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綠毛少女 紅髮妖苗

六人在洞中布置一會,忽然洞外鵰鳴,隨聽袁星喊道:「鋼羽發現怪入,我們快看看去。」英瓊等隨同追出,祇見空中神鵰在前,米、劉、袁三道劍光在後同往山北飛去。癩姑見狀,大頭一晃,首先遁去,易李二人,也縱遁光跟蹤趕去。神鵰已向前面密林之中直撲下去。師徒五人趕到林前落下,神鵰忽又連聲飛鳴而起。
易靜看出毛女不特根骨極好,一臉正氣,並還是眉清目秀骨肉亭勻,如非生長著一身綠毛,直是一個美人胎子。見她受驚倒退,防又遁去,方想勸她不必害怕,毛女睜著亮晶晶一對秀目,朝易靜上下略一打量,忽然口喊:「師父,弟子上官紅拜見!」拜倒在地。
乙休道:「二賊詐死多年,我夫妻竟自忽略。直到他新近出世才得知悉。」餐霞大師道:「如論邪天相、天和兄弟,不知是何居心。背師叛友,比匪行凶,人祇與他相交,必為所一寶。天殘地缺憐他窮無所歸,百般袒護,我看此是凶星,將來兩老恐也不免被他連累呢!」
金蟬、英瓊心直口快,接口說道:「人家私事與我們何干,別的不說,單看師尊對他二位的禮貌和他的法力已可看出那前生是發|情止禮的了,不然那有今日!怎會因小師父不說便起猜疑呢?天已不早,閒話無益,我們辭別主人走吧。」金李二人俱是相同口吻,無意中正刺中寒蕚的心病。金蟬性子更急,說完便拉阿童道:「小師父走吧。」說罷同了石生、甄、易弟兄連阿童共是七人,朝送別的人一舉手便駕遁飛去。
易靜等問知究裏,料那洞中仙人必是聖姑無疑,師父本許物色門人,此女又好資質,立即應諾。易靜帶了上官紅和各人回洞,將那暫居之處,取名為「靜瓊谷」。次日起,傳了上官紅初步功夫,便照妙一真人仙書一同閉洞習練。一晃四十九日過去,見上官紅甚是靈慧敏悟,一點即透,異常精進,易靜等三人俱極喜愛。一面傳以道法,又把開府所得的法寶飛劍各取了一件分別傳授,賜作防身之用。上官紅自是大喜,越發奮勉。
英瓊笑道:「這就是幻波池。」癩姑想起日前英瓊所說池景,笑道:「底下是空的麼?」易靜道:「妙就這片草上,那大一片水竟全數遮密,不知底細的人便近前也也看不出。」說時,易靜手指處,那數百畝方圓一片茂林立往下面彎折下去,眼底跟著一亮,銀光閃閃,現出大片池塘。眾人定睛看時,原來上面並非綠草,乃是大片奇樹,約有萬千本環池而生,俱由池畔石隙縫中平伸出來,虯枝怒發,互相糾結,將全池面蓋滿,通沒一點縫隙。
易靜說罷,對面立有人應聲喝罵跟著現出兩個妖苗,各持一柄長矛,指著二人大罵:「大膽賤婢,死在眼前,還要驕狂。」隨去搖那妖旛。妖旛就要發動之際,雷抓子已率領了一干黨徒隨後追來。易靜回顧身後煙雲滾滾,紅光如血,不下數十百道,齊聲怒嘯潮湧而來,已快追上。敵人勢重,內中頗有能者,況還有紅髮老祖在後。想到這裏,把心一橫,立喝:「瓊妹速用紫郢劍將此二旛斬去!」
妙一真人所傳隱身之法最為神妙,為長眉真人嫡傳。外人不易識穿,自己人卻可互見。忙即定睛注視,那打手勢的三人有癩姑在內,最奇是下餘二人俱是從來未識之人,男的一個生得短小精悍英華內蘊,年紀看去雖似十四五歲幼童,一望而知功力頗深,不是尋常。女的也祇十六七歲,外表奇醜,體貌癡肥,和癩姑正好做親姊妹,根骨功力似和男的差不多。
易李二人原有準備,同喝:「爾等再三逼迫,那也無法!」各把手一揚,一人先是一道劍光飛出護住全身,正待施為,忽聽殿中一聲大喝:「徒兒休得魯莽,且令來人聽候傳見呈書,我自有道理。」話才出口,四外金刀祇一閃便自隱去。
天癡上人問:「韓道友既然來此,如何不肯臨睨?」乙休笑答:「有一仇人途中相遇,必須即時回山,匆匆和我說了幾句話便自走去,等山荊復體重生再同來拜望吧!」白谷逸笑道:「駝兄劫後重逢,語言文雅乃爾?子何前倨而後恭也!」眾仙聞言多半笑出聲來。朱梅一道:「白矮子不要開他心了,須知雙鳳山兩小與兩個老殘廢交往頗密,他夫人遇見一個便鬪法兩日夜,駝子前去尋他未必便能順手呢。」
