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追殺強敵

這一悶棍打得魔鎚暈頭轉向,章法大亂。江湖朋友真正稱得上富豪的人,屈指可數,能出手一千八百的人,也數不出幾個來。以威麟堡來說,本身開銷大,一文一兩地從下九流從事江湖行業的人身上榨來,實在攢聚不了多少錢,所以才利令智昏,不顧一切後果,設計搶劫孫中官和閻知縣價值二三十萬的珍寶,二三十萬可是嚇死人的數字,值得用身家性命來謀奪。
「到城裏約會朋友,不久可能返店。兩位……」
「是呀。」
「這……好吧。」魔鎚知道無法勉強對方坐下來談:「由老夫偕同眾朋友出面,向范堡主討回你的車馬行囊,由威麟堡的重要執事人員,向你賠不是,如何?」
「相好的,下來說話,別逃啦!」拔劍出鞘的村夫,舌綻春雷怪叫。
「你給我聽清了。」逍遙公子厲聲說:「你老兄帶了這麼多人,並不是想充調人來的,你我都是一丘之貉,誰肚子裏的牛黃馬寶都瞞不了對方。你趕快撕下假面具,水裏火裏在下奉陪。如果你膽氣不夠,趕快把在下的條件帶給范堡主。」
「毫無疑問。」
「好,在湯陰等候前輩的指示。哦!前輩可別忘了,在下車內的八寶箱,裏面的物品,希望不要少了些什麼重要的東西,尤其是京都四大錢莊莊票,與及寶泉局的官票,那可是在下的全部家當,不能少的。」
糟了,無影刀的左手從劍側閃電似的探入,向後疾退,發出一陣嘿嘿陰笑。
「為什麼?蕙芳姐,你懂?」
不但魔鎚怪叫,其他的人也喧嘩起來。
「其一,范堡主謀殺在下的事,在下不追究,但他得公開道歉;其二,銀票金銀完璧歸趙,一兩都不能少;其三,他到手的閻知縣珍寶,在下要分三分之一。」
「你這是惡意勒索!」魔鎚沉不住氣,嗓門大得很:「你車上僅有一些金銀……」
「喬老弟,俗語說,冤家宜解不宜結,真要各走極端,畢竟不是江湖之福。」魔鎚還真有點公道氣概。
包袱一丟,抖開布卷,出現一把劍,和一根抓背癢的尺八竹如意。兩人往官道中心並肩一站,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陰笑。
「好哇!咱們來鬆鬆筋骨。」狂彪怪叫:「看曹某的刀利是不利。」
「你們是替威麟堡助拳的,沒錯吧?」無影刀問。
「橋這一面有淇河小鎮。」
「這小雜種愈說愈不像話了,你們還有這麼好的耐性聽下去嗎?」三名雄偉的騎士叫嚷著大踏步而出,為首那位暴眼突腮騎士嗓門十分刺耳難聽:「笨馬兒先飛,咱們河中三豪聯手送他下地獄。」
「在下發誓,的確不知道。」
「周兄,請聽我說……」
天沒黑,威麟堡的車馬,匆匆出了北關,馳上北行的大官道。看樣子,要在半途野宿了。顯然范堡主接受了公孫兄的勸告,匆匆忙忙離開滿懷敵意的府城。
「在此地等河對岸回來的人。」
「補你一劍!」逍遙公子冷叱,一劍刺入騎士的胸口,疾退丈外。
「你不能……」
「爺,小孤長大了呢。」蕙芳姑娘向小孤眨眼偷笑:「再不教她多懂一點,她還能成為爺的得力臂膀嗎?」
「是的。」
勞二堡主帶了爪牙們,臉上無光進入店堂。
「那……他是僧人……」
一鎚走空,眼前劍失人渺。
高村在望,那只是一座小小的路旁小村落。但淇河上的那座大石橋,卻頗為有名。
三位騎士向南奔,風馳電掣拚命鞭打座騎快逃,片刻間便遠出里外,蹄聲如雷,掀起滾滾塵埃。
「正相反,該威麟堡負責,因為范堡主無憑無據,他指稱你黑吃黑奪了他的珍寶,所提出的證據薄弱得很。」
