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百禽道人 天魔妖舞

莊易凡事隨眾進退,祇石生犢兒不怕虎,既喜熱鬧,又不願和金蟬離開,便說他隨乃母陸蓉波在石內潛修,學會隱身法術。又有「離垢鍾」可辟毒邪,「兩界牌」可以通天徹地護身脫險,更是極力主張同去。笑和尚雖強不過二人,勉強應允,心裏總恐石生經歷太少,出了差錯對不起人,便將以前去時情形和陰風洞形勢再三反覆申說,囑咐小心。
座上綠袍老祖見妖婦飛近辛辰子面前,知道辛辰子也是百鍊之身,得過自己真傳。雖然元神禁制,身受荼毒,祇不過不能動轉,本身法術尚在!就防他要下毒手,還未及行法禁阻,妖婦一隻腿,已被辛辰子咬個正著!
石臺離洞底有數十丈高下,比較峰外還深,洞體是個圓形,從上到下橫列著三層石穴,每層相隔約有二十餘丈。洞底正當中有一個鐘乳凝成的圓形穹頂,高有洞的一半,寬約十畝,形如一個平滑沒有底邊的大玻璃盌俯扣在那裏,四圍更沒有絲毫縫隙。洞壁上斜插著一排形如火把的東西,行隔整齊,光焰熊熊,照得合洞通明,越到下面越亮。
那妖人驟不及防,不由大吃一驚,想要行法遁避,已自不及。被金蠶飛上去一口,正咬他的鼻梁。因是師父心血煉就的奇珍,如用法術防衛將這惡蟲傷了,其禍更大,祇得負痛跑向綠袍老祖面前求救。
這妖牌縮有二尺多光景,又往起伸長,恢復到了原狀。略停了一停,又往小處收縮,似這樣一縮一伸好幾次,辛辰子已疼得閉眼氣絕,口張不開。綠袍老祖才住了手,略緩了一會,一指妖牌上面釘手足前胸的五根毒釘,似五溜綠光飛入袖內。辛辰子也乘這一停頓的功夫悠悠醒轉。睜開那隻獨目怪眼一看,手足前胸毒釘已去,綠袍老祖正站在自己前面。大仇相對,分外眼紅,倏地似飛一般縱起,張開大嘴,一口將綠袍老祖左手咬住!
各人不用金蟬的霹靂劍,以防風雷之聲驚動敵人。各自運用玄功附著莊易的玄龜劍,由最上高空中直往百蠻山主峰飛去。到了地頭,隱身密雲裏面,由金蟬運用慧眼穿雲透視。因為飛行甚高,偌大一座主峰在月光裏看去,竟似一個盤盂中端端正正豎著一個大筍般。知道置身太高,縱使將劍光放出,也不易被人看破。彼此稍為拉手示意,便在距離主峰尚遠的無人之處落下,然後試探著往峰後風穴泉眼低飛過去。
綠袍老祖一看不好,將臂一抬,一條鳥爪般的手臂如龍蛇夭矯般飛將出去,剛將辛辰子的細長頸頭抓住,血花飛濺,妖婦一條嫩腿業已被辛辰子咬將下來。同時辛辰子連下巴和頭頸俱被綠袍老祖怪手掐住,想是負痛難耐,口一鬆,將妖婦的斷腿吐落地面。
妖婦正在得意洋洋,不知怎的不小心,一個大旋轉,舞過了勁,舞到辛辰子面前。媚目瞬處,不禁花容失色,剛櫻口張了兩張,似要想用妖法遁了開去。那辛辰子先時被妖法禁治,奈何她不得,本已咬牙裂眥,憤恨到了極處,這時一見她身臨切近,自投羅網,如何肯饒?拚著多受苦痛,運用渾身氣力,一顆猙獰怪頭平空從頸腔子裏長蛇出洞般暴撐出去有丈許長短!裂開大嘴獠牙,便往妖婦粉光緻緻般大腿上咬去!
