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壁壘分明

揮手一掌,朝鄧如蘭拍了去。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五位只管發動陣勢,好讓盛某領教高招。」
這一記不帶絲毫掌風,故而黑衣老者毫無戒備,他正向東方甲乙位上閃去,但剛剛閃到半途,突覺一團奇寒徹骨的掌風襲上肩頭,口中悶哼一聲,腳下踉蹌後退了數步。
方振玉道:「盛堡主可是要和在下動手麼?」
龔天壽仔細察看了兩人脈象,抬目道:「弟子認為他們是傷在一種旁門極陰極寒的功夫之下,只不知盛世豪是那一門派出身,就很難斷言了。」
五老衣分五色,(青、紅、白、黑、黃)各佔一位,青衣在東,紅衣在南,白衣在西,黑衣在北,黃衣居中,他們在這一瞬間,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從身邊掣出了五柄闊劍,劍身長逾四尺,闊如手掌,而且每柄劍上閃動的鋒芒,也隱泛五色!
既然如此,自己豈非白等了?一念及此,立即暗暗連集真氣,口中又是一聲洪喝,陡地一個轉身,長劍乍起,手腕連振,一連三招,朝庚辛位上衝擊過去。
現在他們五行五老的「五行劍陣」由順轉逆,就像大江心的漩渦一樣,五道人影,五支五色長劍,就一下形成了一道強烈的漩渦。
盛世豪面現蘊怒,怒極而笑,點頭道:「好,好,諸位來意,盛某明白了,那很好,既然撕下臉,大家就不用多說,武林中本來沒有真正的是非,所謂勝者為強,諸位只管劃下道來,是單打獨鬥,是車輪上場,還是大家一起上,盛世豪都接下來就是了。」
她忽然轉臉朝向大家,說道:「方大哥和明珠姐姐結交經過,以及盛堡主誣衊方大哥誘拐明珠姐姐離家私奔,這裏知道這件事始末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我要把它源源本本說出來,給大家聽聽,是非自有公論。」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數十年兄弟,自然心意相通,你攻我拆,你封我攻,雖然配合精妙,卻依然被盛世豪一支長劍逼得只好圍著他繞場疾走,縱使拼了老命,還是漸漸落了下風!
因此這十四名劍手第一劍劈出之後,人影流動,第二劍又緊接著劈出。
「很好。」
盛世豪臉上笑意甚濃,也使人感覺到他笑得甚為嚴厲,徐徐說道:「好個已經當眾聲明脫離七星堡,你在七星堡工作了二十年,老夫畀以重任,倚為心腹,何曾虧待過你,你若要辭去總管,脫離七星堡,也應該先向老夫辭職……」
盛世豪當真是一世之雄,一支長劍力敵三人,絲毫不見慌亂,劍光東指西顧,大開大闔,威力仍然在三人之上,一時之間雖然無法佔得上風卻也並未落敗。
只聽二十八宿領隊尚少泉冷冷的道:「劍陣由兄弟率領,自然是由兄弟發號施令了。」
木羅漢微微搖頭道:「被北海玄靈門陰功所傷的人,必須先以萬年溫玉護住心脈,再有兩個功力深厚的人,以本身真氣替他們打通全身經絡,方可有救。」
這時兩組「七星劍陣」,已經在大天井中列下了劍陣,那是兩座北斗七星交互而成的陣式,只要一看陣勢,便知「七星劍陣」一定是以變化取勝,配合失去神志的劍手,兇狠搏殺,是一場十分險惡的兇殺。
他們的流動遊走,是一門很玄奧的學問,步法、身法,看似零亂,實則似有一定的步數,此去彼來,插花穿行,這人與那人之間,穿行雖快,但正好互相擦肩而過。
但他們的對手,卻是五行五老。
「住口!」
鄧如蘭被他說得雙頰飛紅,氣得嬌軀發顫,怒叱道:「你在江南武林,也算得一方雄主,怎好如此紅口白牙,胡言亂語,不怕有失你七星堡主的身分麼?你以為大家找上七星堡,你可以誣衊方大哥,誣衊明珠姐姐,誣衊我鄧如蘭,就可轉移目標了麼?」
