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侍女丟失

「我本想……」
「我得等這小輩出來送死,絕不|穿房入室去趕他出來有失身分。」
客店不曾受到騷擾,他走後便不再有人出現挑釁,負責安全的甘鋒十分警覺盡職,沒有人能接近而不被發覺,事實上強敵走後就不曾轉回來生事。
「天下三屍,不留孑餘。」逍遙公子語氣沉著穩定,並不因碰上了可怕的強敵而恐懼:「江湖朋友都有所耳聞,三屍出現處,人畜遭殃。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前輩必定是三屍之一。」
夏姑娘依然盛妝出現在人前,她的美在這座客店中,是無與倫比的。
一聲劍嘯,電虹猝然破空而至。
「寒魄誅心斷魂釘!」老人的輕呼表示出心中的不安:「見血封喉,中者必死;這是冷魔遺世為害人間的三毒之一。老魔橫行天下三十餘年,二十年前暴斃於洛陽八節灘渡頭,人雖然死了,遺世的毒物仍在流毒人間。你……你說我用這玩意向你偷襲?」
卓勇的身形,挾凜冽的刀氣陡然消失。
「料錯?你是說……」
逍遙公子頗感困惑地打量著對方,雙方相距僅丈餘,雖則星月無光,但在嗜暗的江湖人來說,已經足以將對方看清了。
「那麼,你必須拔劍。」
「哦!你是說……」
「行屍故弄玄虛的賣弄身法,算得了什麼?」她向自己說:「公子爺的身法,才稱得上神乎其神哪!」
「正相反,在下因為害怕,所以把所有的隨從撤走,以免遭受不幸。但如果在下也溜之大吉,何以向前輩交代?在下深信前輩是個能接受解釋,有前輩風範的人,所以留下來解釋誤會。」
下面沒有人現身攔截,暗影中飛出幾枚針形暗器。
二君一王則佔了人多勢眾的優勢,派來試探逍遙公子的人來來去去,一而再鎩羽而歸,連無極元君親自出馬,也灰頭土臉而走。
「你怎麼啦?」
黑影終於長身而起,已被發現只好現身啦!
「看來,在下料錯了。」
「憑司命使者與你面對面,一枚比電還要快的追魂鬼錄突襲無功,你逃走的身法快得令人肉眼難辨,我家公子就認定你是勁敵。何況你知道我家公子的性情和底細,依然敢在附近出沒,可知必有所恃。」
「有此必要嗎?」
「城外?三官崗?」
兩人飛快地搶近,急急扶住同伴。
「打算把你打跑……」
「北上官道右側,距城約五六里,過了五里接官亭,向右岔出一條小徑,三里左右便是三官崗。那是一座三家村,崗上有一座三官廟,是江湖朋友借住的好去處,附近村落更是蛇神牛鬼藏匿的好地方。」
「是的,因為今晚要來的人,必定是生死對頭。即使你不拔劍,在下也將毫不遲疑地殺死你。」
人影破空飛射,半空中長劍出鞘,幻化一道電虹,凌空猛撲牆頭上的鬼面人。
「在下姓喬,喬冠華,匪號稱逍遙公子。」
「撤走了。」逍遙公子說:「在下知道來了強敵,僕從們最好撤走為妙,以免無謂的犧牲。」
幾雙怪眼目灼灼地迎接他,眼神都相當複雜。
「只是,那條龍不會使用如此惡毒的暗器偷襲。」逍遙公子手一揚,拋出一枚體積小而沉重的暗器。
「我會查出你的根柢的,像你這種具有超凡詭霸劍術的人,瞞不了人的。」鬼面人刺耳的怪嗓門在夜空裏特別難聽:「我有不少朋友,不難查出你的……」
「你比在下所估計的武功修為,超出三倍以上。」甘鋒向站在牆頭上的鬼面人說:「在下承認尊駕非常了不起,但甘某仍可全力一拚。」
這兩位仁兄,當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似乎從來不曾見過這麼驍勇狂猛的人,也沒見識過如此可怖的絕倫刀法,剛感到不對,利刃已經排空直入,一切反應都嫌慢了,車夫卓勇的武功與膽氣,皆比他們優越多多。
夏姑娘一聲厲叱,飛躍而上。
屋頂與及牆根壁角,皆有憧憧鬼影潛伏。
他用錯了典,如果是調虎離山,那麼,這條龍該是調虎的誘餌,而他並沒懷疑這條龍是圖謀他的人。
「我知道這個小輩什麼逍遙公子。」一個黑影的老公鴨嗓子咬字不清。聽來特別刺耳:「出道三四年期間,愈來愈狂,憑招搖撞騙混得不錯,毀譽參半,非俠非魔,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豪奢的花|花|公|子而已,天下三大公子中,他敬陪末座。老實說,像我這種江湖風雲前輩,真不屑與這種小輩打交道。」
聲落人動,但見人影連閃,眨眼間便形影俱消。
懾人心魄的怪嘯聲劃空而至,打斷了韓兄的叫陣咒罵,似乎從隆興寺方向傳來的,連綿不絕,而且聲源愈來愈近,不像發自人類之口,人是不可能連續不斷發出嘯聲的,除非有另一種怪異技巧輔助。
「是嗎?」夏姑娘有點不悅。
逍遙公子已經嗅出危機,作了妥善的安排。
她像個鬼魂,輕靈地消失在院外的暗影裏。
逍遙公子幾乎同時現身,兩人止步現身的身法駭人聽聞,真像是兩個鬼魂陡然幻現似的。
「不錯。」
「救……我……」撲扶在牆上的黑影接著叫號求救,背部被交叉通過的甘鋒夫婦抓掉了兩大塊背肌,琵琶骨暴露在外,痛苦可想而知。
逍遙公子在江湖遨遊了四年,博得江湖三公子之一的名號,但他對其他兩位公子,一直不曾碰頭,聞名而不相識,見面如不通名,他怎知道誰是品花公子江一品?
