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力擒幫兇

「三支鐵筆?」
(石窟內夾道曲折,洞與洞之間,交叉互通,只要一步走錯,便再也找不到原來的路徑,方振玉回身奔返之際,走了直線,但他和三個「北斗煞星」動手是在夾道的十字口,追蹤假冒他的人時,是朝右首橫路追下來的,黑夜之間,動手換位,自然很易忘了方向。)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亮起一道火摺子,火光一閃即滅!
杜飛雲就因方振玉一直躲在他身後,拿他沒有辦法,如今雙方對了面,他手腕雖被方振玉扣著,卻並未放在他心上,口中嘿了一聲,右手短劍疾舉,一記「卞莊刺虎」,好快的手法,寒光一閃,急如星火般刺出!
但任你移形換位如何快速,短劍飛刺,如何迅捷,一個人的雙手,只能向前面彎,無法朝背後彎的。
方振玉目光何等犀利,早就看到他右手三指拈著的那支毒針,形式和謝廣義背後中的毒針,一般無二,心中暗暗冷笑,只作不見,直等他右手快遞到身前之際,才摺扇輕點,快若閃電,一下點了他三處穴道,笑道:「謝長貴,你這一著完全錯了,你在黑暗中,看不清景物,但你的一舉一動,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鐵筆三郎祝祥,方振玉自然知道,他就是七星堡主的三弟子,自己曾經在龍王廟見過他,這三支鐵筆,會是他打出來的?這倒有可能,當時為了毒華佗的事,也許仍然懷恨在心。
最使方振玉驚凜的是那一聲女子的驚呼了,但因相隔較遠,聽不真切,心中立即忖道:「莫非會是孫姑娘?」
方振玉摺扇連揮,一連封開兒招之後,才發現他們並非看得見自己,而是他們久經訓練,練的就是在黑暗之處聯手攻敵之法,只要你和他們動上了手,他們就可圍著你猛攻,聽風辨位,不爽絲毫!
使出來功力一旦反逼,就是行話所謂「走火入魔」,對方如何忍受得了?身軀一顫,低聲央告道:「方少俠,你就饒了我吧!」
杜飛雲聽說他就是方振玉,而且自己轉過身來,他依然跟在自己身後,心頭更是驚駭,沒待方振玉說完,身形急旋,口中大喝一聲,右手短劍已閃電般劃出。
「姓方的,你還往那裏走?」
杜飛雲一掌出手,轉移方向,是為了身在暗處,免被人家猝加襲擊,這時發覺他擊出去的一掌,並未擊中敵人,但鼻子向空一嗅,(他因眼睛無法看到,只有仗著耳朵聽風辨位,和鼻子嗅覺來發現敵人)那股淡淡的人體氣息,竟然仍在自己對面數尺之處傳來,這一驚非同小可,突然右手一探,從身邊取出一柄二尺來長的短劍,揚手朝前刺去。
謝長貴道:「謝廣義只是我謝長貴的一名屬下罷了!」
只要聽他們擊出來的拳掌,內勁奇強,就可知道這二人必然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在他轉動之際,方振玉的話聲,還是從他身後傳出:「杜總管,在下對你並無惡意,只是有一個人在那裏等著你,在下想請你去和他說兩句話。」
鄧如蘭問道:「你逮到的是什麼人呢?」
兩人押著杜飛雲,邊說邊走,回到了謝長貴站立之處,謝長貴穴道未解,自然還是探著右手,一動不動。
「你快放開我。」
方振玉的目的就是先要把他逼退幾步,才能救人,此時看他躍開,左手一指,又發出一縷勁風,朝他左脅襲出。
同時也響起幾聲驚呼、慘嗥,和一個清朗的大笑,有人隨著倒了下去。
「誰說我弒主了?」
心中想著,一面暗暗把毒針取在手中,一面故作惶恐的道:「方少俠,這是誤會,在下怎會害死莊主,在下也從不使用毒針。」
