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兒心中一驚,忖道:「怎麼,那紅衣人敢情是個孩子?」
大愚忽然驚喜的說道:「有辦法了。」
「那你們為何不吃呀!」
厲鵬恍然道:「不錯,憑他一拳,能夠將妳打傷,憑我一抓,他居然連個『哼』字也無,豈但是銅筋鐵骨,簡直是天下第一奇人。」
蘇玉緊接著道:「報答二字非我夫妻所想,祇望小哥念我夫妻的一番遭遇,不要太使拙夫為難,就感激萬分了。」
麒兒小臉一揚,關切地道:「怎麼才使厲前輩不為難呢?」
很明顯,那傳音高人在武學造詣上,不知高過「生死鴛鴦」多少倍了。
三丈叟笑聲甫落,繼之以哭,兩小知道這叫做「樂極生悲」不以為怪,眼看著他哭聲止了,神態恢復正常了。
「尚未決定,但老朽確知你右手迥異常人,單以功力論,實非一甲子修為堪比。」
麒兒忍不住叫道:「喂!你是誰呀?怎麼說話見不到人?」
麒兒惶恐的道:「敢是不認帳了?」
跟著又進來一人,麒兒一照面,暗叫了聲「要糟」,敢情是「鬼醫」巫信。
「敢是不想活了?」
說罷長袖一抖,風起人隨,已經逼近了大愚。
白衣美少年指著麒兒道:「喂!你是丐幫請來的,可不是矇吃矇喝的,哼!吃飽了再走,我就不信有人強把你留住。」
大愚道:「看樣子是衝哥們來的。」
只聞厲鵬說道:「玉妹,妳看該怎的辦?」
麒兒搖搖頭道:「不太像,世上那有丈餘長的大腿。」
這條山道非但崎嶇,卻又岔路極多,大愚對此山道頗不陌生,左轉右彎,仗著身軀矮小,儘找狹小的道路疾馳。
麒兒不懂武功,祇是覺得三丈老人本事不小,大愚乃武林耆宿之後,卻看出三丈老人這手功夫決非等閒。
但又不忍心「生死鴛鴦」萬一有險?
「爺爺一年一度到關外找參王去了,剩下爹娘管不了我,所以……嘻嘻,就偷偷溜跑了。」
此時蘇玉似是疼痛已止,臉上雖因傷痕累累,形同羅剎,但一雙眸子卻也風韻猶存,她美目一轉道:「鵬哥,不要難為他了。」
麒兒道:「什麼辦法?」
那洞底反而比剛入洞口時,明亮許多,突見洞底底緣,閃著黃暈色的光,那光華照耀之處,赫的,現出兩條大腿。
話音一頓,又道:「為了使『賭奇大會』順利完成,望各方友好釋去前嫌,和衷共濟,到時還有更大的事奉商呢!」
他擔心紅衣人會吃虧。
「逼不得已,現下,嘿嘿!祇有看你們兩個小娃了。」
「嘿!」三丈老人氣得身子發顫,叫著道:「好小子,你比他還壞。當著『高人說矮話』存心挖苦人嗎?」
他微一貫力,喝道:「娃兒大膽傷了我的玉妹!」
「這與前輩方才所說的嫉恨俊秀男女,似無關連啊?」
穿過一座拱形橋,向花亭走去,在他想:「亭子上有欄杆,有條櫈,落得仰觀明月,排遣下胸頭憂悶,也許曾想個好的辦法,對付那干歹人。」
麒兒道:「他這麼壞呀,他是誰?」
麒兒被他說得一楞,心想:「大愚弟比自己還小,懂得甚麼?」
「要多久?」
「那該怎麼辦?」
江千里看出麒兒神色不定,知道認錯人了,試探的向「活死人」拱了拱道:「前輩,這小哥敢是二位的高足?」
「可不是打架,那是以一種內家功夫判高低賭法,譬如說這次主持『賭奇大會』的窮神爺,他所以得到奇主尊稱就是一口氣喝了十二擔水。」
於是一老二小,走出了「離坎」洞,此時太陽初昇,微風擺動著嫩芽甫吐的柳枝,春在山野,春在大地,春也是個驪歌在唱的季節。
這時太陽愈爬愈高了。
蘇玉接道:「我也深知這是件不可理喻的事,但我夫妻自遭毀容之變,就不由自己了。」
麒兒點點頭道:「有。」
大愚蠻有把握的道:「那麼多人還愁找不到一個,何況這次『賭奇大會』由交接甚廣的丐家幫主持,說不定就連『武林四煞一中原』也會趕來湊熱鬧。」
嚴姓少年臉上倏的一紅,登時冷哼了一聲,就要發作,卻見麒兒瞪著雙滿含稚氣的大眼睛,不解的望著他出神發楞,這才意思到他出口無心,一派童心,決無惡意,他想了想道:「喂!你不諳武功,為何要來岳陽看『賭奇大會』?」
就這樣狂跑、追逐,約兩杯熱茶光景,麒兒究竟沒有武學基礎,已經腳下漸慢,汗水淋淋了。
麒兒感慨的道:「前輩們如能看開一點,也就心平氣和了。」
「厲鵬終於和我成了夫婦,從此歸隱山林,笑傲歲月,再不願與人爭長短了。」
「大約九年前,老朽蒙知機子傳授『金鎖歸元』功時,曾略談起『千佛手』來歷,據他的解釋,那千佛手乃一前輩聖僧仙化時所留,聖僧鐫石留偈說:每當武林有一次大劫,則千佛手即應運出世一次。
一回頭,他嚇得大叫一聲:「兩個活死人都來啦!」
麒兒小臉一紅道:「你又開我玩笑。」
「有理,三丈長的死僵屍,必然把他嚇跑。」
這時「快腿」周亮朝著長鬍子的丐者一躬到地,介紹道:「江師叔,諒來這位小哥認識了。」
「但大哥怎知小弟會在『狀元樓』遇到『鬼醫』巫信?」
麒兒心中一動,暗道:「他不是壞人吧?」
麒兒卻迫不及待的道:「師父在上,徒兒有禮。」就要跪下。
長鬍子丐者哈哈笑道:「好猴崽子,瞞不了你,還能瞞得了我江千里的一雙法眼?」
暗忖:「竹箋」上曾說有緣人獲得「千佛手」即是人上人,有說武功大成等語,莫非那小小玩藝,真有門道,忙問道:「師父……」
麒兒喃喃道:「不是不相信,只是……」
麒兒把頭一低,心道:「注意個鬼,上面決不能出現武功的。」
麒兒心裡已自雪亮,只因一時大意,誤穿了那叫厲鵬的白麻衣,所以丐幫才將自己認錯的。
不料白衣美少年聞聲知警,動作比他還快,擦肩,挫身,擰腰,閃步——四種身法,一舉完成,非但避過敵人連環三擊,同時使一招「揮旗擂鼓」,左拳,右掌,閃電般的擊中了「鬼醫」巫信胸、腹二處。
「他得意地狂笑道:『老不死的,你已吃了本鬼醫的「喪心」丸,從此心志喪失,祇有唯我命是從,現在告訴你,由今天起,我要令你殺誰,就得殺誰………』」
「只待那次『死人』功行功之後,火候已成,就可食用了,誰知竟碰上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居然連我夫妻假裝祭死人的米糰也吞到肚裡了。」
他忖知鬼醫的黨徒應該走了,他又由來時墓門退出,行前向男女屍體打量一眼,他心中怦的一跳,暗道:「那男屍的裝束,完全和自己一樣啊!」
蘇玉道:「何防擄他為人質,等到那紅衣小童出現,當面叫他知道我夫妻的真實功夫,也許可以回心轉意。」