綠袍老祖此時怒恨到了極處,暫時也不顧別的,先伸手將辛辰子抓起,緊按在妖牌上面。袍袖一展,五根毒釘飛出手去,按穴道部位將辛辰子背朝外身子朝裏釘好。這才回轉身來,見左手還掛著兩片顎骨,獠牙深入骨裏,這才用手拔下,怒目注視著唐石,晃悠悠要走過來。
飛行一陣,臨近一個巖穴之前,突然一陣陰風過處,一團黑氣擁著一個形如令牌長有丈許開外的東西出來。上面用長釘釘著一個斷臂妖人,一手二足俱都反貼倒釘在令牌之上。周身血污淋漓,下半截更是祇剩少許殘皮敗肉附體,白骨嶙峋,慘不忍睹。笑和尚金蟬認出那妖人正是辛辰子,雖受妖法虐毒,並未死去。睜著一雙怪眼,似要冒出來,滿嘴怪牙挫得山響,怪嘯不絕。
四人剛將身藏好,便聽嘯聲又隱隱自地下傳起,探頭往外一看,那玻璃穹頂當中那一團螢活綠火光倏地爆散。火花滿處飛揚,映在通體透明的鐘乳上面,幻成了千奇百怪的異彩,炫麗非凡。一會又如流星趕月般往靠裏的一面飛去,接著起了一陣彩焰,蹤跡不見,綠光收去,這才看清穹頂裏面一個四方玉石床上,坐著那窮凶極惡亙古無匹的妖孽綠袍老祖。大頭細頸,亂髮如茅,白牙外露,眼射綠光,半睜半閉。上半身披著一件綠袍,胸前肋骨根根外露,肚腹凹陷滿生綠毛。下半截赤著身子,倒還和人一樣。右腳斜擱石上,左腳踏在一個女子股際,一條鳥爪般的長臂長垂至地,抓在那女子胸前。另一隻手拿著一個下半截人屍,懶洋洋的搭在石床上面。斷體殘肢散落了一地,瑩白如玉的地上斑斑點點,盡是血跡。
那三個妖人原是奉了綠袍老祖之命特意用解法去了壁洞封鎖將妖物引出給他些人肉吃,誰知行法時節,綠袍老祖禁不起妖婦引逗,行淫起來。正在得趣之間,哪管別人死活!反見他們逃避狼狽,情形有趣。妖婦更是笑得花搖柳顫,周身擺動不已。那座穹頂內外相隔,有極厲害妖法封鎖,勝似鐵壁銅牆,天羅地網。那三個妖人既知妖物厲害,又不敢動手傷牠,除了用妖旛護身借遁光飛逃外,祇盼綠袍老祖早時完畢,開放門戶。否則稍有疏虞,便受傷害!一個個俱都恨得敢怒而不敢形於顏色,一味拚命飛逃,妖物如何肯捨,也是一味緊緊追逐不已!
月光之下,祇見m.hetubook.com.com前面一簇妖雲擁著那兩面令牌,業已轉過峰側,繞向峰前而去。四人知道妖人善於聞辨生人氣息,不敢追得太緊,祇在相隔百十丈以外跟蹤前往。兩下俱都飛行迅速,頃刻之間四人已追離峰前不遠,忽見正面峰腰上出現一個有十丈高闊的大洞。這洞前兩次到此俱未見過。遠遠望過去,洞內火光彩焰變幻不定,景象甚是輝煌。前面妖雲已漸漸飛入洞內,不敢怠慢,也急速飛將過去。
這三個妖人才一出穹頂,倏地一同揚著頭往笑和尚等四人潛伏的方向用鼻嗅了幾嗅,面上都帶著驚訝神氣。笑和尚一見,知是聞出生人氣味,不禁著慌忙拉了金蟬石生等一下,暗示留神。四人正在警備,且喜三個妖人祇朝四人藏處看了一下,各又互相看了一眼,便即若無其事的繞向穹頂後面而去。
正想之間,手上一動,石生業已飛回。各人將手一拉,彼此會意,悄悄往左近第二層第三個石穴飛去。金蟬先運慧眼往穴內一看,那穴乃是人工闢成石室,深有七八丈,除了些石床石几外,別無動靜。而且穴|口不大,如將身伏穴旁外視,暗處看明處,甚是真切。雖然不知此中虛實深淺,總比石臺上面強些,便決計在此隱伏,謹謹慎慎相機行事。
大家談了一陣,言笑晏晏,不覺東方向曙。算計還有兩日便是往百蠻山之時,第二日照樣歡聚,因為頭次走快一步,出了許多錯。這次決計遵照苦行頭陀柬上時日下手。直到第三日早上才一同駕劍光直往百蠻山飛去。一入苗疆,便見下面崇山雜沓,崗嶺起伏,毒嵐惡瘴,所在皆有。石生第一次遠行,看了甚是希奇有趣,不住的問東問西,指長說短。劍光迅速,沒有多少時候,便到了昔日金蟬遇見辛辰子無心中破去「五婬兜」的山洞上面。
偏那辛辰子,耳聽浪歌,眼觀艷舞,不但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反氣得目眥欲裂,獠牙咬碎,血口亂動,身軀不住在牌上掙扎,似要攫人而噬。招得綠袍老祖嘻開血盆大口,妖婦也乖覺,竟不往令牌跟前走近。見那七個妖人俱都閉目咬唇作俯伏,不敢直立,知道他們心意為難,益發去尋他們的開心。不時舞前去,招得這些妖人欲看不敢,不看不捨,恨得牙癢筋麻,不知如何是好!