孫月華側耳聽了一會,低低的問道:「這人是誰?」
「不!」方振玉道:「在下不出去,他們也會找進來,何況誤會必須澄清,絕不能讓它存在,在下進入茅山,本是找尋假冒我的賊人來的,真者自真,假者自假,只有把誤會解釋清楚了,才能找出真正假冒我的人來。」
謝長貴依然伸著右手,三個手指拈著一支毒針,原式站在那裏,他四肢動彈不得,人可是並未昏迷,方振玉說的每一句話,自然都聽到了,口中恨恨的道:「姓方的,我既然落在你手裏,你就殺了我好了,但你也未必能活著走下百丈崖去。」
所謂夾道,其實只是一條石弄罷了,心中不覺猶豫起來,不知自己方才是從那一條夾道進來的?正待越過橫穿的夾道,往前行去,只聽一聲口哨響起,人影一閃,從左右兩邊,竄出兩個黑衣漢子,劍光電閃,夾擊而至。不和圖書,正面夾道上,同時也有一道人影,快若奔馬,手掄長劍疾衝刺來。
方振玉目光一凝,黑暗之中,射出二道霜刃般的目光冷喝道:「你用毒針弒主,還想抵賴麼?說,你這殺人滅口,是什麼人指使的?」
話聲未落,手掌已經疾出如風,悄無聲息的印上了方振玉的前胸。
孫月華一把拉住他的臂胳,說道:「這時候出去,只怕會引起很大的誤會。」
從那女子聲音傳入耳中,到回身奔返,前後也不過眨眼工夫,縱目看去,這條道上,那裏還有孫月華的人影?
他因敵人近在咫尺,因此這一劍也不使什麼招式,只是挺手便刺,以求速效,但方振玉卻在他短劍刺出之際,已經輕靈的到了他右側,手中摺扇一指,故意撥出一縷勁風,朝他肩頭點去。
杜飛雲一連遭到人家三次暗襲,竟然連人家站在那裏都沒聽得出來,心頭大是驚駭,不由自主又後退了一步,忍不住出聲道:「閣下究竟是那一條道上的朋友,在下杜飛雲,乃是奉七星堡盛堡主之命,協助武林同道,緝拿淫賊方振玉,和朋友應該是友非敵。」
心念突然一動,忖道:「莫非有人追逐鄧姑娘不成?」
果然,在他說話之時,只見四丈外,正有一條人影輕手輕腳的沿著石壁緩緩移動,一看身影就知那人正是謝廣義的總管謝長貴!
只聽外面又有人喊道:「姓方的,你躲著不出來,難道能躲一輩子嗎?好漢作事好漢當,你龜縮著不出聲,難道咱們不會找方鐵崖去嗎?」
方振玉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故作不知,冷然道:「謝莊主和鄧前輩是數十年的老友,你才會把令嬡拜在鄧前輩膝下作義女,但謝莊主一直深藏不露,直到鄧前輩臨終之際,才知謝莊主練成了『陰手』,只可惜那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鄧如蘭大聲道:「誰說方大哥是淫賊?」
方振玉冷笑道:「謝長貴,你在我面前,少說鬼話,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又是一陣拳風、掌勁,和兵刃擊撞之聲,交織著響起,有人悶哼,也有人慘嗥。
原來方振玉方才接住鐵筆三郎三支鐵筆之後,心中已經懷疑到假冒自己的人,可能與七星堡有關。
孫月華關切的道:「你和鐵筆三郎有樑子?」
蓬然一聲大震,夾道中急風迴旋,敢情這人硬接了先前那人的一拳。
同時岔道右側,也響起一陣兵刃相擊的聲音,由遠而近!
接著只聽另一個人沉哼道:「不長眼睛的東西。」
就在話聲甫出,似是有所警覺,腳下方自一停!
這三個黑衣漢子只知掄劍攻敵,究是身處黑暗,看不清敵人的動作,但聽「噹」「噹」「噹」三聲巨響,火星飛濺,三支百煉精鋼長劍,登進被鐵筆射中,齊中折斷,「噹啷」墜地,三個黑衣漢子猛吃一驚,急急往後暴退!