寒蕚也是好事已慣,無心之言鬧了個大無趣,總算近來性情已然大變,雖未記恨生嫌,由此想起日前通行火宅所受教訓,如非乙師伯一力成全,幾乎失陷在內,道心不靜,俱由於紫玲谷失去元陰之故,心中好生難過。
易李二人因書信未曾交到以前,在在以禮自處,不便爭鬪,又不便由側繞越過去,祇得向後略退。易靜還未開口,英瓊已沒好氣發話道:「我姊妹持了家師親筆書信以禮來謁,好話說了三四回,意欲如何?」那八名衛侍祇各把戈矛斜指放出一二二十丈長的光華阻住去路,毫不理睬。英瓊忍不住氣憤,還待發話時,忽聽上面有人喝道:「賤婢住口!前番大膽犯上,得罪教祖,今日才來陪罪已晚了!又不在妙相巒跪關求見,竟敢偷混進來,還在這裏說嘴!本當將你拿下治罪,你既有本領混進來,倒要看你怎麼出去!」
易、李、癩姑三人,因離邊苗疆向紅髮老祖謝罪百日之期還早,特意為她又留了二十餘日,直到日期還剩三天方始起身。那紅髮老祖所居洞府原有兩處,一是爛祧山對面,一座名叫突翠峰的,峰頂上面昔年楊瑾前生凌雪鴻初成道時,在對山和*圖*書泥沼澤中為五雲桃花瘴之毒所困,如非紅髮老祖慨贈千年荷花,幾遭不測。一是紅木嶺天狗崖,乃紅髮老祖聚徒傳道煉法燒丹之所。洞在嶺半危崖之上,地方甚大,前有二三百里石坪,坪上峰巒紛列,都是拔地突起,形勢奇詭。三人遁光神速,飛行不久便入苗疆,飛近紅木嶺紅髮老祖的洞府之前落下,兩扇長達十丈的高大洞門緊緊關閉,毫無動靜,也無人在門前侍立防守。三人正要出聲呼喚,忽聽兩聲怪叫,左右兩旁崖上忽有兩道紅色煙光飛來,落到崖上現出兩個身材高大,身著紅綾偏氅,右臂裸|露,腰圍豹裙,赤足束環,手持火焰長矛的凶苗,見面便用漢語喝問:「那裏來的大膽女娃子,竟敢到妙相巒玉門前鬼頭鬼腦偷看張望!快說實話!」
二凶苗隨即以手中長矛向門指去,大門緩緩打開,三人立時飛入,進門後略一商議,由癩姑先行,易、李押後,以便分頭行事。那紅髮老祖神宮建立在半山腰上,前面有大片廣場,上建七層樓閣,與盡頭處石洞通連,甚是高大宏敞。由嶺麓起直達嶺腰廣場,相去三百五六十丈,設有八九百級石階,寬約十餘丈,俱是整石砌成。兩旁植有大可數抱高約十丈的紅木道樹。全嶺石土俱是紅色,臺階卻是白色,紅白相映,色彩鮮明。平臺前面各有高亭分列,內有手執金戈矛劍之類的宮中衛侍,分別在內瞭望值守,看去勢派十分威武。
易靜率英瓊往內走進,故意走到雙環之下立定,朝上恭身下拜,雙手呈上書信。紅髮老祖將手一招,書信入手,拆開一看,見上面大意是說門人無知冒犯尊嚴,謹命易李二小徒齋沐專誠趨前謝罪,尚望不吝訓誨,進而教之。另外並隱示四九重劫將臨,關係重大,現各異派妖邪運數將終,避之唯恐不遑,如何還縱容門人與之交往?此時防患未然尚不為晚,異日天劫到臨,與乙、凌、藏靈子諸道友互相為助,合力抵禦,決可無事。份屬朋友,知無不言,至希鑑諒等語。表面上詞意謙和,實則是詳言利害,暗寓箴規,言中有物,備極懇切。
易靜一見便已心喜,忙伸手拉起,問起來歷,原來毛女是宦門之後,因耐不住後母毒打,逃出家來,在山中流落,幾番險死還生,一日誤入一個山洞,在洞中轉了幾日也未見天光,自分必死,忽發現前面竟有亮光,循光走過去一看,那光乃自一扇石門裏透出,隔門縫一看,裏面乃是一間極整潔的石室,當中一偶石榻,旁有石几,還有爐灶等用具,似是有人在內居住。石几之上左邊放有一塊寸許方圓的晶鏡,寒光耀眼,照得滿室光明宛如白日,先見光亮便由於此。右首有一玉牌,也是光華四射,牌下壓有一圓物,看不甚真。當中放著薄薄一本書。
