東門混世龍蛇的頭頭,經過漂白的往昔江上黑道好漢。
沈文度心中發冷,知道任何人也禁不起他一擊,擊倒一個人,陣勢必定瓦解。
「綿裏針絕技?」
不法之徒鬧事鬧到皇城外,皇城的禁衛軍也慌了手腳,向鎮撫司施壓,要求鎮撫司克期查緝當夜鬧事的暴民。
奉到聖旨,須集合艦隊,調動兵馬,充實軍需,準備交易貨物,這可不是一天就可完成說走就走的。
經過兩天接觸磋商,天殺星別無抉擇,聽從水龍神的安排,決定了會面的時間。
「你……」平江土地惱羞成怒,要發作了。
木箱頗為沉重,而且不便攜帶,本來就是該抬著走的家具,肩扛手抱都支持不了片刻。手臂短的人,根本無法把箱安置在肩上行走。
「可別忘了最重要的四件禮物。」千幻修羅用警告性的口吻說:「少一件,我宰你兩個人。」
天罡陣,也就是日後武當威震江湖的七星劍陣。
速度不夠,後面三方劍山一聚,大事去矣!
「該。我也相信你會想出防制的計策。不要再分心處理小霸王的事了,千幻修羅才是最可怕的心腹大患,不要本末倒置與小霸王周旋,搞得兩頭落空。」
「借住的茅屋,招待不周,非常抱歉。」他在下首主座斟茶,拍拍大茶壺:「不是鴛鴦壺,請放心。」
他突然疾退,右肘噗一聲接在右面方那人的左胸肋下,扭身左旋,左掌猛劈左後方那人的面孔。
「我會遵守承諾,王指揮授權給我和你訂約的。請記住,千萬不要和怨鬼那些人勾結,你知道那會有些甚麼結果。告辭。」
「沒有這個必要,小李。」水龍神有充調人的責任,必須出面打圓場:「鎮撫司不再追究既往,從此不過問你的事,你可以光明正大在京都無憂無慮做生意,恢復你江東門豪少的生活。兩位將爺抱著友好的誠意,前來和你商量日後和平相處的……」
理論上斜撥直線發出的勁道,不難四兩撥千斤。
「請隨我來。」孫老三抱拳施禮,神態和藹,轉身領先便走,是一個稱職的領路人。
雙方各自喝掉杯中茶,表示送客和告辭。
帽被震飛而腦袋沒受傷,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等於是證明沈文度的太極玄功,絕不是千幻修羅嘲弄的那麼差勁。
「這位是李老弟的引路人。」水龍神向緩步走近的一位豹頭環眼,水夫打扮的中年人伸手引見:「他叫孫老三,領咱們去見李老弟。」
「你綽號稱平江土地,蘇州是你的獵食場,但你出現在京都我的血食地盤內,有如失了巢的獸,進入其他猛獸的地盤,你知道結果,是嗎?」
左後方那人右上臂一抬,噗一聲擋住了他的掌。
第三名中年人在旁移動,一面說話一面比手劃腳。
不遠處站在樹下的三個人,不約而同步入廣場。
一聲長嘯,劍光人影依稀,在長嘯聲中,人影飛拋,狂叫聲驚心動魄。
下西洋的艦隊,目下共有兩隻。
「你才胡說八道。」平江土地大叫:「家父是商戶,商戶配謀取權勢嗎?」
「對,共有十件珍寶,要看嗎?」
沈文度不等穩下馬步,身形再起。
「是,老三。」中年人忍住笑:「我們不惹她,可以了吧?惹她又無利可圖,何必沒事找事幹呀?這鬼女人活動日漸積極,神出鬼沒胡搞,誰也弄不清她目的何在,為何而來,不像是在京都稱霸,在京都稱霸活不了多久的。聽說她練了玄陰真氣,是從鎮撫司密探口中傳出的。」
沈文度在著地的瞬間,感到壓體的劍氣斜掠過頂門,所戴的六合帽飛走了,右肩也受到沉重的壓力撼動,手中劍有化龍掙脫飛去的異象發生,護體的先天真氣,和*圖*書有迸爆而散的現象。
在人叢中偷襲突襲,幾乎十拿九穩。
「你也夠奸猾呢!」千幻修羅提著劍逼進:「你認為單挑我無奈你何,因為時間對我不利。重要的是,你認為我如果失手斃了你,我所要討取的寶物便落了空,不會殺掉你,所以才敢和我單挑。好,練就練,給你一記仙人指路。」
「孫老兄在何處得意?」天殺星緊跟在後探口風。
「你沒有找我的理由。」沈文度真怕他說衝就衝,用話扣他:「你橫行京都,把京都當成你的血食地盤。我住在蘇州,絲毫不影響你的權益。」
「你……你怎知道……」平江土地心一涼。
「對岸有人用兵刃搏鬥,準備放箭。」城頭上一陣亂,禁衛軍向這一段集中,有人高聲下令。
四名爪牙到了,由兩名爪牙抬了一隻兩尺四寸見方,紫檀嵌金雕花木箱,重重地放下,箱相當沉重。
即使沒有夜禁,夜間絕對不許市民走動。
「真的嗎?」千幻修羅打斷對方的話。