人影一閃即沒,牆頭上已失去鬼面人的蹤跡。
老人伸手接過,托在掌心察看,只看了第一眼,便發出驚訝的輕呼。
出來的人是小羽,像個小老鼠般自牆腳下升起。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鬼面人說:「而且,在下不是懷有敵意而來,掩藏本來面目事屬平常。」
即使救得了,也將成為廢人。
因此各方人士皆看好逍遙公子,也心中有數,二君一王如不從速解決逍遙公子,以後的活動必將縛手縛腳絕難主宰全局。
「再出劍,你我之間恐怕就得有人鋒刃瀝血了,而我卻不希望這種結局。」鬼面人戒備著向後撤:「逍遙公子有你們這種功臻化境的高手在身邊,很可能路子愈走愈偏,如虎添翼的結果,將是江湖的不幸……」
「為何?」
這人似乎全身籠罩在陰森妖異的氛圍內,出現後不言不動,不像是活人,倒像是石像或泥塑的鬼怪,真會把膽氣弱的人嚇昏。
https://www.hetubook.com.com五!六……」甘鋒叫數的速度甚快,真有迫不及待的意味。
「你聽他胡說八道?」夏姑娘收劍一躍而下。
甘鋒吃了一驚,竟然沒發覺對方是如何脫走,又從何處走的。
她又是心中一震,扭頭一看,甘鋒也不見了,何時走的?她也不知道。
「這……可能的。」逍遙公子苦笑。
論人才、氣概、風華,他都算得上第一流的俊彥,所以號稱江湖三公子之一,江湖三公子是指近年來聲譽鵲起的後起之秀,至於上一代的三公子,目下已經是步入中年的人啦!已經不適宜美稱公子了。
「唷!你打算怎樣不信?」鬼面人怪腔怪調地問,似乎存心激小羽冒火:「你小不點一點點大,說話卻有半吊子名家派頭,裝模作樣似乎吃飽了撐著了,挺胸凸肚裝胖子窮神氣,等你長大了,還了得?」
「我知道你是誰了。」鬼面人收劍入鞘怪叫:「好魔女,你的魔尾巴露出來了,等我辦完了正事,再好好收拾你為世除魔。」
「好!我接受你的解釋。」行屍顯然感到滿意:「你最好不要讓我重來找你的理由。」
「如果是落在行屍那些老兇魔手中,咱們也要設法奪過來?」
在多次試探性的接觸中,仍以逍遙公子這一股實力最為堅強。
「哦!使用這種歹毒霸道暗器的人,已經死了二十年啦!」夏姑娘的語氣不像開玩笑:「冷魔以寒毒功震懾江湖,他所使用的三毒,連他自己也沒有解藥。反正他殺人如麻,出手便要對方的性命,實在不需要解藥。喬兄,你打聽的是骨肉已經化泥的人。」
鬼面人勃然大怒,這豈不是太小看人嗎?這種從屋頂凌空下撲的攻擊,是十分兇險的事,表面看似兇猛凌厲,其實毫無作用,隨時皆可能自陷死局,這樣向高手撲擊,送命的機會佔了九成以上,簡直拿自己的老命開玩笑,對方即使不反擊,擺脫也十分容易,稍向側移或者跳下牆,撲擊便會落空。
「喬兄,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她關切地問:「好像你忙了一夜。那些人是三更以後撤走的,走了就不再回來,你犯不著徹夜辛苦的。」
「還沒有這個打算。」
八方風雨會真定,在各路英雄好漢先頭的接觸中,實力底細逐漸明朗化了。
「我也低估了你。」鬼面人的語氣一變,有不安的感覺流露:「武林中具有你這種超凡劍術的人,寥寥無幾,你閣下足以稱劍術宗師。奇怪,你到底是誰?隱身在逍遙公子身邊屈身僕從,其中有何圖謀?」
今晚,所有的注意力皆放在五福客棧,荊店東只有暗暗叫苦的份,只能提心吊膽等候大禍臨頭。
「好吧!你總算知道自己不能擅作主張。」扮店伙的人,表現出桀驁不馴的態度,悻悻地挾了掃帚走了。
「因為你不配知道我的來歷,而且我是逍遙公子的朋友。」
對面屋頂上空蕩蕩,先前出現的怪異人影不見了,逍遙公子的身影也消失了。
劍剛封出,刀光已流瀉而入,楔入雙劍的空隙中,猛地左右分張。
更令他心驚的是,劍上傳來一陣神奇的反震怪勁,似乎剛才並非輕輕的接觸,而是對方以雷霆萬鈞的勁道,接下了他一劍猛攻,反震怪勁強烈無與倫比,他覺得虎口發熱,另有一種神異的力道直撼心脈,氣血為之浮動。
「三官崗?」
好快,人影一閃即隱。
傍晚時分天候漸變,自西南天際湧來的雲層也在變,自淡淡的白雲變成濃雲,似乎有下雨的跡象。
「逍遙公子喬冠華。」那位佩七星刀的年輕人撇撇嘴,口氣帶有不屑:「看來,今天江湖三公子不約而同,全來真定府趕集啦!」
「你知道我的身分?」
小傢伙忍不住了,一聲怪叫,開始用絕招傾全力攻擊,身形不再加快,而是每一記皆是拚命打法,沉不住氣而又自負的人,久鬥無功就會出現這種奮不顧身,非要爭口氣的現象了。