「世間就有這種白癡。」逍遙公子的語氣平靜,但虎目中冷電森森懾人心魄:「都自以為自己武功蓋世,至少也認為自己比濁世威麟高明,所以膽敢上前送死。你們真要是比范堡主強,范堡主還配稱天下第一堡堡主嗎?一起上吧!諸位,你們來了這許多人,本來就沒有公平殺死我逍遙公子的打算,咱們黑道人是從不把公平當作一回事的,這世間本來也沒有公平可言,你們如果心目中有公平,就不會聽命於威麟堡站在此地等死了。」
「好哇!在下絕對同意,以范堡主的聲望地位,這樣做在下已經感到萬分光彩了。」
花面青狼失手墮劍,右臂被竹如意抓裂一塊肉,血湧骨現。
「呵呵!大太陽下火氣大,談不出什麼來的……」
小孤和蕙芳姑娘雙騎並跟在他後面,兩女穿了墨綠色勁裝,外披薄綢子同色披風,不再是侍女打扮,美好的少女曲線相當撩人,必須用披風加以掩蓋,就算感到有點悶熱,她們並不在乎。
三才陣對應付群毆威力有限,是用來以弱擊強圍攻高手的陣法,而鴛鴦陣卻是以強攻強應付圍攻的hetubook.com.com戰術,性質不同,目標有異。
「有名有姓的混蛋都過不了河。」土老兒在路側傍著座騎走,一面走一面說:「無後顧之憂。」
「反了……」
可是,竟然失手了,逍遙公子已先一剎那閃開,反而到了魔鎚的左後方攻擊的死角。
馬快,樹枝更快,想躲根本不可能。
「假使逍遙公子趕到,衛輝府城你們不會有半個朋友,官府的人將毫不遲疑,把你們當作江洋大盜緝拿。勞兄,你們已經落入逍遙公子的計算中,他的下一步……你們將日子難過。這種事,我和周兄不便介入,十分抱歉,後會有期。」
「你說說看。」魔鎚咬牙說。
「真的呀?那一定是該在下負責了。」
「我是受害人,理直氣壯當然有條件。」
「配,配得很。淳于前輩譽滿江湖時,在下還沒出生呢,我逍遙公子一個聊算黑道浪人晚輩,那能不尊敬前輩的江湖名望地位?但不知前輩所指的公道,是否已經知道是非黑白,是否知道誰負責了?」
「朱兄,咱們並無惡意。」勞二堡主採取低姿勢陪笑說:「兩位從渡口來,咱們希望知道發生了些什麼變故,所以請兩位入店喝兩杯,大家談談交換意見而已。」
所以,魔鎚這個司令人自己就在鬧窮,別說十萬八萬,他連一百八十也拿不出來呢。
「兄弟從孟縣來。」
「公子要通過?」
「哈哈哈哈……」逍遙公子長笑震天:「你們假仁假義嘮叨了老半天,這時才把真正要說的話說出來,實在沒有半點擔當,你們自己並沒有把自己當人看,好可憐。咱們都是道上心狠手辣的貨色,同一類型的蛇鼠,各人的目的和野心彼此心中有數,實在用不著擺出偽善面孔裝門面的。現在,相信彼此都已經心照不宣,該刀頭舔血,為名為利三刀六眼解決了。」
「坐下來更火大,屋子裏更熱。呵呵!在下洗耳恭聽前輩的吩咐。」
「什麼?」
「咦!你這位主持公道的道上前輩,怎麼說我這受害人胡說八道?」逍遙公子臉色一沉:「淳于前輩,你這就不上道了。」
「你還有條件?你……」
「這……」
從淇縣北行,官道在淇河、衛河的沖積區伸展。有時官道接近衛河,可以看到一隊隊漕舟,順水順流向北下放。但愈往北走,就離河愈遠。
七匹健馬以不徐不疾的腳程,向北又向北。
「懂一點。」
「傻丫頭,趕上去幹什麼?」逍遙公子扭頭笑問。
「哎呀……」
「也許你閣下聽說過我這號人物。」手握竹如意的村夫說,左掌一伸,掌心出現一把半月形四寸長的小怪刀:「咱們要命不要錢,怎麼說,那是你的事。嘿嘿嘿……就算是行劫好了。」