英瓊紫郢劍原未及收回,眾妖徒便自殺到,聞計會意,將手一指,二劍連合一同迎敵。妖徒所用法寶遇見易李二人這兩口不畏邪的神物,不特失去效用,稍差一點的祇吃劍光一絞便即粉碎。各以全力運用本門飛刀戈矛加緊圍攻,一面將陣法催動。不消一盞茶時,陣勢倏變,前見石峰又已隱去。
易李二人隨著從容緩步往上走去,到了平臺石階下面,易靜故意恭身報道:「峨嵋山凝碧仙府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門下弟子易靜、李英瓊,今奉師命來此面見教祖,呈上家師手書,兼謝那日妙相巒因追妖婦蒲妙妙誤遇教祖無知冒犯之罪,荷蒙賜見,特此報名告進。」
英瓊早就躍躍欲試,不等說完,那口峨嵋鎮山至寶「紫郢劍」早隨聲飛將出去。英瓊飛劍化作一道紫虹飛將出去,妖旛恰也同時展動,由旛突噴起千萬條彩絲,雜著無數血也似紅的火星,暴雨般激射而起,就向二人當頭罩下。
同時雷聲隆隆,天旋地轉,滿室中金光萬道,耀目難靜!身似被什東西托起離了原地,驚悸甚魂眼花撩亂之中,方瞥見室中有一極妖豔的少婦影子在金光中一閃,緊跟著眼前一暗一明,人已落地,定睛仔細一看,連山谷帶那山洞府石室俱都不見影跡。人在一片危崖底下,手中卻添了兩頁殘書,忙摸寶鏡,也在懷中不曾失去。用以照物,無論多遠都能照見,巨細不遺。由此起求仙之想,便照仙書靈符勤習了四十九日,果如所言,用時祇心一存想,首頁之符立可隱形飛馳,瞬息百里。次頁靈符一施展,身外光華連閃,立起風雷之聲,料知必有靈效。可惜全書被洞中怪手奪去,僅搶到末後兩頁,好生後悔。
易靜示意英瓊沉住氣,又朝亭中諸人說道:「愚姊妹已然連請數次,諸位置之不理,說不得祇好不顧禁忌失禮,自行進見了。」說罷亭中衛侍仍無回應,易靜一賭氣,一面暗中示意英瓊小心戒備,一前一後一同往上走去。連上了數十級臺階,亭中諸人也未見阻。快要走過山亭,兩邊亭內各有四個苗人衛侍,忽然一聲不響,各作一字排開。易靜當先前行,步步留神,見狀便知有異,忙一停步。兩邊衛侍已將手中金戈長矛同時外指,戈矛尖上立有八道紅絲光華,長虹也似斜射而出,做十字形交叉在臺階當中,陰冷之氣森森逼人。
這時天癡上人已然自回洞去,由門下弟子送客。峨嵋眾男女弟子除齊霞兒、諸葛警我、岳雯三人隨侍師父暫且還山待命外,是奉命下山的,俱都隨來島上。各按所去之處分別起身不提。
原來一干小同門多半俱喜和乙休親近,乙休也最喜愛他們,尤以司徒平夫妻、金蟬、石生、英瓊、英男、向芳淑、甄易弟兄和-圖-書為最,岳雯弈友更不必說。這次眾門人聞他有難,個個關心。見時當著師長不便請問,悶在心裏,乙休自然看出。特借醫治靈木之便走出,往前洞去尋金、石、甄、易等六小弟兄,別的幾個和乙休最熟的門人,也相繼追了來,聽乙休講鬪法經過,人人興高采烈。
易靜運用慧目注視,查不出一絲朕兆,正自觀察,袁星忽自身後追來說:「鋼羽說,曾看出那怪人是人,並非怪物,還是女身,祇是生就綠毛異相。」易靜聞言笑道:「照此情形,未必便是妖邪。昔時漢仙人劉根隱居洞庭,未飛升以前便是身長綠毛。這類事列仙傳和各道書中均載,不足為奇。」
到了臺前,先將兩名衛侍禁制解去,遙望陣中煙雲滾滾光焰四合,知道敵人已然入伏,正與眾門人鬪法相持。越想越忿怒,把心一橫,便不再往前追趕,逕自回轉神宮準備施展毒手不提。
易靜一面說,一面四下留意觀看,已看到一株大楠樹上,似有簡陋房屋,假作全不在意,陡然飛身而起,直趨樹上木屋,才一進去,便見一個通體綠毛的少女,神情驚恐,躲在屋內。
阿童祇笑嘻嗜一語不發,乙、朱、姜、李四人飛去,天癡上人因阿童有前惠,意欲留他小住。阿童見蛾肩眾弟子已自將行,再三辭謝。上人祇得贈他一口神木劍,傳以用法。阿童喜諾,傳完,隨眾辭別,行至海邊,湊近金石二人笑問:「二位道友要我一路麼?」金蟬道:「一路多好!為何不要?你佛家對師兄怎麼這等怕法?」