「真有人臥底,你會說出來?」
「就算能全部撤回,也保護不了平江土地呀!」平江土地三千戶據理申訴:「參贊大人,你饒了我好不好?九千歲在京,也奈何不了千幻修羅那混蛋,我……罷了,我依你的高見,暫且和小霸王妥協,集中人手,全力追查珍寶的下落,或許能從珍寶的線索,查出千幻修羅的匪窩。」
「你以為我願意抬高她的身價?上次在金川門王家,我扮怨鬼和她第一次交手,御劍的真力確是昊天神罡,發時洶湧如雷霆,但還沒練至陽極陰生境界。這次她突下毒手,毫無陽罡的現象呈現,掌及體真力成一線,從掌心勞宮穴陡然迸發。我沒料到她下毒手,幾乎被她的可怖掌力,在右胸貫穿一個洞,好險。」
果然所料不差,上下縱躍經過兩條小街巷,後面有一個黑影出現,以令他詫異的奇速接近,隱約看到模糊的黑影,沿高低參差的街舍縱躍上下如飛,忽隱忽現逐漸拉近距離。
「算了吧!他知道財多震主,財產一定會丟的,所以捨財而博取權勢,損資築城表示忠誠。朱洪武看出他居心叵測,知道他志在謀取權勢,所以動了殺機,幸好被馬皇后於心不忍救了你爹,也救了你全家。」
未牌時分,天地雙殺星僅穿了青長衫,沒攜有兵刃,出現在江寧船行的門前廣場。
「當然不能全怪你。」參贊大人口氣一軟:「你最好能穩住小霸王,以免分心浪費人力,集中全力查珍寶的下落,那可是應該屬於九千歲的稀世奇珍,無價之寶,至少比平江土地那隻騙人的傳家之寶聚寶盆有價值。」
他富甲天下,擁有半個城的資產,上起規模宏大的航運與農莊大事業,下迄兩文錢一個的燈籠製作場小生意,結合農商擁眾十萬,形成龐大的江南連鎖事業王國,錢可是一文一文賺來的,辛勤經營夙夜匪懈,卯上全部精力,而非靠聚寶盆聚來的。
「京華女魅。」平江土地有點心驚,被飄降的輕靈身法嚇了一跳,用手向東廂的南角一指:「千幻修羅,剛從那邊走了。」
「通常被撞斷幾根肋骨的人,仍有拚的餘力,你的反應很好,只是會出人命。除非面臨生死關頭,切記不可用致命的險招。」
大功坊大街絕世人屠的巨宅,警衛增加了一倍。
錚一聲金鳴,火星飛濺。
糟了,手伸出便知道料錯了,黑影掌拍脊心是虛招,左掌才是主攻,兩手攻出一前一後,前後僅差分毫,與同時雙手齊攻差不多,中途卻後發先至,恰好從他的小臂側旁探入,他的手爪已收不回來了。
洲上除了白鷺之外,其他各種水禽更多。
城南起自午門,繞城西至西華山上段也稱御河的護城河對岸,暫時封閉,白天也不許市民逗留。
「吃水飯混日子,日子不好過哪!」孫老三並沒回頭,不徐不疾向碼頭走。
他同時攻擊身後的兩個人,右後方那人受到兩次攻擊。
另一艦隊由少監楊敕率領,也是去年出發。混入寶船充任水夫或船匠逃往西洋番邦,在他來說毫無困難。
從廳堂縱出的五個人,最快的是沈文度,沉喝聲如雷震,及時救了一男一女兩爪牙的命。
天殺星是很能幹的,仍然透過上一次的中人,搭上溝通的線,開出保證條件,約定再次與小霸王見面,所表現的誠意頗能打動人心博得同情。
中新河,指江東門以南一段內河河面。
沈文度到了,接住劍取代了天樞星位,一聲低嘯,玉衡三星齊動繞出,星座斜列七劍面向勁敵徐徐下沉,等候對方入陣。
天罡陣以天權為軸心。
千幻修羅的劍,似乎勁道真有十萬斤,而且沒有反震的潛勁,斷絕對方利用反震力向左借力飄退的機會,強猛地貫入擊肩取頸。
謠言滿天飛,誇張的消息在京都各處轟傳。
抓住犯禁的人,最輕的刑罰是枷號三天,很可能枷一天就死在枷上,得看執刑的人是否慈悲。
「你又在胡說八道了。」
在江湖人士分類上,他還不算正式從黑道除名,身分雖然漂白了,骨子裏黑底還在,在江東門的混世龍蛇中,他仍有呼風喚雨的神通。
「這是事實。」他冷冷一笑:「想賣身投靠你們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你們量才錄用的人,其實不超過兩成,十之七八的人,都是花了大錢買通關節才進去的。你們藉權勢坑害那些不依附你們的豪門巨室,用不著我這種蛇鼠型人才。你們能放我一馬,我還用得著和你們玩命嗎?好死不如惡活,我有活路可走,當然不會鋌而走險做亡命。你怎麼說?」
舉起的劍尖,從沈文度的天樞位,徐徐指向中間的天權,那是一個虯髯如戟的中年大漢。
「小李,你在幹甚麼呀?」水龍神訝然叫。