綠袍老祖自是暴跳如雷,將手一指,一道濃煙彩霧先將辛辰子連頭罩住。嘴裏動了幾動,搖晃著大頭長臂,從座上緩緩走了下來。一手先將妖婦抱起,一手持了那條斷腿,血淋淋的與妖婦接上。手指一陣比劃,祇見一團彩煙圍著妖婦腿上盤旋不定,一會工夫竟自聯成一體。妖婦原已疼暈過去,醒轉以後,就在綠袍老祖手彎中指定辛辰子,咬牙切齒,嘴皮亂動。
石生道:「這位仙長連話都不容人問就走了。」
無奈這寢宮內外四面如一,洞壁上巢穴雖多,除了頂穹後面有一處七八丈長四五丈寬的洞壁從上到下通體瑩白渾成,彷彿是一塊長圓形的白玉嵌在石上,隱現妖光外,別無異狀。未嘗不猜那裏是個暗穴,一則密邇妖人不敢妄動,二則也不知怎樣破去那石上的妖法封鎖。極危絕險中,祇好焦急忍耐,靜候時機。這時又見形跡已被這三個妖人覺察,暗忖門下小妖的嗅覺已然如此靈警,萬一老妖走出穹頂,豈能再隱祕?未免吃了一驚!祇不知道三個妖人既然發覺敵人,何以並不下手?莫非故意不知,另有暗算?個個提心吊膽,各把防身逃遁的法寶又準備了一下,一同用眼覷定那三個妖人的動作。
妖婦早又把地上幾具將死已死的婦人屍首和一些剩肢殘體接二連三扔上,照樣被妖物嚼吃,直到地上祇剩一灘灘血跡才行住手。那妖物吃了這許多人,好似猶未盡興,仍望著綠袍老祖和妖婦張牙舞爪亂叫。妖婦又不住向綠袍老祖撒嬌送媚,意思是看妖物吃人有趣,還要代妖物要些吃的。綠袍老祖忽然面色獰變,大嘴一張,怪嘯聲音又從地底透出。不多一會,先前六個妖人又從洞口現身。
笑和尚因為立處沒有隱蔽,易為妖人發現,地位太險,不暇細看洞內情景,先行覓地藏身。一眼瞥見近身之處石穴裏面黑漆漆的沒有光亮,趁著一干妖人伏地沒有抬首之際,打算先飛縱過去察看能否藏身。心才轉念,石生已先見到此,首先飛縱過去。笑和尚覺得石生掙脫了手飛去,一想自己和金蟬俱都仗著莊易石生二人法術隱形,石生前去自然比較自己親去還好。祇恐石生閱歷太淺,涉險貪功,不是尋覓藏身之處,就不好辦了。
那七個妖人卻已擁著兩面妖牌跪在當地,四人俱沒有看清是怎樣進去的。估量那赤身女子定是辛辰子當初失去的妖婦無疑。這洞雖有許多石穴,可是大小方式如一,急切間看不出那裏是通文蛛的藏處,綠袍老祖現身醒轉,更是不敢妄動,祇得靜以觀變,相機而動。
綠袍老祖見妖婦回醒還原,好似甚為忻喜,把血盆大嘴撮了兩撮,仍抱妖婦慢騰騰的回轉坐位。坐定以後,將大口一張,一團綠火直往辛辰子頭上彩焰中飛去。那綠火飛到彩煙裏面,宛似萬花齊放,爆散開來。彩煙頓時散開,化成七溜綠火,似七條小綠蛇一般直往辛辰子七竅鑽去,頃刻不見。妖牌上面的辛辰子想是痛苦萬分,先還死命在妖牌上掙扎,不時顯露悲厲的慘笑,末後連掙扎都不見,遠遠望去,祇見殘肢腐肉顫動不息。
辛唐二人原都是斷了一隻臂膀,一手二足釘在牌上,有一半身軀還能轉動。辛辰子畢竟惡毒刁頑,勝過旁的餘孽,不知用什麼法兒和圖書,趁眾人不見,拚著損己害人,壓了一個金蠶蠱在斷臂的身後。那惡蠱受綠袍老祖妖法心血祭煉,辛辰子元神受了禁制,勉強壓住,弄牠不死。及被金蠶在身後咬他的骨頭,雖然疼痛難熬,還想弄死一個是一個,略為雪憤,咬定牙關不放。這時一見妖婦又出主意要收拾他,來翻令牌的又是適才和自己口角過的為首妖人,早就想趁機離間,害他一同受苦,這時見他身臨切近,不由計上心來,忍痛將斷臂半身一抬。那惡蠱正嫌被壓氣悶難耐,自然慌忙鬆了口飛將出去,迎頭正遇那和辛辰子口角的妖人,這東西除綠袍老祖外見人就害,如何肯捨!比箭還疾,閃動金翅直往那妖人臉上撲去!
