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極源丹井 妖人大聚

癩姑笑道:「這裏離陷空島還有七八百里哩!蟬弟神目透視雲霧,所見青天下面奇景甚多,前面山高遮眼,你怎能夠看出哩?」阿童道:「還有七八百里麼?要走多少時候才到?」易靜接口道:「我們有求於人,自然須誠敬些。我們步行又與常人不同,冰雪上滑行過去極快,至多三個時辰也就到了。」
雷火發出,與平日發雷情景大不相同,好似上下四外均有極大阻力逼緊,祇有一些冰紋白印,晃眼復原如初。情知那寒氣酷烈奇盛,雷火為奇寒之氣所逼,威力消減了多半。冰面至厚,即為雷火炸裂,寒氣一凝重又長滿,非用全力不可!便即發令一同施為。金、石等四人各以全力施為,癩姑發雷自然更猛,滿擬如此猛烈的連珠太乙神雷,便是整座山岳也被攻穿,何況這等冰凝之地!
眾人遙見內裏,似一光屏,看去約有十來丈深,忙把遁光一催,在佛光寶光環繞之下急飛過去。飛出銀光以外,易靜癩姑一看甬道外面已是島宮中心丹井上層靈癸殿前設陣圖的所在。
癩姑笑道:「這猴兒說話沒個條理,你也不找個明白人問話。」易靜便命眾弟子一同入內詳說,癩姑攔道:「先莫進去,他們既守在此,必有原因,且問明了再說。」隨喚劉裕安述說經過。原來眾弟子自從三位師長行後,先照所說在洞中修煉,極少出谷,祇神鵰隱身高空環飛瞭望,一連數日山中俱無異兆。這日眾人做完午課,天已黃昏,正去洞外竹林旁閒談說笑,忽見神鵰飛下向袁星說:「適才發現一妖人直入幻波內,等了好一會不見出來。因師命不許多事,自知力弱,頭一次聽過也自丟開。」
靈威叟隨掐靈訣施為,朝著前面說了幾句隱語,耳聽一片鏗鏘之聲由遠處傳來,全乘道壁上立發出銀雪也似的光華,閃動甚疾。同時上下兩壁一齊自行移動,電也似急往前駛去,直和御遁飛行差不多少!晃眼回顧來路入口已看不見,才知那甬道竟是活的。正急駛間,靈威叟又道:「此是島主法力,內有元磁真氣妙用,那盡頭處設有本島的吸星球,五金之質到此全被吸去。最好不用五金之寶,由一位在前開路,諸位道友緊隨在後,看見前面有一輪銀光阻路,破光而出,則外面便是丹井上面陣圖所在之地了。」
眾人正說著,又聽海面上水響,波濤分飛中,現出十二名身材高大貌相醜怪的侍者,前頭四個分捧著兩個梅花形的青玉圓桌,桌上各擺著五付杯箸,直上岸來,放在眾人立處。最後兩個身穿著冰紈短衣短褲,項圈紅蓮雲肩,面如冠玉的俊道走近前來向十人道:「教祖有令,諸位道友遠來,應盡地主之誼。復又以諸位道友將有丹室之行,命我二人轉告,就在這裏設下兩席菲酌,一則慰勞,一則為諸位道友略壯膽氣。」
仍將散光丸取在手中,又令眾人一同準備太乙神雷,以防萬一。所有五金之寶全數緊藏法寶囊之內,一概不用。眾人動作迅速,準備停當,對面銀光已越現越大,晃眼飛近。金蟬手上玉虎眼口中兩道藍光一道紅光已然遠射出百丈以外,眾人也各自如言施為,連合飛起。眾人才一離地,那甬道便自停止飛移。藍紅二色二道精光似長虹電射直向銀光中衝了進去,當時衝開一個大洞。
金石等八人均是初至,上島一看,那島作圓形,四邊海岸祇有一里許來寬。過去便是一圈仰盂形的大圓島壁,是海底萬年寒鐵築成。高約十丈,通體光閃閃的,耀目生輝,光鑑毛髮。島岸盡是五色珊瑚靈砂,襯得景象越發富麗。
眾人便問:「那藏處是否隱祕艱險?我們能有到手之望嗎?」癩姑道:「此事難說,他那藏處,要想進去,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不去身歷,絕不能知。」金蟬笑問:「此話怎講?」癩姑道:「他那丹室在陷空島海眼極深之處,沿途埋伏阻礙和海眼中各層禁制,雖難還有法想。所難者是最下一層玄室竟是活的,全室用萬年寒鐵鑄成!海眼底下與玄冥界上磁源相通,有元磁真氣吸住,升降無定。如不先將上面全陣制住,我們到了那褢,不特好些飛劍法寶要保不住,連自身也許被吸住,不能遁逃,非有能制磁氣之寶,不能入內。」