蘇玉似是不忍的道:「小娃兒,這是不得已的事啊,如果不將你鮮血代替『仙人豆』則我夫妻這一輩子也無法完成『死人功』,再說,『死人功』不能早日完成,我夫妻隨時都有性命危險,娃兒,你就認命吧!」
麒兒幼居荒山,幾曾見過如此之大城市,他走入市鎮,目不暇接,天真地自語道:「真熱鬧,好玩極了!」
「『天喪門』門主凌暉,『中原神劍』嚴子和……」
再一打量那「死人」,祇見他鬚眉皆白,臉大如盆,身子果然足有三丈。
綠衣少女道:「婢子相信這條路沒有候著他,另外佈置的暗卡,或許會發現。」
江千里老臉一紅,狠狠的瞪了「快腿」周亮一眼,「快腿」周亮本就心懷鬼胎,因為麒兒總是他帶來的,急忙附在麒兒耳旁,說道:「小哥,識相點,請吧!」
大愚道:「隨便你,可是我們怎麼幫你治病?」
麒兒臉上燒燒的,心說:「何苦呢?人家總算是番好意。」於是雙手一抱拳,尷尬的道:「嚴大哥,小弟年幼無知,千萬不要生氣。」
「千里之外。」
厲鵬怔了怔道:「依玉妹之見呢?」
「為什麼呀?」
正感進退兩難,忽然叢林內,傳來一陣腳步聲。
此時,麒兒經嚴姓少年一路挾馳,到了家名叫「長榮」的客棧。
麒兒見她雙眉緊皺,憂形重重,關心的道:「怎會毀容的?」
麒兒心裡一楞,忖道:「他們認識我?」再一注目,桌子上的六隻眼睛,都在一眨不眨的直盯視著自己。
大愚見他小臉急得通紅,知他不好意思說出不相信的話,心道:「這個人倒是蠻厚道的。」隨道:「麒哥哥,你怎不問問跟俺大愚到那裏去呀?」
「不過是個野小子罷了。」
「小的不敢……」
「奇主就是十年前以奇功得勝之人。」
「武林四煞是:『東街』『西道』『北門』『南城』,那『南城』就是閻王城,至於『東街』等……總之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魔星,那『街』『道』『門』『城』入者身亡,沾者斷魂,為武林人最頭疼的地方。」
麒兒明知不敵,但也不願甘心就死,當對方化掌為指,堪已抵達「心經」要穴時,麒兒沒命的一拳打出去了。
三丈叟不由高興的道:「哈哈,時間確難預定,但事後老人家將傳你倆一些功夫。」
嚴姓少年耽心麒兒傷勢,匆匆的要了一間一明兩暗的上房,乃將麒兒往床上一放,不料麒兒一個翻身,跳於床下,當頭一揖道:「謝謝嚴大哥,我好了。」
「他也住在這客棧?」
「手段辣了一些!」
麒兒不勝歉意的道:「早知如此,餓死也不吃那『冷飯糰』了。」
麒兒含著滿眶熱淚道:「我們要分手嗎?」
此時忽覺肚子餓了,原來跑了一天,滴水未入。
「娃兒自作自受,怪得誰來?」
麒兒吞吞吐吐地道:「想找位師父學本事嘛。」
三丈叟頷首微笑道:「說起來又是蒼天厚我了,老朽因得了這『大個子』病,與世人完全隔絕,卻不料你同那黑娃兒到了『離坎』洞。是以老朽發生奇想,乃傳予爾等內家心法,希望助我醫病,但我本心,決未抱著任何希望,祇可說是碰碰運氣,卻不料你雙掌交貼之腳心處,熱火如焚,因而使我夢中所想的『坎離既濟』『一氣調元』火候,瞬而完成,所以那『大個子』怪病也就好了。」
一陣山風吹過,話聲、腳步聲,已經消沉了。
雙方勁力甫接,又是聲悶雷大震,那「鬼醫」巫信面如金紙,蹬蹬蹬退了好幾步,氣喘如牛,顯然受了嚴重內傷。
麒兒直向那兩具屍體臉上望去,原來是一男一女,年齡均在四十左右,男屍身著白色麻袍,女屍穿著黑色喪服,但兩屍體的臉上,同樣的佈滿累累傷疤,若在生前,必是位奇形可怖人物。
「唔!那黑衣使者怎的不見?」
於是嚴姓少年喊過店小二開過晚飯,說了些閒話,也就與麒兒告別了。
兩小急自轉身一望,只見一年約十八九歲,身著綠色勁裝的少女,由一山崗上疾厲撲來。
厲鵬緊接著道:「這話不錯,一旦再見到那紅衣小童,如讓他跑出我夫妻掌心,就不叫『生死鴛鴦』了。」
兩小說著說著,已經走進了洞底。
「要知那米糰內置有我夫妻歷千山,涉萬水,尋得的『仙人豆』,此『仙人豆』又關係我夫妻數十年苦練未成的『死人』功。」
「你真的叫麒兒?」
於是兩小蹲在兩條大腿兩側,看得出神,心道:「腿有一丈長,這個死人豈不超過三四丈。」
他突見三丈老人老臉一長,兩腮氣得直鼓,猛把下半句話收住,心想:「說錯了話?」
三丈老人望著「鬼醫」的身影消失了。
這時麒兒也看清了來人,急呼:「不好,是『鬼醫和圖書』巫信。」
麒兒瞪著大眼睛,楞了半晌道:「師父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三丈叟倏地抓住麒兒肩頭道:「慢著。」
一對「活死人」既不承認,又不否認,僅僅是冷冷的「嘿」了兩聲。
大愚道:「我猜僵屍變成鬼了。」
麒兒在不解中又狠命的跑了一陣,這時來到一岔路口。
厲鵬一走,蘇玉將麒兒的穴道解開,溫言說道:「趁著咱那口子不在,有句要緊話跟你講。」
說罷一揖到地,卻見供桌之下,有一黃色的包裹,他不由打開一望,竟然有數件男女用的衣服,還有十數兩散碎銀子。
若在平日,別說兩把石子,就是百把、千把,也休想傷及綠衣少女分毫,但眼下綠衣少女處於大愚的「七上」「八下」的一陣亂打中,可就不同了。她一個不留神,小腿上、肩膀上,果然挨了兩三個石子。
「小小的珠子有此厲害?」
「想到街上轉一轉,也許能碰到大愚!」
誰知亭子裡竟然先他而入,早坐著一人。
她說罷一望麒兒,「咦?」但見麒兒竟兩眼發直,望著那干人間的綠衣女孩背影,顯得出神發楞。
三丈叟縱聲笑道:「如此說來,『有事弟子服其勞』,更加名正言順了。」
他此時已知道三丈老人係人非鬼,因為鬼再厲害,決不會武功,隨低聲向麒兒道:「這高老頭能耐頂大的,學本事可要找他。」
「小弟知道這參加『賭奇大會』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如果有人喜歡我麒兒,不是仇也可報了嗎?」
麒兒怔了怔神,又左顧右盼地望了望兩張冷氣咻咻,沒有表情的臉,心說:「找自己來的,跑也沒用!」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跑!」
「這就怪了!」
麒兒聽到這裡,已明白了大半,忖道:「這也怪不得他們,只怪自己命太苦了。」想著,想看,不由黯然的一聲長嘆。
麒兒更加不安的道:「倘我麒兒一旦有成,決報答你倆的。」
「那就算哥們倒霉了。」