因此天一黑,就禁止伙計們在逍遙公子這座客院走動,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你認識老夫?」
文士共有四名同伴,兩個是隨從,站在一旁肅立聽候吩咐。另兩位都很年輕,同樣英俊,一佩劍,一佩七星狹鋒刀,穿的是青衫,但不是儒衫。
的確有起風的徵兆,院子裏的熱浪正被微涼的輕風逐漸驅散。
「我們拚劍!」他憤然大叫。
一聲鬼嘯,行屍身形乍動,鬼嘯聲快速地遠逸,身影也快速地消失在視線外。
「大概知道。」
「唔!我就找你。」
許久許久沒下雨了,百姓們以大旱望雲霓的心情,祝告上蒼趕快下一場甘霖以蘇民困。
「你能爬伏在牆下躲一整晚的話,我算是服了你。」接著傳出小羽童音未改的清晰語音:「膽小鬼,你不會是等後面的人趕來再活動呢?」
夏姑娘撲勢失去控制,斜震而出,驚呼一聲,飛墮牆外沉重著地,幾乎摔倒。
「我的人恐怕……調虎離山……」逍遙公子吃驚地叫,驀地轉身如飛而去。
那些在官府落過案的牛鬼蛇神,為了安全而不敢在城內落腳,這裏就是理想的藏匿處所。
「要交朋友,期以來日。」
「咦!這……」
「哦!你是說……」
「我……我的背……呃……」受重傷的人終於昏厥了,傷太重啦!
「呵呵!你瞧,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不是品花公子江老兄來了嗎?」佩劍的年輕人向來路一指。
貼院牆悄然滑落院牆根,向下一伏似乎形影俱消。
「你的移位輕功身法,確是值得驕傲,真比受驚的老鼠快十倍。」小羽嘲弄地說:「逃跑起來,一定也快十倍,真了不起。」
「在真定府這次風暴結束之前,這位仁兄絕不可能過早暴露身分,他絕不會因為想要知道一個隨從的身分,而除下鬼面具,你白費心機。」
「在這裏,家公子見過幾位姑娘,她們都志在我家公子,但手段各有不同,各有千秋。你,用美色接近;另一個,用財兼用色;還有一個乾脆用武力逼迫。夏姑娘,你們實在笨得找錯了對象。」
一旁出現車夫卓勇雄偉的身影,像個巨靈。
「錢前輩大概被人愚弄了。」逍遙公子搶著說。
「只是什麼?」
丟下昏厥同伴的兩個人,劍剛出鞘,刀氣已經及體,熠熠刀光臨頭。
「是呀。」
「錚錚!」兩聲交鐵交鳴,劍氣激湯中,人影倏分,劍吟餘音梟裊。
「小孤失蹤了。」
最後一聲訝然和_圖_書輕呼聲出,右手一動,人即出現在對面的屋頂,身法之快,令在旁的小孤吃了一驚,追隨兩載,今晚她才真正知道主人的輕功高明到何種程度。
「我們必須抓住這好機會。」她向扮成店伙,正在打掃走廊的中年人低聲說:「務必設法把那小侍女弄到手,這是脅迫他的最佳人質。我知道了,體恤隨從,是他的弱點。」
另兩個黑影大吃一驚,只看到淡淡的依稀人影一閃即逝,同伴便遭了殃,罵人的小羽也失了蹤,到底同伴遭了誰的毒手,他們近在兩丈左右,竟然不曾看清。
走廊的暗影中,突然傳出一聲輕咳。
「天下三屍是三個人人畏之如惡魔的前輩,向一個失敗的人挑戰,像話嗎?」
書生的星目,有一種嬌貴矜持的神采流露,晶亮清澈令人不敢逼視,那高不可攀的氣勢也令人望而卻步。
當逍遙公子出現在三官廟前的茶棚時,茶棚中早就有不少茶客。大太陽熱烘烘,茶棚建在幾株大槐樹下,暑氣全消,確是避暑品茗的好地方。
他總算有點醒悟,這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定然是另一位公子,點翠公子聞人傑了。
鬼面人一怔,弄不清他在弄什麼玄虛,怎麼竟然縮成一團,像彈丸般硬用身軀撞人?這是什麼打法,什麼怪招?不敢大意,向左一閃,遠出丈外避開正面衝撞。
小羽總算冷靜下來了,狠狠地盯了鬼面人一眼,方徐徐退走。
「看你鎮定的神態,就不像是懼怕我行屍的人。」行屍轉變話題。
「啊……」撲向小羽的黑影,發出可怕的慘號,衝上了牆,但小羽已經失了蹤。
那是小孤的要命小飛針,黑夜中針的威力可增加十倍,悄然發射百發百中,要是射中要害,有死無生。
「哈哈!這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另一個黑影說:「在滄海君公羊老哥面前,咱們拍胸膛擔保,要把這小輩的頭拾回去,以盡朋友之力,要是不與這小輩打交道,咱們如何交差呀?」