客套一番,水龍神失禮地不請客人入店。
據說沈萬三的聚寶盆,被朱元璋沒收了,結果根本聚不了一文錢,一怒之下,把盆埋在大南門下,所以大南門叫聚寶門。
似乎已練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四人皆渾身大汗。
沒有仁義道德可講,劇盜當然不講仁義道德。
當堂格殺,有功也加賞。
「我記住了。」
京華女魅最近一段時日裏,曾經不斷在夜間出沒,在一些貴戚名豪的宏大宅院神出鬼沒,發現她的人如果動手攻擊,不死也傷,名號傳開了,京都人士對這位女魅印象日深,但弄不清她在京都活動目的何在。
「彼一時此一時。」天殺星毫不臉紅,強忍一口惡氣,沉著地表明立場:「以前是公了,公事公辦,辦案的規定和手段,可不是我訂的。現在是私了,私了的雙方對等地位須講誠信的。在應天府上元江寧兩縣,雖然表面上案子一定,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骨子裏卻仍然可以偷天換日私和*圖*書了。在本司,任何案件皆可私了,你是老京都,不需我提醒你,是嗎?」
密室中商討了一個時辰,其實並沒討論出甚麼結果來。
警哨聲傳自北面,巡邏的禁衛軍也聞聲趕來。
這裏已是太平巷的巷底,東面不遠處便是皇城的城外禁建區,城根有三丈寬的護城河,河西岸禁建區寬有百步左右,遍栽花木,是京都人士閒暇時遊玩的好去處,晝夜皆有禁衛軍巡邏。
活動的時間不多了,高手名家相搏,製造進手的機會,需耗去不少時間,必須用真力擊破對方的嚴密防衛網,以猛烈的強攻爭取時間,力與力的對決,不許對手有游鬥的機會。
「她真有那麼厲害?」中年人笑問。
「你們真能幹哪!」參贊拍著公案冒火地斥責:「我已經告訴你們,改變策略對付那個小霸王,用懷柔手段先穩住他。你們就是不聽,陽奉陰違仍然迷信武力,割雞用牛刀,把所有的人手派出城亂搞,結果白忙一場,讓千幻修羅去找沈文度,如入無人之境。千幻修羅劫走沈文度呈奉九千歲的十件稀世奇珍,你們得負責,哼!」
「到了,諸位請自行前往。」大漢在半里外止步,伸手向茅舍虛引。不等他們三人有所表示,轉身大踏步唱著小調走了。
再往上,叫上新河,可通大勝關,相距約三十里。
「天殺的!你……」
一連串變化,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發生和結束。
京華女魅怎肯罷手?奮起狂追,前面已看不到人影,依然不肯干休,直覺地全力向前追逐,其實根本不知他是向何方走的。
「這證明你不是不識時務的人。」天殺星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弦外之音,確也知道他有此能耐:「你沒有必要和我們玩命。我們承擔得了兩敗俱傷,你一死就甚麼都沒有了。我們死一兩百人或一兩千人無所謂,你絕對殺死不了我們一些階層首長抵命。如果你不肯甘休,最後能得到甚麼呢?」
天地分光半招便瓦解了,劍根本不可能下沉撥擊。
「你只將該均分的子女金帛送入王家,運少女的衛風快船還沒到達呢!我要你還藏在這裏,要等絕世人屠返京之後,再親自進奉的那一份禮物,不管你是否答應。」
已亂的陣勢自潰,包括在旁戒備的人在內,驚駭地以平江土地為中心,聚合分兩側揚刃戒備。
他放手爬起,順手拉起頭被他抱住扭倒的人。
他弦外之意,外表無奈,骨子裏強硬,大不了拚命,拚贏了仍可逃亡至邊荒或海外,你無奈我何。
奉旨與啟航是兩碼子事。
「你現在投靠絕世人屠,以攫取金錢權勢,妄想東山再起,重振你沈家天下第一富豪的雄風,有如向滅門的途徑邁進。閣下,你在自掘墳墓。」
危機光臨,千幻修羅找上了他。
所以目標一旦入陣,七個人的方位便完全變了,也就無法估料攻來的是那一顆星,無法推斷其他的星從何方攻擊,變化出人意料,陷入便脫不了身。
「令尊也是罪有應得,你心中明白,是嗎?」
另三位中年人,一個比一個雄壯,高大魁梧,也半露著上身,肌肉如墳如丘,三角肌與雙頭肌尤其壯實,簡直就像三個門神。
「我不該擔心嗎?」