說時遲那時快,易靜降魔二寶發動,先是一粒金丸射出,化成盌大一團深紅色奇亮無比的火星,爆散開來化為無量數針雨一般小的精芒四下飛射。跟著手上又發出一粒豆大火光脫手暴漲,晃眼大有十丈,迎著滿空血雨一聲巨響過處,兩下全部消滅無蹤。一面英瓊也正運用玄功全力施為,紫光繞定二旛上下裹緊一絞,全成粉碎,化作兩片黑煙飛起。
當時激發了平日嫉惡如仇天性,更不再尋思,忙將師父七寶中的滅魔彈月弩和專破妖法的牟尼散光丸相繼發將出去。那妖旛也神奇,兩旛相隔約在五丈遠近,紫郢劍所化紫虹長約百丈,電一般飛出去,將兩旛一齊束住,竟還略為支持,祇將四面圍湧的煙霧消滅,並未當時斷落。
秦寒蕚道:「小師父,你已說出他二人是情侶了,本來光明正大的事。以白眉老禪師和瑛姆的得意高足,難道還有什逾分越禮的事做出來?你這一吞吞吐吐,好像有什不可告人似的,轉不如說將出來,省得別人胡猜左想,反而不好。」金蟬、石生和李英瓊、余英男、癩姑、女神嬰易靜等六人本在互相敘別,訂約後會,恰又都不喜聞問人的隱私。見阿童走來一不留神說漏了口,寒蕚巧語盤詰,阿童被她逼得臉已發紅,老大不已為然。
乙休向例無德不報,知眾弟子少時分手便要各去修積,適才席上想到,立借醫冶靈木為名走出,欲向眾弟子定彼此相會時地,有事如何向己告急求救,免眾弟子於難。不料老妻忽來說起遇仇之事,暫時須代韓仙子去尋那仇人,無暇及此,祇得罷了,略說前事,便即回洞歸座。
沿途所見可供清修的洞穴甚多,英瓊說:「左右無事,且把全嶺遊完,看明形勢再行擇居。」易靜更想往幻波池一看,便同往中段走去。癩姑笑道:「易師姊,師父手諭不是說不到我們在此建立別府,不可往幻波池去麼?」易靜道:「我不過是想讓你和米、劉、袁三弟子觀看此間靈跡,在池旁一遊。我們祇在上面看看,又不下去,有什麼緊。」英瓊想起自己所得手諭,也有幻波池不到時機不可輕往之言,方想勸阻,易靜仍是要去。知她素來說到必行,心想既不下去,看看何妨,便未再說。一會走到,下餘四人俱未來過,見前面生著一大片異草,綠茸茸隨風起伏,宛如波浪。癩姑方問:「此草何名?我這地理鬼居然會未見過。」
易靜胸有成竹,冷眼旁觀,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方想畢竟左道妖苗,當著師父,還有外人在場,一味口出不遜,全無規矩禮法。李英瓊終是天性剛烈,聽眾妖徒當面辱罵師父,實忍不住忿怒,抗聲說道:「紅髮老前輩請暫止令高足們對徒罵師,先自犯上,聽弟子一言!」眾妖徒見英瓊秀眉倒豎,目蘊神威,面上隱帶煞氣,知將發作,巴不得她出言強項激怒乃師,聞言不等乃師招呼便各住口,怒視靜聽如何說法,以便乘機發揮。
乙休把怪眼一翻,正要答話,朱由穆接口問道:「你說老殘廢可是天殘地缺麼?我和姜道友正要去尋他呢。雙鳳山兩小又是何人,敢捋乙道兄梁孟虎鬚!我祇靜坐了些年,有這許多無名妖孽猖獗!乙道兄如不嫌我二人,攜帶同去拿他們試試多年未用的手段如何?」
紅髮老祖看完書信,沉吟不語,眾妖徒看出老祖首尾兩端,有點舉棋不定,雷抓子等眾妖徒朝紅髮老祖跪稟道:「師父何必看什麼書!齊漱溟老鬼教徒不嚴,目中無人,不自率徒登門請罪,卻令賤婢來此鬼混,如不重責一番,還道我師徒怕他峨嵋勢力!望乞師父即時發令施行將賤婢吊打一頓,使峨嵋這些小狗男女看個榜樣!」
紅髮老祖原以二人末學後進,不值自己下手,門人又頗有能者,上下更有好幾層禁制埋伏,萬跑不脫。不曾想降魔七寶之一百邪不侵,近日復經峨嵋心法重煉,越發神妙。眾妖徒那多飛刀法寶合攻上來,吃那金紅雲幢一盪便即盪開,無一能夠近身。坐視和*圖*書敵人說了些刺耳的話從容飛去,不由又驚又怒,愧忿難當。一時情急,罵聲賤婢欺人太甚!一縱遁光便親身急追下去!
