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膽小怕事

費獨行望著馬七笑笑說道:「馬七爺!你不但沒能躲過我三鞭,連一鞭都沒躲過,而且你馬七爺也坐在了地上,駱掌櫃許你的吹了,讓你的人回去告訴你們當家的一聲,半個時辰之內把『快馬』張送回來,要不然他就別想要你馬七,咱們一個換一個,誰要是覺得吃了虧,盡可以找我算,半個時辰之後,我會出城去!」
駱掌櫃道:「大哥!一旦等火燎了眉毛,再找水可就來不及了,姓費的他終是個禍害,縱不為咱們自己,也得為跟咱們吃同一碗飯的想想。」
他可真是說那哪兒抽哪兒,馬七明知道人家要抽他哪兒,他硬沒能躲開,費獨行第二鞭抽出,正中他右大腿,不痛,可是一痠一麻腿一軟他坐了下去!
駱掌櫃冷笑一聲道:「要防他只有一個辦法,讓他沒工夫沖咱們伸手。」
紅衣大姑娘一雙美目瞪圓了,脫口喝道:「好!打得好。」
馬七轉過臉去喝道:「還不快回去!」
巴管事輕咳一聲道:「東家!九爺!」
何九如兩眼猛地一睜道:「好啊!我何某人就試一試。」
駱掌櫃道:「老九!像他那麼個人,一旦進去了,他們會放他出來麼?」
駱掌櫃搖頭說道:「大哥!『遼東』的公文還沒到『熱河』,只要他不在『承德』城裡鬧事兒,誰會發現他?至於『索命飛刀』馬七這幫人,咱們幹這一行的一對招子都夠亮的,什麼沒見過,難保他們跟這塊地兒上的幾個衙門沒勾結,要不然行宮所在,他們絕不敢這麼明目張膽,要照這麼看的話,胳膊別不過大腿,姓馬的這幫人咱們還真不能得罪!」
紅衣大姑娘忙伸玉手一攔,著急地道:「噯!你等等。」
「索命飛刀」馬七將頭連點,一連說了三聲「好」,沉聲道:「快人快語!快人快語!我們當家的仰慕的就是爽快漢子,駱掌櫃的這個朋友,我們弟兄算是交定了!」
駱掌櫃臉色一變道:「老九!你沒說錯,我是怕事,我吃的是這碗飯,走的是這條路,這種事兒又不是頭一回,除非我豁出去不吃這碗飯,不走這條路了,可是眼前這件事兒你要明白,馬七話說的很清楚,跟『承德』當兒的沒關係,與其說我為的是這條路上的朋友,不如說我完全為了你,大半輩子,這點名氣掙來不容易,萬一要僵在這兒,『張家口』一帶的貨主就得另請有把握的帶路押貨,你吃什麼?你這張老臉往哪兒放?往後你還混不混了?就算他們還找你,你是不是往這邊兒來一趟,就得在刀裡槍裡走一趟?再說,別人不知道,咱們清楚,『張家口』一帶的貨主每往這邊來一趟,賺的也不在少數,這麼多年下來,哪一個不是有房子有地,家裡三妻四妾,下人成群的,牙縫地裡剔下點地算得了什麼?又不是要你拿出三成,也少不了你的,你還有什麼為難的?」
巴管事道:「費慕書!」
何九如、駱掌櫃回過身來道:「怎麼了?」
紅衣大姑娘叫道:「爹!」
那黑衣漢子爬起來跑了,滿臉都是血。
何九如悶哼一聲,急忙抽身後退,左手捂著右肩,臉色都白了。
馬七臉色煞白,抬手就要探腰。
巴管事道:「我知道他是誰了,除了他別人不可能有這麼好的功夫。」
何九如微一搖頭道:「不礙事,貼張膏藥就沒事兒了!」
巴管事接著說道:「要照這一點看,咱們不能不為自己打算,早落子、早提防,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萬一他是出自真心幫咱們的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咱們可不能以怨報德,搗這個馬蜂窩!」說了半天,他也只是分析利害,並沒有拿個主意。
進了小客廳,駱掌櫃往和-圖-書下一坐,白著臉一語不發。
費獨行邁步走了過去,冷冷道:「閣下把這把刀帶回去!」
駱掌櫃道:「莫非馬七爺當面?」
駱掌櫃臉色一變,就要發作。
巴管事一驚道:「東家!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咱們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意思沖咱們伸手啊。」
駱掌櫃轉望巴管事道:「大哥!您有什麼高見?」
何九如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這個我知道,只是……」
何九如招式倏變,手腕閃電翻起,並食中二指劃向馬七腕脈!