京華女魅據說曾經揚言,要找千幻修羅,為何要找,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鄭和這次是第四次下西洋,永樂十年奉旨,十一年歲尾才正式動身啟航。
壓住了劍鍔,對方也抽不回劍,劍身已被逼得上挑形成曲線,那能成直線回抽?除非勁道多一倍,才能阻擋他的猛壓劍勢。
「不許開玩笑。」
劍光如影附形,行致命的一擊。
「不能追!」平江土地喝住追出的四名爪牙。
千幻修羅不是用手指,而是劍向前一伸,劍氣迸發,傳出虎嘯龍吟,劍光激射,排空直入氣勢如虹,走中宮強攻猛壓,像一道雷霆霹靂。
劍光如影附形,退得快跟得也快,仍是那一招仙人指路,劍尖像是幻現異芒。
兩個隨後走動的人,終於接近他身後了。
他早有提防,憑感覺便知道對方出手了。
「交情?我不認識李東主。」
犒軍,指犒賞軍隊,那是至尊人物的權威象徵。
「金錢與權勢,人的慾望永遠不會滿足,永遠在不斷追求更多的財富和權勢,兩者中權勢是第一優先。」
真正立陣的是第一星天樞,樞紐的意思。
中人是江東門的有頭有臉人物,江寧船行的東主水龍神程日升。
千幻修羅並沒追擊,站在飄落處像天神,仍是左手叉腰,右手劍支地。
千幻修羅手臂長,安置在肩上毫無困難,跳落防火巷,改扛為單手提著箱兩端的提環,健步如飛折入一條小街,將箱塞入一處牆角,鼓了三聲掌,這才向前掠走數十步,躍登街左的屋頂。
天快亮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他強忍全力反擊的衝動,一劍將京華女魅震退一步,人化流光向北逸走,這次用了全力,兩起落便形影俱消,比先前引誘身法快了兩倍,他掏出真才實學全力脫身。
平江土地一咬牙,打出手勢。
天地雙殺星地位特殊,水龍神在他們面前毫無地位,居然不請他們入店款待,如在平時,天膽也不敢如此無禮。
「胡說八道,你知道原因。」
「你把巧取豪奪分給絕世人屠的珍寶,到達京都的當天,便送入大功坊王家了。」
「是嗎?」
他故意製造讓對方出手的機會,一切全在算計中。
「你有一半人手無法趕回城防範……」
仙人指路,源出老道法師們的驅神役鬼舞劍,左手裝腔作勢捏劍訣向前一會,用手指而非用劍指,擺架式而非攻擊。
白無常是三大密探頭頭之一,最冷血最能幹的幹員。
繞出第一座茅舍前,三人在廣場外緣的樹下止步,眼神百變,滿臉狐疑。
「罷了。」平江土地沮喪地收劍:「京都鎮撫司上千高手,三年來也奈何不了你,死傷極為慘重,你這魔鬼不是人。我認了,禮物給你。」
但四兩撥十萬斤,可就有如蜻蜓撼鐵樹難動分毫啦!反而被錯開自暴空門,連閃避的機會也失去了。
這表示他要以雷霆萬鈞的貫穿力,貫穿陣中心。
「那關你甚麼事?」
高大雄壯虯鬚滿腮的水龍神,腦袋真有點像龍頭,長相與身材皆相當唬人,威猛的氣勢令膽小朋友望之卻步,大踏步出店相迎。
換一個角度看星座,星的排列便完全不同了,產生強烈的視差,無法估計那一顆星在那一方向攻擊。
沈萬三的所謂傳家之寶聚寶盆,其實是一種聚財的象徵,告訴子孫要辛勤賺取財富,要聚積而不可漏散。
「你少管閒事,帶了寶物滾吧!」
七名男女在側方列陣,七支劍斜舉宛若萬笏朝天。
五個人被凌空一擊潰散了,假使五個人不分開逃避,用命相搏接招,結果如何?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位穿了僕役灰藍外衣,留了八字鬍的中年人,坐在井欄上寫意地喝酒葫蘆中的酒,吃紙袋中的花生米,一面和他說話。
竄出二三十步外,黑影到了身後伸手可及,已衝入短草坪,兩人幾乎貼上了。
但陣勢畢竟不像天上的星座,無法排列成立體三度空間,只能以平面定位,目標不論闖入何處星座,陣勢便千變萬化。
劍光人影幻現在陣後兩丈外,嘯聲也悠然終止。
但陣勢一動,天樞很難指揮玉衡三星,因此略加變通,有時改由位於中間的天權主陣,指揮左右三星比較靈活,變化容易。
「你心中雪亮,是嗎?」千幻修羅冷笑:「只有皇帝天子,才有權犒軍。你老爹一介平民,而且是最下等的商戶,雖然等第列為秀級,仍然是平民。平民居然敢請求犒軍,想幹甚麼?想當皇帝?朱洪武不滅你沈家的族,已經是你沈家祖上有德了。」
「呵呵!你是三個中的一個?」