兩人駕劍回去,見了笑和尚、莊易,說起經過,笑和尚一聽大驚道:「你二人真是冒昧!那有見面不和人說話就動手之理?聽師父說各異派中,以百禽道人公冶黃為人最是孤僻。雖是異派,從不為惡。他因精通鳥語,在落伽山聽仙禽白鸚鵡鳴聲,得知海底珊瑚礁玉匣之內藏有一部道書,費不少心力驅走毒|龍,盜至黑谷修煉。走火入魔,多年苦修,不曾出世,平時本領甚為驚人。而且此人素重情感,以愛憎為好惡,若論班行,照算起來要高出你我兩輩!還算他現在悟徹因果,飛升在即,不和我們後生小輩計較,又有借助之處,否則以你二人如何是他的對手?事已過去,下次見人千萬謹慎些好!」
那妖人在鳥爪上祇略掙扎了一掙,一隻比海盌還粗的臂膀,早被綠袍老祖脆生生咬斷下來。就創口上吸了兩下鮮血,袍袖一展,收了金蠶,大爪微動,連那妖人帶回那隻斷臂全都擲出老遠,趴伏地上暈死過去。這才慢悠悠走向兩面妖牌面前,剩餘六個妖人,同門中又見有一人被惡師荼毒,恐怕牽連,個個嚇得戰戰兢兢不敢仰視。
金蟬道:「他所說想必是真,我們枉自辛苦了一場,冰蠶沒得到,真是冤枉!出來時久,恐笑師兄他們懸念,我們回去罷!」
那唐石早已怵目驚心,嚇得身體在妖牌上不住的打顫。這時一見到輪到他,越發頭腿一齊亂動,望著綠袍老祖同那些妖人,帶著一臉乞憐哀告之容。辛辰子仍是怒眥欲裂,拚受痛苦。綠袍老祖祇獰笑了一下,對著懷中妖婦不知說了句什麼,妖婦忙即站起,故意裝作帶傷負痛神氣,肥股擺動,一扭一扭的扭過一旁,遠遠指著霧網中辛唐二人戟手頓足,似在辱罵。
唐石聞言,口裏發出極難聽的怪聲,不住口埋怨辛辰子。他祇管念念叨叨,那辛辰子天生凶頑,聞言竟發怒如雷,怪聲高叫道:「你們這群無用的孽障!膽小如鼠,濟得甚事!休看老鬼這般荼毒我,我祇要有三寸氣在,一靈不昧,早晚必報此仇,勝他對我十倍!你們這群膿包,快閉了你們的鳥嘴,惹得老子性起,少時見了老鬼,說你們要想背叛,也叫你們嚐嚐我所受的味道!」
那妖婦見辛辰子身受那般慘狀,絲毫沒有觸動前情,稍加憐惜。反朝上面綠袍老祖說了幾句什麼,倏地從綠袍老祖腳下跳起身來,奔向辛唐二人面前,連舞帶唱。雖因穹頂隔斷聲息,笑語不聞,火焰之中,祇見玉腿連飛,玉臂忙搖,股腰亂擺,宛如靈蛇顫動。頭上烏絲似雲蓬起,眼角明眸,流波欲活,妖婦原也精通妖法,倏地一個大旋轉,飛起一身花片,繽紛五色,映壁增輝。再加上姿勢靈奇,柔若無骨,越顯色相萬千,極妍盡態,雖說是天魔妖舞,又何殊仙女散花!
再接著,指揮行法的妖人絡續飛出,為首妖人低聲說道:「再有一個時辰,師父醒來又要處治你們了。我看你二人元神軀殼俱被大法禁制,日受金蠶吸血,惡蠱鑽心,煞風刺體,陰泉洗骨之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除了耐心忍受還可少吃點苦,早點死去。不然你越得罪他,越受大罪,越不得死,豈不自討苦吃?我們以前俱是同門,並沒深仇。實在也是被逼無法,才下此毒手!」
綠袍老祖滿以為辛辰子縱然一身本領,已被自己擺佈得體無完膚,元神又被玄牝珠禁制,每次下手始終沒見他有力抵抗。這次信了妖婦讒言,說不願意見辛辰子怒目辱罵,要將他手足反釘,面向妖牌。因是自己親身動手,事前又給辛辰子受了新鮮毒刑,收拾得周身骨斷筋裂暈死過去,還能有何反抗?一時疏忽,未令手下妖人持旛行法相助。沒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峰躉有毒積仇太深,辛辰子眼睛一睜,未容下手去抓,已從牌上一陣飄風般飛將起來,一口將他左手脈門咬得緊緊,縱有滿身妖法也不及於使用!若非辛辰子元神被禁,耗傷太過,百傷之軀,能力大減,勢必齊腕咬斷。
那道人道:「現時無暇和你們多說,我雖不是你們一家,已算是友非敵。並且你們持有天遁鏡,可以助我早些脫身,少受玄冰黑霜之苦。此時分則兩害,合則彼此有益。我立身的周圍十丈以外,已用金剛護身之法。祇是地竅寒飆厲害,不能持久,又恐損害冰蠶,須要早些出去。今尚非時,須等狂飆稍息,我三人用這一口鐘護身,用你天遁鏡開路,再借我本身三昧真火燒溶近身玄霜,避開風頭衝了上去,才能脫離危境。你二人雖有法寶,不善應用,我又無此法寶,起初祇想趁今日天地交泰風平霜止,取了冰蠶就走,沒料到這般難法!所以如今非彼此相助不可!」