他奔過去忽地就是兩拳,這兩拳相當快,也頗見勁道,無如索命飛刀馬七腳下連動都沒動便一一躲開了,壯漢子第三招還沒出手,馬七抬手抓住了他的腕子,一擰一抖,那壯漢子大叫一聲蹌踉暴退,左手捂著右肩矮下半截,頭上的汗珠子跟黃豆似的。
何九如輕咳一聲道:「尊駕,不管幹什麼的,總得有個旗號,請亮亮旗號,還有,貴當家的是哪一位?」
駱掌櫃道:「有什麼不敢的,他怕過什麼?又怕過誰?憑他那身功夫,『承德』城裡這幾個衙門裡頭的,哪一個能奈何他?」
駱掌櫃叱道:「小孩子少插嘴。」
他也知這件事事關重大,不敢輕易開口,更不敢亂拿主意。
何九如臉色一變,道:「要是這樣的話,他怎麼敢進『承德』城?」
一陣香風襲人,紅影一閃,紅衣大姑娘已掠過來攔住了他,嬌靨比她那身衣裳還紅,道:「對不起!我剛才魯莽。」
紅衣大姑娘道:「爹!您聽馬七的,人家怎麼會動這趟駝隊,人家明明是幫咱們的忙。」
馬七陰陰一笑道:「好一招『截脈手』!」
「好說!」費獨行道:「彼此緣僅初會,我來得也不是時候,難免引人誤會。」邁步要走!
何九如道:「這個……那你說他是……」
「費慕書?」剎時間大夥兒都叫了起來,紅衣大姑娘叫的聲音最尖、最大,她叫了一聲之後,玉手捂著檀口怔在了那兒!
索命飛刀馬七目光一凝,陰笑說道:「抓個人在手裡要挾你,誰說的?你以為我們弟兄靠的是這個?靠這個我們弟兄豈能有長遠飯吃?姓何的,別門縫兒裡瞧人,把人給瞧扁了,你可以在你馬七爺身上試試,要是這個院子裡有哪個能把你馬七爺放倒在地,你馬七爺拍胸脯把姓張的給你送回來。」
駱掌櫃道:「是啊!怎麼?」
霍地轉望何九如道:「姓何的!咱們的歸咱們的,你怎麼說?」
素命飛刀馬七道:「多少那是我們兄弟跟『張家口』來的駝隊之間的事,跟駱掌櫃的你沒關係,我們當家的只是請駱掌櫃的你高抬貴手。」
馬臉漢子陰陰一笑,道:「難得駱掌櫃認識我這把刀!」
駱掌櫃道:「這還用問麼,老九。」
他把旱煙袋往腰裡一別,就要過去!
駱掌櫃臉色一變道:「索命飛刀!」
駱掌櫃還沒有說話,「索命飛刀」馬七突然一聲冷笑道:「只怕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們引虎驅狼,這下有樂子瞧了。」
巴管事心裡早琢磨過了,他覺得駱掌櫃這麼做的確是冒險,可是他又想不出好主意來!