「我不會輕易承認失敗。」她向自己說:「我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可是……」
書生一個人佔一桌,旁若無人,腰間的佩劍相當華麗,一看便知是一把高價值的神刃,品質可能不下於天下十大名劍,而且更可能是十大名劍之一。
黑夜間袍與裙是很難分辨的。
「你這種潑皮打法,也別開生面。」鬼面人說:「你可能練了鐵頭功,像鬥牛,這是你家公子爺教你的?一點也沒有名家的氣勢……」
怪嘯聲已止,似乎來人在接近客店時才停止發嘯的,嘯聲意在示威,目的達到不再計較了。
「九!十!」
「是的。」
「你是……」
「能與老夫飛騰掠走並駕齊驅的人,屈指可數。」灰影中氣充沛的語音清晰震耳:「真是後生可畏。你能把行屍激走,可知也是工於心計,城府極深的人,要不了幾年,你將成為主宰江湖的風雲人物。」
說走便走,聲落人已飛掠而走。
「沒有。」夏姑娘堅決表示:「我一看你的人應付裕如,也看出對方沒有大舉襲擊的意圖,所以懶得再看,以避免他們轉移目標找我。喬兄,到底……」
「哎呀!血……」扶住左側的人驚叫。
他直覺地發現,沒有一雙眼睛是友好的。老廟祝充任茶棚管事,趁機賺幾文茶水錢,謙恭地請他就座。八副座頭,已經有六桌有茶客。
「老大,怎……怎麼啦?」一名黑影焦灼地問,心中暗叫不妙,因為嗅到了濃濃的血腥。
「前輩,也許,這枚寒魄誅心斷魂釘,原來是要對付前輩的,在下成了池魚。不管是對付你或者對付在下,這人以後還會再找機會下手的,不會就此罷手……哎呀!」
三官崗是一處地勢略高的高丘,因上面蓋了一座三官廟而出名。崗旁是一座三家村,其實不止三家,而有十餘戶土瓦屋,但只有三姓人丁。
「甘鋒,你實在很笨。」夏姑娘說:「難道你不想知道這裝鬼小輩的底細嗎?要知道,就得用些心機,你錯過機會了。」
小羽連攻百十招,除了封架的接觸之外,居然連一記也沒擊中對方的身軀,逐漸出現勁道不繼現象。
小羽左掌不變,僅半途停頓,扭身切入,右拳疾出來一記怪蟒爭窩,小拳頭連續攻擊丹田、小腹。
「你看什麼?」老人未獲回答,訝然追問。
「胡兄,咱們要對付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這人向前面屋頂上現身,發令制止眾人往下跳的人沉聲問:「你們不會是有意把咱們騙來,對付咱們對付不了的可怕高手吧?」
他很少帶劍,通常與人交手僅使用紙摺扇,或者用拳掌空手入白刃。
隆興寺的殿堂很多,栽了花木的院落也不少,尤其是施主們借住的客院,環境幽靜富園林之勝。天一黑,客院內便罕見有人走動。
「不管,我要等。」
「你是……」
她不但估錯了逍遙公子的武功造詣,也估錯了甘鋒的真才實學。
下撲失敗,要上躍報被震飛之恨。
「公子爺要迴避他嗎?」
「聽說你會道術,號稱道力通玄的無極元君,親率座下四大弟子,也奈何不了你,所以……」
天一黑,院燈廊燈皆全部熄滅,幾間客房也沒留任何燈火,整座客院黑沉沉幽靜死寂。
甘鋒的劍電射而至,看不清劍影,砭骨奇寒的劍氣排山倒海及體,攻勢並不猛烈,但漫天徹地不知其所自來,反正似乎正面並沒受到猛攻,可怖的真正劍鋒似是來自側背,或者從上空有如天風降臨,劍本身詭異的氣氛,只有真正的行家才能感覺得出來。假使從正面封接,必定陷入死境而不自知。
回到客店,他又料錯了。
「你家公子既然將我列為勁敵,而你卻不以為然?」
「在下甘鋒,逍遙公子忠心耿耿的僕從之一。我數到十,十字聲落劍發。一!二……」
當然,他並不知鬼面人的底細,也摸不清對方的來意,如果知道,可就不會這麼想了。
「你是逍遙公子的朋友?唔!夠分量,那麼,我就向你這位大姑娘請教,這位自稱是逍遙公子的僕從,劍術神奧詭奇邪味十足姓甘的人是……」
「錚!」金鳴震耳,火星直冒。
「所以我得跑一趟。」
「侍女也是人。」逍遙公子正色說:「她是我逍遙公子的人,對我忠心耿耿,我豈能虧待她?」
「他如果用剛才攻擊在下的劍招對付你。」甘鋒向站在牆頭發愣的夏姑娘說:「你很可能身上多了幾個劍孔,最少也會被逼和_圖_書摔落牆下灰頭土臉。」
「我不是尋仇來的,拚劍沒意思。」鬼面人拒絕拔劍:「而且,我要等的人不是你。」
四周傳出不少人的驚噫聲,那些候命搶出的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三個現身誘敵的人,武功當然是第一流中第一流的好手,怎麼居然不曾發生預期的惡鬥,便突然報銷了?