塵埃未落定,三騎士已在路右結陣,三支劍光芒四射,三個人絲毫未傷。
「喬老弟,老夫希望替雙方調解。」
淇水素稱傾瀾濟蕩勢同雷轉,水災時更是洶湧澎湃波濤接天,把數百里外的大石衝下,水退便遺留在各處形成奇景。
一照面,人鬼殊途。
狂彪跨下馬背,隨手抽出大板刀的刀匣。
劍就在這瞬間斜揮,有如電光一閃,鋒尖掠過魔鎚的左背肋,劃斷了三根背肋骨,內臟向外擠。
「請不要說。」土老兒戴上遮陽帽,掩住了頭上的戒疤。
「勞兄,你們為何在此逗留?」
「你應該已經聽清了,在下不說第二遍。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左右兩家店,共有八名勁裝騎士出現,似乎早有默契,向這一面接近,自然而然地,堵住了退路。
三騎士昏了頭,竟然向劍陣飛奔。
他們剛結賬離店,通汴門外孟家大院的主人,鐵臂神熊孟浩孟大爺,帶了幾個僕從前來拜會,撲了個空。
「不是。」逍遙公子說。
「我找與不找,結果都是一樣的。」逍遙公子一點也不激動:「你們來的目的,絕不會因我的態度而有所改變,就算我跪在地上求你們,你們也不會良心發現而放過我的。同樣地,就算你們認栽討饒,我也不會心軟放過你們,因為你們是我逍遙公子登上風雲人物寶座,必須犧牲的墊腳石。諸位,是時候了。」
最後一位騎士鬼精靈,在魔鎚撲上時就向後溜,狂風似的衝入店堂,從小店的後門逃命去了。
「我認識你們。」蒙面人接口:「澤州三條狼,你閣下是人狼,花面青狼宣仁貴,沒錯吧?」
「先飛,一定先死。」逍遙公子陰笑,徐徐拔劍:「你們三位不是鳥,是雞,殺雞儆猴,所以你河中三豪已注定了要先挨刀。」
「奇怪,怎麼沒看見威麟堡的好漢們?」逍遙公子一面從容邁步一面說:「天殺的!濁世威麟這傢伙沒種,他怎麼敢吹牛誇稱天下第一堡?」
「淳于前輩,在下認為沒有什麼好談的,事情很簡單,在下願意息事寧人,前輩只要把雙方應該做的事,簡單明和圖書瞭吩咐下來就行了,以前輩的聲望,在下相信不至於讓在下太吃虧,畢竟錯在范堡主。」
路右的矮林中,突然踱出兩個村夫打扮的人,左肋下挾了長布卷,右手提著大包袱。
「啊……」魔鎚厲號著摔倒。
「這……」
「真的呀?」
「淳于兄,他在耍我們。」這人陰森森地說:「對付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輩,江湖道義是沒有用的。咱們這些人和他說話,足以抬高他的身價,他的目的達到了,而咱們可就成了他的晉身之階踏腳之石了。唯一可行的方法是:殺。」
「迄今為止,還沒發現有人從後面跟上來叫陣。」逍遙公子說:「濁世威麟有不少朋友,所以他才能號令江湖,黑道有不少風雲人物,與他有交情互通聲氣。」
「我給你拚了……」魔鎚悲憤地厲叫,發瘋似的衝上,尖嘴雷鎚挾風雷而下。
五丁力士挫退了三步,腳下相當沉重。
花面青狼低頭一看,崩潰了。
「不,叫高村,橋也叫高村橋。」
兩位青衫客淡淡一笑,向勞二堡主頷首打招呼。
「公孫兄周兄,別來無恙。」勞二堡主抱拳行禮:「沒想到兩位行腳衛輝,恕罪恕罪,請至客室把晤……」
沒有店伙出來招呼,更沒有出來看熱鬧的村民,可知對方已經完成封鎖,在這裏久候多時。
五丁力士不但不是傻大個,而且聰明機警眼光夠,畢竟是當過強盜頭子打過硬仗的人,對情勢的估計判斷自有一套法寶。