方振玉沒有鬆手,冷冷的道:「謝莊主不是沒練過武功麼?」
孫月華驚異的道:「難道會是鐵筆三郎?」
方振玉點頭道:「我知道。」舉步往室外行去,但走了兩步,又回頭道:「你隨在我身後,不論遇上什麼襲擊,都由我來應付。」
這一記「迥龍探爪」,卻好抓住了對方脈腕,那人心頭一驚,左手快捷無比的拍出一掌。方振玉右手帶轉,五指微一用力,左手一掌直切而下,一下斫在他右肩上。
謝長貴只覺方振玉兩道眼光,在黑暗之中,有若兩道冷電,直射過來,心頭暗暗一驚,忖道:「這小子那來這麼深厚的功力,看他目光如電,他說能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舉動,那是不假的了。」一面依然倔強的道:「在下不說呢?」
謝長貴冷笑道:「你以為我會說麼?」
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叫聲的後音,還帶著焦急和驚懼的口氣!
在混亂的激戰中,最後又有人帶著朗朗的勝利長笑,飛越而出,笑聲中,當然又有人倒了下去。
那人口中「啊喲」一聲,身子往下彎了下去。但方振玉扣著他脈門的五指,忽然覺得似有一縷陰寒之氣,從指頭襲了過來,心中不覺一動,功運五指,朝他逼去。
謝廣義道:「老朽……老朽……練過幾年,只是不精,和沒練也差不多,方才……只是心切愛女之仇,才向少俠出手的。」
「我聽得出來,絕不會錯。」
謝廣義一身所練陰功,逆血反行,(練功人的散功)這份痛苦,真如滾油煎心一般,頭上冷汗,像黃豆般綻了出來,身軀不住的抽搐,喘著大氣,斷斷續續的嘶聲道:「我……完……了,少……俠……你……和_圖_書你……做……好事,給……我……一……掌……求求……你……」
有人接二連三的砰然倒地,但倒下去的絕不是方振玉,如果是方振玉倒下去了,就不會發出清朗的笑聲來。
孫月華揮揮手道:「你快追上去,一定可以逮住他了。」
方振玉冷喝一聲:「撒手!」
右手摺扇「豁」的一聲,往前捲起,一下就把對方三支暗器一起兜住,左手輕輕一接,就接到了手中,但覺沉甸甸的竟是三支三寸來長的鐵筆。
方才進來之時,還須憑手摸索,但如今方振玉已可清晰的看清楚了,他回過頭去,低聲說道:「這條夾道,曲折難行,你可要緊隨我身後而行,才不致碰上尖石。」
摺扇隨著敲落,但聽「噹」的一聲,杜飛雲只覺虎口一震,短劍立被擊落,同時被扣左腕也驟感一麻,全身力道頓失!
「摧心掌」掌心含蘊極強的震力,專摧敵人心脈,故有「摧心」之名,就是修為功力和他相等的人,只要被他掌力擊中前後心,一樣會被震斷心脈,不然像雙拐鎮長江鄧公樸,一身武功已可名列一流的高手,如何會重傷不治?
這一記當然也是虛招,右腳腳尖,卻在鄧如蘭穴道上輕輕一蹴,替她解開了被制的穴道,一面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鄧姑娘聽著,你不可出聲,悄悄站起來,貼壁站著,不可移動,等在下拿住了他再說。」
方振玉口中大喝一聲道:「什麼人出手偷襲在下?」
這一著謝廣義自然沒看到,也是做夢也沒想到的事,等到右掌直出,和方振玉的右掌乍接之際,口中立即悶哼一聲,全身起了一陣劇烈的顫抖,砰然一聲,跌坐在地,一張老臉不住的痙攣,雙目突出,張大了口,嘶聲道:「你……你……」
方振玉施展「龍行九淵」身法,依然跟著他轉到了身後,說道:「在下就是杜總管要協同緝拿的淫賊方振玉。」
比墨還黑的石窟中,響起方振玉一聲朗笑,說道:「諸位衝著方某而來,那就莫怪方某扇下無情了。」
謝長貴聽得臉色大變,說道:「無極門也算得是武林中的名門正派,你用這種手段逼供,豈非和旁門黑道中人一樣了麼?」
方振玉故意吃驚的道:「謝莊主,你怎麼了?」目光卻凝聚著直向謝廣義身後射去,一面口中咦了一聲繼續說道:「奇怪,好端端的怎麼會死了呢,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家自然聽得出那清朗的笑聲,發之於方振玉之口!
「好!」孫月華堅強的道:「我隨你出去,我可以替你作證。」
方振玉冷然道:「在下方才和你莊主說話,難道謝總管沒聽見麼?」
口中喝著,左手已是一指點了鄧如蘭的穴道,迅疾把她放到身後地上,雙掌當胸,目光骨碌碌亂轉!