巴管事接口說道:「我看不如這樣,東家先去跑一趟,探探他們的口氣,等咱們有幾分把握,確知馬七這幫人跟他們有勾結之後,咱們再跟馬七談。」
院子裡一個壯漢道:「九爺!讓我試試他有多少斤兩。」
駱掌櫃道:「大哥!哪一點?」
巴管事沒說話,一直到費獨行看不見了,他才道:「他告訴東家他是從『遼東』來的?」
費獨行馬鞭一指,道:「你坐著!我沒讓你動。」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他躲過何九如這一招,單掌翻飛一連向何九如攻出三掌,逼得何九如連連後退,突然間左掌閃電遞出,砰然一聲正拍中何九如右肩。
此刻何九如跟駱掌櫃已雙雙趕到,齊聲說道:「費朋友……」
巴管事道:「他要是別有用心,他還等什麼?」
先拿對費慕書這件事兒來說,要等弄明白費慕書真是別有用心時,那可當真就來不及了。
駱掌櫃道:「那怎麼辦?難不成讓我沖她作揖遞嘻哈兒?」
駱掌櫃道:「好說!駱某人在江湖道上行走不是一天了,這規矩駱某人懂,駱某人也認為這是應該的,只是三成嫌多了些……」
巴管事道:「東家!『索命飛刀』馬七這幫人都肆無忌憚,他又有什麼顧忌,他要是有顧忌,他也不會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了。」
駱掌櫃霍地站了起來道:「我這就去跑一趟!」
何九如不敢再讓弟兄們試了,上前一步抱拳說道:「馬七爺!何某人領教一二。」跨步挫腰,一掌劈了出去!
紅衣大姑娘道:「我就永遠長不大。」擰身走了出去!
駱掌櫃臉色一沉,叱道:「小孩子家懂什麼?我跑了大半輩子江湖,難道還不如你?」
駱掌櫃的大驚,忙伸手扶住了他道:「老九……」
馬七停步回身。
駱掌櫃道:「我知道,大哥!我什麼時候辦錯過事兒?」
駱掌櫃道:「我就是想跟你們倆商量一下,要知道,『索命飛刀』馬七這幫人雖然人多,咱們還好應付,費慕書那身功夫剛才咱們可是親眼看見的,他要是有意沖這趟駝隊伸手,咱們恐怕一成也保不住。」
「索命飛刀」馬七兩眼直了,臉色更白了。
何九如還待再說,「索命飛刀」馬七冷然說道:「廢話少說,姓張的人在我們手裡,限你在半個時辰之內把我們當家的開口借的如數送出城去,要不然你就別打算再要姓張的,要想離開『承德』,你也得硬闖!」
駱掌櫃凝目道:「我也知道要慎重,可是您的意思是……」
何九如冷冷一笑道:「抓我一個人在手裡跑到這兒來要挾我,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你把姓張的放回來,我何某人闖給你看!」
駱掌櫃被何九如這麼一欄,立即沖紅衣大姑娘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你回後頭去,這兒沒你小孩子家的事兒!」
至於眼前「索命飛刀」馬七這幫人,他也覺得他們九成九跟「承德」的幾個衙門暗中有勾結,要不然「承德」行官所在,他們絕不敢這麼明目張膽,馬七他們既跟官府有勾結,吃這碗生意飯的就永遠鬥不過他們,現在不跟他們妥協,往後這幾個衙門裡的會雞蛋裡挑骨頭找麻煩,到那時候生意會更難做,除非今後從「張家口」往「遼東」去的駝隊不走這條路。
紅衣大姑娘也忙跟了進去!
費獨行突然一聲:「站住!」
駱掌櫃道:「這有什麼好商量的,誰的命歸誰,他要是不答應,往後讓他找別人帶路押貨去,他要明白,這件事跟我們這些『承德』當兒的沒關係,頭一回又不要他拿,我這完全是為朋友,沖著老九你,要不然我還懶得管呢!」
何九如的功夫要比剛才那壯漢子高明多了,「索命飛刀」馬七往後沿步,一側身讓過這一掌,揚掌就劈何九如的腕脈。
何九如跟駱掌櫃還要攔。
他一腳踢出,那把把鑲骷髏的飛刀離地飛起,一道白光向馬七頭頂射去!