盛世豪站起身道:「孔老哥,五位請了。」
方振玉朗聲道:「盛堡主,杜總管是在下要他來作證的。」
這道由五柄闊劍所聯成的彩虹,繞著盛世豪身外急轉,正是他們的制勝之道,因為只要能把強敵困在陣中,最後的勝利,絕不會是敵人的。
雖然同是聯手,但劍陣和不是劍陣,威力就差得遠了。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一青一紅兩柄闊劍形同拼命,他一支長劍,也一口氣的搶攻,攻勢越攻越厲。
「住口!」黑水龍王雙目眼珠突出,隱射金光,厲聲道:「利口丫頭,你是什麼人?」
一十四道劍光,在同一時候,劈上了劍牆,也同時發出一聲震撼山河,響徹雲漢的金鐵大震。
喝聲甫出,只見先前在大門前迎賓的青衣少年,左手持劍閃身走入大廳,在他身後,緊隨著走入二十八個身穿黑色勁裝,左手持著連鞘帶劍的漢子,進入廳門,在大廳前一字排開。
簡昆山(鎮江鎮遠鏢局總鏢頭)和他們站得最近,急忙率同兒子簡民傑和兩名鏢頭,一齊搶了出去,把黑衣、白衣二老扶了下來,但二老牙關緊閉,面無人色,全身其冷如冰,只有胸口微溫,已是氣若游絲!
四柄長劍使到急處,縱橫劍影,竟如組成了一面光網,四道人影卻反而漸漸的淡了下hetubook.com.com來。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你們有多少人,一齊上來,盛某也不在乎。」
他這兩招硬打硬闖,五色彩虹雖然也被震得幾乎現出搖晃之勢,但五行劍陣究是合五老之力聯成了一氣,你僅憑一己之力,自然無法把劍牆衝破,因此他這第三招不得不改為「急流勇退」,迎劍護身,藉以防備五老的反擊。
就因為雙方陣勢游走流動的太快了,人影參差,穿行不息,一十四名劍手,只是自顧自的按照平日訓練的步法穿行,誰也不會去管誰,因此人數在逐漸減少,他們還是一無所覺!
也震得十四名黑衣劍手腳下一滯,各自後退了一步!
這所謂無數劍影,實際上一共是二十五道劍光,那是在盛世豪一擊出手之後,五行五老各人還攻了他一招。
盛世豪勃然盛怒,作色道:「老夫處置叛堡之人,用不著你多口。」
「姓盛的!」
尚少泉躬身一應,一揮手道:「兩組劍陣到廳前列陣。」
盛世豪大笑道:「諸位這般上門問罪而來,盛某承不承認也是都是一樣的了!」
盛世豪一擊得手,反手又是一指,朝正朝癸水位上欺來的白衣老者點出。
這也正是北海龍王盛世豪等待了很久的事!
這一劍,可以看出他功力之深,劍光粗如水桶,席捲而出,聲勢之盛,當真有黃河決堤之勢,但此時五行劍陣,五老的劍勢已然聯成一氣,你劍勢再厲,也無法沖得開身外這一圈彩虹了!
青衣少年朝盛世豪躬身一禮,說道:「二十八宿領隊屬下尚少泉磕見堡主。」
「難、難!」
他一生從不使用兵刃,右臂一振,(他左臂已斷)打出一記「百步神拳」,一團掌風轟然有聲,直撞過去。
五行有生有尅,順序為生,逆行為尅,順序急轉,是一堵劍牆,使得對方二十四支長劍像敲在鐵板之上。
盛世豪聽風辨位,倒也不敢硬接,身形一閃,往左避開,正好江千里欺身而上,劍展「噓氣成雲」,一片劍光急如驟雨般捲到。
五行五老列的是「五行陣」,他們在十四個劍手包圍中間,所發動的陣勢,又是不同,他們五人本是各自佔了一個方位,是按五行位置排的,青衣在東,紅衣在南,白衣在西,黑衣在北,黃衣居中。
第一招使的是「河嶽流雲」一片劍光護身繚繞,劍氣迸發,但聽一陣急驟如雨的金鐵交鳴,把從五方而來的近身劍影,悉數架開,光這一劍,就等放連接了對方二十五劍之多!
人如流星,十四道劍光突然由四周向中間密集劈到,劍風疾捲,攻勢如電!