一個黑影像一頭靈巧的貓,利用簷影屋角悄然接近,與那些自恃輕功了得,飛簷走壁來去的高手不同。
「我什麼人都不等,等想等我的人。」身材不高的黑影一面說,一面走近,嗓音怪怪的。
「小王八蛋你該死!」第一個發話的黑影怒極,發瘋似的向三丈外牆腳下的小羽飛撲,雙手箕張有如一張大網,要捉小羽這條小魚。
灰影出現在院前的荷池旁,空間裏似乎仍可聽到掠走時的氣流高速流動聲。
「叮」一聲輕鳴,鬼面人化不可能為可能,劍輕輕與來劍接觸,人化流光借力疾射丈外,再一閃便升上院牆,快得難辨形影。
「看了一半。」夏姑娘微笑:「來的人不成氣候,貴隨從足以應付裕如,我大為放心,用不著我在旁張聲勢了。喬兄,你看出什麼嗎?」
院子重歸沉寂,空間裏流動著濃濃的血腥,與及死亡的氣息。
「我命大,先一剎那發現警兆。除了那些狗爪子之外,姑娘可曾發現可疑的人出沒?」
「在前輩現身的同一剎那,這玩意是從前輩現身的方向,無聲無息到達在下的小腹前。」
「咦!」鬼面人訝然驚呼:「你這兩劍詭異絕倫,霸道絕倫。你不是僕從,定然是逍遙公子的保鏢。」
小孤出現在逍遙公子身旁,毫無怯意。
「果然在下所料不差。錢前輩大駕光臨,是沖在下來的嗎?但不知在下在什麼地方,沖犯了前輩的大駕,以致勞動前輩親自前來問罪?」
似乎,江湖上英俊的年輕英雄豪傑都來了,附近幾桌的茶客,幾乎全是氣概不凡的武林俊彥。
「我以為來的是什麼前輩大人物呢!原來是些膽小鬼狗屎前輩。」小羽的童音在晚間顯得清脆響亮:「死要面子打腫臉充胖子,不進去的原因是怕逍遙公子的暗器,只敢在外面說大話苦等。喂!你們上上下下來了一大堆狗熊,天一亮有笑話可聽啦!」
「哎……唷!誰偷襲……」一個中針的人在地上鬼叫連天,掙扎難起。
「甘鋒,你說這種話就不上道了。」夏姑娘的語氣有教訓味:「咱們闖道的人,不管是為名或為利,皆必須全力以赴,個人的力量有限,多一個同伴就多一雙手。古往今來,有那一個英雄豪傑不是眾人捧出來的?獨木不成林,誰不是靠朋友才混出一番局面來的?俗語說:牡丹雖好,終須綠葉扶持;找你家公子攀交情,這是正常的彼此增加聲勢的必然現象。假使你家公子只會三下兩下三腳貓功夫,又會有那一個冤大頭找他呀?你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天知道你存的是什麼鬼心眼?我以為除了你有意替你家公子樹敵別有用心之外,實在找不出其他正當的理由替你辯護。」
「你這小鬼一張嘴滑得很,我不想和你鬥嘴。喂!你家公子爺真把我列為勁敵?」
棚口第一桌,是一位丰神絕世的年輕俊美書生,手中的描金摺扇十分名貴,這種絹製的公子哥兒摺扇本身就值幾個錢,不是百姓小民夠資格擁有的。
目送逍遙公子進入院門,夏姑娘勾魂懾魄的明眸中,湧現陰森的光芒。
其實,利用簷影屋角接近,比飛簷走壁多費三倍以上的精力,好處是不易被人過早發現。
「這……那我們劫持狗官的事……」
「大敵將至,你反而成為雙方攻擊的目標,處境十分危險。走吧!少陪。」
「很難說。」逍遙公子有另一種看法:「在白蓮七仙師中,老四無極元君不是最差的一個。行屍容或在武功上高明深厚些,但在定力上仍差些火候,勝算不多,何況二君一王全在,行屍討不了好。看來,今晚不會再有人前來生事了,早些歇息吧!明天……咦……」
交叉的會合點,計算得精妙準確極了,而且速度駭人聽聞,會合點正好是黑影的背部。
「不懷敵意,就趕快離開。」
「這……少廢話!你去和李爺商量商量再定計畫。」
鬼面人不受激,不打算重新跳下來談。
「小孤明白。」小孤欣然說:「也許,無極元君或許會有麻煩了。」
「哈哈!你看誰來了?」右首鄰座那位文士打扮的英偉年輕人,大笑著向在座的同伴問,那雙銳利的虎目,不友好地直盯著他。
說打便打,身形乍起,手腳收縮成團,像個大圓球,兇猛地平飛急撞。
「你永遠沒有機會了。」
小傢伙更沉不住氣了,一撲落空,猛地斜跳八尺,手按上了短劍靶。
「等就等吧!」第三個黑影表示贊同:「這叫做守株待兔,咱們且把逍遙公子當兔子,等他出來納命,房裏太黑,誰知道他躲在那一間房裏?逐房去搜,未免有失身分,且找地方坐下來等好了。」
她不管同伴是否已經聽清她的話,不等回音便一鶴沖霄躍登瓦面,飛掠而走有如勁矢離弦。
「噗噗」兩聲怪響,兩個死人倒下了,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掙命。
鬼面人的劍本來垂在身側,直待夏姑娘狂撲近身,這才信手一劍揮出。