停有半盞茶時,來人才自飛過,眾人見那人是個猿背鳶肩、貌相英俊的白衣少年,所駕遁光正而不邪,看去神情似甚匆遽,又略帶有驚喜之容,正以全力催動遁光加急前駛。、易靜知是靈奇,方想莫非我們蹤跡已被發現?心念才動,遁光已一瞥而逝。便把眾人遁光連合運用法力歛聲隱形,緊緊隨在後面,相隔祇在數十里左近,一面留神戒備,一味啞飛。
石生方問:「門戶何在?」也未見二童行法施為,忽然地面上冰層自然渙散,化作雲煙波動,宛如潮湧。眼看腳底由實而虛,全地面變作一片雲海。眾人把遁光縱起,飛身雲上,靜待雲開下降。
眾人一面商談,一面揀喜愛的酒、果進食,突然眼前奇亮,忙同定睛一看,紙見正北方遙空中現出了萬千里一大片霞光,上半齊整如截,宛如一片光幕自天倒懸,下半光腳卻似無數纓絡流蘇下垂,十餘種顏色互相輝映,變化閃動,幻成無邊異彩。一會變作通體銀色,一會變作半天繁霞,當中湧現出大小數十團半圓形的紅白光華,精芒萬丈,輝耀天中。
本來一心祇防下面埋伏,全沒想到寒氣,一面令金、石、阿童、英瓊四人各運玄功怯寒,一同戒備著仍往下降。眾人俱想如此奇冷,最下層已近地肺,陰極陽生,總該暖些才是。正尋思間,身已落m•hetubook•com.com在平地之上,那地有似堅冰,光景越發黑暗沉冥,佛光圈外連地面都看不見,玄功稍停運用,便覺頭暈氣促,上方和四外均似有大力壓到。祇癩姑、金石二人稍好,英瓊、阿童便覺著難禁。
易靜道:「老先生如此盛情,其何以報!」靈威叟笑道:「此原家師意旨如此,諸位道友必欲不忘棉薄,老朽生子不肖,名喚靈奇,尚知自愛,向不與妖邪交往。諸位道友日後相遇,稍為推愛垂注,便足感大德了。」眾人自是謙謝允諾。
眾人聞言自是忻喜,靈威叟更出意外。那中年修士說完便走到環架之下,先將手中玉牌朝下面一照,牌上射出一片銀光,寒焰立即熄滅,靈奇便自飄然下落,走到易靜等十人面前,恭恭敬敬分別行禮,各叫了聲師叔。這時雙方對面,易靜等十人見他不特一身仙骨道氣,是個上等根器,並且貌相身材均有幾分與岳雯相似,比起英瓊米劉二徒要強得多,無怪乙休要為他引進!眾人等了片刻,宮內奏起音樂,靈威叟引眾人入內。眾人進門一看,裏面乃是一座外五內一六間合聚一起,形如梅花的宮殿。外五間俱作花瓣形,當中一間圓殿。宮中侍者,除在階前持儀仗的甲士身材高大,多是侏儒,為數不下二三百人,排列侍立。殿中心梅花形寶座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色道袍的矮胖老者,生得面如冠玉,突額豐頸,兩道細長的眉兩邊斜垂,其勁若針,配著一雙長而且細的神目,藍電也似,光射數尺。便是本島主人,陷空老祖。
眾人一面說,一面向前走去,行約二百餘里,地勢忽然平展,到一參天危巖之下。那崖壁立三千丈,通體如削,與左右高山相連,寬約百丈,下有石門,十分高大。石黑如墨,無殊玉質,氣象雄偉。眾人知道這是陷空島主以法力開山鑿成。
寒氣越重,後來五人手足皆僵,委實難禁,眼看難於支持,癩姑明聽易靜傳聲問故,俱無餘力回復。正打算引頭率眾先退上去和易靜商量,打點好了主意二次下來。石生見那白人宛如冰雪之質,身量均似十三四歲的幼童,猛想起先前送酒席來的兩個道童寒光、玄玉來。
各人均以法寶護身,四下尋找下降口子,阿童好奇,試把佛光收去,看看冷得如何。那知光才一撤,立覺一種大得出奇,從未經過的奇冷之氣由上下四外急擁上來!當時七繁皆閉,身痛如割,氣血均欲凍凝!這一驚真非小可,猶幸佛門真傳,怫光收發均極迅速,慌不迭重又放起。就這收發瞬息之間,雖然見機得快,未致受傷倒地,人已凍得透骨,心脈皆顫,再如稍遲,便無倖理!才知幸虧佛光護體,擋了不少寒氣,否則誰也不能禁受。眾人如非那幾件至寶防身,也萬無倖理!