盛世豪又是一聲大喝,長劍振腕再發,這回他也使出了絕學,劍光指東劃西,瞬息之間,一口氣接連劈出了六劍。
江千里身為六合門掌門人,一套「六合劍法」,施展開來,上下前後左右,六門面面俱到,全身似被一片青光繚繞,撲攻之際,劍風激盪,每一劍都呼起驚心動魄的裂帛之聲,一派全是進攻手法。
他在前兩招,凝聚了全身功力,劍光席捲而出,聲勢之猛,當真有石破天驚之勢,長劍劈在五色彩牆之上,發出的金鐵擊撞聲,令人耳鼓震得嗡嗡直鳴!
白衣老者冷嘿一聲道:「盛堡主,這十一名貴堡劍士,是五行門特殊手法所制,天下只怕無人能解。」
簡昆山攢攢眉,望著木羅漢道:「大師,這二位前輩,只怕……」
木羅漢搖頭道:「若是換了兩個功力較淺的人,老衲和這裏好幾個老施主,還能勉為其難,因為要替這人打通經絡,你本身功力,必須遠勝過他才行,這二位老施主是五行門五老之一,他們本身都有數十年勤修苦練的功力,論功力,咱們這裏的人,能和他們相等的,已是寥寥無幾,若說要勝過他們,只怕一個也找不出來了。」
盛世豪究是久經大敵,見多識廣之人,心中登時領悟,自己以一敵五,應該在對方尚未形成包圍之前,予敵以各個擊破,這一小心,反而上了五行五老的惡當!
金陵乾亨鏢局總鏢頭王振遠失色道:「看來他的『摧心掌』,已練到收發由心的上乘境界,咱們只怕無人能和他一拼了。」
孫仲達大聲道:「現在堡主三位高徒,不是全在這裏麼?盛堡主的陰謀,已由他們親口供出,總不是有人教唆的吧,若是有人教唆,那也盛堡主教唆的了。」
他已經離座走下階來,五行五老能不接受他的挑戰麼?青衣老者拱拱手(三名劍手退下之時,五行五老長劍也已回鞘)道:「盛堡主既有賜教之意,老朽等人自當敬遵臺命。」
他青色長劍向空一圈,站在中央的黃衣老者黃色長劍,跟著向空揮出,這一揮,登時漾起五道黃色劍光排空朝盛世豪當頭飛來。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諸位難道不是衝著盛某來的麼?」
青衣老者拱手道:「盛堡主既已入陣,老朽那就不客氣了。」
五行劍陣是在急速轉動的,這缺口自然也並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從右而左轉去,第一個劍手被吸入之後,緊接著又有第二個劍手被吸了進去,於是第三、https://www•hetubook.com.com第四、第五,不停的有人掉入漩渦,滅了頂!
「哈哈!」
「哈哈!」盛世豪長笑一聲道:「好極!」
盛世豪長劍一圈,人隨劍走,但聽「鏘」「鏘」五聲金鐵大震,把五行五老長劍一齊震開,身形疾然向癸水位上的黑衣老者搶去,左手閃電拍出一掌。
這缺口就是漩渦,吸力奇強,這名劍手就糊裏糊塗一聲沒吭的一下被吸了進去。
連那二十八宿領隊尚少泉都沒有發覺!
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因有衝上來的江千里正面纏鬥盛世豪,兩人一下退到左右兩側,交相夾緊。
盛世豪目光一注,問道:「孔老哥有何見教?」
這二十五劍就已足夠對付二十四名劍手,每一劈出的一劍,還有一劍之多。
話聲一落,抬手掣劍。
大江心有漩渦,可以沉船,劍陣出現漩渦,就可以沉人!
立即想到剛才他們的分散還擊,是自己攻了他們一劍之後才出現的,由此可見,自己如果不發動攻擊,他們只有縮小劍陣,不會向自己攻擊的了。
青衣老者道:「盛堡主召來二十八宿,是要二十八人對付方少俠一人麼?」
青衣老者一手仗劍,說道:「既然如此,五行門就有僭了。」
武功門神拳勝保怒哼一聲道:「你好大的口氣!」
但聽「噹」的一聲金鐵巨響,盛世豪這一劍就像劈在鋼板之上,直震得他的手臂隱隱發麻,心頭不由得一驚!