「昨晚就有人用那玩意給了我一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恕我直言,多你一把劍,不但不能幫助我,反而增加我的困難,臨時增加人手,那會自亂腳步的,姑娘的意欲相助盛情,我心領了。姑娘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二君一王派了些有勇無謀,搖旗吶喊的人前來,似乎目的……」
「在下說得夠明白,此來沒懷敵意……」
「至少,比你這見不得人的派頭好得多。」小羽笑嘻嘻地說:「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扮起鼠輩來還真像個鼠輩。小爺我見過太多你這種人,看你竄走的身法,就知道你是打不贏就逃跑的行家,反正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打輸了不怕丟人,所以……」
「前輩……」
一個披頭散髮,穿黑袍,佩劍,髮散遮著臉,不易看出男女的怪人。
「可是,時候不早了呢。」
「夏姑娘,他用不著你以任何理由替他辯護。」逍遙公子接口:「他除了一顆忠心耿耿的心以外,沒有別的用心。你說了一番人人都懂的大道理,但你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和圖書她是離店之後失蹤的,勞駕姑娘替我留意可疑的人。如果她落在二君一王手中,不久大概就有消息了,他們會利用小孤來脅迫我的。」
久久,聲息全無。
「你想探他的底細,自己反而被他看出身分。」甘鋒開始陰笑,笑聲陰冷不帶人味:「奇怪,似乎姑娘們都比男人笨。」
雙方都用快招攻防,攻招化招捷逾電閃,貼身攻擊其快可知,雙手雙腿同時怪招迭出,閃動靈活得幾難分辨,而且掌風拳勁十分驚人。小羽小小年紀,已經可以用內家真刀傷人於體外了。
「家公子估計你將是最強悍的勁敵,果然料中了。」甘鋒更感驚訝:「好手難尋,咱們各展所學放手一拚。你是在下最近三年來,所碰上的最強勁對手。」
「那你是打算……」
「你必須先除下鬼面具,我才告訴你。」
背部被抓裂的人,也跌倒在牆根下抽搐,氣息漸絕,已無法再發聲呼救了。
「你憑什麼知道?」鬼面人反問:「我甚至不知道你的來歷,又怎能相信你的話?」
「在騷擾和恐嚇,也探虛實。夏姑娘,最近幾年來,可曾聽說過使用寒魄誅心斷魂釘的人?」
是一個相貌堂堂,鬚髮半華的花甲老人,穿一襲灰袍,沒帶任何兵刃,甚至連百寶囊也沒有。
「拔劍吧!閣下。」甘鋒逼近至丈內說:「在下的劍術不差,但願不至於讓閣下失望。小羽畢竟只是十二三歲的少年,閣下手下留情頗有風度,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閣下定然是出自名門重視聲譽的子弟,實在沒有用鬼面具掩藏本來面目的必要。」
「車夫卓勇。」
假使對方全力封架,後果如何?他是否承受得了?這種神異的怪勁是何種神奇秘學?
「哼!下次再讓我碰上,我必定要他肝腦塗地。」夏姑娘恨恨地說。
可是,逍遙公子並沒暴跳如雷衝出來。
甘鋒哼了一聲,打斷夏姑娘的話,顯然對夏姑娘沒有好感,與小孤一樣,同對夏姑娘懷有敵意。
「也許是等我的。」右首不遠處,傳來甘鋒冷森森的語音:「小羽,退!這半天他一直沒用真才實學和你交手,可知他比你確是高明多多,讓我打發他。」
人影一觸即分,傳出利刃割裂肌骨的輕響,與及驚怖的兩聲輕叫,生死立判。
「任何事目下都不宜進行,我必須為我自己的事盡力。張家大院潛伏著行屍錢遂幾個魔字號人物,天沒亮他們就走了,我打算往城外走走,找人打聽消息。」
「不要說得那麼粗俗。」年輕文士半真半假地笑說:「該說前來聚會,怎麼說成趕集?沒知識!而且,品花公子江一品不一定會來,上月在京都,聽人說他要到遼東找長白老怪攀交情。」
「她只是一個侍女。」夏姑娘口氣有不滿。
她說得痛快,沒料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客店重新陷入沉寂中,但妖異可怖的氣氛,卻隨時光的消逝而逐漸增漲。
「你說過無條件的。」
「什麼事我忽略了?」她轉身問,感到暗暗驚心,逍遙公子接近的事實,的確令她吃了一驚。
「要交朋友以助聲勢,這是利害的結合,最後必定因利害而分開,彼此成為死仇大敵。」逍遙公子誠懇地說:「夏姑娘,我不喜歡真定城這種波詭雲譎的局面,所以不需要利害的結合。你是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目下對家公子不利的人多得很,而這個戴鬼面具的人,迄今為止,還沒有顯明的威脅,所以用不著枉費心機去追尋底細。」甘鋒不介意對方的諷刺:「夏姑娘,你很聰明,聰明人有時也會做笨事的,你想用計讓這人除下鬼面具,就是最笨的事。」