三丈叟看了大愚一眼道:「原來你就是神醫的孫子,神醫為人厚道,你卻刁鑽頑皮,真是想像不到了。」
又頃爾,三丈叟「嗡」的一聲,敢情是笑音傳自「離坎」洞內,他在笑聲中疾射出洞,依然狂笑不止。
他用手一推,那門「呀」的聲開了。
麒兒期期艾艾地道:「我看還是走吧?謝謝大哥了。」
桌旁坐著三位客人,一位花白鬍鬚,丐裝打扮,另外兩人年齡極輕,相貌出眾,一穿藍色書生裝,約十六七歲,一著白色相公衫,年方十五六,尤其後者,嫵媚瀟灑,神光逼人,令人有高山雲止之感。
她微感驚異的道:「麒兒,你認識那女的?」
「不錯,他是崆峒派的第十四代掌門,小哥自然是由他手中得到千佛手,他現下如何?」
兩小說罷各拉一條腿,好半晌才把「死人」拖出洞口,突然那洞口黃光倍增,敢情洞底之光發源於此。
他決料不到大愚是說大話。
「可推說過『賭奇大會』再說。」
大愚突然大叫道:「麒哥,快砸這臭娘們,早打早了,咱們好趕路……」
「這不結了?如想找到『閻王城』城主,只要有麒兒在我們手裡一天,何愁『閻王城』城主不親來就範?」
麒兒心裡罵道:「摟摟抱抱的多難看!」
大愚道:「這『賭奇大會』咱也是聽看病的武林人說的,據說『賭奇大會』每十年舉行一次,由『奇主』負責召集!」
麒兒道:「還是談那『賭奇大會』吧!」
他掃目四外,靜悄悄的,一點聲息皆無,忖道:「應該到對面樹叢中看一看呀,不管誰受傷,也不能一走了之呀?」
「那還用說。」
「憑什麼?」
大愚道:「再支持片刻,也許有救。」
洞室內沉靜片刻,三丈叟蒲扇手一拍道:「老朽已有二十年未履江湖了,刻下怪病已愈,雖說個子仍不小,總可以見人了,老朽急想到外面再看世面,哥們是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就此告別吧。」
要飯的忙不迭的道:「不敢當,小哥可叫我『快腿』周亮好了。」
「誰說不是嘛,後來在他等談話中,才知道你放水淹了閻王城的經過。」
麒兒心中一動,忖道:「必然是杜仲仁來了。」不由走到房門口,悄悄地聽了下去,只聽杜仲仁輕聲細語的道:「看在姑媽的面上,不該這樣對待我啊。」
是以「生死鴛鴦」臉色大變,同聲問麒兒道:「有人跟你說話?」
蘇玉抬眼一望天色道:「時已近午了,敢是厲鵬回來了,我們到林外去看。」說著,拉了麒兒走出林外。
「捉那小子的。」
「快腿」周亮用手一指道:「狀元樓乃岳陽最大一家酒樓,就在前面。」
「歌訣代表著八個人——武林稱之為『八絕』。」
麒兒暗道:「不錯啊!確是趕來赴『賭奇大會』的。」忙點點頭說道:「赴會何必上『狀元』樓呢?」
「富丐」錢鐸聳聳肩笑道:「都是自家人,略作印證,也就算了。」說著龐大的身子中間一隔,強將「鬼醫」巫信拉之入座,他顯然是替「鬼醫」巫信留些體面。
嚴姓少年說罷與麒兒到了隔壁房間,並囑咐麒兒不得隨便離開房門,夜間有動靜時,也不可出來看,到時自會關照他的。
「用甚麼方法可以幫你的忙?!」
大愚道:「看樣子是不大相信了。」
三丈老人氣呼呼的道:「真不會說話,老人家最大的忌諱就是怕人說高,唉!大個子好可憐呀!」兩隻大眼一眨,掉下兩顆豆大的眼淚,他人老童心,哀樂形之於色,悲傷至為淒涼。
麒兒本不願在此地耽擱,深怕綠衣少女去了,更引出更多厲害的角色就難辦了,但他見大愚真有本事,又見他一團高興的樣子,不願引他不快,也就併肩坐了下去。
「娃兒由在下看管,巫某人保證在會期之前,不動他一根汗毛。」
「他與『閻王城』城主有關?」
「知機子並囑託老朽,如果十年內不聽說『千佛手』出現,即煩老朽傳諭武林,說明經過,令有緣人前往『跪求』峰的閻王城『飛濂』洞洞內探求了。而今小哥得到了『千佛手』,又偏偏使老朽無意中看出,此莫非上天有意安排?」
這「雲霧」山本就因經年多雲霧得名,再加山高峻險,素無人跡,兩小連個問路的人也無法找到。
「有多遠?」
麒兒臉一紅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時肚子餓嘛!」
麒兒胸膛一挺道:「不拜,因為我是人上人。」
另兩人三十左右,兇眉怒目,虬筋栗肉,看來均非善良之輩,但也是頗具內功素養的人。
「看我的。」大愚一晃腦袋,倒也身法奇快,一下子擋住了綠衣少女去途。
麒兒一聽,心中怦的一動,劍眉一挑,英目左顧右盼,就是找不到那發話人的人影,方感不解,那像小孩般的話又到。
「拜義兄義嫂我麒兒求之不得,可是怎的個拖延時間呢?」
「過了『賭奇大會』又怎麼辦?」
要飯的哈哈笑道:「明人眼裡揉不進沙子,尊駕不是趕來赴會的嗎?」
大愚急急道:「左邊轉,向那大山穴裡跑!」
「你吃了?」
三丈老人蒲扇手在眼角下一抹,「拍」淚水甩乾了,反而鼻子一聳笑道:「就叫老人家三丈叟好了。」
「正是那『冷米糰』。」
大愚一琢磨話意,聽他見過爺爺了,忙道:「莫非我爺爺治不好你的病,才找鬼醫了,但您害的是什麼病呀?」
周亮陪同麒兒進入酒館,麒兒見來來往往,儘都是大小要飯的,心裡又稱奇,又發笑!
「崆峒門——飄萍子。」
「哦,十二擔水肚子裝的下?」
大愚腦袋又在掄起,顯然這「賭奇大會」值得他大吹一番,他大環眼一眨,正要發話,不遠處卻傳來三聲清脆的冷笑!
「你有仇人?」
麒兒一聽不禁狂喜,剛想磕個頭,三丈叟卻臉色一板道:「別忙,等咱的『大個子』病好了再說吧。」
麒兒看他急得臉紅脖子粗,不忍的道:「伯伯,也該有個稱呼才對。」
緊接著「鬼醫」巫信,以及「生死鴛鴦」厲鵬夫婦也先後辭別了「富丐」錢鐸,離開了「狀元」樓了。
麒兒忙問道:「前輩們笑傲山林,與世無爭,那飄萍子何以仍不放過你們?」
麒兒一個人在房中不禁悶得發慌,想到大愚是不是脫了險到達岳陽?又想到四處皆險,一旦到了會期能否訪尋到名師,大成疑問了。
大愚自作聰明的道:「我想通了,也許『千佛手』上,藏有武學不傳之秘。」
「好小子,討好也沒用?」
麒兒錯眼間,只能看見「黑」「白」兩個影子,那「黑」「白」二影越兜圈子越大,顯然,「生死鴛鴦」盛怒之下,搜索傳音之人。
登時胸膛一挺,破口罵道:「活死人,人家不過吃了你們兩個臭米糰,有什麼了不起,就值得要我麒兒的命嗎?太不講理了。」
天又亮了,他霍的一躍而起,敢情他那冷熱現象全消,精神百倍,體力沛然,他像是長了兩隻鵬程萬里的鐵羽!