方振玉道:「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二位老丈不治身死……」
他劍勢揮出,人影已沓,一下轉到了甲乙位上。
他們的發劍攻敵,也有一定的步數,不論在如何穿行遊走之中,有人順勢撲上,有的要拗步轉身,但只要是發劍,他們一定會一齊朝中央撲上,劍勢猥集,合十四柄劍成一擊。
劍陣甫列,劍手劍未出鞘,已使人感覺到每一個黑衣劍手身上,已在散發濃重的殺氣!
他原是心機極深之人,想到五行劍陣五人聯手,自己以一敵五,這五行五老每人都有數十年修為,聯成一氣,自己自然絕難勝得過他們,那麼唯一求勝的機會,依然該從他們分散之際,個別下手了,心念轉動,索性以逸待勞,仍然抱劍凝立,不再攻敵。
「哈哈!」黑水龍王仰天大笑道:「老夫明白了,姓方的小子就是認識了你這丫頭,喜新厭舊,才置明珠於不顧,終於含屈而死,小丫頭,你果然厲害得很。」
在兩組劍手怵嘶聲中,他們已旋身急走。這一走當真行動如飛,五個人身上五色長衫頓時匯成了一道五色彩虹,每人手上闊劍一揮,各自劈出一劍,這五道劍光,也頓時如匹練乍現,圍著他們,形成了一道五色的劍牆。
接著喝道:「杜飛雲,你知罪麼?好,老夫念在你追隨我二十多年久,可以賞你一個全屍。」
「那怎麼辦?」
「那是北海玄靈叟的獨門絕技!」
他們當然仍在出手,每人在換位流動之際,就劈出五劍,不然就不會有這道繞圈疾轉的彩虹了,但他們每人劈出的五劍,只是向空劈出,並不攻向盛世豪而已!
但這一情形,自然瞞不過七星堡主北海龍王盛世豪的巨目,他雙目精芒飛閃,右手一抬,洪聲道:「要他們退下。」
盛世豪聽得勃然大怒,喝道:「利嘴丫頭,老夫先劈了你。」
但陣勢發動之後,卻你到我這裏,我到你那裏,位置互易,愈易愈快,五個人在互易位置之時,手中五色長劍,每易一位,就連劈五劍,一個人五劍,五個人豈非就是二十五劍?
本來只要被吸入劍陣,在五柄長劍一絞之下,人是血肉之軀,早就五劍分屍了,但五行五老在列陣之先,已經得到木羅漢傳音入密的關照,不可傷了這些神志被迷的人,因此五行五在吸入劍手之時,改劍為指,五指同出,一下點了此人穴道。
白衣老者急忙揮劍擊出,但盛世豪的指風如箭,比他快了一步,又擊中白衣老者的左肩,又是一聲悶哼,往後疾退。
眾人急忙回首看去,那是黃衣老者,後退了幾步之後,立即閉目運氣,凝立不動。
他話聲甫落,但聽一聲弓弦輕響,一支長矢,不知從何處飛出,直向杜飛雲當胸激射過來!
陣勢在青衣老者長劍一圈之際,便已發動,五行順轉,人影開始互相換位。
逆轉,就是五行相剋的陣勢,閣下總見過大江心的逆流吧?江心如果有一股逆流,就會形成一個很大的漩渦,行船如果不小心,一下被捲入漩渦,就算不翻船,也會把一條船在漩渦中間團團亂轉,你用盡力氣,也划不出來,如果遇上漩渦急的話,那麼船翻人沉,你想救都來不及。
觀戰的群雄個個都是劍術名家,眼看盛世豪劍術竟有這等氣勢,莫不悚然動容!
杜飛雲被他說得垂下頭去,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話聲一落,右手抬處,「嗆」的一聲,掣出一柄長劍,向空劃出一個圓圈。
簡昆山(鎮遠鏢局總鏢頭)冷冷的道:「盛堡主,口氣果然豪邁得很,只可惜廳上在場的人,都是你的敵人了。」
就在這聲金鐵大hetubook.com.com震聲中,他身外一圈彩虹,忽然散開,化作無數劍影,分由四面八方朝中間攻來!