「無極元君行法施威,在下心中害怕,所以見機溜之大吉,那敢和那白蓮七仙師的四法師鬥法?前輩應該明白,即使有天大的本領,也奈何不了見面就逃走遠走高飛的人。事實上,無極元君是大搖大擺,神氣萬分地離開客店的。在下深信前輩不至於向失敗的人挑戰。要不就是有人存心不良,有意愚弄前輩,偽造出假消息引前輩上當,希望前輩能查出這個居心叵測的人找他討公道。」一番話不亢不卑,頗有分量。
激將法用在成名而自負的人身上,通常都有成功的可能,對方必定忍不住現身,暴跳如雷拚老命。
張蕙芳姑娘僅在小孤的房中歇息了片刻,清醒後便淒淒惶惶,滿懷哀傷與悲憤走了,自始至終不曾說過一句話,任由小孤費盡唇舌勸解,她皆無動於衷。
三個黑影出現在院子裏,氣氛一緊。
「不好。」胡兄惶然急叫:「藏身在張家大院的魔頭來了,咱們惹不起,走!」
「你聽話只聽一半,看文章斷章取義……」
「你的人呢?」黑袍人終於忍不住發話了,聲音也充滿鬼氣,是男人,沒錯。
她突然感到心潮一陣洶湧,心悸表示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感覺出兇兆。
「見了鬼啦!遼東這幾年烽火連天,誰願意去看殺人放火?他一定會來趕熱鬧的,錯不了。」
颯颯刀氣迸發,卓勇拔出腰間的狹鋒單刀立即揮出,人與刀渾如一體,豪勇無畏地手下絕情。
「一點也不錯。」
小羽一撞落空,也感到意外。
迄今為止,顯然實力最強的只有兩股人馬:二君一王與逍遙公子。
小羽一怔,哦了一聲。
陰風乍起,院子裏似乎平空幻化出一個人來。
「是你。」小羽裝出大人樣:「好像你還有一個身材稍高的同伴,你兩個傢伙鬼鬼祟祟,一直在我們附近出沒無常,意圖不明。我家公子爺認為你們是勁敵,但我小羽卻不信邪。」
雖在黑夜中,仍可感覺出眼中湛湛神光氣勢頗迫人。
甘鋒拔劍攻擊,速度駭人聽聞,劍出鞘懾人心魄的劍氣即發,攻擊時身劍合一神意集中,深得劍道神髓,快狠準威力萬鈞。但鬼面人也不慢,而且也用上了以神馭劍,奇準地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接下甘鋒有如雷霆的兩劍,雙方的劍上火候都到達爐火純青境界。
「甘叔,你留心照顧。」她悚然地向暗影處低呼:「我要追上去聽候公子爺差遣。」
「那……你願意接受他們的脅迫嗎?」
「砰噗!」兩個傢伙半空中便挨了一針,像石頭般摔落,手腳失去活動能力。
三個黑影使用激將法,敵人沒上當受激,反而被小羽一頓挖苦笑罵激得七竅生煙。
逍遙公子也不言不動,也像個鬼魂。
逍遙公子出現在廊下,長衫的尾袂掖在腰帶上,左手赫然多了一把連鞘長劍。
「什麼www.hetubook.com.com?」行屍厲聲問,認為受人愚弄,這是最不禮貌的輕視態度。
「咱們這種人,徹夜辛苦算是家常便飯,沒有什麼好埋怨的。」他心中一動:「昨晚的經過,姑娘看到了?」
「小孤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快日上三竿了,她站在廊口,目迎一臉疲態的逍遙公子從店外返回。
「你是……」
「似曾相識,頗像傳聞中的一條龍。」逍遙公子的右手緩緩伸出:「前輩的身法,確像那條能變化的龍。只是……只是……」
「怎見得?」
「女人就是多嘴。」甘鋒語中帶刺:「就算你是家公子的朋友,並不是每一個朋友,皆知道家公子身邊的僕從底細的;家公子從不將僕從的事告訴任何人,包括朋友在內。」
「但他的武功……」
「走吧!我陪你走一趟。」
四位千嬌百媚的美麗侍女,擁簇著風流瀟灑的品花公子江一品,神氣萬分地邁著方步,施施然前引後擁向茶棚走來。
「我要見貴公子……」
「快招呼你們的人出來吧!」卓勇用沉雷似的嗓音說:「想將公子爺引出來圍攻,事實上不可能,公子爺對付你們這種亂鴉,不會和你們堂堂正正打交道的。你們唯一可見公子爺的辦法,是必須先消滅我們這些忠心耿耿,敢向天下高手叫陣的隨從才能得逞。」
「你看看名家的氣勢。」小羽叫,一閃即至,左掌隨衝勢吐出。
「噗噗啪……」一陣掌與臂接觸的怪聲,有如成串連珠花炮爆炸,勁氣四蕩,人影愈鬥愈快,手腳的勁道也愈來愈沉重,向要害招呼毫不留情。
地不當要道,所以平時很少有人走動,走動的全是附近村落的村民,陌生人極少光臨。