「他事後強調,說我蘇玉並非真心愛他徒弟,不過是愛他徒弟英挺瀟灑的氣概罷了,他怎知我蘇玉愛逾金壁,誓同生死,於是我聞訊趕到了崆峒山,堅決表示,別說厲鵬僅是毀了容,就是殘廢了我也要嫁他為妻。」
麒兒微愕地道:「請說吧!」
「據說有一個女人會『香功』,這『香功』一施出,能把人活活香死,但她那『香功』雖厲害,卻怕個會『臭功』的瘋和尚,至於詳細情形,咱也不太深知了。」
「老前輩,小的怎敢冒犯虎威,因為你隱居之地,有我的仇人。」
「富丐」錢鐸端起酒杯,說道:「不成敬意,諸位先乾一杯,小弟有下情奉告。」一仰脖子,酒杯照底,眾人也跟著喝了一杯。
於是走進了「夫子廟」,果如他想像,裡面寂靜無聲,連個人影也無。
「沒有他,『閻王城』城主也不會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了。」
「哦!」麒兒發出聲似信非信的驚疑之聲,他暗道:「這真是個謎了。」
「因為老人家練的是『寒骨』功,連骨頭都像冰一樣,不經熱力化解,無法使『金鎖歸元功』相輔而成?」
兩小一打量,三丈叟真的矮小了,儘管是矮小,個子仍在一丈左右,但身子卻比原來的粗上一倍,腦袋更顯得大了。
蘇玉似是愛煞了這位心目中的徒兒,連忙道:「不會哄你的,那八絕的歌訣中『生不如死』就是指的我倆人。」
「唉!」蘇玉仰天一嘆,淒戚地道:「二十餘年前,我與厲鵬行道江湖時,他有俏郎君之稱,我有美嫦娥之譽,可見我倆人決非現下的一付醜像了。那時我倆尚未成婚,但彼此間早已有了嚙臂之盟,不料厲鵬之師——天羅真人,受了二弟子蠱惑,從中作梗,指我出身異派,門第不配,其實,厲鵬的二師兄也在暗戀著我……」
麒兒忍不住插口道:「別人長得俊秀與否,與你們何干呀?」
「何以見得?」
「鬼醫」巫信冷冷地道:「在下與小娃另有過節,方才不出手,是顧忌座中人與他有關係,尊駕莫非識得此娃?」
「生死鴛鴦」厲鵬與蘇玉早已看出事有蹊蹺,這一聽麒兒口氣,心中已然雪亮,分明有高人以「密宗傳音」功夫,向麒兒有所指示,他倆在武林地位極高,也具有「密宗傳音」這門內家修為,但他倆卻沒本事將此傳音分而為二,任由心意傳達給所要給的人。
天光微亮時,麒兒被帶至一片荒林中,厲鵬對蘇玉匆匆說道:「妳勸勸娃兒,愚兄到丐幫看看『賭奇大會』地點。」
「如此說,伯伯的病好了?」
「我早在https://m.hetubook.com.com你的眼神中知道小哥不會拜我夫妻為師了,可是拙夫個性倔強,又加上你吃了他的『仙人豆』,如果堅欲不拜師,恐怕他惱羞成怒,後果就難想像了。」
大愚腳下還真俐落,未見他怎樣動作,已經轉過對方側面,跟著拳腳齊上,真也七拳八腳,打得風聲呼呼,打得綠衣少女嬌喘吁吁。
麒兒聽他口氣並無惡意,膽子一壯,揚臉說道:「大個子伯伯……」
「哦!『神醫』公公會放心?」
這刻,麒兒走過了一座山屏,突見屏腳之側,黃土一坏,敢情是一石門緊閉的巨墓。
「哼!又是師父。」
果如所料,閻王城的黑衣使者,與「鬼醫」巫信已然朝了面,雙方格於利害,乃張開天羅地網,向麒兒逐漸的撒開了,兜緊了。
麒兒道:「那麼周大哥帶路吧!」
麒兒忍不住插口道:「怪呀,你怎的會看得出來?」
要飯的道:「區區奉了丐幫錢幫主之命,接待各方朋友,豈能不略盡地主之誼。」
他念及大愚是否出困,抑或被鬼醫捉去了,倘大愚沒有意外,必然仍往岳陽而去,祇有到岳陽尋他了。
「所以這就叫『奇功』了,但窮神爺更奇的是,喝完那十二擔水後,敢情衣著未濕,汗水毫無,硬將那十二擔水由腳心逼入地底下了。」
「如果依愚兄之見,乾脆,將娃兒腳脖子咬斷,把血吸光了,『死人』功不是一樣可練成?」
白衣美少年不屑的反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如果他不逃,兩大漢再是天膽,也不敢對付麒兒,在武林中能以肉手臂當鐵棍用的,小娃兒當是第一人了。
可是堪與紅影相接時,那紅影宛若幽靈般,一折衝,又將黑白二影拋開十丈之外了。
大愚「噫」了聲道:「敢情你認識鬼醫?」
敢情麒兒同大愚自聽到三丈老人要處置自己,兩小一商量,悄悄的打算溜走。
「作師父的就該不講理嗎?」
「死人功?」
「由那時起,我夫妻便大開殺戒,反而與『崆峒』派成了不解之仇。」
饒是如此,綠衣少女雖拚盡所學,仍居於挨打之地,處處走險,一時間大有傷在大愚手下之勢。
麒兒一時不解其意,心說:「嚴大哥甚麼都好,就是有點女人腔……」忽然他心頭怦的一跳,敢情他看到嚴大哥低下頭的脖子,粉白的玉項太迷人了,那白雪似的皮膚,愈往下望去,也愈顯得嬌豔欲滴,尤其髮根處的黑滲滲汗毛,襯托著黑白分明,別有韻緻,使麒兒忘情的說一聲:「好!」
說著,探手向麒兒胸前抓來。
江千里臉色一緊,首先站起,麒兒也跟著其他三人站了起來,先是一串蒼勁笑聲過後,跟著門簾一挑,首先走進來的是位身材高大,五綹墨髯,身穿簇新藍綾長袍,可是好好的長袍上卻花花綠綠綴上幾塊補綻。
麒兒猶豫的道:「我麒兒來岳陽確是找師父的,可是我要找八絕人物,你們倆恐怕不行吧?」
正在猶豫不決,卻見「富丐」錢鐸將兩名「活死人」請入正位,又將「鬼醫」巫信讓於上首,均已先後入坐,並沒有對付自己。
蘇玉眸子異彩大放,顯然有些心動,但厲鵬卻「哇呀呀」怪叫道:「胡說,你小小年紀,胎毛未退,竟敢與『生死鴛鴦』稱兄道弟起來,哼!現下只有一途可走,不從師,就要命,自己酌量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小弟根據各方印證,『中原神劍』嚴子和與殺害我父親一事,決脫不掉干係的。」
「也只好如此了。」
「與妳有仇?」
「可惜一代異人,竟也為情所誤。」
忽然,他的腿很明顯的變短了,身子也在縮小。
三丈老人突然發話道:「好個王八羔子,老人家饒過你一次,你又冒犯老人家豈非找死?」
「看不見嘛!」
兩小一驚,本能的探首一望,怪事來了。
麒兒道:「真的?任他打了半天,怎的制不住『鬼醫』呢?」
嚴姓少年似已看出麒兒心意,爽朗的笑道:「區區與尊駕一樣,也未見過嚴老前輩的。」說著語音一頓,微微一笑道:「但我知嚴老前輩一生胸襟磊落,從不殺不該殺之人。」
這時街燈都亮了,岳陽城燈火通明,一條街,宛似一條火龍的,此際人來客往,作生意的反比白天熱鬧。
蘇玉喟然一嘆道:「我和拙夫都是飽經滄桑,歷經慘劫的人,是以我夫妻脾氣極壞,一件事不如意,往往造成大變,雖事後反悔,已為時過晚了。」
一念間,「黑」「白」二影跟蹤而起。
「賭奇又是怎的個賭法?」
「小聲點好嗎?」大愚道:「三丈叟,你怎會和壞人認識的?」
嚴姓少年冷笑道:「你見我對麒兒很關心,就眼紅,知道他是誰?」
「唉!」蘇玉幽然一嘆道:「自二次出道以來,世俗之見,竟把我夫妻看成了僵屍,是以人在偏狹激厲的心理作弄上,見到俊秀的男女,好像見到仇人一般了。」
蘇玉握著麒兒之手,併肩坐在樹蔭之下,續道:「後來厲鵬與其師意見衝突,愈演愈厲,各走極端,天羅真人見徒兒居然不顧門規之嚴,仍然非娶我為妻不可,天羅真人在盛怒之下,竟令飄萍子,以金刀之刑,剜割了厲鵬的面容。」
將心一橫,索性坐在亭心石櫈之上,到底看看這雙「活死人」怎的對付自己?