金蟬在前手持天遁鏡開路,那無數的大黑霜片常被旋飆惡颶捲起,迎頭打來。雖被鏡上金光衝激消散,叵耐去了一層又有一層。金蟬兩手握鏡,祇覺重有千斤!絲和-圖-書毫不敢怠慢,身旁身後的冰霜風霾也隨時反捲逆襲,尚幸其勢較小。石生和那道人防備周密,挨近彩雲火光便即消逝。金蟬不致有後顧之憂,祇一心一意防著前面,由下往上竟比前時下來要艱難得多!費了不少精神,約有頓飯時頃,才由惡颶烈霜之中衝出,離了險地,一同飛往山陽,業已將近黃昏月上。
綠袍老祖本來打算零零碎碎給辛辰子多受些極惡毒的非刑,及見他將心愛的人咬斷一截嫩腿,因所有妖法非刑差不多業已給他受遍,恨到極處才將本身煉就的妖火放將出去。還恐辛辰子預為防備,行法將身軀氣肉化成朽質,減去酸癢,先將妖霧罩住他的靈竅,然後施展那「鎖骨穿心小修羅法」,擺佈了個淋漓盡致,約有半個時辰,估量妖火再燒下去,辛辰子必然精髓耗盡,再使狠毒妖法便不會感覺痛苦,這才收了回來。嘴皮微微動了幾動,旁立七個妖人,分別站好方向,手上妖旛擺動,先放起一層彩綃一般的霧網將辛唐二人罩定,祇向裏一面留有一個尺許大小洞。
那辛辰子見冤家吃了苦頭,頗為快意。又見餘下六個妖人也因惡蟲出現,紛紛奔逃,正是進讒離間機會,便不住口的亂叫。也不知謅了些什麼讒言,綠袍老祖先見辛辰子偷壓金蠶去害他的門下,正要將金蠶收去,再親身下來收拾辛辰子。經這一來,立時動了疑忌,那受傷妖人飛身過來,未及跪下求饒,忽見綠袍老祖兩隻碧眼凶光四射,一張闊口望著自己露牙獰笑,帶著饞涎欲滴的神氣。晃動著一雙鳥爪般的長臂,蕩悠悠迎面走來,便知中了辛辰子反間之計,情勢不妙,還未及出口分辯,一隻怪手已劈面飛來,將他整個身體擄住!
這時妖婦早慌不迭的跑近前來慰問,朝綠袍老祖說了幾句,不住流波送媚。這幾句話居然似便宜了唐石,沒受縮骨牽抽之苦。綠袍老祖聽了妖婦之言,便停了手,裂開大嘴怪笑。伸出鳥爪將妖婦攔腰抱起,先在粉臉嫩股揉了兩下,慢騰騰回轉座上,嘴皮動了幾動,旁立六個妖人忙揮妖旛放起妖霧,將唐石籠罩,然後上前如法炮製,將唐石釘好,收了妖法,推到綠袍老祖面前。
此時二人驚心駭目,身不由己,直往道人身旁飛去。才得喘息,道人所放出的數十百團烈火,已捲入罡風玄霜之內消逝,同時風霜勢又大盛,穴|口黑霜時而骨朵朵黑花片片冒個不住,時而又被穴外罡風捲進。二人持定寶鏡護著前面,不敢再存輕視敵意,回問道人來歷姓名,分別見禮。
笑和尚幾番想趁妖物近前時即下手除去,一則出路毫無把握,二則又有這三個同門至好在一路。適才親見綠袍老祖處置異己的慘狀,倘有閃失,如何對人!不比自己獨來可以拚著百死行事。妖人密邇,稍有舉動,必被覺察,一個也倖免不了!反倒暗止眾人不可妄動。決意看完究竟,將一切出路和妖人妖物動靜觀察明白以後,再暗中前去將妖物刺死。莊易金蟬,一個老成,一個雖然膽大,也經過幾次教訓,俱惟笑和尚馬首是瞻。惟獨石生幾次躍躍欲試,都被笑和尚金蟬二人拉定,心中好生氣悶!
接著同樣又是一陣陰風,再飛起一個令牌,上面雖沒血污,也不知受過什麼妖法荼毒,除一顆生相猙獰的大頭外,祇剩了一具粉也似的白骨架,飛近辛辰子相隔約有丈許便即立定。
四人再往兩面妖牌上面一看,辛唐二人上半截身子已然穿肉見骨,更沒有一絲血跡。兩顆大頭已被金蠶咬成骷髏一般,白骨嶙峋,慘不忍睹。綠袍老祖好似甚為快意,裂開大嘴獰笑了笑。妖婦見事已完,趕將過去,一屁股坐在綠袍老祖身上,回眸獻媚,互相說了兩句,在旁七個妖人便趕過去將兩面妖牌放倒。
前面妖人進洞之後,洞口倏地起了一陣煙雲,似要往中心合攏。笑和尚恐怕又誤了時機,事已至此,不暇再計及成敗利鈍。互相將手一拉,默運玄功逕從煙雲之中衝進!覺得奇腥刺鼻,頭腦微微有些昏眩,身子已飛入洞內。定睛一看,這洞竟和外面的峰差不多大小。就這一轉眼間,洞口業被妖法封閉。立腳處是一個丈許寬的石臺,靠臺有百十層石級。
金蟬雖然尚未盡信,無奈適才連想衝上去好幾次都被風霜壓回,又見道人語態誠懇,又肯在危機之中相救,除此別無良法,祇好應允。待了兩個時辰,忽然驚雷喧騰中數十根風柱挾著無量數的黑霜片,往穴內倒捲而入。道人道得一聲:「是時候了!」首先兩手一搓,放出一團紅火,圍繞在彩雲外面,三人一同衝空便起。
金蟬石生還在遲疑,就這一轉瞬之間,猛聽頭頂上幾十聲大震,宛如山崩海嘯,夾著極尖銳的噓噓之音,刺耳欲聾,震腦欲眩。無數的黑影似小丘一般,當頭壓下!金蟬一看不好,連忙回轉寶鏡往上照去。金光照處,畝許大小的黑團散了一個又緊接著一個,鏡上力量重有萬斤,幾乎連手都把握不住!同時身子在彩雲籠罩中。被身側罡風激盪得東搖西蕩,上下迴旋,漸漸往穴前捲去!用盡本身真氣,兀自不能自主,寶鏡又祇能顧著前面,那黑霜玄冰非常之多,散不勝散,才知不好!正在惶急,眼看被罡風黑霜逼近穴|口,穴內又似有千萬斤力量在往裏吸收!