「朱某曾經在綠林稱雄,在黑道也混過一段時日,幹過白道的保鏢,武林道義江湖規矩我懂。」五丁力士的嗓門大得很:「我認為貴堡的行事不上道,作風惡劣得很。我五丁力士一向自命不凡,幾乎打遍天下罕逢敵手,但在逍遙公子手下,朱某接不下一招。我輸了,輸了認輸。你們不講道義招惹了他,他不久就要來找你們,理直氣壯。老實說,不是我長他人志氣,貴堡雖則自詡高手如雲,但在我看來,你們在逍遙公子面前,比土雞瓦狗強不了多少。勞二堡主,這就是我奉告的老實話,你們有兩條路可走。」
「金筆秀士、鬼手龍、六合潛龍師徒。」土老兒說:「還有一些不願露面的人,黑白都有,堵住了孟津渡口,不許威麟堡的豬朋狗友過來。」
十七個面目陰沉的人,前後堵住了。
「讓他們帶我們到威麟堡,搬他們的銀庫呀!追上了,他們能賠償十餘萬兩銀子嗎?」
「你們……」
三匹健馬狂馳而至,毫無勒韁的意思,向前衝,要將攔路的兩個村夫踹死。
「我沒空聽你這雜種說廢話,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上啦!」
後面跟入兩名仙風道骨的青衫客,立即被兩名大漢轉身攔住了。
逍遙公子一馬當先,他並不急於趕路。
「你知道威麟堡傾巢而出,要搜殺我無影刀的事吧?不要說你們不知道。」
「是的,爺。」蕙芳姑娘說:「但也不盡然,至少我和家兄,就不在乎威麟堡的聲威。」
「在下絕對相信。」
「好事嘛!該算是江湖之福,江湖道畢竟不算烏煙瘴氣,畢竟還有人主持公道。前輩是否該先知道經過?不會只聽一面之詞吧?」
「老夫不配嗎?」
「哦!好,就算你不知道,不知不罪。你們在前面高村,聚集了一大群蛇神牛鬼,要將逍遙公子一群人丟下淇河,怎麼?失敗了?」
三比三,各找對手。
「你這廝欺人太甚……」
「高村有人等候?」
「哦!原來如此,真得謝謝你們……」
「你給我說話放清楚一點。」逍遙公子的嗓門更大一倍:「我車上有黃金一百二十斤,紋銀兩百斤,金銀合計五千兩以上,在你魔鎚淳于天瑞口中,輕鬆得成了一些金銀,你家裏大概一定比一些更多一些了,難怪你敢拍胸膛充任魯仲連。十餘萬兩銀子,挑也要六七十個人,如果由你閣下負責賠償,把尊府的所有男女老少全部出動也挑不完。」
「你……你……嗷……」花面青狼厲號著向前一栽,眼角餘光看到兩位同伴,一個斷頭一個小腹被剖開,正同時倒地。
一個留了花白山羊鬍的人,拉住了暴跳如雷想衝出的魔鎚。
逍遙公子出現在側方丈餘,而他先前立身的地方,河中三豪三面分立,呈現三種怪異的姿勢,一個出招的馬步仍然保持,一個以劍支地,一個刀仍高舉。
「閣下,我是尊敬你,你可不要自貶身價窮嚷嚷,記住你的調人身分好不好?」
「看你的右肋。」遠在丈外的無影刀叫。
「宣某與范少堡主范豪兄少有交情,你們……」
那是淇河鬧水災時,從太行山(大號山、淇山、共山等等支嶺)帶下來的,大水災時,這一帶數百里沃野盡成澤國。
「什麼?你你……」魔鎚幾乎要跳起來。
「大爺沒有什麼好https://m.hetubook.com.com談的,而且大爺知道貴堡與逍遙公子的過節。」五丁力士斷然拒絕邀請:「勞二堡主,想聽實話嗎?」
高村距城僅二十五里左右,不是中午打尖的地方,只是一處小小的歇腳站,五六十戶人家,僅村西靠官道的五六家是小店,其他都是農戶。
「蕙芳姐,雖然他不是自己人,但是友非敵。」小孤加以解釋。
「後面……」