轉眼水花四下飛濺,飛起一艟暗紫色的光華,其勢甚疾,晃眼便飛出池上。易靜看見那玄光中裹定一個形貌古怪的道裝妖人。
易靜等三人回來之後,易靜性高氣傲,想獨自到幻波池中去一探虛實,明知若向英瓊、癩姑提出,二人一定阻止,是以一日趁二人練功之際,獨自飛往幻波池,到了幻波池旁一看,仍是原樣安靜。側耳一聽,那樹蕖底下的飛瀑流泉,本來喧如沸潮,這時竟是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泉聲。心中奇怪,忍不住行法將中心樹葉揭開了些一看,由上到下竟是一個空洞,水已涓滴不流!心疑靈泉仙景為妖,所毀,正要飛下去探看,忽見池底中心深潭突突往上冒水,越冒越高。
阿童畢竟稚氣未退,笑道:「這條地道長得怕人,對方要是發覺有人入他的祕徑,當成仇敵看待,稍為運用法力,這千多丈的冰雪泥土全壓下來,豈不給埋在內!如非諸位道友多精地行之術,要我一人還真有些膽怯呢!」癩姑道:「小和尚膽子怎這小?就憑這點冰雪泥土就能壓死你麼?倒是靈威叟護犢太甚,此是他日常往來之路,他那寶貝兒子又負傷在此,保不撞上。不過我們遁光全隱,他如對面飛來,或是由後趕到,隔老遠我們先自發覺,隱身貼壁一躲,放他過去,十九可以無事,別的那就不用擔心了。」
二人又請問島上虛實,烏神叟道:「陷空島水晶宮闕,深居海底,數百年運用法力慘淡經營,環宮四外更有冷焰寒鐵、海氣玄冰、極光元磁諸般埋伏,神妙無方,宮門一閉,多高法力也難闖進。以我所知他生平祇有兩個能剋制他的人,一是巫山神羊峰大方真人神駝乙休,一是離此西北三千里的天乾山小男。諸位道友到後,如不得見,祇把這兩位前輩散仙尋來一位,必能如願以償了。」
眾人覺對方手伸處,立有一股奇寒而勁的大力逼來將身擋住,不令下拜。知他天性奇特,不應違忤,又見座左設有一排十個玉憝,便同稱謝分別就坐。易震年幼輩低,坐於末位,靈奇便侍立在他身後。
癩姑道:「老祖恨他縱脫逃去,就罰他在這小峰石洞以內日受風雷烈火之苦!祇有我屠龍刀能斷此鎖!」
那知第二日起四五日內,神鵰又在空中接連看見好幾起妖人在池底進出。
烏神叟又說,百年之前,當地曾有一次大地震,將地下震裂出許多通道來,靈威叟為使乃子靈奇時時來島上相會,找到一條祕徑,各人可由祕徑前往。易、癩二人道謝告辭,會合眾人,由烏神叟所說的祕徑入口處飛進去,飛行了二百餘里,見那甬道並非一直向前,每經四五十里必有一個轉折,時東時西,往復回環,繞上一段,重又歸入北行正路。有兩個轉折之處並還現出歧徑,眾人有和-圖-書一次走錯,行不數里,忽見地土崩塌之跡將去路阻住,又退回來。似這樣連經過了兩三處,方始悟出這條甬路乃當初地底靈脈總源。
易靜聽得劉裕安說起妖屍崔盈竟勾引了這等厲害腳色來,也自凜然,當下命神鵰洞外守望,以防萬一,師徒七人到了洞內。易李一人見眾弟子按照本門心法修煉,進境甚速,尤以上官紅、袁星為最。問知四人互相觀摩,彼此奮勉甚勤,大是嘉許。
那侏儒隨向二人恭身口吐人言道:「島主已知二位仙姑來意,令即進宮相見。同行還有八人不到相見時候,請暫在繡瓊原相侯,隨意遊玩,恕不接待了。」眾人相隔海邊原不甚遠,耳目均極真切。見後出水怪身材侏儒,說話聲音和破鑼也似,說到末兩句,似想眾人聽見,聲音更大得震耳,四山都起回應。說完,侏儒返身先走,逕引易靜癩姑往當中陷空島踏波走去,其行甚疾。晃眼一怪二人回到島上,往右一轉便即不見。
米、劉、袁、上官諸人知道池底仙府已被妖法攻破,豔屍崔盈已在嘯聚妖黨,準備作怪。是以眾弟子除連日小心外,常聚在洞外,以防妖人突來侵襲,一日見有大片烏金色妖雲,舖天蓋地而來,直入幻波池中。米、劉二人久在旁門,見多識廣,認出那是軒轅法王座下第四尊者,毒手摩什,是以更令各人小心預防。