易李二人原恐癩姑在未反臉以前先在當地惹事,見狀才知二人不曾先鬧,祇不知適才何往,不便答理,微笑了笑便往上走。一上平臺,便見殿甚高大宏敞,陳設華麗,中設蟒皮寶座,紅髮老祖板著一張怪臉倨坐其上,兩旁有數十徒眾雁翅分列,由殿門起直達寶座兩旁。挨近眾徒衛立之處另有兩行手執戈矛鞭棍的衛侍,都是漆面紋身,短衣半臂,腰圍虎皮戰裙,手腿半裸,各戴金環,亂髮虯結,上插五色彩羽,面容凶醜猛惡,無異魂怪的苗人。對著寶座不遠由殿頂垂下兩根長索,頭上各有一個鐵環,大約尺許,邪氣陰陰,知是準備吊打來人之用。
阿童笑道:「你不知我這位大師兄,看似一個小和尚,厲害著呢!以前師父為他世緣未淨,前生又多殺孽,特意令他轉劫重修,又為他費了許多事唸經懺悔,聽說以前鬧事太多,可惜我彼時還未出生,不曾得見,祇在師父教訓他時聽個一句半句,那同他走的姜雪君大約便是他前生情侶呢!」眾人紛紛問故,阿童一見人多,不肯當眾宣揚,笑答道:「說來太長,傳說開去,師兄知道不過罵幾句,那姜雪君最難說話的,豈肯與我干休!不說也罷。」
易靜看二苗與上次追趕蒲妙妙所遇妖徒裝束相似,祇頭上多了兩根鳥羽,飛來時身有煙光簇湧,並無什別的異處,神情祇管獰惡,卻不帶什妖邪之氣,料是紅髮老祖門下末代徒弟侍從之類。這類蠢苗也不值一擊,便含笑道:「守門人不必多疑,我二人因有要事前來拜見你們祖師紅髮老祖,意欲叩門求見,怎說我們鬼祟窺探呢?」
易靜語聲又長又亮,宛如龍吟,用的是玄門正宗傳聲之法,玄功奧妙,三四百里以內金石為開,多堅的石洞也能將聲音透進。眾妖苗惱羞成怒,方自同聲大罵:「賤婢利口,今日要你狗命!」把手中妖旛朝下兩展,立時易李二人立處一帶便有大片紅光,映著萬千把金刀,四方八面潮湧飛來。
袁星道:「鋼羽說來時便見這裏有一怪人,看不出是什麼道路,飛行極快。」英瓊問:「是妖人不是?」袁星道:「鋼羽說那人身有綠毛,卻無妖氣,祇飛得急快,又精土遁,別的卻未看出。」易李二人四尋不見,癩姑便同入林查看。祇見那片森林盡是拔地參天,大都七八抱的古木。
易靜昔年和赤身教主鳩盤婆鬪法,曾經受過妖法的害,認出此旛不特是全陣門戶,頭層主旛並還藏有赤陰神網、羅候血燄,以前祇當紅髮老祖雖是左道旁門,人尚正直,沒想到竟煉有這類陰毒險狠專壞道家元神的邪術法寶!此法最是污穢惡毒,如非身有師父專破此法的七寶,英瓊飛劍又是仙府奇珍,稍換一人便非受害不可!想起昔年所經之慘,不禁大怒。
乙休道:「這兩小賊乃山荊未遭劫以前的仇人,老弟怎會不知?」姜雪君怒道:「邢家兩個忘恩小賊尚在人間麼?我們太無用了!我知乙道兄向不喜人相助,但這兩小賊我卻浪之入骨,非加誅戮不可,不允同往卻是不行!」
紅髮老祖人最好勝,素不喜人面斥其非,又有護短之癖,養得門人個個驕恣。及至來人相繼發話,將自己問住,不怪徒弟出言無狀,反倒因此惱羞成怒,發了苗人凶橫之性,便厲聲大喝道:「賤婢休得利口!你師父既命你前來請罪,我便代他行刑。現在殿頂設有雙環,你二人自己上去領受三百籐鞭,以戒將來!」
易李二人到了嶺才四下觀望,左近雖有苗徒妖人出沒遊行,上次追趕妖婦蒲妙妙所遇雷抓子等十二苗徒一個不曾看見,知道不與相遇要少去好些唇舌,心中暗喜,忙把英瓊一拉,雙雙同時現出身形,遙向山坡上亭中守值的衛侍大聲說道:「煩勞通稟教祖,就說峨嵋山凝碧崖妙一真人門下女弟子易靜、李英瓊,前此因追妖婦蒲妙妙,一時無知,冒犯教祖威嚴今奉師命登門負荊請罪,並求面領訓誨,尚乞教祖賜見,實為幸甚。」
易靜雖想祇守不攻,卻忘了招呼英瓊。英瓊見妖徒迫人太甚,金刀來勢又極猛惡,便把紫郢劍放將出去。此劍本是峨嵋至寶之一,金刀祇是數多勢盛,如何能敵!兩下才一交接,便吃毀去了一大片。收得雖快,也損失不少!紅髮老祖心中又加一層憤恨,把妖徒喚進殿去,隨命擊動殿前銅鼓召集徒眾,再喚進來人閱書問話。易李二人聽出紅髮老祖口風不善,祇得仍立在半山階上等候,一面互相低聲告誡,盤算少時如何應付。