「兩條路。」五丁力士不在乎對方是否冒火:「一是把十餘萬金銀還給他,向他道歉。另一條是,趕快返回威麟堡,集中全力,在地利人和的有利條件下,和他決一死戰。老兄,十餘萬兩銀子誰都會眼紅,但任何人的銀子都可以搶,搶逍遙公子的銀子,要付出可怕代價的,吞掉了會肚子痛。好自為之,朱某是不會和你們走在一起的,後會有期。」
「這樣好吧?老弟在湯陰等候一天半天……」
傳出逍遙公子一聲怪異的冷叱,他斜舉的劍突然幻化為逸電流光,藍色的身影前掠、側移、旋退,劍氣破風傳出颯颯聲,人與劍光已渾如一體,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接招突出聚合點的,反正看到劍光人影乍隱乍現,現時生死已判。
「我們不是追趕他們嗎?」
五丁力士大手一抄,毫無顧忌地抓住了來掌。
正常腳程,兩個時辰應該遠出六十里外了,大概快接近宜溝驛,今晚可能在湯陰城投宿。
魔鎚名義上號令燕齊黑道朋友,事實上只是空架子。京都天子腳下,龍蟠虎踞豪傑如雲,財路窄小。
五丁力士一撲落空,這位仁兄便不假思索地補位,跨一步便已近身,迎面就是一記小鬼拍門。
「當然。」勞二堡主答得頂乾脆。
雷霆一擊,輕描淡寫。
其實,鴛鴦是指一組的兩個人,三組鴛鴦,交叉搏擊而非三才互相呼應的陣勢,應付群毆比三才陣靈活而兇猛加倍。
「我怎麼啦?你以為我勒索?你可以到我逍遙公子行腳所經的各州縣去查,就可以明白我逍遙公子有十餘萬兩銀子不是騙人的了,在衛輝府短短幾天中,就花了萬餘兩銀子。你如果沒有把握追回,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硬充調人,因為你的分量,還不配叫范堡主把吞入肚子裏的贓物吐出來。」
三騎士事先已有警兆,馬一倒人已離鞍斜飛,不但騎術極精,輕功身法更驚人。
「本來嘛,這也是不傷和氣的好辦法,必要時,也許范堡主會親向老弟致歉呢。」
「你……」
右肋裂了一條大縫,斷了三根肋骨,內臟向外擠,鮮血泉湧。
「公子爺,咱們來得正是時候呢。」小羽接過逍遙公子拋過的韁繩,替主人拴好座騎:「如果混戰,我們參加嗎?那些狗娘養的是不講英雄的,一定會混戰。」
路旁一座巨石後,閃出一個蒙面人。
「老夫相信不至於令老弟吃虧,請相信老夫的誠意。」
「很好。」
說上就上,竹如意一伸,撲上了。
「堡主可在?」公孫兄搶著問。
「你……你……」勞二堡主要冒火了,聽不得老實話,老實話會刺傷人,誰都不願意聽。
逍遙公子直逼近至五步內,淡淡一笑背手而立。
「我知道,還有不少人暗中在替爺盡力。」蕙芳姑娘想起了無情劍夫婦。
「不了僧。」小孤說:「爺曾經在山西道上,從沖霄鳳手下救了他。」
「告訴我好嗎?」
「祝順利。我佛有靈。」土老兒向路旁的荒野灌木叢一鑽,形影俱消。
小羽年紀小,也最活躍,他一馬當先,馳入中間最大一家食店前的廣場,先拴好座騎。
逍遙公子馬鞭輕搖,向店門走去。
「這表示高村的人十分了不起。」
他手一振,抖掉劍尖上的血跡,向前邁步。
「錚!」騎士一劍封住了來劍,卻沒躲開逍遙公子的左手,右肩一震,骨綻肉開。
「速戰速決,不留活口。」蒙面人向兩村夫叫:「斬草除根,絕不留情。」
「氣死我也!」魔鎚終於爆發了:「只有血才能清洗你小輩加諸於老夫的侮辱。」
矮漢子一驚,老鼠似的竄至街邊,稍慢剎那,便會被五丁力士抓住,好險。
外地人走在這條路上,一定感到詫異,怎麼經常可以看到路旁或平野的疇間,聳立一些大小石頭?