杜飛雲沒想到對方身手竟有這般高強,身形飄忽,不可捉摸,急忙往後斜躍數尺,反手一劍斜撩而出。
暴喝聲中,又有幾條人影急撲而起,急擊過去。
謝長貴道:「方少俠說的什麼,我不知道。」
鄧如蘭身軀一震,急著道:「我爹是他們害死的麼?」
「好個惡賊!」
他奔行了幾丈遠近,依然沒有發現孫月華的蹤影,心頭不由大急,腳下一停,大聲叫道:「孫姑娘,你沒事吧?」
「沒有。」方振玉道:「方才沒有見到人,咱們走!」他舉步走在前面,但他知道這座石窟之中,果然來了不少人,這些人對自己真假難分,心頭自然生出了極大戒心,雙目凝注,只是向左右查看,這樣走出四五丈遠近,發現這條甬道兩側,竟有一條橫穿而過的夾道。
方振玉正待開口答應,忽然耳中聽到了遠處正有一陣零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分明是兩個人一追一逃,奔行而來!
方振玉心頭猛然一動,忖道:「莫非他們會是『北斗煞星』不成?」一念及此,登時想起方才孫月華說的話來:「對方一定和你有著深仇大怨,非把你坑得身敗名裂,是不會休止的。」
「不錯!」方振玉道:「謝長貴,你以為偷放毒針,方某沒有看到麼?」
方振玉切齒道:「你說!你為什麼要殺害鄧前輩?」
方振玉道:「聽不出來,咱們就出去。」
這回方振玉沒有再動,等他掌勢抬到胸口,左手一抬,一把扣住了對方手腕。
孫月華含情脈脈地點點頭,學著他方才說過的話:「我知道。」
孫月華聽他口氣,好像很關切自己,心裏不覺一陣刺痛,一面點頭道:「我會照顧自己的。」
方振玉道:「只是三支鐵筆。」
只聽一個清朗www.hetubook.com.com的聲音大笑道:「方振玉,你果然不錯,但就算你武功再高,今晚也休想闖得出百丈崖石窟……」
一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萎頓在地,只是喘著大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聲音經過石壁夾道曲折的送進來,口音自然走了樣,聽不出是誰說的話來。
方振玉不願多說,只是含笑道:「看不大清楚,只是進來的時候有些印象罷了。」
謝長貴要用毒針殺他的主人,顯然是為了滅口,那麼自己沒從謝廣義口中問出來的話,謝長貴也一定知道的了!心念轉動,人已迅疾的跟了上去,用摺扇在他肩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叫道:「謝長貴。」
謝長貴心頭雖然吃驚,但卻冷漠的道:「你是方少俠。」
方振玉道:「我雖然只是猜想,但也不會差得太遠了,此事不但和鄧老伯之死有關,而且和他們陷害我,只怕也有很大的關連,所以非他去對質不可。」
突聽一個女子聲音尖聲叫道:「方大哥,你在哪裏?」
忽見「嗤」的一聲,一道火花,朝自己疾射過來。
謝廣義爬在地上說道:「是……是……呃……」口中「呃」了一聲,身子突然仆倒地上,一動不動!
謝和貴心頭雖驚,卻犯了謝廣義同一個毛病,就是認為在黑暗無光的石窟之中,他看不到方振玉的舉動,方振玉也一定看不到他的舉動,他身邊七支淬毒針,只要劃破一點表皮,見血就會封喉,雙方距離,伸手可及,還怕他不著自己的道麼?