盛世豪大笑道:「那倒用不著,他們二十八人,可以分為四組,每組七人,練成了一座劍陣,名為『七星劍陣』,方振玉只要能破去一座劍陣,就可以了。」
盛世豪微笑頷首,然後朝方振玉道:「方振玉,你能勝得了他們,方有資格和老夫動手,現在你可以出手了。」
餘下三人一看情勢不對,大喝一聲,三支長劍不約而同的朝盛世豪圍攻上來。
田七姑低聲道:「看來他早已把四隊北斗七星改編為二十八宿了,方兄弟可得小心!」
孫伯達眼看兩人此刻情形,和雙拐鎮長江鄧公樸負傷致死,頗相近似,說道:「會不會是中了『玄陰摧心掌』?」
青衣老者輕笑一聲道:「七星堡名震大江南北,盛堡主訓練出來的劍陣,以七星為名,那一定是貴堡最精銳的招牌名陣了。兄弟五人,也練了一座劍陣,以劍陣對劍陣,這應該最公允也沒有了,因此倒想先領教貴堡的劍陣,不知盛堡主意下如何?」
正因為盛世豪的反擊已給江千里擋住,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不必再顧慮他的反擊,因此採取了最凌厲的攻勢,從左右兩面攻入。
大家只是注意著盛世豪說話,誰也沒防到這支箭突然飛射而至,一時廳上雖有無數高手,卻均感措手不及!但就在長矢射到杜飛雲身前不過三尺光景,但聽「嗤」的一聲,長箭突然掉轉頭去,又是「奪」的一聲,釘上了三丈高的大樑中間。
盛世豪嘿了一聲,「鏘」的一聲,抬手拔出一柄四尺長的寶劍,大步走入「五行劍陣」之中。
五行劍陣以東方青衣老者為首,他劍甫出匣,但聽一陣「嗆」「嗆」數響,其餘四人也一起掣出了長劍,但劍陣仍未發動。
履聲橐橐,走近五行陣前,目光一注躺臥地上的十一名劍手,舉足輕蹴,他履端蹴處,正是解開受制穴道之處。
那知一劍格了個空,五道黃色劍影倏然隱沒,但就在他長劍格出之際,另有五道白色劍影,飛射而至。
他這一抬手掣劍,但聽一陣「鏘」「鏘」劍鳴,十四名黑衣劍手在同一時間,迅快的掣出了長劍,左手持鞘,右手持劍,各人都舉劍向天劃了一個圓圈,口中同時發出一聲震懾人心的吆喝:「呀!」
加入了一個江千里,威力當然不會比五人聯手的「五行劍陣」強,但「五行劍陣」進退游走,有一定的規矩,加入一個江千里,可是沒有成規的攻擊,何況他練劍數十年,對「六合劍法」浸淫功深,對門下弟子二傷二死,一股仇怒之火,全落到盛世豪的身上。
盛世豪連揮三劍,均沒有和對方實際接觸,心中暗自忖道:「這五個老匹夫不敢和我接觸,這中間必有道理,自己可得小心!」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接口道:「勝兄說的是鐵的事實,在場之人,都是死裏逃生,親身經歷,何須有人教唆?」
五人攻出的一招,既被盛世豪破去,等盛世豪使出分光劍,分襲五人之時,他們又一退即合,化成一道五色彩虹,把盛世豪環繞了起來。
說到這裏,臉上殺氣陡盛,大馬金刀的坐在椅上,沉哼道:「杜飛雲,你過來。」
木羅漢眼看兩人臉上隱現黑氣,全身僵冷,一時也看不出傷在何種手法之下,望望龔天壽道:「你是否看得出他們的傷勢來?」
這道彩虹,雖然還在身外五尺,卻已形成了桶形的包圍。
因此盛世豪雖然劍演分光,分襲五人,等到這五劍劈落之時,又像劈在鋼板上一般,「噹」「噹」「噹」「噹」「噹」五聲金鐵大震,接下他五劍的,並不是單獨的五人,又是五人五劍聯成一氣的五色彩虹了。
尚少泉躬身發令,舉手向空連拍三拍,他手掌中敢情藏有金屬之物,這合掌一拍,就響起三聲金鈸之聲。
這就奇了!盛世豪站在中間,他們只是向空劈劍,不向盛世豪搶攻,那麼圍著他做什麼呢?