「不可因傳聞所誤。」
「也許三月,或者半載,甚而十年二十年。」
麒兒一打量,嚇得膽裂魂飛,心裡暗道:「禍不單行呀,雲霧山古墓內的死人活了。」
麒兒不知想起了什麼,說道:「我要走了。」
於是一前一後,轉眼間到了斷壑之處。
於是兩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死人」擺好。
誰知那「狐穴」外狹內寬,逐漸的已能抬起頭來,站起身子,這時青熒燐火,閃映出一座墓門,他脫口說道:「敢情古墓裡還有門呀!」
大愚鬼心靈一動道:「麒兒不會說話,聽我的,我說是矮公公呀……」
三丈老人個子老大,身法卻快若電光石火,矯捷異常,兩小僅一錯眼,已被老人像捉小雞般,提到山洞裏了。
「哦!怪不得『富不敵窮』呢,原來窮比富高一輩,那『香不勝臭』又是怎的個含意?」
他經過三丈叟因「千佛手」一事的示意,再加上紅衣人的傳音,已堅認自己是「人上人」了,儘管他當下仍解不開「人上人」的真正含意。
「唔!原來仗著目力強,才看出我戴有千佛手了?」
麒兒反倒胸膛挺了挺道:「我就不相信世上有鬼!」三步兩步走了上去。
「看熱鬧,又可替你找師父呀。」
忽然他精芒如電一眨,猛的回身喝道:「給我老人家站住!」
「所以在我出手之時,你也別閒著!」
嚴姓少年故意把臉一沉道:「既然不痛,早就該說話了,為什麼老叫人家挾著跑?」
蘇玉點點頭道:「話雖然不錯,事卻不由己,但有一點:儘管我夫妻仇視美貌的男女,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小哥之事而論,如非誤闖古墓,我夫妻決不會來找你麻煩的。」
「好小子,哈哈哈……」
「可是千佛手又怎能使我武學大進?」
「不妨再說個武林上歌訣給你聽,『富不敵窮,香不勝臭,生不若死,高不如矮。』」
藍衣少年——杜仲仁冷笑一聲道:「哼!想不到你這小子嘴巴蠻甜的!」
「還有一中原呢?」
他本想將「崆峒令符」亮出,說明經過,但一轉念,認為此事關係極大,還是看情形再說吧!
他孤獨而寂寞的走著,他突然感到身子時冷時熱,腳下也異常沉重起來。
麒兒且一注目,驚呼道:「是她?」
顯然,跟蹤而至的,正是厲鵬的妻子蘇玉了。
大愚一改憨態道:「這老小子可惹不起,跑——」一拉麒兒,向一怪石嶙峋的曲折山道跑去。
「誰呀?」
大愚被讚得心裏一樂,順口說道:「不算甚麼,說真格的,咱所以要叫用石子,並非真的就會『七拳八腳』,因為『七拳八腳』招數一完,再換個『三拳兩腿』,那臭娘們就活不成了。」
厲鵬精芒如電,陰森森的道:「八成娃兒因那紅衣小童故弄玄虛,看不起我夫妻了。」
蘇玉略一注目,笑道:「那裏是厲鵬,八成是應丐幫之約,趕來赴會的。」
兩小剛把身形掩好,祇見一個三十許黑衣女子,同了兩名少女,已由兩小隱伏的山溝掠過。
「萍水相逢,何須問得那麼明白?你呢?」
「哦!」麒兒忖道:「定是那光屁股的女人。」
這時麒兒手裡抓著兩把石子,看得出神,同時腦子裡又在盤旋著「千年犀角珠」之事,現下他明白了,原來「閻王城」被淹,自己出困,敢情是這麼檔子的事。
「儘管知機子未曾將『千佛手』相示,但老朽深知『千佛手』雖在未發生作用時,仍有一層淡淡紫氣。」
終於兩小也踏上行程。
又想到離開「楓林」莊後的種種際遇,真不可思議?人生往往是不可捉摸,無法想像的。
麒兒一傍插口道:「三丈叟,怪不得他一見你的面就發抖了呢,但伯伯又為何住在這山洞裡?」
「那又怎知是『千佛手』呢?」
他先將兩小在地下一放,隨也就地坐下,眼睛一瞪,眉毛一揚,臉一挑道:「好小子,老人家在『離坎』洞裏練功夫,既未惹你們,又未得罪你們,就是裝死,還是把老人家像拖死狗似的拖出來,這且不說,又拿老人家窮開心當猴耍,充起『門神』爺來了。」
厲鵬見「心上人」吃了虧,暴喝一聲,出手如電,已將麒兒右手的脈門擒住。
「死人功在練習時,人如死去,就是絲毫不諳武功的人,都能置我夫妻於死地!」
杜仲仁自言自語道:「有姑母作主,還怕你飛上天去!」略一遲疑,終於還是跟了下去。
在墓前七八尺之處,塌倒了一二尺大小的穴洞,荒草半沒,可能已作了狐狸巢穴。
「鬼醫」巫信的目光是狠毒的,「生死鴛鴦」厲鵬與蘇玉是陰森秘的,江千里是好奇的,那與白衣美少年併坐的藍衣少年卻是嫉妒的。
麒兒詫異地道:「你怎知『閻王城』的人對付我?」
麒兒詫異的右手一伸,那三丈叟凝眸一望,反而噗咚跪地,連呼:「人上人,小老兒得罪了。」
麒兒心中一動,知他招數快完了,他本不忍心拿石頭傷人,可是如不把綠衣少女驚走,後果就不堪想像!