眾人隨了靈威叟進門,門以內正對著一條向前低斜,向下的長甬道。靈威叟道:「這條甬路乃通往丹井的祕徑。」當下仍由靈威叟引路,由甬道中走進。那甬道也和島壁一樣,俱是寒鐵所製,路面微微往下傾斜。眾人剛走進去,靈威叟道:「老朽拚擔兩分不是,把前面禁制停住,送諸位道友到直達丹井上層入口的靈癸殿前去。」易靜知道這麼一來,要少去好幾層難過的關口,忙即謝了。
戰門一隱,下面便現出正反五行大陣,癩姑忙招易靜等五人下來,十人合力,各以法寶制住正五行、反五行,但這一來,無人可以入丹室去取藥,易靜正打算冒險用元神下降,忽見一道青光飛來,現出一人,正是靈威叟之子靈奇,一到和眾人略一點頭,逕自直飛丹井,轉眼飛出,向癩姑遞過一個五寸大小的晶瓶和一個玉盒,癩姑知是那萬年續斷和靈玉膏,連忙接過。
石生還想多談片刻,二童已匆匆作別而去,回到岸旁紛紛入水,晃眼不見。易靜癩姑俱有眼力,看出一童骨相過於清冷,但又不帶一絲異類氣息神情,先疑海中精怪,又覺不似,猜詳不出他的來歷,好生奇怪,斷定絕不是人所煉成。
不多一會,地上如雲如絮的玄英精氣已然退盡,眾人見那冰層通體堅厚渾成,並無一絲縫隙,雲絮一般的玄英精氣分向四邊退下,到了挨近壁處,堆積不動,漸漸減消,自然無跡。退完,冰面仍是完好。
癩姑見這一關並無埋伏禁制,祇是酷冷難禁,雖以玄功運用本身純陽之氣怯寒,也祇保得身心不致受傷,頭面手足仍自難耐!無奈地面廣大,黑暗異常,也許下口甚小,急切間不易觀察出來。想了想,強忍奇寒,告知眾人,令各將防身法寶取出,分將開來四面尋找。
眾人戒備著由右方緩緩飛進,等一進門,覺得內裏寒光閃閃,猛覺身上一暖,人便飛出。那戰門忽然隱去不見,祇人在空中懸著。眾人連癩姑俱不知主人就著當地獨有的天時地利,加上法術運用,才有此種神妙設施。寒光玄玉二童乃秉北極萬年冰雪之精而生,不過借用了兩個有根骨的形體。丹井乃北極地軸中樞,陰陽二元真氣交戰相生之地,一切多是天造地設再加法力運用,便生出無上威力!
眾人知是極光出現,等光現過便到了盜藥時候。深覺對方法力高強,此行雖蒙指點暗助,必要連經好幾層埋伏始達丹井,絕非容易,俱各生了戒心?過了片刻,祇見靈威叟含笑走來,道:「今奉島主之命來引諸位道友去往丹室盜藥,請即起行!」說罷,當先往海面上踏波而渡,眾人緊隨在後,各自運用玄功凌虛飛駛。海面本來不遠,晃眼到達陷空島。
起初癩姑恐主人有什花樣,戒備頗嚴,及見人已到地,除奇冷奇黑外並未見有別的異兆,幾次和金蟬運用神目法眼仔細觀察,始終見不到一絲痕跡。先率四人循行了一陣,覺著冰面堅厚異常,通體如此,始而不肯毀損,祇想尋到門逕相機下降。及至走了一陣。門徑毫未找到,酷寒之氣又由腳底侵入,比起初下來時厲害得多,玄功運用更難停止。
眾人尋行,當地已被踏完,仍找不出一點線索,寒氣卻更酷烈。正打不起主意,阿童由側面走來,強掙著把前事說了。癩姑聞言大驚,暗忖照此情形,這奇寒之氣多半有人暗中運用!這類窮陰極寒之氣,用純陽雷火攻破想亦不難。
易靜不動聲色,那妖人看了一回,向前飛去,易靜跟出不遠,便施法力把那方圓百餘丈的地面下了禁制,妖人飛到,一面發動埋伏,口中喝道:「無知妖孽,已然落我網中,即速束手就綁,聽我問話,還可少留殘魄,免致形神俱戮!」
靈奇始終不曾回顧,中間又連經了好幾處轉折,歧路更多,因靈奇是熟路,前面有人領導,眾人省事不少。中間癩姑疑靈奇往向乃父告密,想追上去將他截住問明情由,易靜力主不可,也就罷了。