祇聽一聲雷震,門人入報,銅椰全已重生,乙真人正和諸位小道友談鬪法之事,不肯歸座。天癡上人大喜,意欲親出謝迎同座。白谷逸笑道:「朱矮子說他娃娃頭,實在不差。他最喜有根骨的少年男女,一投緣便永久扶持,此時必正有興。他怪脾氣,人去也請不來,道友何苦強他呢。」上人祇得中止不往。
上官紅暗忖這裏荒山古洞,怎會有人居住。不是仙神便是鬼怪,方自驚疑,忽聽耳邊有人呼著自己姓名道:「我有意顯靈引你來此,室中有一冊道書一面晶鏡,你進去時先把晶鏡拿起往榻中一照,榻上便現出一塊與几上同樣的玉符。晶鏡賜你以備後用,玉符卻不能拿走。几上那本道書也一併賜你。此書末兩張畫有符籙,一符可以飛遁隱形,一符所居之處祇要有林木相依,人便不能害你。你入室之後,把所取玉符合向几上玉符上面,晶www•hetubook•com.com鏡便有六色六道彩影現出。你把他當作實物看待,用手把白條抓起橫架在紅條之上,立時便出洞去!」
易靜聞言,知道大勢已去,非破臉不可。一面向英瓊發了暗示令作準備,冷笑道:「老前輩不能正己,焉能正人!宴我二人領責不難,必須先把辱罵家師的令高足們先打一個榜樣,方可如命。」說時雷抓子忽似想起一事,匆匆跑出到殿外轉了一轉,忽然跑近怒沖沖說了幾句苗語。紅髮老祖聽易靜反唇相譏,本就怒不可遏,正要發令擒人,聞言益發怒火中燒,厲聲大喝:「賤婢竟敢如此大膽,禁我亭中衛侍,你等即速與我拿下!」
且說易靜、英瓊、癩姑三人一路,催動遁光往歸途急駛,趕到峨嵋後山凝碧崖上空不遠,正值天陰欲雨滿山雲霧迷濛中,遙見袁星駕了神鵰由遠處飛回,兩下一同降落一看,米劉二徒也在洞門外相待,見了三人上前拜見。一問,才知各位師長已然早回,到後便命岳雯傳諭米、劉、袁星三人和神鵰各自出洞,等主人一回來即代為傳命,速往依還嶺覓地虔修。英瓊等人便往依還嶺飛去。
臺前兩邊各有一亭,一邊一個手執金戈在內值守的苗人,貌相奇惡,石像也似呆立在內。手中金戈長有兩丈,戈頭大約五尺,金光耀目,顯得十分威武。易靜明見雷抓子出時和二苗人打手勢,知有花樣,故作不知,說完便往臺階走上,暗中留神察看。見快上第一級臺階時,腳才抬起,二苗人倏地面現獰容,目射凶光,手中金戈已然舉起待往下落,忽呆立不動,好似被人禁住神氣,形態滑稽已極。心方奇怪,猛瞥見右邊亭後人影連閃,定睛一看,正是癩姑和先見女童,男童卻不在側,朝自己扮作了一個鬼臉。
二人抬頭一看,正是上次追趕妖婦蒲妙妙所遇為首妖徒雷抓子同了兩個同門妖徒,手持旛劍站在殿臺邊上,氣勢凶橫,朝自己厲聲喝罵,不禁大怒。方要還口,一想此來為何,好歹也見著正主人再說,話到口邊又復強行忍住。斷定紅髮老祖必是深居洞內,妖徒才敢冒言無忌。決計把聲音先傳將進去,使之聞知。主意想好,一面示意英瓊不要開口,暗中運用玄功笑容道:「道友不必如此,我姊妹二人奉了家師妙一真人之命來此向貴教祖負荊請罪,必要面見貴教祖將家師書信呈上!」
樹葉卻和綠草一樣又繁又密,每葉長有丈許,又堅又銳,厚利如刀,人|獸所不能近。那水源便在環湖一圈樹下石隙縫中直噴出來,水力奇勁,直射中心。到了中央激成一個漩渦飆輪疾轉,浪滾花飛,上面看去一片波瀾,離水面數尺以下直落千丈卻是空的。癩姑連聲稱妙。易靜笑道:「這池水口整齊,又極平勻,射到中間再由漩渦中往下飛墮落到池底一個深穴以內,再順石脈水路逆行向上循環噴射,人在池底朝上仰望,好似一根千丈長的水晶柱子,那才真叫是奇觀呢!」