麒兒本性忠厚,忙不迭道:「伯伯別傷心,再久的時間,我也願意。」
麒兒急於要走,忙向那白衣美少年說道:「大哥貴姓?」
「姓嚴。」
忽然隔壁隱隱傳出了嚴大哥的叱喝聲:「姓杜的,你來作什麼?」
「富丐」錢鐸忍不住笑道:「江師弟,你這老江湖居然看走了眼?別的不說,『生死鴛鴦』厲鵬、蘇玉夫婦,一生最大的忌諱,難道忘了?他們賢伉儷怎會將這等漂亮孩子收為徒弟?哈哈!」
忽聽那藍衣少年向那白衣美少年悄語道:「表弟,忘記姑父囑咐嗎?事不關己,少管閒事。」
說罷,又忙著勸酒敬菜起來,他顯然想調和一下,這快要爆炸的冷寂氣氛。
他感慨的道:「人是鐵,飯是鋼,這句俗話真不假了。」
這時那要飯的卻當頭一揖道:「小哥,請到『狀元』樓一敘!」
厲鵬氣虎虎的道:「娃兒拜不拜師?」
這時座中人除了「生死駌鴦」夫婦毫無表情外,其他人都不禁為之動容。
「我麒兒怎會看不出?」
這三掌快如飄風,分取白衣美少年的「定右」「期門」「華蓋」等三處大穴,顯然是欲制對方於死地。
「鬼醫」巫信悶哼一聲,反而呆呆的楞住,他儘管看出www.hetubook.com.com
對方決非易手,可是作夢也料不到小娃兒的身法、手法,詭異絕倫,快得無法想像。
「未免失之於真,過於武斷。」
黑衣使者陰森森道:「但望妳沒有看走眼……」
「仇?仇深似海,本姑娘因他挨了一百蟒鞭,他又將祖師戴的寶珠偷跑了,弄得咱『閻王城』整個被水淹沒了。」
「是他?」麒兒小手一緊,臉色立時嚴肅起來。
「一完不就慘了?」
「他嗎?」嚴姓少年美眸一轉道:「是我師兄,名叫杜仲仁。」
「好怪的歌訣。」
「八成鬼醫要倒霉了。」
大愚一拍麒兒道:「朝她們相反的方向跑,料不到這地方還有人不放過麒哥?」
蘇玉黯然地道:「說起來這真是冥冥中的巧安排,你誤打誤撞吃了『仙人豆』,雖你不會武功,卻已奠下了一甲子功力,祇是我夫妻不知要苦上多少年,才能練成『死人』功了。」
他天真的想:「真是神仙,暗地幫助我了。」
白衣美少年搖搖頭道:「素不相識。」
麒兒囁嚅的道:「既然大哥想留我一下,那麼就呆一下吧!」
麒兒道:「好險,好險,虧得你真了不起!」
「那麼我……」
麒兒暗道:「不知道這老人是不是大愚弟弟講的『富丐』錢鐸?」
「因為岳陽有『賭奇大會』。」
敢情他看到「生死鴛鴦」厲鵬同蘇玉的四隻冷電寒眸,正向他射來,心裏又慌。
「唉!死了。」
情況逼及,顧不得洞內潮濕,一彎腰伏地鑽了進去。
麒兒耽憂又天真的道:「恐怕人家不喜歡我?」
兩小齊聲道:「糟了。」忽見那三丈屍體,一頭栽出洞外。
他念頭一轉,抖手兩把石子同時發出。
他將一件白色麻袍換上,麻袍肥大一些,他腰中加上條布帶,也就揍合了。
大愚膽量一壯道:「真的是死人就不怕了。」
這時三月陽春,和風舒暢,祇見通往岳陽的官道上,前後正飛馳著三男一女。
「別說晦氣話了,走——」
「他非但答應,且為我誠摯所感,後悔不迭,卻不料厲鵬卻不願和我見面了。」
麒兒聽得汗毛直豎,心說:「原來要把我活活吸死!」
饒是「鬼醫」巫信輕功造詣非凡,在此狹小的曲折山道內,也弄得有「法」無法,一時間真也奈何兩小不得。
麒兒大喜過望,心道:「看人家多夠朋友?」連忙小手一拱道:「謝謝前輩了。」
「我們走去看看。」
「但食過『仙人豆』後就不同了,儘管『死人功』人如死去,可是三步之內,風吹草動,猶然憑知覺可以體會到。」
洞中無甲,轉眼間已是冬去春來的季節了。
麒兒小嘴一撇道:「告訴你沒有師父嘛,怎麼會有師父到岳陽?」
「『金鎖歸元功』,但這功夫必得在未爆發的火山洞內才能成功,是以老人家東找西找,居然找到這座蘊有奇熱的『離坎』洞了。」
「敢情你認識『中原神劍』嚴子和?」
祇見三丈老人揮起車輪般的巨掌,每一出手,排空勁氣立擊成一聲沉雷也似巨響。
山洞裡沉靜片刻。
三丈叟緊接著道:「談起女人就令人傷心,還是說說那千佛手吧。」「對,您說吧!」
「請你說話尊重些,我麒兒如非看在嚴大哥面上,決不受人奚落的。」
「鬼醫」巫信不理麒兒問話,卻向身側兩大漢道:「黑臉娃兒難對付,由我處理,發話的娃兒毫無武功,也是正點子,看你們賢兄弟了。」
麒兒搖搖頭道:「不痛,大哥儘管放心。」
蘇玉道:「令符雖有,可能令符有假。」
蘇玉道:「沒看出這娃兒天生的鋼筋鐵骨嗎?」
白衣美少年俏皮的道:「在座的評評理,看是我欺負你,還是你欺負他?」說著一指麒兒,粉臉生威,美目如電,冷笑著續道:「想不到『賭奇大會』的東道主竟然讓你這飛揚跋扈之徒,無禮於客人了。」
「滾你娘的。」
麒兒楞了楞道:「我沒有師父呀!」
蘇玉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們不能逆天行事。」
麒兒知他二人一吹一唱,無非想收自己為徒,他此刻已對這雙醜男女有了好感,但拜師大事,豈可隨便應承的。
麒兒恍然而悟,暗念道:「顯然知機子已死,他們還未曉得,那飄萍子八成見知機子久久未歸,才接充掌門的。」
麒兒聽出是「鬼醫」巫信聲音,知道今番活不成了,將眼一閉,卻聽到「蓬隆」兩響,他一回頭,只見白衣美少年立於自己身後,與「鬼醫」巫信相互凝視。
嚴姓少年突然緊張的道:「那兒去?」
麒兒試探的道:「敢是前輩們認為飄萍子沒有『崆峒令符』?」
「為防萬一,最好還是將他綁起來吧!」
「快腿」周亮說道:「小哥,這些人都是幫裡的弟兄,一切請擔待!」
麒兒不知為何臉紅,心道:「他好美啊,只是眼神太厲害些。」
兩小忙著將三丈叟二尺長布鞋脫掉,那大愚一皺眉頭道:「好臭!」
他見麒兒驚疑的望著蘇玉,竟然連他擒住脈門的千斤臂力猶若未覺,又是驚訝,又是憤怒,不自覺又將勁道加上了三分。
說話間,忽然迎面走過位要飯的打扮人物,年約四十開外,雖是鶉衣百結,卻滿面紅光,不像是個受生活折磨要飯化子。
這一轉念間,一時大意,麒兒反比她快了一步,登時拳擊「肩井」穴,蘇玉悶哼一聲,臉色厲變,饒是運功調息,左肩頭仍是火辣辣,顫抖不已。
這刻,「生死鴛鴦」厲鵬與蘇玉已然坐在欄杆之處,兩人一朝面,卿卿我我,先來了個「擁抱」,接著陰陽怪氣的對笑不已。
「唉!他因毀容,自慚形穢,不願誤己害人,但我蘇玉豈是只慕虛榮之輩?於是我在激動之下,也以指力毀了面容。」
「天羅真人答應了?」
麒兒恍然忖道:「定是認錯人了。」