方振玉道:「大師,咱們這裏的人,能不能先替他們打通經絡呢?」
盛世豪等待的是他們像方才一樣,由合而分,他就可以出手,但等了半晌,發現五行劍陣的範圍在漸漸縮小,他自然懂得對方的心意,心裏又不禁暗暗一凜!
他說得聲色俱厲,杜飛雲卻面如土色,觳觫不安。
但他們都是心神被迷的人,心裏沒有什麼思想,看到領隊的發出命令,就只知道要把敵人搏殺,不管敵人武功有多強,自己是不是他們對手?
於是她從方振玉如何結識盛明珠,如何至棲霞寺見面,盛明珠把方振玉引至七星堡,堡主如何在茶中下迷|葯,一面禁閉盛明珠,一面把方振玉囚入地窖,逼寫無極門內功心法,盛明珠如何懇求田七姑設法,救出方振玉……
孫伯達沉哼道:「這麼說,盛堡主都承認了?」
眾人平日知只北海龍王盛世豪威震大江南北,卻從未見過他本身武功如何?此時看他要獨闖「五行劍陣」,自然要仔細瞧瞧,於是大家不約而同的遠遠圍了過去。
因為「五行劍陣」正在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知不覺間,逐漸的縮小,只要漸漸縮小包圍,那道五色彩虹,不,應該說彩牆才對,圍繞到你身旁之時,你長劍施展不開了,手腳施展不開了,就算你武功再高,還有什麼用?
喝聲甫落,但聽「砰」「砰」兩聲,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中了他一掌、一指之後,但覺身上一陣比一陣寒冷,全身不住的顫抖,臉色如上,再也支持不住,往後跌坐下去。
但盛世豪方才五人聯手的五行劍陣,都已經經歷過來,現在只剩兩人,自然不會在他心上,長劍開闔,把一柄七星寶劍使得出神入化,劍招愈展愈快,攻如雷霆疾發,守如江海凝光,揮灑自如,有若行雲流水,恰到好處!
盛世豪冷笑一聲,回劍迎擊,白色劍影也隨著消失,又有五道黑色劍影,橫掃過來。黃色劍影還沒消失,五道青色劍影又跟蹤而來,接著又是五道紅色劍影,交叉擊到。
那知五行劍陣一經發動,就可分可合,可攻可守。
他可不容對方五人有第二次環攻的機會,在一招「河嶽流雲」後面,身形電旋,快得如同陀螺,在這一疾轉之中,使出了一記「閃電分光」,分向五人劈出一劍。這六劍當真快到無以復加,劍勢之盛,更是武林罕見!
尤其在第三招上,他暗自減弱了幾分功力,好像他一身功力,已在前兩招之中,耗去了大半似的。
因為五人經過數十年的研練和操練,同門師兄弟,極自然的變成心意相通,一陣順序急轉之後,毋須吹什麼口哨,打什麼暗號,就一變而成為逆轉。
只此一擊,圍攻之勢,已是兇厲萬分!只此一招,攻勢的兇狠猛烈,就是江湖上一流使劍名家,也未必強過他們。
五行五老聯成一氣,五色闊劍。所化的一道彩虹,如幕如牆,只是圍著盛世豪身外疾轉,你不向他們攻擊,他們也不會出手還攻。
盛世豪呵呵一笑道:「孔老哥既有興趣,五行劍陣名聞天下,敝堡『七星劍陣』,正是最難得的學習機會了。」
因為他們轉很快,劈得快,每一個人五劍之後,又是五劍,劍勢就連綿不絕,形成一道五色劍牆。
這原是他的誘敵之計,但「五行劍陣」就有這麼一個變化,你不攻,他們只是縮小包圍,你一攻,他們必然還擊。
盛世豪負在站在階上,一名堡丁立即給他端來了一張錦披交椅,他大馬金刀在椅上坐下,對五行門青衣老者說的話,恍如不聞。
在場眾人,先前還懷疑方振玉和盛明珠確有曖昧,及聽了鄧如蘭一番話,心裏已經全明白了。