石生越看越怪,想看那衣服是何物所製,湊過去便要發問,手指剛剛挨近,猛覺奇寒浸骨,趕忙縮回,笑問:「二位道友穿的是什衣服?這麼好看,又這麼冷,挨都挨不得!法力高強,可想而知了!」hetubook.com.com易靜覺著對方行事令人難測,又知宮中頗有能者,禁忌又多,見石生冒失涎著臉去摸道童衣服,恐有忤犯,方欲示意阻止,不料一童不特不以為忤,冷冰冰一張臉反倒現出笑容,一個先笑答道:「我這衣服非絲非服,乃萬年玄冰中所抽出來的冰絲所織,其冷異常,外人決穿不了,宮中也祇我兩人能穿此衣!我們名叫寒光、玄玉,就住在丹井上的冰宮附近。」
二人雖知鄭元規叛師盜寶之事,並不知所盜如此之多,主人所剩無多,艱難原在意中,卻不料難到如此地步!不禁對看躊躇起來。烏神叟見二女有為難神氣,又說道:「陷空老祖雖然法力高強,終是旁門。這次妙一真人柬請觀禮,聽靈威叟語氣,他師徒覺得妙一真人對他看重,頗以為榮。道友去了,祇怕他推說神遊入定,避而不見。祇能見到他,事情並非全屬無望。」
癩姑咬牙強忍,運用玄功,把全身法力法寶全使出來,終無用處。金石等四人所遇也是如此,一行五人似這樣左閃右避,連發神雷,施展法寶,絲毫無奈他何,反倒越現越多,滿地都是。寶光影裏,那白人通身上下雪也似白,更無一絲異色。
不多一會,便已落在冰原之上,靈威叟告辭離去,眾人由靈奇帶路,仍由地底祕徑離去,由李英瓊用牟尼珠寶光同了靈奇在前開路,一同加意飛馳前行。不消半日便穿入了冰原之下,再隔片刻,便穿出地底通道,到了冰原之上,急駕遁光向前飛馳,飛還中土,到了四川境內方各辭別分手。金、石、甄、易、阿童、靈奇一行八人,帶了陷空島所得靈藥自去醫人,暫且留為後敘。
眾人自然答應,由靈威叟帶路,不多一會到了島上宮闕的正殿霜華宮前,兩扇滿布斗太金釘的白玉宮門向兩邊徐徐開放,由門內閃出兩個高幾兩丈,形如巨靈,身披甲冑,手執金戈的武士。門內是一座廣庭,當中陳列著九座丹爐,是寒金所製,大小不一,形式也不一樣,按九宮方位排列。似是主人煉丹所在。
誰知這一來倒是奏了點效,祇是冰面一破,局勢也越發不利。先是癩姑居中發雷,玄門太乙純陽之火,威力終非尋常,霹靂連聲,金光雷火猛擊之下,冰面倏被擊裂開一個大洞。祇見陷裂之處,突湧起數十丈大一團白影,看去似雲非雲,似實似虛,不知何物。方疑冰層將要穿透,揚手又是一大團雷火發下,雷火竟吃白影包沒,雷聲火光一時都隱。跟著連發神雷俱是如此,白影依然潮湧而來,一毫也阻不住。
易靜、癩姑、李英瓊三人與金石等八人分手以後,便急催遁光往依還嶺趕去。遁光迅速,不消多時便自達到靜瓊谷上。穿過禁網,瞥見眾弟子俱在洞外疏林之中據石坐談,神情似頗不安。神鵰鋼羽獨立在林側怪石之上,比較安詳。見三人突然飛降,俱都喜出望外,紛紛出迎,拜倒在地。英瓊道:「你們怎不用功,在此作甚?」袁星隨眾起立答道:「弟子等因連日危機隱伏,山中多事,正由上官師妹教那先天乙木禁制,就便聚在一起小心戒備,以防萬一呢!」
眾人到了門前一看,門高十丈,寬約一半。頂上橫題刻有朱文古篆,文曰:「繡瓊仙境」。石門兩面大開,眾人走進門去,剛一出門,門前豁然開朗,現出奇景,祇見四面都是高矗雲空的大山,環擁若城。別處都是凍雲壓頂,冷霧淒迷,數萬里冰封雪積,不見天日。獨這平原一帶,那景物卻介在中土春秋之間,花樹繁茂。
易靜、癩姑上次曾到過此處,覺得主人派人指點其中奧妙,是以輕而易舉,便打開陣圖,向下面丹室降去。下降有百餘丈,十人便分著兩起,由類姑率金、石、阿童、英瓊先下,越往下光景越暗,漸漸佛光所照不能及乎兩丈以外,身上也漸覺寒冷,好似常人寒天進入冰窖一般。癩姑一想不好,沿途行來所遇酷寒之區不下三四萬里,此時竟會如此冷法!這井穴以內必是北極冰雪奇寒之氣所聚,比起來路所經數萬里冰天雪地酷寒之區,必還更冷百千倍,不然那有如此冷法!