駱掌櫃、何九如同聲問道:「他是誰?」
巴管事邁步要過去。
他看了看駱掌櫃,道:「東家!有一點你想到了沒有?」
巴管事忙跟著站起,道:「東家!慢著!萬一真像您說的,馬https://m.hetubook.com.com七這幫人跟幾個衙門裡的暗中有來往,馬七留在了咱們這兒,您現在又要去找他們……」
巴管事明白何九如的心意,駱掌櫃這個人挺「海」,也天生一副熱心腸,為朋友他能兩脅插刀,可就有一宗短處,剛愎自用,往往自以為是,還相當固執。駱掌櫃叫他一聲大哥,這當兒只有他多少還能說上話。
「索命飛刀」馬七冷笑說道:「好一番大道理,姓何的!你錯了,我們當家的說過,進『承德』容易,不留下幾文出『承德』難,在你沒留下幾文之前,只要是你駝隊裡的人,任何人都別想離開『承德』一步,我們弟兄截下你派出的前路探馬,截錯了麼?」
紅衣大姑娘急忙叫道:「小心!」
費獨行突然出鞭閉住了馬七兩個胳膊上的穴道,回過身去道:「駱掌櫃、何九爺,我把馬七交給兩位了,請放心,『快馬』張一定回得來的,到了該走的時候,何九爺帶著駝隊儘管走就是!」他轉身往外行去!
何九如忘了肩上痛,叫道:「好鞭法!」
駱掌櫃跟何九如同時叫道:「費朋友!請等等。」
偕同巴管事跟了進去。
費獨行道:「二位!不必客氣了,二位天生一副熱心腸,都是樂於助人的人,我欠二位的,總該還一還!」他從紅衣大姑娘身邊走過,往外行去!
何九如沒說話,站起來走了出去!
巴管事道:「我不能不承認東家說的是理,可是您要明白,這件事關係太大,一步走錯,後患無窮。」
何九如、駱掌櫃跟紅衣大姑娘並排站著,斜斜地對著通往前頭的那扇門,那扇門門口,一前一後站著兩個人,兩個黑衣漢子,前頭一個瘦高,陰森森地一張滲青馬臉。後頭一個年輕點兒,一臉兇狠慓悍態,抱著胳膊,一雙陰森的目光不住地來回掃動著。
馬七陰陰一笑道:「駱姑娘!我這可是好話啊!」
巴管事道:「以您看呢?」
駱掌櫃氣得臉又一白,指著門外道:「老九!你看看,這哪像話,你還護她。」
巴管事一搖頭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何九如聽畢,點頭道:「宏琛!咱們多少年的朋友了,別人我不清楚,你我還不清楚?你為我好我知道,我也很感激,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我非得跟貨主商量一下不可,咱們都是在外頭跑的,不能越這個理。」
何九如一嘆道:「宏琛!你怎麼突然變的這麼怕事兒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不走這條路往哪兒走?往「承德」西北繞,那兒是圍場所在,官家不許百姓隨便接近那塊地兒,尤其是趕著這麼一大隊駱駝,想偷偷的溜過去都不行。
馬臉漢子微一點頭道:「兄弟正是馬七,兄弟奉我們當家的之命,給駱掌櫃捎來了話,我們兄弟們人多口眾,當家的他養不起,從『張家口』來的這一趟起,每一趟駝隊我們當家的想借個三成,從『承德』往東北去的不在此例,也就是說跟『承德』的各位無關,請駱掌櫃的高抬貴手,賞我們弟兄們一口飯吃。」
駱掌櫃道:「馬七爺!江湖上重的是『義』字,我駱某人吃的是外頭跑的飯,不能不要朋友。」
駱掌櫃道:「像他這種人怎麼會幫咱們的忙,殺豬的要發了善心,他就別吃飯了,我看他準是老虎戴素珠,假充善人,『承德』城這麼多常往『遼東』跑的,他怎麼別人不找,單找上了我?再說他來得未免也太巧了點兒,當初他是那麼個名聲,如今又不知道是怎麼從牢裡跑出來的,我現在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兒!」
顯然,他也認為黑衣客是費慕書,剛才那一問不過是一種下意識。
巴管事道:「那麼東家的意思是……和圖書
他沖駱掌櫃一抱拳,轉身要走!