那辛辰子自知無倖,也不掙扎,一味亂挫鋼牙破口大罵。火光之中,照在那瞎了一隻眼睛的猙獰怪臉上面,綠陰陰的越顯凶惡難看。眼看火光飛到辛辰子頭上忽然峰側地底起了一陣淒厲的怪聲。那夥妖人聞聲好似有些驚恐,各自先將妖火收回,罵道:「瞎眼叛賊,還待逞m.hetubook.com.com凶,看師父收拾你!」說罷,七人用七面妖旛行使妖法,放起一陣陰風,將四圍妖火妖雲聚將攏來,簇擁著兩面妖牌,直在峰側轉去。
笑和尚等先因穹頂裏面妖人一切舉動雖然都看在眼裏,除有時聽見地下透出怪嘯外,別的都聽不見聲息。知道聲息被穹幕隔住,不易透過,略為放心。待了半日,祇目睹了許多窮凶淫惡的慘狀,始終未察出文蛛蹤跡。進來雖然容易,出去實無把握。除了石生初出茅廬,又有穿山透石之能,雖然有些觸目驚心,還不怎樣。餘人連金蟬素來膽大,都在心寒。尤其笑和尚責任最重,又連帶了三個年幼識淺的同門好友同蹈危機,更是萬分焦急!
笑和尚便招呼三人一同落下,進洞一看,那幾面妖旛雖然失了靈效,依然豎在那裏,知道此地無人來過。四人重又商量一陣,笑和尚主張照柬上所說時刻將四人分作兩起,由金蟬和自己打頭陣,冒險入穴。莊易石生隨後接應。金蟬說莊易石生俱都形勢生疏,妖人厲害,現時縱然說準地方,到時一有變化失措,反倒首尾不能相顧,還是一同入內的好!
那道人已先自說道:「你們不認得我,我名叫百禽道人公冶黃。七十年前在棗花崖附近的黑谷之內潛修,忽然走火入魔,身與石合為一體。所幸元神未傷,真靈未昧,苦修數十年,超劫還原,能用元神遊翔宇宙。因那冰蠶是個萬年至寶,於自己修道甚有用處,算明時日生剋,造化玄機,趕到此地,剛將冰蠶取到手內便為霜霾困住!我道成便即飛升,那時冰蠶無用,用完以後,送至峨嵋,以備異日之用!」百禽道人說罷將手一舉,道得一聲:「行再相見!」立刻周身起了一陣煙雲,騰空而去!
這一座峰洞正是綠袍老祖和手下餘孽居處煉法之所,正中間玻璃穹頂,環著他的寢宮排列。自從逃回百蠻山後,暴虐更甚於前,門人餘孽傷害逃亡,兩輩三十六人,總共才剩了十一個。因他太過行為狠毒,眾門人怵目驚心,一個個見了他嚇得戰戰兢兢忘魂喪膽,他見眾心不屬,不怪自己惡辣,反覺這些門人都不可靠,越發厭惡。如非還在用人之際,又有雅谷達苦勸,幾乎被他全數殺戮!