麒兒忍不住噗嗤笑道:「這樣你才認為我戴著『千佛手』!」
「麒兒!」蘇玉親切地道:「厲鵬是個火爆脾氣,祇拖上兩天,我想他不會逼人太甚的。」邊說間,林外傳來急速的腳步聲。
麒兒不解的道:「到『狀元』樓幹什麼呀?」
麒兒禱訴道:「老伯伯,對不住您了!」
「情不得已呀,因厲鵬之師證道仙去,飄萍子接掌了崆峒派第十五代掌門。」
「千萬別是鬼腿吧。」
他手舞足蹈,口角含笑,他作了件大快人心的事,他高興已極。
麒兒灑著熱淚,猶然望著天的遠方,直待三丈叟的身形消失,乃至不見。
「來不及了。」
儘管心裡不安,仍然跟著大愚跑進了山穴之內。
於是,他糊裡糊塗的跟著白衣美少年入了座,略一定神,又見座上人的眼光都向他掃來。
「想必每一次賭奇,就產生位奇主了。」
「閻王城的女徒,她曾因我挨過蟒鞭。」
敢情那屍體活了,居然與「鬼醫」巫信大打出手。
麒兒笑笑道:「周大哥太客氣了!」話聲中二人一同登樓,到了一間寬闊的明堂之內,只見明堂正中擺了一桌酒席。
可是,那屍體卻猛的豎立起來了。
「哦!杜大哥請了。」
麒兒大喜過望,不禁一跳老高,喊道:「蒼天助我了,報仇有望了。」正要跪地拜師,忽然耳邊響起一陣稚氣十足,卻又老氣橫秋的語音:「嘻嘻!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人上人竟向人下人拜師,氣死我老人家了。」
「你行?」
厲鵬一鬆手,反而喘了口氣道:「玉妹,為何替娃兒說情?」
麒兒突然雙手一拍道:「是她……小蘋妹妹……」
「你快看。」
「由俺大愚唬唬她。」
蘇玉接道:「自飄萍子接充掌門後,曾發動派中弟子,揚言厲鵬乃崆峒叛徒,不惜興師動眾,欲置我夫妻於死地。因而我夫妻逼得重現江湖,武林中人因我夫妻歸隱山林間,將崆峒派最難練的『死人』功習之八九,故以『生不如死』口訣見稱了。」
「人家又非神仙?那不過是種巧合的事罷了,試問,『鬼醫』巫信向你下手,不是他昨夜所說的『娃兒』是誰?」
「這就不知道了,總之,小哥會因『千佛手』奇遇,挽救武林浩劫,成為武林中人上之人。」
麒兒不解的道:「甚麼叫奇主?」
麒兒心直口快的道:「那人告訴我不能拜師了,並說你倆當我的孫子還是看得起你們呢。」
「你是個孩子,不大懂得,總之,為的是女人。」
嚴姓少年反而楞了半晌道:「你身上真的不痛?」
「我爺爺傳了我一招『七拳八腳』,厲害極了,可惜的是不能打久,一晃眼招數就完了!」
他自得知紅衣童子的傳音,已對「千佛手」有了決大信心了。
麒兒匆忙間一打量那山穴,敢情是一絕地,山穴多荒草沒脛,再沒有其他出路。
「話雖如此,倘老朽不因心中起疑,亦難分辨。」
但他忖知當前情況,不是「跑」能解決問題的,再說,跑也跑不掉。
麒兒道:「對,跟你走,究竟走到甚麼地方?」
麒兒喘著道:「大愚弟弟,別管我了!」
雖屆臨冬,天候也和暖如春,兩小性情相投,相觀楓林似錦,落葉如茵,更加心暢神怡,談興大發。
「何不將錯就錯,乾脆收個徒弟吧!」
忽然門簾外一聲吆喝:「幫主同貴賓們駕到……」
大愚見他神色不對,忙道:「你怎麼啦?」
這時傳來黑衣使者的話音:「閻王城動員了所有徒眾,不信娃兒能跑掉?」
嚴姓少年「咦」的聲道:「學本事?與『賭奇大會』何干?」
這一來,兩大漢已知麒兒心虛,又急急趕上,但方才錯愕間,麒兒已經跑出三丈開外了。
三丈叟壽眉一揚道:「不能行也得行,誰叫老人家救過娃兒的命?」
因為那人背著亭欄之後而坐,只見他走到跟前,才行發覺,他不由向那人望了一眼,誰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了口涼氣,再想跑已來不及了。
大愚首先發覺道:「那是人腿嗎?」
「鬼醫」巫信在忍無可忍中,反而神色平和許多,他方才突襲麒兒時,已與白衣美少年拆過一招,表面上看不出彼此消長,但老謀深算的他,已忖知對方旨在示警,並沒有將真本事整個抖出。
大愚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又哭個甚麼,再說我倆趕赴岳陽賭奇大會,正好來得及看熱鬧呢。」
他壯了壯膽向墓門內走去,立時一股陰寒之氣,使他打了個寒顫,他略一遲疑,終於還是走了進去了。
江千里哈哈笑道:「那只好心照不宣了。」
兩小一聽,心裡直樂:「『三丈叟』還不是大個子。」
其實,麒兒雖中了杜仲仁一掌之力,但他食過桑姥姥轉贈的「雪珠蓮」,以及那粒別含真藏的「冷飯糰」,些許損傷,早已因這兩種靈藥所孕育化成的靈英之氣,驅逐於無形了。
「那老不死的怎麼說?」
他突發奇想:「何不到廟裡面清靜一下,再計劃應付當前的問題呢?」
大愚不禁問道:「找鬼醫定是看病,為何不見咱爺爺『神醫』向善呢?」
「你不是說都淹死了嗎?」
兩人走了盞茶光景,一座二層樓,金漆招牌,上書「狀元樓」三個大字的酒館,已臨腳下。
「拿石頭砸她。」
大愚戰戰兢兢剛想舉步,忽聽麒兒叫道:「真的是人腿……死人的腿………上半截還在洞裡面呢。」
「別酸裡酸氣了,反正我已為你得罪姓杜的了,索性人情做到底吧。」
「原來是他淹了『閻王城』?」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誰知這『離坎』洞太淺了,祇能裝進上身,下半截卻沒有辦法塞入。」
麒兒吶吶道:「敢情你用鬼嚇『鬼醫』?」
「後來呢?」
但,終因道路分岐,一步之差,麒兒還是平安https://m.hetubook.com•com的到達了湘省重地——岳陽。
可是那「鬼醫」巫信依然累的滿頭大汗,拼命的以內家罡功,抵擋著由天上飄落下來的餘勁狂風。
「鬼醫」巫信力貫四梢,雙臂一翻,兩掌托天迎出。
「是以你不可單獨行動了。」
「唔!去岳陽又作甚麼?」
麒兒感嘆道:「因我是個倒霉的人嘛!」
麒兒插口說道:「飄萍子是厲前輩的二師兄,他的大師兄呢?」
「祇有這個辦法,不然,你我都跑不掉。」
於是兩人按照三丈叟指示,默運心法,各將兩隻小手掌緊緊的貼在三丈叟腳心之上,一時四股熱流,源源潛入。
三丈叟隨著陣激動的笑聲,果然鑽入「離坎」洞內。
但見那人身著白麻袍,臉上疤痕累累,毫無人色,月光下,宛如僵屍鬼一般,那不是「生死鴛鴦」之一的厲鵬是誰?