「喲!」馬七看了紅衣大姑娘一眼,笑道:「我還不知道駱掌櫃有這麼一位漂亮的姑娘呢!」
費獨行跟沒聽見似的,望著馬七道:「頭一鞭你沒能躲過,留神第二鞭,我抽你的腿!」
巴管事沉默了一下道:「東家!正如您剛才所說,寧惹『索命飛刀』馬七這班人,不惹一個費慕書,這件事兒關係著咱們以後的禍福,千萬要慎重。」
駱掌櫃抬手一攔,望著馬七道:「我們自認學藝不精,馬七爺請回吧,貴當家所要的,我駱某人負責在半個時辰之內送出城就是!」
駱掌櫃道:「那許是公文還沒到,即便公文已經到了,明知憑這幾個人奈何不了他,官樣的文章,上官不催,下官樂得裝糊塗!」
紅衣大姑娘柳眉高揚,叱道:「你住嘴!」
何九如道:「宏琛!不是我說你,孩子大了,眼看就要嫁人的姑娘了,不能還把她當小孩兒似的,不高興就板著臉叱責幾句。」
駱掌櫃臉色一白,一句話沒說,扭頭進了小客廳。
紅衣大姑娘道:「我們還沒謝謝你呢!」
何九如道:「宏琛!何必跟孩子這樣兒,正事兒要緊。」
駱掌櫃的淡然一笑道:「『張家口』的駝隊從『承德』過,在『承德』歇腳不是一天半天了,以前從沒聽說有哪路朋友出面為難的,三成倒還事小,只怕此例一開,往後連『承德』的這些人都沒飯吃了。」
駱掌櫃忙道:「這麼說……」
駱掌櫃馬上住口不言。
望著何九如走了出去,巴管事愁聚眉鋒,憂心忡忡地道:「東家!我總覺得這件事兒您做得有點兒冒險。」
駱掌櫃道:「大哥!您說,這件事除了這麼做之外,還能怎麼辦?還有別的路可走麼?」
她還是叫遲了,費獨行反手揮鞭,那黑衣漢子大叫一聲丟下匕首捂著臉倒了下去,滿地亂滾。
何九如看了看巴管事,沒說話。
駱掌櫃上前一步道:「在下就是駱某人,尊駕有什麼見教?」
費獨行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
馬七還沒來得及說話,「叭」地一聲,左肩上已中了一鞭,衣裳破了,左肩上血紅一道,火辣辣的痛。
費獨行道:「何九爺駝隊裡的,看見我手裡這根馬鞭了麼?你要能躲過我三鞭,休說是三成,我把何九爺的駝隊整個兒送出城去,留神,這是頭一鞭。」馬鞭抖手揮了出去!
何九如道:「那也不對呀,他要是那麼出來的,『承德』城這幾個衙門頭,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何九如皺了皺眉,苦笑說道:「宏琛!你知道,東西不是我的,我只是個帶路跑腿兒的,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先跟貨主商量商量!」
巴管事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索命飛刀」馬七臉色一沉,道:「這麼說,駱掌櫃的你是不肯賞我們兄弟這碗飯吃了?」
「索命飛刀」馬七笑了,他陰笑說道:「還有哪位願意再試試?」
費獨行像沒聽見一樣,依然走他的!
定過神來之後,駱掌櫃沉聲道:「大哥,您沒看錯麼?」
馬七挺身要站起。
何九如道:「當然要問,無論幹哪一行的,一個大規矩總要守,貴當家的在何某人的駝隊未進『承德』城之前擱下了話;進『承德』容易,不留下幾文別想出『承德』。何某人我進了『承德』之後正想找朋友告貸,不想貴當家的卻截下了何某人派出的前路探馬,這不但是違背了大規矩,而且欺人過甚……」
費獨行第三鞭揮了出去!「叭」地一聲,正中馬七右腕,馬七右腕上添了血紅一道,大叫一聲,左手抓住右腕,齜牙咧嘴,汗都出來了。
那馬臉漢子一揚手,「篤」地一聲,一樣東西插在和*圖*書駱掌櫃腳前,那是一把雪亮的飛刀,刀把上鑲著一顆拇指般大小的骷髏頭,馬臉漢子道:「兄弟先請教,駱掌櫃的可認識這個?」
何九如道:「自然是到了該出來的時候了。」
駱掌櫃道:「他,他是怎麼出來的?」
馬七這一下子不笑了,臉上變了色,瞪大了眼道:「你是……」
這時候院子裡的情形跟剛才完全不一樣,坐那兒吃喝的十幾二十條壯漢全站了起來,是既不吃了,也不喝了,有個小個子手裡捏塊滷牛肉,還沒往嘴裡放!