這原是邪教中最惡辣的毒刑「鎖骨穿心小修羅法」,本身用煉就的妖火,由敵人七竅中攻入,順著穴道骨脈流行全身。那火並不燒身,祇是陰柔毒惡,專一消鎔骨髓,酸人心肺。身受者先時祇覺軟洋洋的彷彿春困神氣,不但不覺難受,反覺有些舒泰,及至邪火在身上順穴道遊行了一小周天,便覺奇癢鑽骨穿心,沒處抓撓,比挨上幾十百刀還要難受。接著又是渾身骨節都酸得要斷,於是時癢時酸,或是又酸又癢,同時俱來,本身上的元精真髓也就漸漸被邪火耗煉到由枯而竭,任你是神仙之體,祇要被這妖火鑽進身去,也要毀道滅身!不過身受者固是苦惡萬分,行法的人用這種妖法害人,自己也免不了消耗元精。所以邪教中人把這種狠毒妖法非常珍惜,不遇深仇大恨從不輕易使用。
這時那三妖人已被妖物越追越近,兩串綠火快與妖旛上煙霧接觸。三妖人知道毒重,雖有妖旛護身,也恐難以抵敵。正在危急之間,忽聽地下起了一陣怪聲,三妖人如獲大赦一般,慌忙飛身到了穹頂前面,往旁一閃,一陣煙火過處,便入了穹頂。妖物也跟蹤追入,才一照面,便向綠袍老祖飛撲過去。眼看綠袍老祖頭上飛起一團綠光,正罩向妖物頂上,竟似有吸力將妖物吸在空中,祇顧張牙舞爪,吱吱亂叫,卻不能進退一步。
三人一聽,越發精神緊張,躍躍欲試。一會怪聲越來越近,三個妖人也似慌了手腳,旋轉不停,倏地將身起立,從壁上一指,隨即分別飛身避開,擺動妖旛,放出煙霧護住全身。轉眼之間,壁上又是吱吱兩聲怪響,石壁先似軟布一般晃了兩晃,倏地射出一股黃色的煙霧,白玉長圓石壁忽然不見,現出一個相等方圓的大洞。遠遠望見兩串綠火星從煙霧之中飛舞而出,一會全身畢現,正是笑和尚在天蠶嶺所遇的妖物文蛛!
幸而那座穹頂孤峙中央,四外俱是極寬的空路,三個妖人又非弱者,一時不易追上。當下三個妖人在前,妖物文蛛在後,逕圍著這座玻璃穹頂繞轉追逐開來。祇見煙雲翻滾,火星上下飛騰,映在那透明的穹頂上面,相映生輝,幻成異彩,真是美觀異景,莫與倫比!
綠袍老祖同妖婦商量了幾句,分了三個妖人將辛辰子推走,仍往風穴。留下唐石,五色煙光過處,地下嘯聲傳出。三個妖人已放起煙雲,到了玻璃穹頂外面,洞門開處,一陣陰風捲了出去。餘下三個妖人也扶了適才那受傷的妖人待要走出穹頂,綠袍老祖忽又將手一揮,大嘴動了幾動,那受傷妖人連忙跪拜了一番,才隨三個妖人仍和適才一般走出穹頂,受傷妖人自駕陰風出洞。
這夥妖人原都是窮凶極惡,有甚天良?無非因自己也都是身在虎穴,朝不保暮,時時刻刻提心吊膽,見了辛唐二人受此慘狀,未免兔死狐悲,才起了一些同情之想。誰知辛辰子愍不畏死,反將他們一頓辱罵,說少時還要陷害他們。再一想起平時對待同門一味驕橫情形,又是這一次的禍首,不禁勃然大怒。
綠袍老祖情知辛辰子拚著粉身碎骨而來,咬的又正是要緊關穴,稍差一點決然不會鬆口。將他弄死原是易事,又覺便宜了他,祇得一面忍痛,忙運一口罡氣,將穴道封閉,使毒氣不致上襲。右爪伸處,一把抓緊辛辰子上下顎關節處,猛的怪嘯一聲,連辛辰子上下顎自鼻以下全都撕https://m.hetubook.com.com裂下來。整個頭顱祇剩三分之二,一條長舌搭在喉間,還在不住伸縮。這兩片上下顎連著一口獠牙,還緊咬住左手脈門,並未鬆落!
綠袍老祖隨著縮回長臂,口皮微動,將鳥爪大手往地面連指幾指,立刻平地升起兩幢火花,正當中陷下一個深穴,彩焰過處,火在穴平。
妖婦湊趣,早一手提起座旁半截婦人殘軀,往妖物面前扔了上去。快要扔到綠光籠罩底下,好似被什麼東西一擋,跌落下來。妖物想是急欲得人而噬,眼看著不能到嘴,越顯猴急,不住亂舞亂叫。綠袍老祖笑了一下,大嘴微動了一動,用手朝綠光一指。綠光倏地迸散開來,化成千百點盌大綠火星包圍著妖物身上下左右,不住流轉。祇中間有丈許地方較為空稀。妖婦仍將半截女屍拾起,朝正中往上扔去,這次才沒了阻攔。妖物本已等得不甚耐煩,一見食物到來,長爪一伸,抓個正著,似蛹蛛攫食一般,鉗到尖嘴口邊,闊腮張動,露出一排森若刀劍的利齒,一陣啃嚼,連肉帶骨吞吃了個淨盡。吃完以後又亂舞亂叫起來。