朱元璋這個大老粗,竟然不懂其中含義,眼紅嫉妒把聚寶盆搶來聚寶,結果發財夢成空,盆根本沒有聚寶的神力,一怒之下把盆埋在城門下。
「擔心她取代千幻修羅?」
追得太急太快,看到前面花樹中的人影,相距已在十餘步,來不及迴避了。
「錚錚錚……」金鐵交鳴聲急劇,聲傳里外,在黑夜沉寂中傳得更遠,連皇城裏面也清晰可聞。
沈文度仍陷在危局中,右大袖百忙中一拂,風雷驟發,臨危不亂用衣袖解厄,蓬一聲擊中劍身,身形斜飛出丈外,尺餘長的袖樁,化成幾片碎帛飛散了。
「閉嘴!」千幻修羅叱聲如雷震:「進入京都的東西,都是我千幻修羅的獵物。你如果妄想以三二十個高手名宿,不惜犧牲保護我的獵物,我一定把你們殺光,可打寶源局保付的官會票。說!你給不給?」
黑影到了,也一躍而下。
現在加苦練偷襲的技巧,已明白表示要繼續在京都興風作浪,不肯善了,要和鎮撫司的人玩命玩到底。
「這就是天罡劍陣?」千幻修羅以劍支地怪腔怪調:「一衝就垮了,我還沒用劍呢!快重新擺陣,這次我要用劍了,快準備。」
十名禁衛軍巡邏隊,成一列排草並進。一名校刀手與一名箭手為一組,每組相距三步,箭上弦刀出鞘。
夜間,護城河兩岸都是禁區。
「原因是甚麼?」
「放箭!」禁衛軍看到乍現的人影,立即下令發箭。
天地雙殺星與水龍神都是行家,看得一頭霧水。
但上江的木排,禁止從上新河下放龍江關,需走大江漂下。
「我已分派得力人手,專門負責查這個女人的根柢下落。如果她不肯接受收買,就必須把她除掉以絕後患。她能與千幻修羅拚搏,我擔心日後……」
「分」字就在這瞬間傳出,五個人應聲下挫、著地、滾動、分開……
一聲怪響,黑影的左掌,拍中他的右胸,也被他上抬的右手,撞中黑影的左小臂,小臂向上揚,及時勾銷了黑影左掌的後續怪異勁道。
首當其衝的沈文度與一名中年人,已被下劈的雷電罩住了。
「你的太極玄功,火候怎麼如此差勁?」千幻修羅用嘲弄的口吻說:「你叫我沖你來,你卻用懶驢打滾絕技以柔剋剛脫身,你在丟張大仙的臉,臉紅了沒有?」
排草急走,不久便到了一條小徑,小徑穿越草叢矮樹,去向是西北。
要破陣,必須速度快,實力強,像尖刀一樣楔入,把擋路的星一下就解決,直線衝入、殺出,再迴旋收拾另一顆星。
劍並沒揮動,所以沒沾有血跡。
黑影是京華女魅,一掌居然沒將他擊昏,大感吃驚,出其不意用絕學行雷霆一擊,竟然收效微小,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衝上時劍已出鞘,掌攻無功,必須靠劍作致命一幻此,吐出千朵白蓮,狂風暴雨似的一步趕一步,一劍連一劍,攻勢空前凌厲猛烈,綿綿不絕精力旺盛。
「古人的器物,質料那有後人所製的好?如果是,那表示後代的人沒出息,永遠沒有進步。古代名匠歐冶子干將等等傳說中的大師,所鑄的所謂寶劍利器,是與當時的銅刀銅劍作比較,他們是最先發現鐵的宗師。當代蘇州的鑄劍師所鑄的劍,絕對比他們的古代老宗師佳。真正發展出淬煉所謂精鋼的技術,是近代兩三百年的事。一把賣三十兩銀子的健鋼松紋劍,一定可以砍斷傳說神話中的龍淵太阿。千萬不要迷信今人不如古人,殺人的工具,絕對是一代比一代精巧的。」
「當然是真的。」平江土地說得斬釘截鐵。
看形影聽嗓音,便知是女人,披下長髮,畫了鬼面孔,背上有劍。
一滾便斜竄而起,總算能立即拉開馬步揚劍佈下防衛網,只感到心中一涼。
「我這些寶物,並沒沾血腥……」
七顆星分為兩部分,前四星稱為璿璣,後三星叫玉衡;也稱魁與杓,統稱為斗。位於天北,所以叫北斗。
時屆滿潮,渾濁的江水已直迫蘆葦叢,有些地方,蘆葦已被潮水掩至葦腰以上了,已看不到河灘。
經過磋商正式約會談判,沒有使用鴛鴦壺下毒的必要。真要下毒其實也不需用鴛鴦壺,事先服下解藥,同喝一壺茶亦可讓對手中計上當。
「我攻擊天權。」他的劍升起,指向劍陣的真正中樞天權星座:「讓你們璇璣玉衡包圍截擊,看我能不能三兩下把你們切割成殞星,我衝陣了。」
「誰說我沒吃過苦沒受過虐待?」平江土地憤然大聲說:「我家億萬家財被抄沒,半個城的產業被沒收查封,家父被充軍戍邊……」
「咦!那你……」天殺星一怔,扭頭盯了水龍神一眼,眼中殺氣出現。