她還是第一次叫他方大哥,心裏可早就叫過他數十遍了。
光是七星堡總管「杜飛雲」三個字,在大江南北武林同道,誰不讓他三分,他亮出萬兒來,自然是志在知會對方:「你別找錯了人!」
前面大石窟中,這段時間內,似是又進來了不少高手,只因石窟極為廣袤,多了幾十個人,並不顯得擁擠。
他「龍行九淵」身法,專門趨避任何攻擊,即使在雙方都能看得清楚的大白天,都能從容閃避得開,何況此時方振玉看得到對方,對方看不到自己的石窟之中,他輕輕飄動,依然隨著杜飛雲閃出的人欺去。
一時但聞拳掌帶起的呼呼勁風,從側面岔道上傳來,大概是這兩人各不相讓,已經展開了一場生死搏鬥。
方振玉俯身從地上拾起短劍,含笑道:「鄧姑娘,你可以過來了。」一面把短劍遞到鄧如蘭手中,說道:「咱們押著他對質去。」
兩人走出石室,這是一條寬僅數尺的夾道,石壁間凹凸不平,許多地方尖石銳利如刀。
但真正的方振玉,卻還在石窟內,縱橫相交的夾道之中,迷失了路徑。
方振玉目光一注,只見謝廣義後心似有一點寒芒閃動,立即俯下身去,仔細一看,果然是一支寸許長細如燈芯的黑色鐵針,釘入後心,約有兩寸光景,針黑如墨,自然淬過奇毒,那麼此人應該就躲在不遠之處!
方振玉一看就知他沒有看到自己,身形一下飄飛過去,這下他使的正是「龍行九淵」身法,不帶絲毫風聲,就已逼近到杜飛雲身前一丈光景!
方振玉回頭道:「你怎麼知道的?」
方振玉道:「謝長貴。」
方振玉道:「我逮住了一個人,正在問他主使的人是誰?聽到你的叫喊之聲,才趕來的。」
方振玉聽他這般說了,正待鬆手,突然想起雙拐鎮長江鄧公樸被人背後擊中一掌,經自己給他運氣之際,給謝廣義握住他的雙手,那時自己就感覺到一縷陰寒之氣,滲襲過來,明明是謝廣義所為!一念及此,冷然道:「你起來,在下正有一件要事向謝莊主請教。」
方振玉一下就聽出來了,那是鄧如蘭的聲音,她好像在一邊跑一邊叫,不然不會那麼急促!
只是窟中實在太黑了,人與人之間,有時難免撞在一起,那就會引起零星的搏鬥。
謝廣義聽得臉色劇變,豎立當胸的右手,不自覺的動了一下,但他還是沒敢出手,一面故意呵呵一笑道:「方少俠這話可錯了,老朽昔年練的並非『陰手』,而是『玄靈摧心掌』……」
這下,不由得聽得還沒有出手的人,感到無比凜駭!
方振玉左手急忙拍出一掌,但聽「啪」的一聲,火花立被掌風捲的倒飛回去,擊在七八尺外的石壁上,登時爆散開去,化作數點火焰,一閃而沒。
這話聽得方振玉心頭大奇,謝長貴明明是謝廣義的一名總管,他卻說莊主謝廣義是他的屬下?正待說下去!
這三人來勢奇快,方振玉急忙往後退一步,右手揮起摺扇一下封住三支長劍,口中喝道:「三位和-圖-書是什麼人?」
就憑這一閃而沒的火焰,敢情人家已經發現了方振玉停身之處,緊接著一簇「嗤」「嗤」輕響,聲音雖細,卻十分尖銳,分明是一種勁急的暗器,電射而來!
「方大哥……啊……」
左手突然揚起,把方才接來的三支鐵筆分向三人劍身上射去。
杜飛雲確然是個厲害角色,方振玉欺近過去,縱然不帶絲毫風聲,周圍也寂無動靜,但有人欺近,一陣淡淡的人體上的氣息,總會隨人浮動,他似是嗅到人氣,一聲不作,右手突然朝前拍出一掌,身形立即輕巧的往左閃了出去。
「沒……沒有呀!」
方振玉聽他辱及祖父,心頭甚是憤怒。
三個黑衣漢子一言不發,三支長劍,竟然配合佳妙,連綿刺出,劍法奇詭辛辣,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劍尖飄忽,記記都是找你要害大穴下手。
「慢點!」
方振玉點頭道:「好,你最好在這裏等我,不可亂走,這洞窟好像進來了不少人,黝黑之中,敵友難分……」
他果然是謝廣義!