易靜見妖人已能借用水遁出入,可知妖屍縱然未成氣候,也是相差無幾!想到這裏,越不放心。為想生擒拷問洞中妖屍妖黨虛實,忙即閃向一旁,欲待妖人離開當地再行下手,以免將妖屍妖黨一齊警覺。身剛飛開,妖人已自飛到池旁,似見池中樹葉無故揭起,覺出有異。上來便往四下張望,用鼻亂嗅,最後目光注定靜瓊谷一面,滿臉獰怒之色。
癩姑等搶救不及,忙即加意戒備時,猛一抬頭,忽見靈威叟滿面愁容由右門飛出,朝癩姑說道:「家師因蠢子助道友等盜取靈藥大怒,已用法力擒去。老朽奉命來引諸位道友去至霜華宮中謁見島主,見了島主還望分說一二!」
眾人生長仙山福地,多歷靈境,雖然讚美,還不十分驚異。最以為奇的還是那些花樹,遠看一片花光,處處繁霞。一臨迎,見那許多花樹,種數並不甚多,共祇五六十種,無一不是冰胎玉骨,寶霧珠輝。有的花開徑丈,葉大如帆,有的繁英細碎,密蕊如雪,清罄染衣,經時不散。有的翠幹瑤柯,高可參天,瓊蓮萬朵,滿凝枝頭,銀輝浮泛,耀眼欲花,疑幻疑真,不可逼視!
眾人一路觀覽,不多久便見前面現出數百里方圓的一片海水,知是「天涔海」,海水清碧,天並無風,偏是波濤澎湃,浪花飛舞,水勢十分險惡。遙望海中有一島嶼,其形正圓、,四邊高起約二三十丈,中陷若盆。島旁波浪更大,水勢愈激。眾人知到地頭,便在近海hetubook.com.com之處擇一花林停立,由易靜癩姑上前求見。
石生心念一動,立即忍著奇寒,叫道:「寒光、玄玉二位道友何在?我尋你來了!」呼聲剛剛出口,猛覺面前冰地宛如波浪起伏,腳踏上去其軟如綿,心還不知二童要來。正想再喊,眼前倏地一亮,全場上所有白人忽似雪獅就火一般自然崩塌,一齊化作那似雪非雪之物往四邊散去。同時全井上下大放光明,寒威盡歛,面前銀光連閃,現出兩個白農童子,正是寒光、玄玉二人。石生自是喜極,癩姑等四人也出於意外,忙聚過去相見稱謝。
自己總想善進善出,幾乎中了道兒!想到這裏,忙追上眾人告以看自己手勢隨同下手,等分別說完,人已冷極,又運用玄功稍為緩息,然後居中飛起,發出太乙神雷朝地面上打去。
卻說幻波池內,豔屍崔盈,本是聖姑伽因的弟子,因秉性凶淫,屢次勾結妖邪,才被聖姑雷火所極,禁於池中,聖姑也曾立下誓言,不等妖屍伏誅,不會飛升,時日一久,妖屍已將聖姑禁法,破了十之六七,連日招引妖邪前來。豔屍崔盈乃旁門中第一美女,幻波池中又有聖:所留各種奇珍異寶,是以引得各方妖邪,如蟻附羶,紛紛前來,願為妖屍效勞。妖屍又修煉勤奮,脫難復體之朝也近了三年,現時已能行動自如。妖屍如非想要恢復昔年十全十美穠粹美豔之質,已然試過兩次,隨時均可復體重生!祇元靈仍受一點禁制,怎麼用盡心力,滿洞搜查,也查不出那禁制自己法物所在。這還膽小謹慎之故,否則就此出洞遊行也非難事。妖屍因潛參聖姑遺偈預言,知道雖然火候已成,復體回生期也將到來,這三數年短短光陰晃眼即至。在此期中如不能將聖姑下禁制一起破去,離開當地逃往別處,便有形神俱滅之禍!是以更招惹妖邪前來相助。
易靜為首向島主謝答道:「島主盛意,後輩等感謝無極,適才宮中已承教益,明知功力淺薄,難測高深,但是島主之命不敢不逢。自來恭敬不如從命,後輩等末學無知,祇好勉為其難了。盛筵敬領,敬乞轉代覆命,說我十人有此仙釀,足壯膽力,倘託島主德威所庇,不辱大命,未至隕越,再當趨前泥首以謝。」說時石生見那兩個道童生得骨秀神清,通體白如玉雪,祇不帶一絲血色,看去冷冰冰的。這樣奇冷之區,所穿衣服,薄如蟬翼,看去由不得使人心裏發冷。
易靜癩姑到海邊剛恭身立定,忽見驚波亂湧,水聲如雷。跟著冒起十來丈高一幢水柱,水花飛墮處現出一個身高兩丈,碧髮紅睛,獠牙外露,腰圍魚皮戰裙,通體烏黑生光的水怪,一聲怒嘯,便舉手中叉惡狠狠朝二人刺去。二人自不把這類水怪放在心上也不還手,祇由癩姑放出一片佛光將他逼住,二人照舊通誠祝告,拜了下去。