綠袍老祖若無其事的一伸大爪,先將辛辰子那面妖牌拾起,闊口一張,一道黃煙過處,眼看那二丈長的妖牌由大而小,漸漸往中心縮小,人卻不能跟著如意伸縮。辛辰子手足釘在妖牌上面,雖然還在怒目亂罵,身上卻是骨髓緊壓,手足由分開處往回裏湊縮,中半身脇骨拱起,根根叉錯,白骨森列。這種毒惡妖刑,任是辛辰子修煉多年,妖法高強,也難禁受。祇疼得那顆已和骷髏相似的殘廢骨架,順各種創口直冒黃水,熱氣蒸騰,也不知出的是汗是血。
就在那危機頃刻之間,那道人忽然長嘯一聲,張口一噴。同時兩手往上一張,飛出大小數十百團紅火,射入烈風玄霜之內。立刻二人眼前數丈以外,風散霜消,風勢略緩得一緩。那道人接著又厲聲喝道:「你們還不到這邊來,要等死嗎?」
綠袍老祖將袍袖一展,先是一道黃煙筆也似直飛出去與霧網孔洞相連,接著千百朵金星一般的惡蠱由黃煙中飛入霧網,逕往辛唐二人頭身撲去。雖然外面的人聽不見聲息,形勢亦甚駭人。那些金蠶惡蠱已有茶杯大小,煙光之下看得甚清晰。祇見這些惡蟲毒蠱,展動金翅,在霧紗冰綃中將辛唐二人上半身一齊包沒,金光閃閃,彷彿成了兩個半截金人,也看不清是啃是咬,約有頓飯時頃,綠袍老祖嘴皮一動,地底又發出嘯聲,那些金蠶也都飛回,眾妖人俱將妖霧收去。
莊易自告奮勇,連用法術飛劍照辛辰子現身所在衝入,衝了幾次都被一種潛力擋回。知道妖法厲害,恐防驚動妖人,又不敢冒然用天遁鏡去照,祇得停手。笑和尚想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不逕往妖人寢宮一探?想到這裏,將手一招,逕往適才妖人去路飛去。
那穴|口早破裂,大了數十百丈,那道人直喊:「不好!你二人還不快到我跟前來?要被歸穴罡風捲入地肺了!」
二人見那道人雖然形如枯骨,面黑如漆,卻是二目炯炯,寒光照人。手上所抱「冰蠶」長約二尺,形像與蠶無異,通體雪白,直泛銀光。摸上去並不覺得寒冷,正要請問道人姓名來歷。
那玻璃穹頂當中,空懸著一團綠火,流光螢活,變閃不定。適才所見七個妖人業已飛落洞底,在玻璃穹頂外面簇擁著兩面令牌俯伏在地,令牌上釘著的辛辰子仍是怪嘯連聲。四人俱都不約而同蹲身石上探首下視。
他腳下踏定的一個女子,通體赤身,一|絲|不|掛,並沒有絲毫害怕神氣,不時流波送媚,手腳亂動,做出許多醜媚和他挑逗。祇急得穹頂外面令牌上面的辛辰子吼嘯連聲,唁唁惡詈。那綠袍老祖先時好似大醉初醒,神態疲倦,並不作甚理會。待有半盞茶時,倏地怪目一睜,裂開血盆大口動了一動,便聽一種極難聽的怪聲從地底透出。
雖然留了這十一個,他也時刻防著他們背叛,防備非常緊密。每值與妖婦行淫或神遊入定之際,必將寢宮用妖法嚴密封鎖,連聲氣一齊隔絕,以防內憂,兼備外患。否則他嗅覺靈警異常,平添了四個生人,如何不被覺察?四人潛伏的石穴,恰巧穴中妖人又是早已死去,所以才能安然無事。
為首一人早厲聲喝罵道:「我打你這不識好歹的瞎鬼,好心好意勸你安靜一些,你卻要在師父面前陷害我們!師父原叫我們隨時高興就收拾你,我因見你毒釘穿胸,六神被禁,日受裂膚刮骨、金蠶吮血、陰風刺體之苦,不為已甚。你倒這般可惡,若不叫你嚐點厲害,情理難容!」說罷各自招呼了一聲,將手中旛朝辛辰子一指,一溜黃火綠煙飛出手去。
說時遲,那時快,三個妖人已到了那長圓白玉石壁下面,各自將身倒立懸轉,口中唸唸有詞,沒有多時便聽石壁裏面發出一陣尖銳淒厲似喚人名的怪聲。四人中祇笑和尚聽這聲音最熟,不由又驚又喜,側身向金蟬道:「來了!」
眾人雖未見過,也都聽說過形像,果然形態奇惡,令人可怖。這妖物近日自經綠袍老祖餵了丹藥行法禁煉,雖然牠千年內丹已經失去,依然不減出土時的威風。才一現身,見有人在前,便吱吱叫了兩聲,張牙舞爪飛撲過去。渾身毒煙妖霧籠罩五色繽紛,再加上前爪上兩串綠火,和流星一般上下翻騰,越顯奇麗駭人。
四人見形跡未被敵人發現,甚是心喜。妖人已去,巖穴無人把守,正好趁此機會潛入風穴去斬文蛛。互相拉了一下,輕悄悄飛近前去一看,哪裏有什麼穴洞!僅祇是一個巖壁凹處,妖氛猶未散淨,金蟬慧眼透視,看不出有甚跡象,顯然無門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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