「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所以願意再冒一次風險和你們談私了。」他也口氣一軟:「你們是掌生死大權的神佛,穩如泰山的大勝家,在公私兩面,我都是注定的大輸家,那能和你們硬碰?我唯一的優勢,是以亡命的氣勢,索回老本或者賺上幾條命。或者抓住好機亡命天涯,逃至邊荒逃出外國逍遙。我有把握下一次隨寶船下西洋,在西洋番邦打天下。這期間你們如果宰不了我,就只能望洋興嘆無奈我何了。」
紀家大宅白天的警衛也增加了一倍,門前一段街道,嚴禁過往的一巾民逗留。市民也沒有逗留的必要,像避瘟役一樣,走街對面盡量靠邊匆匆而過。
「呵呵!你像在發牢騷。」
「昨晚在皇城外鬧事的人查出來了?」參贊大人轉換話題。
「必須先除掉千幻修羅。你們不要插手,我和她玩玩。東西檢查過了?」
「住手!」沉叱聲震耳欲聾:「沖沈某來……分……」
抱住對方的頭騰空扭轉翻滾,十之八九會把對方的頸骨扭斷。
西岸是白鷺洲,也稱江心洲。
「記住,四件奇珍,缺一不可。四件珍寶,是你偷挖吳宮地殿獲得的。四寶是照妖鏡、夜m.hetubook.com.com明珠、碧玉玲瓏燈、魚腸劍。魚腸劍據說是越王允常,聘歐冶子所鑄的五神劍之一、專諸曾用來刺王僚,後來沒入吳宮。巨闕被秦始皇所獲,已埋入驪山始皇陵。這最大與最小的神劍,兩千年不腐該有此可能,所以你千萬不要用小匕首魚目混珠換掉,我一眼便可認出真偽。快取來,別讓我等到天亮。」
右後方那人彎腰抱腹後退。
三里、四里……小艇突然放慢。
包括天權星位的虯髯大漢在內,共倒了三顆星,兩個是被踢飛的,一個被抓住右臂摔飛出兩丈外,傷勢不算重,但仍然爬起時站立不牢。
「查出來了。」王千戶說:「平江土地親自稟報,詳述千幻修羅打劫的經過。本司派在太平巷附近的密探,曾經目擊千幻修羅與京華女魅追逐至御河。就是這兩個男女,錯不了。」
「孫老兄和李東主交情不薄吧?」
巡邏的禁衛軍,用箭射死犯夜禁的人,不但無過,而且有功。
「抱歉抱歉,臨時起意,好在並沒用勁。」李季玉賠不是:「你裝受傷裝得不像,我當時的念頭是你受傷甚輕,所以……反應是不是不好?」
「神意不可分散,肌肉盡量放鬆,以免心情影響腳下的活動,稍有異動便會引起跟來的人生疑。」中年人一面傍著移動,一面比手劃腳指揮:「對了,腳下一定要保持原樣。千萬不要轉頭他顧,更不可以回頭察看。記住,你要對付的人是比你強三倍的行家。好,繼續走。」
「是否沾了血腥,不關我的事。你們這些人所侵奪得來的子女金帛,每一文錢,都沾了極濃極濃的鮮血,天知道你們到底殺死了多少人?我如果心軟不沾血腥,豈不是一文錢也休想到手了?廢話少說,你給不給?」
正場由鄭和率領,前年奉旨,去年舟師啟程。
以柔剋剛說得容易,但技巧很難把握。
「好的,我保證全力進行。」
二水中分白鷺洲,指的就是這座大洲。洲上草木叢生,日漸加大,洲上已有人居住,而且開墾了田地。
僅穿了一條燈籠褲,渾身汗水。
「你們追甚麼?」黑影在飄降時問。
「很好。本司的人,希望今後和平相處,互不干擾,橋歸橋路歸路。老實說,本司的密探人才濟濟,想千方百計向本司投效的人多得很。如果你沒有幾分人才,想進入本司,排隊等上十年八年,也輪不到你呢!」
三丈空間,三記後空翻,高度將近兩丈,一眨眼便從上空下搏,完全失去人的形態,人的重量與相距的空間似已消失,喝聲未落,人與劍乍收乍放,從上空猛撲發聲沉喝的人。
一男一女被劍氣震得仰面摔倒,滾了兩匝脫出劍下。
李季玉與這位程大爺,一向關係良好頗有交情,生意上也有往來,客貨船的一些船具,有一半是由盛昌棧供應的。
看到耕地,也看到幾座茅舍。
平江土地不想與這個似無敵意的女人發生衝突,所以打發她離去。其實到底是不是京華女魅,所有的人都不敢肯定。
第一星天樞位的中年人,將劍向上一拋,向側流瀉而出,讓出星位。
等黑影接近至三家屋頂時,他開始加快,保持兩三家屋頂的距離,竄高縱低直趨街尾。片刻房舍已盡,到了草木扶疏的城河區,毫不遲疑往下跳,往草木中一鑽。
剛才要不是以柔剋剛借力退避,腦袋很可能破裂了,震飛的六合帽遠落在兩丈外,癟癟地不再是半圓形啦!六合帽是本朝制定的平民帽,與四方平定巾紳士帽一併流行,也就是後來稱為瓜皮帽的官紳便帽。