正因為對方五人除了人影游走,盡發虛招,他就凝立不動,靜以待敵,但他怎知五行五老每人每換一個位置,就連發五劍,只是在佈陣而已,因為每一轉動,每一個人雖只連發五劍,但游走的人影一快,先發的五劍和後發的五劍,先後就逐漸的連貫了起來。
鄧如蘭道:「我叫鄧如蘭,我爹鄧公樸,就是你授意謝廣義害死的。」
方振玉還未開口,只聽五行五老中的青衣老者口中喝道:「方少俠且慢。」
這一瞬工夫,一十四名劍手聞聲退下,已經只剩下三人,有十一個人已被五行劍陣的漩渦捲滅,靜悄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青衣老者徐聲道:「盛堡主,可以請他們發動了。」
五行門青衣老者、紅衣老者眼看盛世豪連傷了三個師弟,更是怒不可遏,一青一紅兩柄四尺闊劍疾發如風,點刺劈撩,劍劍進擊,劍風四蕩,劍氣縱橫,可以說真是翩若驚鴻,快若游龍,已是十分凌厲。
這不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同時中了盛世豪一掌、一指,陣勢自然立時受到阻礙。
最使盛世豪感到惱火的是武功門的神拳勝保了,他不使兵刃,所以沒有加入鬥場,但卻站在場外,伺隙出手。
盛世豪這六劍下來,直震得一條右臂痠麻不止,尤其對五行門的「五行劍陣」,愈出愈奇,心頭也不禁大為凜駭,但此時勢成騎虎,不得不奮起全力,和他們周旋下去。
田七姑站起身點頭道:「事實經過確實如此,這裏還有杜總管可以證明。」
五行五老果然在他退後之時,五人倏然一分,五道五色劍光,勢若虹飛,同時朝中間交攻而來。
木羅漢慌忙站起,大袖一攔,說道:「盛老施主,有話好說。」
五行五老所練的就是「五行劍」,每一招出手,都有五道劍影。
盛世豪目光炯炯,朝向勝保直射過來,洪聲喝道:「勝保,你這些話,是何人教唆你說的?」
神拳勝保(武功門)不但左臂已斷,二子一死一傷,對盛世豪恨之切骨,聞言怒聲道:「盛堡主,大江南北武林同道,對你一向甚為敬重,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在場這些人,和七星堡何冤何仇?堡主既要顧青綸假冒方少俠,製造滔天淫惡,又假金陵乾亨、鎮江鎮遠、龍潭孫氏三英鏢局名義,廣發武林帖,邀約武林同道,齊集茅山,以救人和圍捕方少兄之名,在百丈崖上,唆使九毒仙子施放毒香,並派遣迷失神志的所謂『北斗煞星』,痛下殺手,把大江南北武林同道,聚而m.hetubook.com.com殲之,這些,難道你盛堡主還能賴麼?」
盛世豪霍然站起,雙目棱威四射,洪笑一聲道:「盛某久聞五行五老,名動江湖,今日一見,五行劍陣果然非同小可,老夫也想討教幾招,不知五老肯賜教否?」
他這聲沉哼,聲音並不太響,但聽到杜飛雲的耳朵裏,就恍如焦雷,一時面無人色,身不由己打了一個哆嗦,顫著聲道:「回堡主,在下已經當眾聲明,脫離七星堡,現在早已不是七星堡的總管了。」
盛世豪道:「這個不用閣下操心,諸位既然到了七星堡,盛某自然是要好好接待的了。」
這話聽得盛世豪一呆,「七星劍陣」縱然厲害,但五行五老豈是等閒之輩?五老每一個人都有數十年功力,合五人之力組成的「五行劍陣」,自然非同小可,只怕一組「七星劍陣」,難以為敵,但青衣老者既然說出口來,自己豈能不答應?
盛世豪道:「老夫用不著親自動手。」
五行五老寬袍大袖,魚貫走入「七星劍陣」,他們每人身上,都佩著古劍,但連手也沒摸劍柄一下,只是各按五行方位,在中間站定下來。
只要給盛世豪找到一絲空隙,左手再讓他擊出「玄靈摧心掌」,只怕就無法抵擋了!