上官紅百忙中瞥見一團黑氣由几上玉符下冒起,中裹一隻玉也似白的怪手往几上撈來,才想起玉符未合,生了變故,大吃一驚!同時右手所抓白影已架放在紅條影之上,風雷之聲立即暴作。那本道書也吃怪手撈到,驚悸惶急之下,忙回右手奪書,左手隨起玉符往怪手打去。剛剛打中,猛覺左手一震,玉符忽然震脫了手,右手一緊,書被怪手撕脫,奪了半本去。
正說間,韓仙子忽然飛來,說在岷山聞人說起被陷之事,忙帶法寶趕來救援。中途遇見夙仇,欺韓仙子元神出遊,合力夾攻。韓仙子和那仇人苦鬪了兩日一夜,方得獲勝。
那半山坡兩邊亭內四個苗裝衛侍呆立在內,見有人在嶺前突然出現,面上神情好似有些驚奇,互相對看了一眼,便復原狀。既不還言答理,也不出亭阻止,依舊呆立亭內,直若無聞無見。近嶺一帶,原有徒眾衛侍來往不絕,見有二人到來,也祇略看一眼,面上微現驚奇容色,仍是行所無事,各自走開。連問數次,俱是如此,上下全無一人理睬。易李二人被乾在當地,進退不得,正在心中盤算,猛瞥見半山坡上有一男二女用隱身法隱了身形朝自己在打手勢。
緊跟著易靜又把二粒「牟尼散光丸」發將出去,一片爆音過處,對面妖雲展開了一大片。現出二三十座石峰。陣形一現,脫身有望,方自心喜,眾妖徒也由四方八面相繼到夾攻上來。易靜忙喝:「瓊妹不可任性殺戮,我們暫時仍以脫身為是。」說罷便將阿難劍放起抵禦。
易靜早知事非絕裂不可,因見紅髮老祖對書沉吟,心想或許能有轉機,所以暫時隱忍。及見英瓊義憤慷慨現於詞色,知已無能挽回,心已盡到,恐英瓊心直詞不達意,便道:「瓊妹且住,由我向老祖請教。」隨向前說道:「家師與老前輩朋友之交,互相禮敬,而門下高足無端對徒罵師,任性辱罵,有心犯上,又當如何?」
上官紅福至心靈,驚喜交集,連忙跪謝,依言入室行事。無奈年幼不知輕重,一切俱未做錯,祇取書到手時心中好奇,不及帶出洞外便即翻閱。這時寶鏡已先藏向懷中,左手持著玉符,右手翻書。見那符籙古篆奇書,正自細查筆路書法,一時疏忽,左手玉符與几上玉符碰了一下。立見光華連閃幾閃,右側放鏡之處現出條紋圖影。如若就勢將符合上也好,偏又事出不意,心神慌亂,忘了合符。竟先下手一抓白條紋,覺那圈中虛影隨手而起,正往紅條紋上放去,哪知那引她前來的正是幻波池聖姑,几上玉符之下乃是妖孽豔屍崔盈的元神,這一觸hetubook•com•com動,立即發難!
眾仙已談說一會,便各告辭。天癡上人知各有事,難再挽留,憨黥送將出去,眾弟子已在外侍列恭送,眾仙隨向主人作別。除乙、朱、姜、李四人往尋仇外,玉清大師、楊瑾二人做一路,白朱二老也各回山,峨嵋眾仙自回仙府。祇一個小阿童沒有去處,先想和二位師兄同往雙鳳山去,朱由穆不許。阿童道:「那我回山去打坐等師兄好了。」朱由穆道:「你想跟金蟬石生他們結伴惹事麼?留神我稟告師父,要你好受。」阿童膽小,賭氣答道:「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叫我到那裏去?你看人家師兄弟互相攜帶,多親熱!偏我受欺。」
十餘道金虹高射遙空,電閃星馳,一瞥即逝。金蟬假作和石生甄易弟兄六矮一起相商去處,乘朱由穆旁看,把俊眼一眨,心中會意,答道:「那我就單人走吧。」乙休早見金蟬和阿童對使眼色,也不叫破,道:「管他同誰一路,我們走吧。」朱由穆道:「你不知家師的話聽去似不經意,一句也違背不得!我在前一世比他還膽大任性,那苦就吃多了。畢竟李師弟有識見經歷,師命無違,終日戒慎,半路出家,才入門幾年,能到今日,是容易麼?我是為好,阿童不聽良言,定有苦吃!」