「京華女魅可以利用。」參贊大人面授機宜:「派人查這女人的底細,可以收買她專門對付千幻修羅,不必擔心這女人在京都稱霸的小枝節,她成不了大事,對你不至於構成威脅。」
「我會找你討公道。」平江土地咬牙說:「一定。」
西岸的灘岸蘆葦叢前,一個青衣大漢高舉右手揮動打招呼。
李季玉赤著上身,肌肉似乎不怎麼發達,被太陽曬得紅中泛褐,大概在烈日下練武,已有一段時日。
拚劍如果用手指,會笑掉村夫俗子的大牙;舞劍是不能用來拚命的,那是兒戲。
千幻修羅的劍不但沒被搭偏引出,卻消去反震的勁道,雙劍竟然像是吸住了,傳出一聲刺耳的金鐵相刮聲,劍長驅直入,鋒尖射向沈文度的右肩頸,劍鍔相觸,沈文度的劍身抗不住凌厲的壓力,向上翹升空門大開。
「京城內外全是你的神出鬼沒藏匿區,忽東忽西來去自如,還真沒料到你在江心洲藏身,難怪掌握不了你的蹤跡,佩服佩服。」天殺星泰然喝了一口茶:「怨鬼那些人的武功,每個人都比你強十倍,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也逃不出本司的掌握。李季玉,你值得驕傲,本司的人不得不承認對付不了你。」
「歡迎你到京都來找我,絕世人屠會供給你充足的人手。」千幻修羅說:「下次見面,你不會如此幸運了。閣下,你知道今晚這裏不流血的原因嗎?按理,我該屠光你們的,早一天殺掉你們這種人,就少一天讓你們坑殺一些無辜。」
丟劍、斷袖,一招決勝負。
巡邏的禁衛軍從北面來,他居然向北走。
千幻修羅就是京都劇盜,雖則京都人士稱他為司報應的神佛,懲罰魔鬼的英雄好漢。
廣場中共有四個人,在烈日下練武技。
他不斷向鎮撫司的人襲擊,用的就是偷襲手段。
密室中,那位三角眼中年參贊,神色冷肅召見王千戶和天地雙煞星、白無常常天祿四個人。
「這個甚麼京華女魅,身懷多少絕技,在我還沒摸清之前,你們千萬不要再留意她,以免招致不可測的大麻煩,知道嗎?」他一面洗,一面鄭重叮嚀。
「家父財可敵國……」
「她是為千幻修羅而來的,錯不了。上次在金川門王家,她說怨鬼不是她要等的人。現在我明白了,她要等的人是千幻修羅。」
一聲虎吼,他來一記旋風腿,扭身飛踢,噗一聲掃中那人的左胸,身形乍起乍落,轉而撲上彎腰抱腹後退的人,抱住對方的頭便奮身扭滾,砰匍兩聲同時倒地。
「是嗎?」
雙方都經過刻意的安排,看誰的神通廣大。
四名爪牙收了劍,奔向不遠處的廳堂門。
預計必定有人追蹤,登屋飛簷走壁,就可以吸引追蹤的人,讓同伴將寶箱安全地帶走。
「我有人在你身邊臥底。」
百萬大軍十面埋伏,也奈何不了楚霸王。
西廂的瓦面,突然出現一個矮身材,裙袂飄飄的黑影,再一動便輕靈地飄落。
朱元璋沒知識,天下間怎麼可能有聚寶盆?如果真能放一錠金子進去,就變出滿盆黃金,要不了幾天,紫禁城豈不成了堆金城?用不著向天下子民抽稅充實皇庫了。
通常佈陣以紫微星為攻擊目標,因此星陣將目標鎖定在紫微星座上。
京華女魅身形一閃,便遠出三丈外,再一兩閃便形影俱m.hetubook.com.com消,速度駭人聽聞,真像妖魅幻現。
「你……」
千幻修羅並沒追擊沈文度,輕拂著長劍屹立如山。
「她如果想雄霸京都,會妨礙你的活動哪!」
「不可能。」平江土地像在喊冤:「我帶來的人,全是我的心腹親信,他們的忠誠,無可懷疑。」
不用劍,陣已一衝就垮,再用劍衝陣,後果令人不寒而慄。
「吧噠……」摔倒聲此起彼落。
城頭上,更有一小隊一小隊衣甲整齊的禁衛軍往來,定點的雙哨衛十步一崗向外監視。
「也許吧!」中年人可不認為他在說笑話。
三人不但也有護臂護踝,而且多了護膝,上身不|穿衣,但有一件雙層牛皮背心,前後各有一塊護心鏡護背鐵片,禁受得起打擊。
「忠言逆耳。」千幻修羅收劍苦笑,抓起木箱擱上肩,一聲長笑,人化流光隱沒在東南角的院牆時影下,近百斤的木箱似乎消失了重量。
沈文度當然不會和他硬拚,劍走輕靈斜身發劍,劍發天地分光接招,上搭下撥寓守於攻,只要能搭住他的劍將劍勢引偏,便可乘勢踩入反擊直搗中宮。
「這……」王千戶沮喪地搖頭。
而史跡的記載,皆以下聖旨的期日計算,與真正出發的時日不同,考據起來相當困難。第四次出航,準備時間就幾乎花了一年光陰。一個大艦隊遠航萬里,那能聖旨一下就立即動身啟程?