鄧如蘭穴道被制,口不能言,但心頭卻是清楚的,此時穴道驟解,耳中聽到的,正是自己要找的方大哥的聲音,一時大喜過望,依言悄悄站起,貼壁而立,不敢出聲。
方振玉道:「你總聽說過無極門的『無極玄功』吧?在下只要伸出一個指頭,就教你全身血液逆行,你就是鐵打的身子,那時也非說真話不可了。」
方振玉自然看得清楚,心中暗道:「看不出他還有這等深厚的功力!」
火光雖然只是閃電般一亮,但大家都已看到方振玉就站在左首一座石壁之下。
方振玉一聽此人口音,立時暗暗哼了一聲:「會是杜飛雲。」
方振玉道:「我不想殺你,但我要你實話實說,你殺害謝廣義滅口,究竟是受什麼人指使的?」
就在此時,只聽身後遠處,似是有一個女子的驚呼傳了過來!
這一想,不覺急忙回身朝原路奔了回去。
孫月華站在方振玉身後,聽到話聲,急忙扯了他一下衣衫,急急的道:「就是他,快追上去,他就是那個假冒你的賊人!」
前面不遠竟然又出現了岔路,方振玉腳下方自一停,突聽岔道左首傳來一聲大喝:「姓方的淫賊,那裏走?」
大家也自然可以從聽聲辨位,聽出方振玉隨著笑聲,轉移了位置!
只是今晚他遇上的卻是無極門的傳人方振玉,「無極玄功」又是匯通釋道兩家的上乘神功,正是旁門左道陰功的剋星,何況方振玉早就看出他右手當胸,意圖偷襲,在他右掌推出之時,同樣功凝右掌,暗暗伸手抵了過去。
謝長貴口中說著沒有,右手三指拈著一支三寸長的淬毒針,朝方振玉胸前急速射來。
方振玉心頭大急,身形一掠而起,朝前撲過去。
方振玉施展的「龍行九淵」身法,乃是無極門獨門特殊身法,你身形轉得快,他比你更快,因此杜飛雲身若陀螺,旋轉如飛,連換了七個位置,方振玉還是緊跟在他身後,並未被他摔掉。
方振玉暗暗奇怪,這石窟之中,怎麼會來了這許多人?
杜飛雲身子突然一停,問道:「是什麼人?」
喝聲甫出,一陣衣袂飄風兵刃格擊之聲,隨著響起!
這兩句話的工夫,方振主已掠到兩人面前四五丈距離,果見杜飛雲右手五指如鉤,抓住了鄧如蘭的右臂。
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個人閃動之時,稍微帶起風聲,或是腳下稍微出聲,準有幾個人會出手襲來,因此,這座大石窟中,儘管人影幢幢,卻不聞半點聲息。
只聽有人深沉一笑道:「方振玉只不過是一個淫賊罷了,姑娘找他作甚?」
於是又有一陣懾人心神的金鐵狂鳴,黑暗中,雖然看不見有人負了傷,但懾人心神的悶哼,驚怖的厲叫,和不忍卒聞的慘嗥,夾雜著嘹亮的朗朗長笑,在一片混亂中相繼而起!
方振玉大笑道:「這叫做對什麼人用什麼手段,使用毒針弒主,就是按國法也要凌遲處死,我只是教你周身血脈逆行,又算得什麼?」
他這一沉思,心神微分,幾乎被對面漢子冷森的劍鋒刺中左肩,心頭一凜,口中朗笑一聲道:「三位大概是北斗煞星了?在下不想傷人,更不想和你們糾纏,快些退出去吧!」
就因同處在黑暗之間,出手擊敵,全憑聽風辨位,是以搏鬥也不過兩三下,雙方距離錯開了,也就會自動停止,但大家都像在狩獵一般,各自屏息凝神,全神貫注著四面八方,卻沒有一個人退出去的。
此人果然不愧是七星堡總管,耳目相當靈異,方振玉在飛掠到和和*圖*書他相距還有四五丈遠,便已停住,他還是聽出聲來了,目光一抬,沉喝道:「前面是什麼人?」
以方振玉目前的武功,謝長貴當然一無所覺,直待方振玉摺扇敲在他後肩,他才猛吃一驚,急忙轉過身來,雙手當胸道:「朋友是誰?」
今晚到這座石窟來的人,幾乎都是江南俠義道的一流高手,如今居然交手沒有幾招,就相繼倒下去,不死也幾乎受了重傷。
於是又有人晃亮火摺子,朝方振玉轉移的方向投去。
方振玉從杜飛雲懷中,掏出一支火摺子,隨手一晃,登時火光大亮,照著杜飛雲,回頭朝謝長貴冷冷的道:「謝長貴,我把你的頂頭上司也請來了,和你當面對質,告訴你,杜飛雲已經說出來了,你如果再不肯實話實說,莫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火摺子再次亮起,大家果然清晰的看到方振玉手執摺扇,青衫飄忽,站在那裏喘息,一眼看到火摺子投擲過去,立時舉手一扇,「呼」的一聲把那燃燒的火摺子吹熄。
杜飛雲聽到他忽然在身後說話,更是吃了一驚,急忙轉過身來,問道:「閣下如何稱呼?」
「呼」的一股拳風,從左首湧出。
好像這座石窟,都有人在互相攻擊,因此不時的會傳出叱喝和互搏的聲響,也更使得石窟內每一個人心裏都感到緊張不安。
他身子一停,就證實方振玉還在他身後說話,口中間著「是什麼人」,人已閃電轉了過來,左手一掌,當胸擊到。
方振玉這才縱身朝前追掠上去,就因這幾句話耽擱,那賊早已去遠,追了一段路,兀自不見對方的人影!