駱掌櫃道:「大哥!以我看準是這麼回事兒,咱們都算得老江湖了,這個還看不出來,要不是這麼回事兒,馬七這幫人絕不敢這麼明目張膽,換個別的地兒還有可能,要知道『承德』是行宮所在,跟在天子腳下的『北京城』差不了多少,即使姓費的他真是發了善心,拔刀相助,他也不過只伸這麼一回手就走了,他不可能永遠待在『承德』,往後還得靠咱們自己,現在咱們既打算撇他,往後更得靠咱們自己,反正只有一條路,不是拼就是和,拼?他們跟幾個衙門裡的暗中有來往,胳膊別不過大腿,一旦惹了官,往後的麻煩更大,兩下裡這麼一夾攻,這條路就別走了,那就得和,既然只有和,何不早和,再說姓費的他擱下了話,半個時辰之內讓他們來換人,半個時辰我能辦什麼事,萬一我還沒回來了,馬七就讓他們換走了,再找他們可就不是現在的情形了!」
何九如臉色也一變。
紅衣大姑娘道:「人家明明是幫咱們的忙嘛,要不是人家留下馬七,咱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不得乖乖的如數給他們送出城去?」
巴管事道:「費慕書以往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大好是實,幾年前也聽說他在『遼東』遭人整了,吃上官司入了獄,多少人都以為這回他是吃個秤鎚掉進河裡,死定了,哪知道事隔多少年後的今天,他又出來了,要照當日他的名聲,要照他這回離奇的出獄,他伸手管咱們這檔子事,很可能別有用心,我看……」
「索命飛刀」馬七道:「這個你不必問……」
馬七身後那兇蠻黑衣漢子一聲不響,翻腕亮出一把匕首,挺腕就扎費獨行的後心。
何九如遙遙一抱拳道:「在下『張家口』何九如,這隊貨就是何某人帶來的,請教?」
馬七道:「有勞了。」他抬手就去抄,抄是抄住了,可是飛刀勁兒大,脫手又飛了出去,「篤」地一聲射進了馬七身後門框上,刀刃全進木頭裡去了,帶得馬七往後一蹌踉!
何九如走過去坐在駱掌櫃身邊,低聲道:「宏琛!你看……」
何九如勉強一笑道:「好了,好了!別又跟我來上了,咱們談正經的吧,這件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駱掌櫃的雙眉一揚,轉望何九如道:「老九!我打算這麼辦,以我看馬七這幫人跟他們準暗中有來往,胳膊別不過大腿,咱們不為眼前為以後,頭一回這三成我給,咱們跟馬七先把話擺明白,往後只有駝隊從『承德』過,過來一趟咱們給一趟,希望彼此就此相安無事,咱們夠朋友,他們也得講點義氣,你看怎麼樣?」
何九如搖搖頭道:「這我就又不懂了,像他那麼個人,又怎麼會伸手管咱們這檔子事兒?」
何九如沉喝一聲:「看好了他。」
駱掌櫃為之一怔,但他旋即說道:「大哥,畢竟邪不勝正,這兒是城裡,又是行宮所在,他多少得有點兒顧忌。」
那馬臉漢子看也沒看何九如一眼,冷冷問道:「哪位是『裕記商行』的駱掌櫃?」
駱掌櫃一點頭道:「好吧!你去找他商量商量,我在這兒等你的話,他要是不答應,我幹我的,馬七這檔子事兒讓他應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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