他嗯了一聲,倒飛丈外摔倒,背部著地後滾翻,踉蹌爬起憤怒地拔劍。
「老天爺!怎麼扯上平江土地沈文度的?」王千戶叫起苦來:「那根本是兩碼子事。沒有人能預估千幻修羅的行動,就算把十二衛親衛軍佈滿都城,也找不出他的鬼影,憑我手下這些人,行嗎?平江土地那群爪牙,一個個自以為天老爺第一他們第二,也對付不了千幻修羅,躲得最隱秘也逃不出千幻修羅的手掌心。他出了事丟了寶,關我甚麼事呀!」
「這會出人命,我沒教你這一招呀!」那人揉動著脖子苦笑:「你想打人命官司嗎?要不得。」
「我說過,我不會接受另一家棧號,也不要你們賠償。唯一的要求,是你們這些大菩薩,不要管我這種小鬼的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今後你們如果再挑釁,就讓天老爺安排結局吧!我想,我沒有甚麼好說了,你不會和我立契約訂合同,雙方的承諾你也無權完全遵守,絕世人屠紀指揮使與王指揮三千戶,一句話就可以勾銷你所訂的一切承諾。天色不早了,諸位請打道回府。船在原處相候,恕不遠送。」
李季玉以平常的步伐,向前不徐不疾行走。後面兩位中年人,也大搖大擺前行,腳下的步度大,稍快些,逐漸接近李季玉身後。
「你這名震天下的劇盜,表面勇敢氣吞河嶽,其實陰險得很。」沈文度打出要爪牙退後的手勢,定下神功行百脈揚劍待敵:「出其不意猝然襲擊,搶了先機便吹起牛來了。來吧!我陪你練練。」
「原來如此。」天殺星大感失望,也心中不安,顯然在鬥智上,李季玉比他高了一籌。
「我不明白,家父出資建都城三分之一,南城便是家父建造的,財多震主……」
「那就好。」天殺星不介意他話中的諷刺味:「我的意思已經表示得明白,橋歸僑,路歸路互不侵犯干擾。你還有甚麼要求,開出價碼來。但我得申明,發還你的棧號已勢不可能,除非你願意接收另一家棧號。你如果漫天開價,我自會就地還錢。」
他也全力卯上了,劍光飛騰,撒出綿密的重重劍網,來一劍封一劍逐步後退。
「大爺入陣。」沉喝聲及時傳到。
「所以我願意和你見面談呀!」
二更末開始夜禁,除了執勤的治安人員之外,任何人也不許在街上走動遊蕩。
四位親信仍在滾動,還沒站起。
茅舍空無一人,簡陋的廳堂僅有一桌四凳。八仙桌上有一壺茶,四隻茶杯,剛好供四個人享用,似乎早已料定來赴約的人數。
斜扭旋身,在快速奔掠中停頓扭轉,左手一抄,勾搭對方的脈門。
五支劍不可能在身形未穩時同時封架反擊,從上空下搏的技巧也令五個人措手不及,出乎意料之外,應付不了下劈的雷電,太快了。
「午間有位姓李的年輕人,給了我五兩銀子,要租我的小船,吩咐要在未牌正,在江寧船行程大爺,接幾位朋友划向上游的大勝關。」孫老三加以解釋:「這條中新河我熟悉,一兩銀子我也願意幹哪!」
他打出手勢,三位師父冷然向另一家茅舍走了。
天地雙殺星一肚子火,這輩子那受過這種怨氣?兩人出身軍戶,而且是錦衣衛的正式軍官,皇家特務階級,百姓小民怎敢不奉他們為上賓神明?
「有錢可使鬼推磨,你不懂?你老爹如果不存心謀取權勢,為何在築城完工時,請求出資犒軍?朱洪武宰你老爹的藉口,就是指你老爹膽大包天妄求犒軍。」
「請隨我來。」大漢不等小艇靠妥,轉身便走。
「四件蘇州靈巖山吳王故宮出土的珍寶都在。老三,除了碧玉玲瓏燈確是巧奪天工之外,其他三件不像是寶物呀!照妖鏡裏看不到妖影,夜明珠根本就不發光。那把有腸紋的魚腸劍,還沒有我的匕首鋒利呢!那能算寶?你上當了。」
「你告訴我豈不省事?」
臉上那會恢復紅潤?血色全無甚至泛青,冷汗徹體,握劍的手也不穩定。
「要取代千幻修羅的地位,必須……」
憑他一招擊敗沈文度的實力,他有把握把七顆星切割成殞星碎石。
「那你……」
「很像,但威力倍增,很像傳聞中的金針掌,那是即將陰極陽生的神奇掌功,練至化境,兩分大的小洞可貫穿人體前胸透後背。可知的是,她練了至陽至陰,兩種截然不同,極難同參的秘學。我們的人中,禁得起她全力一擊的人,不會超出三個。」
沈文度本來人生得身材修偉,臉團團紅光滿面相富家翁;他本來就是富家翁,天下第一大富豪沈萬三的兒子,目下仍是蘇州的不露面大財主。
「你……你休想,你……」
「千幻修羅……」黑影叫,右手疾伸拍向他的背心,一無掌風二無異嘯,這一掌平平無奇。
上江來的中小型船隻,不走江流洶湧的大江,走上新中新下新河以避風濤,停泊在江東門、新江關、龍江關。
「我在練武技,練偷襲的技巧。從和州請來了三位武館師父,我在苦練以便應付日後的危難。」他笑吟吟迎上,用有江湖味的抱拳禮打招呼:「楊、陳兩位將爺光臨,無暇遠迎,恕罪恕罪,請屋裏坐。」
「是不關我的事。你在蘇州坑害大戶無辜,榨取他們的子女金帛,與絕世人屠均分,那不關我的事。你搜求漂亮的少女和絕世人屠對分,也與我無關。我不是天上真正的執法神佛,也不想管蘇州的血腥是非。」
「當然有此可能。但玄陰真氣,絕對練不成金針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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