盛世豪一見五道黃色劍影迎面飛來,立即長劍一揮,朝前封出。
盛世豪目射金芒,一下注視到方振玉身上,喉間咯咯笑道:「方振玉,是你出手救了他?好一手『通天指功』,你既然有本領把事情包攬過去,老夫第一個就只好先對付你了。」
盛世豪洪笑一聲道:「五行門五行劍陣,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雖是少林寺方丈的師叔,輩分甚高,但究是佛門弟子,平日很少在江湖走動,論經驗自然不如龔天壽了。
木羅漢話聲甫出,突然低「哦」一聲道:「他外號北海龍王,莫非玄靈叟的門下?」
劍陣逆轉,嘶嘯的劍風有如龍捲風一般,在外圍游走流動的「七星劍陣」一十四名劍手,往中間一聚,各自劈出一劍之後,人影必然隨著散開,就在他們剛剛散開之際,就有一名劍手遇上了五行劍陣的缺口。
說到這裏,突然仰首向天,喝道:「來人。」
這好比十四柄長劍,一下砍在鐵板上一般,震得在場的人,個個耳朵狂鳴不止!
須知五行劍陣展開之後,包圍住了敵人,就得視敵人的強弱而出手,換了普通人,入陣之後,三兩下就可了事,但他們發現盛世豪劍術精湛,功力深厚,是他們五行五老數十年來僅遇的一位勁敵,他們自然不得不慎重將事,若是貿然發動攻勢,說不定反為所乘。
盛世豪接著道:「你此次是奉老夫之命出去的,不能忠於職守,是為不忠,中途叛變,片面脫離七星堡,是為不義,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我七星堡規律,你可知道該當如何?」
這不過是五行劍陣開始發動,五行變化,順著順序一個接一個的揮劍攻來,每人一發五劍,但發的全是虛招。
這些說的都是「七星劍陣」方面。
長劍一領,人隨身發,朝三人戰圈中衝了過去。
盛世豪這一靜立觀變,在他來說,原想先察看對方虛實再行出手,那知這一停,時間雖極短暫,但眼前所能看到的已變成一圈五色彩虹,在身外閃電般疾轉,五行五老的人影,已溶入在一道耀目彩虹之中!
鄧如蘭又從方振玉逃出七星堡,在鎮江客店,柔柔送還犀角扇,一直說到木羅漢,孫氏三英尋仇,大家一同趕赴茅山,盛明珠聽到方大哥被誘上百丈崖,才不避艱險,趕上百丈崖,這就是盛堡主所說的誘拐私奔,盛明珠救醒大家之後,才悄然離去,她的自找,是不是方大哥始亂終棄?詳細說了一遍。
他話聲未落,突聽北海龍王盛世豪一聲長笑,笑聲中,緊接著又有人悶哼一聲,踉蹌往後疾退。
只要不落敗,時間稍久,盛世豪就可穩佔上風。
這三招第一招「秦王鞭石」,第二招「逢山開路」,第三招在兩招之後,稍微緩得一緩,一變而為「急流勇退」。
說到這裏,抬目道:「尚少泉,你要二組劍陣,向五老討教。」
原來盛世豪這一掌、一指,使出了北海玄靈門的絕學,掌是「玄靈摧心掌」,指是「玄靈陰極指」都是極陰極寒之氣,擊中人身,血脈僵硬,縱然功力深厚,也無法抗衡。
盛世豪長劍疾封,把他劍勢盪開,青衣老者和紅衣老者的雙劍又如雙龍剪水,同時攻到。
杜飛雲早已嚇得砰然一聲,跌倒在地。
六合門掌門人江千里因四個弟子二死二傷,對盛世豪恨之入骨,此時「鏘」的一聲,掣出長劍,口中喝道:「盛世豪,江某也來領教一番!」
「好極了!」
「是!」
在他說話之時,黃衣老者又「砰」然一聲,跌倒下去。
三人鼎足攻來,自然不是「五行劍陣」了。劍陣的威力,是五人聯手,五劍成牆,如今既非劍陣,那只是三個人圍著一個人聯手攻擊而已!
簡昆山道:「那該怎樣救治才好呢?」
心念這一動,那敢還慢,口中大喝一聲,長劍起處,使了一招「獨破天門」,劍光如匹練般朝東方位上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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