眾妖徒轟應了一聲,為首二人手揚處先飛出兩道赤暗暗的光華。易李二人早有準備,易靜首將兜率寶傘放起,化成一幢帶有金霞的紅光,先將二人全身罩住,然後大喝道:「老前輩休要聽信孽徒等蠱惑,亭中侍衛被禁並非我等二人所為!今既不納家師的忠言,定要為此小事化友為敵,我二人師命已完,祇好告退了。」眾妖徒齊聲怒罵,各將飛刀飛矛法寶放起時,易李二人說完了話,朝紅髮老祖略一躬身為禮,便由滿殿百十道妖光邪霧交織中衝將出去,其去如電,晃眼飛出殿外,雲幢到處連衝盪開由殿臺到嶺下五層埋伏禁制,往來路飛去。
紅髮老祖有意遲不召見,二人先聽銅鼓冬冬打了好一陣,見門下徒黨由四方八面紛紛飛來,凡是經過面見的十九俱以怒目相視。前後待有兩個多時辰,祇見對方一干徒眾出入殿臺之上,此去彼來,絡繹不絕,始終不聽傳喚。癩姑和那同來男女幼童也未再見。二女此時仍體師意作那萬一之想,知道紅髮老通遍不召見,有意折辱,言動稍一不慎便授敵人口實,恭恭敬敬站在半山腰石階之上待命,決定就是事情絕裂,也不令敵人佔了理去。
易李二人自恃識得陣中機密,兜率寶傘能夠變身,同駕雲幢前飛,晃眼飛入陣內。易李二人正在急馳之際,忽見眼前煙光變滅,光景倏地一暗,四外漆黑沉沉,雲幢寶光所照丈許以外便不能見物。耳聽厲聲四起,與無數妖徒怒嘯喊殺之聲相應,宛如潮湧。方欲施為,光景忽又由暗入明,忙即運用慧目定睛一看,就這一暗一明瞬息功夫,已換了另一種境界!迎面現出兩面長約十丈寬約丈許的妖旛,旛色陰黑,上繪無數白骨骷髏和一些符籙惡鬼之影,上下均有煙雲圍繞。
易靜、英瓊上次往嶺上幻波池醫治神鵰並採望聖姑仙寢,雖曾到過一次,因值開府在即,急於還山,來去匆匆,不曾盡情遊賞。這時同了良友門人舊地重遊,知道這座洞天福地不久便要闢作自己仙府,長時修煉之所,自然不免加意觀察。
自此每日祝告,祇盼仙人顯靈,因為服異果,日久長了一身綠毛。前些日子方得仙人託夢,告以她未來師父形相,此際一見易靜,正是夢中仙人所言模樣,是以立時下跪。
眾人看了一會,走開尋找暫居之所,尋到的居處偏在嶺南一處幽谷之中,危崖如玉,石洞廣敞,洞旁有清溪一道,綠竹萬竿。洞前平坡之上老桂參天,蔭蔽數畝。師徒六人尋到這等好所在,自然高興非常。
朱由穆道:「師父叫你下山修外功,是要你和人湊熱鬧麼?不會自己找地方去。」說時阿童見峨嵋眾仙白朱二老等已紛駕遁光飛走。
紅髮老祖隨命雷抓子隨去平臺以上,先朝臺前兩亭中衛侍打一手勢,氣勢洶洶,瞋目厲聲大喝道:「教祖有命,吩咐峨嵋來的兩個賤婢進見,聽受責罰。」英瓊聞言大怒,並欲還口,易靜將手一擺,冷笑道:「這廝出口傷人,自己失禮,何值計較!我等為敬本山師長,忍辱來此,好歹且見著主人定了使命再說,理他作甚。」雷抓子聞言大怒,方欲接口辱罵,紅髮老祖聽妖徒開口便罵人賤婢,也覺不合,暗中傳聲禁阻。
時光易過,又是兩個多時辰過去。易靜主見已,還不怎樣,英瓊已漸不耐。如非易靜用眼色阻止,幾乎發出話來。前後候有五六個時辰,雷抓子得同黨暗示,知道從外約來的幾個妖人已在妙相巒外照預計埋伏,就乃師肯將來人放走,也不愁逃上天去,這才設辭請乃師發令傳見。
隱身法乃是癩姑一人施為,那手勢的用意似令易李一人不問青紅豈白直往神宮殿臺上闖去。同行男女二幼童也隨著癩姑喜笑招手,神情甚是親切。易靜深知此行關係重大,如何肯視若兒戲,微笑搖首,示意不可。
易靜知道陣法已然倒轉,此陣具有無窮變化,佔地甚廣,埋伏眾多,前後左右隨時可以挪移倒轉,想出陣,仍須一層層破去。料定兩旛乃頭陣門戶,旛後必有敵人守衛,一到旛前便把雲幢停住,向前喝道:「爾等強要結仇生事,但我終看在你師父面上不為已甚。如要彼此一較高下,可速現身出戰,我祇破陣,還不致傷及爾等。如想等我二人過時妄用法術暗算,我應變倉卒,就難免誤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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