「哦!該稱銀票。」逍遙公子泰然地說:「四大錢莊的莊票各兩張,每張面額是一萬兩銀子,折色銀已付十足兌現的莊票。四張寶泉局的官票,每張六千兩紋銀,也是折色銀已付十足兌現的官票,總計十萬零四千兩。」
他們在通過淇縣時,已打聽出所要的消息:威麟堡的車馬,已經走了兩個時辰。
「諸位的舉動,真有點像攔路打劫的強盜。」他盯著對方出言諷刺:「在下的家當已經全被搶光了,你們還想搶什麼?」
威麟堡共有五輛各式車輛,三十六位騎士,速度並不快。至於是否另有人在前後擔任警戒,就無法從旅客口中證實www•hetubook•com.com了。
「那麼,老弟是願意接受調解了。」
「哈哈哈哈……」狂笑震天,十餘段尺餘長的樹枝連續飛射,幻化為十餘個徑尺的圓形物,急速翻旋發出刺耳的銳嘯。
沒傳出刀劍碰撞聲,只聽到颯颯風聲令人毛髮森立,只看到可怖的劍光莫測地閃爍了幾次,如此而已。
真不巧,他們的座騎,繫在槐樹另一面的拴馬樁上,他們應該繞道而走的,因為甘鋒六個人的劍陣,列在這一面隨時準備策應。
那位仁兄則斜顛出丈外,幾乎衝入街左的屋簷下。
「那好辦,老夫相信定可化干戈為玉帛,咱們到店裏談,請。」魔鎚讓路舉手促客。
「砰!」第一匹馬轟然摔倒,地面亦為之震動,塵埃滾滾。
一步一步把對方往死路上逼,逼對方先暴露猙獰面目,以便在理字上先站住腳,才可以大張撻伐。
三人的咽喉出現劍孔,大量鮮血和氣泡向外湧流。
「對,如果你能通過,石橋那一端埋伏的人,就消失了三成膽氣。」
片刻間,九個人只逃掉一個腿快的。
甘鋒夫婦是一組,卓勇與小羽是一組,小孤與蕙芳姑娘是一組,確是大三才陣而非鴛鴦陣。
五六家小店,倒有一半是賣旅客用品與食物的,大槐樹下是停車駐馬的地方,似乎每一家都有旅客,而且都是乘馬的騎士,樹下拴馬樁的馬匹便已表示一切。
「我相信他的信息早已傳過河,河南府一定有他的豬朋狗友,趕過河來向我們示威挑戰,可是……」
人影掠到,二堡主神劍勞修武從中插入,另二名大漢左右一分,拉開馬步戒備。
第二個倒了,第三個……
「是呀!在下深有同感。在下出道三四年,羽毛未豐,勢孤力單,老實說,真要與天下第一堡結怨,不啻雞卵碰石頭,可以說,想走極端的絕不是我。」
「什麼人?」身材壯實的騎士沉喝:「亮萬,為何攔路擊斃咱們的座騎?想行劫嗎?」
「我的條件很簡單,三條。」
「在下求之不得,只要合情合理,就算吃點虧,在下也認了。」
「在下再說一遍……」
「這可是你自找的。」魔鎚咬牙切齒說,語氣中飽含激忿與怨毒。
三人同聲怒吼,刀光似電,劍氣飛騰,霎時風雲變色,刀劍乍合。
「殺!」首當其衝的甘鋒發出沉叱,夫婦倆一閃一旋,雙劍起處,宛如捲起一陣狂風,但見光華旋動,血雨紛飛,三騎士像狂風中的落葉,斜拋出丈外,發出可怖的瀕死哀號,摜落在陣外掙命,在自己的血泊中抽搐斷氣。
竹如意突然折向斜揮,化不可能為可能,四根竹爪不可思議地搭住了花面青狼的右小臂,有如電光一閃。
「什麼莊票官票?」魔鎚臉色一變。
三個年近花甲、相貌威猛的騎士,也向前迎來。
「就算咱們來主持公道好了。」魔鎚冷冷地說。
花面青狼不怕竹如意,全神留意無影刀的左手,不理會伸手的竹如意,閃開正面劍奔無影刀的左肋,劍氣迸發極見功力,劍術更是兇猛絕倫。