聰明的官方治安人員,開隻眼閉隻眼,除非有苦主親自催促,盡量避免往這種地方走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必勞動你的朋友去查,裝鬼的小輩,何不向本姑娘請教?我會無條件告訴你。」夏姑娘半真半假地笑說:「不過,你最好先除下鬼面具,本姑娘討厭見不得人的小輩,你這種打了就跑的德性,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下次你會輸得更慘。喂!他叫你魔女,是嗎?」
可是,去追他的小孤失了蹤。
鬼面人一聲輕笑,金絲纏腕出手擒拿。
逍遙公子是成名人物,而且自負。
「在下……」
但今天這座茶棚內,他這位逍遙公子的人品風華,似乎不能算是頂尖的俊彥了,至少棚口那位英俊書生,就比他高上一品。
「好,那就先斃了你這車夫……」
「那我就逼他除下。」
「死人!你不會派人去查下落呀?」夏姑娘大發嬌嗔:「擄走小侍女的人,必定會派人前來找他接洽的,還怕查不出底細?」
「夏姑娘,這件事不得不暫且擱在一邊。」
「公子爺,這死屍真的很可怕?」她低聲問。
「是的,很可怕。」逍遙公子沉靜地低聲答:「天下三屍造孽江湖三十餘年,不怕他們行兇的人屈指可數。以這行屍錢遂來說,他那身登峰造極的僵屍功,就不是武林十大名劍輕易對付得了的。他即使不運功護身,你砍他百十劍還不過替他撣塵拂污而已。」
「這……」
「看你。」逍遙公子頗不禮貌地說。
是逍遙公子,真像個有形無質的幽靈,沒發出任何聲息,接近至她身後不足八尺,她依然毫無所覺。
一個自以為了不起,自以為功臻化境的人,被人不知不覺接近至身後伸手可及的近距離而毫無所覺,不僅是心驚而已,進而影響自己的情緒和信心。
片刻間,人已急急全都撤離,甚至死屍和受傷的人都帶走了。
客房屋頂站著夏姑娘俏麗的身影,一陣淡淡的幽香迎風飄到。
小羽沒冒火,逼近至八尺內。
「真的呀?」
可是,已經有人跳下去了,共有三個人,大概先前相距過遠,不知現身引誘的三個同伴是怎樣被殺的,心中一急,那管什麼妖術不妖術?藝高人膽大,不聽約束便猛然向下跳。
最先跳落的人反而沒受到針的襲擊,兩位同伴一倒,這位仁兄反應超人,貼地一滾,隨即飛躍而起,重新躍登屋頂,拔劍自保。
「他憑什麼估計?」
「不知道,看樣子受傷不輕。」韓兄恨聲說:「逍遙公子,你給我滾出來,躲躲藏藏暗中偷襲,你算什麼玩意?你……」
是一個戴了鬼面具掩起本來面目,穿青衫的人,衣袂掖在腰帶上,插劍佩了一個百寶囊,既不像夜行人,也不像來尋仇的暴客。
「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領了,一個人辦事方便些,早膳後我就走。」
撲近至八尺內,兩側的花圃中人影乍起,相對交叉閃電似的移動換位。
「看出什麼?」
「你下來談談。」甘鋒笑了,這個武功高不可測的鬼面人,既要質問,卻又明顯地表示要撤走,實在不怎麼可怕,至少經驗不夠,膽氣也稍弱了些。
接著,她感到一陣心潮洶湧,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三衝錯,不但被鬼面人閃開了,反而被鬼面人乘虛在他的左膀和右腰各拍了不輕不重的一掌,雖不重但羞憤難當,自尊心受創的痛苦反而嚴重得多。
「哦!你那位小侍女?」夏姑娘頗感意外:「她精明機警,一直就在你身邊,怎麼可能失蹤的?」
「在最有利的條件下,我才會向高手名宿直接衝突。」逍遙公子淡淡一笑:「今晚的情勢對我來說,與他衝突毫無好處,像這種無利可圖的事,不做為妙。呵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姑娘大為不悅。
「連這小子自己也不知道侍女的下落,咱們怎能將侍女弄到手?廢話。」扮店伙的人悻悻地說。
「哎呀!你……」
「來日方長,夏姑娘。」
今晚,他帶了劍出現,可知他發現今晚的情勢極為險惡了。
「韓兄,你難道不知逍遙公子是何人物?」首領胡兄大聲說:「公羊前輩已經說得夠清楚明白,無極道長也制不住這小輩,所以要咱們多來些人,你們卻冒冒失失往下跳,豈不遭殃?貴同伴怎樣了?」
「行屍錢遂,見我者萬事不順遂。」
「下面有人用妖術!」前面的客房屋頂,傳出憤怒卻又驚恐的叫聲:「難怪無極元君也吃了虧,道行比不上這個傢伙。大家千萬不要亂了腳步,不要下去……」
但最近幾天,陌生人多起來了,尤其是平時香火並不旺盛的三官廟,居然有陌生人前來借宿,奉上一些香油錢,三個老廟祝樂得多收些外快,那管這些人是何來路?反正拿了錢少管閒事,保證平安大吉。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