方振玉還不知道他「玄靈摧心掌」力,被自己「無極玄功」真氣反逼,一身功力,已經全毀,左足猛地跨上一步,沉喝道:「玄靈摧心掌,這麼說,鄧前輩果然是你下的毒手了!」
就在此時,一雙綿軟纖潤的玉手,握住了他的手,低低的道:「方少俠,我們出去,但你必須保持冷靜,我想……這也許是什麼陰謀!」
這一掌一道凌厲的勁風,直撞而出,勢道極強!
那人連聲應道:「是、是,老……老朽正是謝廣義,少俠,快請鬆手。」
在他說話聲中,又有幾條人影,悄悄圍了上去,雖然看不到刀光劍影,但從幾處不同方向發出來的金刃劈風之聲,勁急而凌厲,是可以聽得到的!
鄧如蘭驚喜的接過短劍,問道:「方大哥,和誰對質去呢?」
孫月華奇道:「方大哥,你看得見?」
石窟中沒有回音,方振玉又朝前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自己身側不遠,有人發出輕微的呼吸之聲,正待回頭看去!
緊接著又有人亮起了火摺子,方振玉已經閃到了北首,火摺子很快又被人打熄,但這一來,已經把眾人激怒,隨著火摺子的乍滅,又有幾道人影快捷無倫的朝方振玉立身之處,飛撲過去。
細想自己和七星堡並無冤仇可言,他們卻突然一再和自己為難,由此看來,那送摺扇的丫頭,和假扮自己的賊人,莫非都是七星堡所為?
立時有人高聲喝道:「淫賊就在這裏了。」
夾道中黝黑如墨,武功再高,也很難看得清楚,但他們就像目能暗視,劍發如風,攻勢快速已極!
原來巖石嶙峋的石縫間,隱藏著一個人,就在方振玉回頭之際,悄無聲息的一掌,朝方振玉後心印來。他才一伸手,方振玉已然驚覺,回身之際,右手一把抓去!
方振玉武功居然有如此高不可測,出手的毒辣,更是令人怵目心驚,他似乎已經橫下了心腸,痛下毒手,要屠盡進入石窟來的所有人!
謝廣義直起腰,臉上飛過一絲獰厲之色,右手緩緩提起,豎立胸前,(他只當方振玉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他的動作)一面故意賠著笑道:「方少俠有何見教?」
方振玉雙目寒芒暴射,注定著他,冷然道:「你非說不可。」
身後孫月華關切的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他已從方才一連幾次,方振玉都如影隨形,跟在身後,心知方振玉武功了得,因此身形電旋,短劍劃出的一剎那間,腳下已經連換了七個位置,短劍也飛灑得電光繚繞,一口氣接連向身前身後,刺出了九劍。
方振玉把他反手按下,看到的(他目能在黑暗中看清物事)只是背影,但此人十分眼熟,此時這一開口,不由得輕哼一聲道:「你是謝莊主?」
方振玉一下欺到他身後,(身後嗅覺就聞不到了)輕笑一聲道:「原來是杜總管,在下失敬得很。」
他如今「無極玄功」已有五成以上的功力,這一逼,對方使出來的陰手,立時被反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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