「呃……哎……」花面青狼踉蹌止步,左掌按住了右臂的創口,搖搖欲倒。
店內,又出來三名年近花甲的騎士。
「我知道。」逍遙公子說:「他們不想露面,盛情可感。現在,我們得準備應付了。」
「呵呵!咱們還沒謝你呢。前面。」土老兒用手向前一指:「淇河石橋。」
「我正準備勾你的魂。」逍遙公子叫,輕靈的劍竟敢硬搭劈來的雷鎚。
店伙計們眼睛雪亮,已看出孟大爺的僕從中,有本城名捕頭化裝成僕從,本意顯然不善。
暴亂的人影,倏然重現。
一陣馬嘶,第二匹馬倒了。
「砰!」留山羊鬍騎士接著倒下了。
身材高大的人,通常笨拙遲鈍,但如果練成靈活的身手,矮身材的人萬難岔及。
「快走,勞兄。」公孫兄搖頭苦笑:「請轉告堡主,速離衛輝。」
「嗄……」第一個人喉洞中發出怪聲,鮮血噴出,向前仆倒。
「我能的,因為我可以給你時間到京都,向四大錢莊和寶泉局,查我的銀票來源。問題是,你必須保證銀票一定可以追回來,不然你憑什麼去查?其次是,調查屬實之後。范堡主不給你面子不吐出來,按理你得先賠償給我,你淳于天瑞是億萬富豪,這區區一些銀子不會有問題吧?」
為首的騎士生了一雙銅鈴眼,眼一翻精光四射,在十步外便站住了。
「我知道你是魔鎚淳于天瑞,黑道六霸天之一,號令燕齊江湖同道的龍頭,為人並不怎麼得人望。似乎,南北同道中的名宿全來了,有些在下彷彿見過,有些在下陌生得很。諸位,有何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在下在何處接收車馬行囊?」
另一位仁兄身材也相當高,但沒有五丁力士雄壯,一看同伴矮漢子不敢接招,有點不以為然。
街兩端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引起一陣騷動,逍遙公子四個字,吸引了hetubook.com•com所有市民的注意,所有的人,皆向威麟堡的人投注不友好的目光。
堵住後路的八騎士,臉無人色一哄而散,奔回左右的兩家小店,解座騎飛躍上馬,不再管同伴的死活,向南北分頭逃命。
「小孤妹妹,公子爺的妙計你不懂。」蕙芳姑娘說:「爺的用意,就是保持十日腳程。」
魔鎚的眼中,閃過一道得意的神采。
「這……那……那小子不……不是人……」花面青狼提起逍遙公子就發抖:「如果是人,也……也是妖人,會妖術……」
路旁突然鑽出一個土老兒打扮的人,但頭頂光光,可看到明顯的戒疤,手中拎了遮陽帽。
一聲怪響,兩人馬步一沉,渾身骨節克勒勒怪響,四條腿飛快地移動發勁,隨即同時沉叱,人影倏分。
「公子爺,為何不加快趕上他們?」小孤忍不住發問,似乎她對即將到來的廝殺興趣甚濃。
魔鎚的雙袖下,暗藏的兩隻拳大的多角鏈鎚,在雷鎚下擊的瞬間飛出,遠出八尺外,比雷鎚的速度快一倍,這是他魔鎚綽號的由來。
「哦!原來是……」逍遙公子已認出對方的身分,對方不戴遮陽帽,就是有意讓他知道是友非敵。
「可是……」
雙方都掏出了真才實學,一照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花面青狼大駭,伸左手急抓竹如意,竹如意比鋼鐵更堅銳,爪尖已抓透臂骨。