那妖人乃赤霞神君丙融,邪法高強,五官尤為靈敏。忽聽一女子口音喝罵,不禁又驚又怒。大罵:「何方賤婢,速現原形,通名受死!」語聲未畢,埋伏已然發動。丙融本身仍在池底,此是所煉元神,在妖光籠繞之中,乍見不易分認。易靜所設禁制本難制他。雙方都有了輕敵之念。丙融不知易靜法力深淺,易靜也不知妖人能仗妖光護住元神衝破禁網遁走。聞言怒喝道:「你這妖孽叫什名字?」丙融獰笑答道:「無知賤婢,你連赤霞神君都看不出麼?」
陷空老祖略說了所得靈藥:萬年續斷和靈玉膏的用法,易靜率眾拜謝賜教,一同辭別,仍由靈威叟逸出。靈威叟說道:「諸位道友大功告成,小兒初列門牆,從此得受教誨,去了老朽一件心事。此時即可透出海面了。」說罷手掐靈訣,將手一指,祇見雲光亂閃眼花撩亂中,身子便似駑雲一般被托著上升。
眾人等了半個多時辰,便見陷空老祖大弟子送易靜癩姑出來,二人飛越過海,眾人忙問所求靈藥如何?易靜答道:「島主未見未拒,給兩條路由我們挑。一是孽徒鄭元規盜寶叛師,如能代將孽徒擒到,當即相贈。此事自行不通。還有便是借此試驗我們法力,由他指明丹室所在以及一切埋伏禁制,由我十人合力盜取,得手拿去,否則作罷。」
身剛拜倒,水聲再響,由海中心島前不遠響起,一直響到海岸不遠夜叉出現的前面,隨著水花上湧,又跳出一個身材矮胖,形似侏儒,碧睛掀唇,面色碧綠,身穿道袍的禿頂怪物。這個卻不動武,搖搖擺擺踏波而來,易靜看出他好似有點戒懼之容,知畏佛光,忙令癩姑收去。
易靜聞言,才知癩姑早已胸有成竹,癩姑將話說完,屠龍刀已自出鞘,碧森森一彎刀光,繞在鍊上一轉,一下聲響過處,鐵鍊便化為輕煙不見,烏神叟忙向癩姑拜倒,頓姑笑道:「你的事算完了,我們該當如何才能免去前途兩層禁制,一層元磁神光的阻礙,越過這條鐵檻嶺呢?」烏神叟忙道:「諸位道友過嶺之事自然包在老朽身上,真要不行,至多繞返幾千里路,由冰海底下穿行也能到達,道友祇管放心。倒是道友所要的萬年續斷和靈玉膏,上次孽徒長臂神魔鄭元規逃走時盜去了一大葫蘆藥,所剩無多。聞說島主自身不久還有災劫,要留備用,不肯給人,大弟子靈威叟為了乃子靈奇受傷,向島主求了兩次,俱未給與,我看此事甚難!」
癩姑雖然打點好說詞,想向主人求情釋放,心終不能拿穩,又見靈威叟面容慘沮之狀,料知望少,心正盤算愁急。忽見門內走出一個與靈威叟裝束相似的中年修士,手捧一面玉牌,向靈威叟含笑示意,到了身前,對眾人道:「島主因靈https://m.hetubook•com•com奇擅入丹井,獻媚外人,盜取靈藥,按著島規本應嚴刑處死。適才天乾山主駕臨,言說路遇大方真人,此子由大方真人介紹,投在峨嵋派岳雯門下,又是峨嵋派中人,島主本未禁其約人相助,是以連大師兄也一併免責,命我傳令釋放。少時仍由大師兄率領隨同進見,島主尚有話說。」
金蟬首先道:「這算什麼?我們前來求藥,如何叫我們偷盜?」易靜道:「我二人也不知他是何用意,婉言相告,說我們後輩,無論見賜與否,焉敢無禮。再三解說,他偏不聽,並還非我十人合力不可。照島主口氣又非含有惡意,沒奈何祇得應承下來。隨命大弟子靈威叟引我二人遍歷全宮,並還詳說各層宮門埋伏的威力妙用,言之唯恐不盡,方始送了出來。」
癩姑好生驚疑,自恃佛光護體,並未退避,還想另用法寶去破。略一停頓,猛覺奇寒著體,勝沐冰雪,冷不可當!知道無力抵擋,忙往側面閃開,猛又覺身後一股奇寒之氣襲上身來,回頭一看,身後忽現出一個雪人也似的白影,口中似在噓氣,奇寒刺骨,皮面如割,當時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又急又怒之下,也不問是人是怪,揚手一太乙神雷打去。眼看雷火到處,白人擊散,又化成那似雲非雲之物,漫地湧來。同時又是一個寒噤,身後又有奇寒之氣撲來,身後又現出同樣一個雪白人影,一近身旁便覺酷寒侵骨,難於禁受!