「不可魯莽!」及時轉首回顧的勞二堡主,及時阻止兩名爪牙撒野。
「無常拘魂手,難怪你敢撒野。」五丁力士怪叫,一拉馬步雙手一陣伸縮,全身的肌肉開始抽動:「大爺就陪你玩玩,你如果拘了大爺的魂,算大爺命該如此;不然,大爺要撕裂你這渾蛋。」
鏈鎚極少雙發,一發已可置對手於死地,一發即收,回飛的速度似乎更快,因此連旁觀的人也難以看清,還以為他用雷鎚把對手擊斃呢!這次用上了雙發,三鎚齊攻萬無一失。
「在下損了人嗎?」逍遙公子笑問。
「甘大嫂教她心狠手辣,已經夠糟了,你再教她用心機,保證以後江湖上會出現一個女魔王。」逍遙公子半真半假地說:「不過,她一定比我強,女孩子通常細心些,不會像我一樣粗枝大葉,經常受到那些陰險的卑鄙傢伙暗算。喂!你們沒感到奇怪嗎?」
甘鋒發出一聲暗號,六個人結成兩人一組的大三才陣。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小老弟,不要在嘴皮子上損人。」為首的騎士沉聲說,銅鈴眼中精光更凌厲了。
劍光流轉,光臨留山羊鬍騎士的右肋。
「真的呀?你們輸慘了?」
「就是你多嘴。」逍遙公子扭頭笑責:「你可別把小孤帶壞了哦!你兩個丫頭相處沒幾天,小孤就開始嘮叨問東問西了,以往她是什麼都不問的。」
「你少給我胡說八道。」魔鎚大叫,這就不像一個調解人了。
「爺,他是……」蕙芳姑娘惑然問:「自己人?」
兩人不再理睬威麟堡的人,跨上馬揚長而去。
「老夫已經知道經過了。」
先前在店外抱肘而立,神氣萬分的六騎士跟在後面。
「你……你這不是存心坑人嗎?」魔鎚怒叫:「好小子,你……」
兩劍一刀,立即分三方圍住了逍遙公子,氣氛一緊,殺氣懾人。
這一帶沒有山,山遠在七八十里外(太行山),土厚而肥沃,石頭那兒來的?
「什麼奇怪?爺。」小孤笑吟吟地問。
「無影刀周一青!」騎士駭然叫:「你老兄已多年不在江湖走動了,咱們……」
射馬而不射人,正應了一句話:射人先射馬。
「好,公道自在人心,淳于前輩,在下尊敬你。」
店門口,六名勁裝騎士,目迎他們在樹下的拴馬樁下馬,一個個神色冷肅,氣氛不友好。
「對呀!在下對閣下的處境十分同情。」逍遙公子獰笑:「自取其辱的人,是值得同情的。」
「周某與幾位朋友,是替逍遙公子助拳的,儘管他並不認識我們。嘿嘿嘿……你們明白了吧?為朋友兩肋插刀,誰也不怨誰,在這裏咱們公平一搏,死了認命。嘿嘿嘿……我無影刀挑你,花面青狼。」
山東已有欽差馬閻王一群三山五嶽爪牙控制,大部分黑道行業無利可圖,有大半已經改行轉道,改做匪盜不受黑道管制了,常例錢逐日減少來源。
「我本來就打算慢吞吞呀。」
「那……這樣慢吞吞……」
「那可不一定哦!別把天下英雄都看成沒骨頭的孬種。」逍遙公子下馬,順手解下披風拋給小孤,露出藍色的勁裝:「如果真的發生混戰,你們就用鴛鴦大陣痛下殺手。如果不,你們作壁上觀,這是我和他們的過節,由我單人獨劍和他們了斷。」
「你……你……」
站在後面剩下的三名騎士,突然打一冷戰,退了三四步,發瘋似的奔向槐樹下的座騎,三個同伴的死,嚇破了他們的膽。
「老夫……」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