大功告成,眾人一同飛起,眼看到適才遇阻的冰層所在,那六根光柱結成的戰門重又倏地湧現,阻住上升之路。雖然門並不大,四面盡多空處可以繞越,癩姑不敢冒失,正待觀察清了陰陽向背,仍用前法穿門而過,忽見左邊門內匹練般飛出一股白氣,直射靈奇,勢疾如電!靈奇方欲逃遁,已自無及。晃眼間將人捲入門內!
石生先謝了兩童解圍之德,因見地面已然復原,四邊寒雲尚未退盡,便問:「丹井如何可下?此是什麼法力,冷得如此厲害!」二童笑對石生道:「此乃北極萬載玄冰寒雪精氣所萃,經島主用極大法力設成。此地名為戰門,歸我二人主持。本來無論仙凡均難禁受這酷寒之威,何況諸位道友誤發太乙神雷,陰疑於陽,正犯此間大忌,於是寒威更烈,雷火越多越覺冷了。」
靈威叟說畢,化作一道寒光朝前飛去,一閃不見。眾人談論了才十幾句話,猛瞥見遠一點銀光迎面飛來,知道所說關口已到。易靜本心想用散光丸、彈月弩一寶,因恐損主人法寶,忙令金蟬取出玉虎當先,又令癩姑、英瓊用佛光牟尼珠護住眾人的身子。
正行之間,耳聽喘息之聲,回頭一看,原來入門左右兩旁有一直排長架,架上懸有好些鐵環,離地高約十丈。左邊第二鐵環上倒吊著一人,正是靈威叟的愛子靈奇。下面燃著一蓬怪火,寒焰熊熊,色作深碧,似欲升起,雖還未燒到靈奇頭上,看去神情已頗苦痛。
靈威叟已當先上前拜倒,口稱:「峨嵋齊真人門下十位道友率領靈奇進見。」陷空老祖,微一點首,眾人正待恭身下拜,陷空老祖將手一擺笑道:「我與令師祇是神交,易賢姪的令尊與我交厚,雖是後輩,先來已然禮拜,此時無須太謙。我僻居極荒,終日靜坐,久習疏懶,各方道友來訪多不離座,祇以奏樂送迎,也不作客套,請各就座吧。」
飛不多時,出了地底,到了一座冰谷之中,靈奇已然不見。那冰谷對面,危崖特高,並還連有一座高矗雲表的大山,上積萬年玄冰白雪,明光耀眼,氣候奇寒。天空仍是暗雲低迷,氣象陰肅,荒涼已極。阿童笑道:「北極寒荒,此地相隔陷空島已近,仍是如此,我想繡瓊原在這酷冷的氣候中也未必有什麼好景致呢!」話未說完,金蟬笑道:「小師父這話不然,我見最前面似有一圈青色天空,天也比這裏高得多,這些高山俱向那裏環抱,焉知山環裏面不有靈境呢?」
待到雲散,二童已然不見,眾人低頭往下一看,下面約有百丈高下,一片五六丈方圓的雲絮簇擁著一座外觀圓形,內列六根合抱大柱,似亭非亭之物,由腳底緩緩升起。眾人連忙後退,那亭外面銀光萬道,耀眼生花,內有青白二氣環繞六柱之間,一根主柱居中,玉柱環繞於外。亭內佈滿光氣,形似實體,一青一白,以主柱為界,各不相混,主柱之上現出「戰門」兩個朱書古篆。
靈威叟引了一路言笑,繞行兩三里路,忽然停住。島壁通體渾成,不見縫隙,祇眾人停處現有不少金針,看去生鑄上去。及至靈威叟用手分別推按,全能移動,眾人這時方才看出那金釘含有不少妙用,祇見靈威叟把金釘移動了七八個便即停手,壁中隨起了金鐵交鳴之聲,跟著精光明滅,那島壁似走馬燈一般忽左忽右兩面急轉如飛。急轉有二三十下,眼前一花,島壁靜止,壁上金釘不見,現出一個大圓門,約有七八丈大小。
金石等八人初到,見當地乃是一個又大又高的天井,相隔上面出口少說也有三四百丈。立處是在井當中的一片廣場,大約百畝以上。身後是一座白玉建成的大殿,四邊井壁另有幾所玉室。前面陣圖祇在水晶一般的平地上面畫就兩儀、四象、九宮、八卦的圓點,乍看並無異狀。
正說之間,忽聽後方來路飛行之聲遠遠傳來,其行甚疾。易靜知道空洞傳音最能傳達,自己也正飛行,雖然遁光已隱,破空之聲也曾歛去,遇上法力高深之士仍不免被聽出。又知道這條祕徑祇有靈威叟父子的偶然來往,別無他人,這兩人俱非庸流,恐被識破於事有礙,忙命眾人乘其未發覺前趕即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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