「住在隔壁好了,我保護你。」
三丈叟不理大愚之話,仍向麒兒說道:「如果老朽所料不差,小哥莫非戴有『千佛手』?」
「誰要殺我?」
蘇玉道:「起先我夫妻不解,後來苦思原因,才悟出可能與『崆峒令符』有關!」麒兒心頭怦的一跳,急道:「崆峒令符?」
「咦?」麒兒微感驚異地道:「怎敢騙大哥,那位仁兄呢?」
某天,麒兒正感嘆時序不饒人,而又長了一歲。
三丈叟黯然的道:「自從治這『高個子』病未成,老人家心灰意懶,甚而不想活了,可巧碰到位名叫知機子的道人,那知機子雖未謀過面,卻已神交,於是蒙他教了我手治『大個子』病的功夫……」
「必需有熱的地方才行?」
三丈叟道:「你們兩個小娃怎會得罪了鬼醫?」
「顯然八絕的『奇功』都有一手了。」
別說蘇玉心想:「你這娃兒不會武功,就是成名的武林高手老娘挨上個十拳八拳,等於是搔了搔癢。」
其中那最年輕的白衣美少年,一雙眼既美且寒,似水若冰,看得麒兒心裏直發毛,他害羞地剛想轉過頭去,又見白衣美少年瓠犀半露,面頰堆俏,小紅唇「嗤」的一聲,發出個好清脆的笑。
「哦!」麒兒驚呼聲接道:「那老人定是鬼醫巫信,黑衣女人別是閻王城的黑衣使者吧?」
「她找不到我時必然趕來岳陽的。」
他念頭一轉,小手一拱道:「我要走了!」這話本來是試探性質,他見「鬼醫」巫信與「生死鴛鴦」厲鵬、蘇玉夫婦並沒有出手相攔的舉動,心中一喜,撒腿就跑。
是以他恨在心頭,眼珠一轉,赫的,抽冷子猛劈三掌。
麒兒再不敢停留,下面的話未聽完,一轉身急走幾步,推開了後窗,由後窗跳出,轉到棧房門口走了出去。
麒兒猛的一回身,祇見兩名大漢呆呆的望著自己,他猶然不知手臂將鬼頭刀震飛一事,一見兩大漢楞住,落得再找一條出路逃去。
嚴姓少年急忙抄起了躺下的麒兒,回身凝眸,眼圈一紅道:「我知道你為何對付麒兒了,哼!狼心狗肺,今生休想。」
綠衣少女杏眼圓睜道:「活得不耐煩,敢管姑娘閒事?」
麒兒聽到這裏,腦中急轉:怪不得姓嚴的故意示好呢?原來是另有陰謀,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小爺可要走了。
但他出手也怪?不朝「鬼醫」巫信身上發招,卻向天上打起「空錘」。
「所以只有用你的鮮血,賠償我夫妻的『仙人豆』了。」
麒兒儘管不諳武功,他也能分辨得出,穿紅衣裳的人比「生死鴛鴦」能耐高多了,同時他也推測到,紅衣人八成戲耍「生死鴛鴦」,不然,要跑走早就跑遠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又閃進來一男一女,男的身穿白麻袍,女的身穿黑喪衣,兩人臉上都是傷痕累累,慘白陰厲,幾無人色。
「還有『生不若死』『高不如矮』呢?」
麒兒詫異地搶著道:「大哥怎麼那樣清楚?」
他出了一陣神,這才朝著岳陽城方向連夜趕去,一路行來,提心吊膽,他擔心歹徒會不會在前面等著自己。
「於是我一掌摑掉他兩顆糟牙,他痛得連連怪叫,旋而拼命的相攻,結果我一下子抓住那小子後腦門,他恬不知恥,竟然大呼饒命,老人家乃本上天的好生之德,略為警戒,也就算了。」
嚴姓少年不由噗嗤笑道:「怪不得咱表兄說你嘴甜呢,你呀……」說罷美目一瞥,俊臉一紅,卻把頭低了下來。
「哦!後來呢?」
麒兒「啊」的聲道:「真的?」
那山高插雲端,崇崖疊嶂,好不雄壯。
居中的身材魁偉,身著黃色麻衣,臉帶獰笑,正是「鬼醫」巫信。
藍衣少年碰了個軟釘子,依然笑容滿面道:「好,好,愚兄不問就是,犯不著生那麼大氣呀?」眼角餘光,卻狠狠盯了麒兒一眼。
「如你內功精深,自會辨認。」
麒兒自食過「雪珠蓮」後,體力倍增,勁道卻也不小,那綠衣少女被打得一個踉蹌,恰巧又中上大愚一拳,她慘叫一聲,焉有膽量耽延下去,嬌軀一閃,已然消逝於山林中了。
「可將死人拖出來。擋住洞口,那『鬼醫』巫信也不敢找我們了。」
「那是『千年犀角』珠嘛,『犀角』珠既可防水,又可分水,因而才使『飛濂』洞之水不致外洩,卻不料那小子誤打誤撞,救了自己,卻苦了我閻王城。」
但兩小因雲霧載途,道路淒迷,卻摸不清方向了。
「先傳你倆一種內家心法,然後再講治療之法。」
蘇玉居然一掠鬢角,扮了個「嬌柔」之態道:「鵬哥,用不著問人家,一切鵬哥作主好了。」
「怪不得前輩們又出現江湖了。」
杜仲仁說時目中透煞,陰惻惻地道:「尊駕既非習武之人,還是早些請便的好。」有意無意的雙手作了個虛式,其實,掌心已貫入五成以上內家真力,麒兒怎能及防,立時胸口宛似挨了記千斤重錘,悶哼一聲,栽倒地上。
大愚身形微閃,急叫道:「麒哥,各顯各吧!」他拳腳齊上,「七拳八腳」絕招「鬼醫」巫信。
「我?……哈哈!我要殺中原神劍……哈哈哈……」
嚴姓少年也沒好氣的道:「在下僅是就事論事,供尊駕作個參考罷了,既然有所見疑,何苦自討沒趣,哼!你給我走!」
「不錯,昨夜三更時分,我突然聽到屋頂有夜行人疾行之音,登時由後窗掩出一望,只見兩條人影向客牆外馳去。我因一時好奇,悄悄的跟了下去,然後那人影在西郊一片松林內停住了,於是我藉著松林陰影向他們查看,只見一老人同戴著面罩的黑衣女人,正在悄悄談論。」
麒兒雖不懂武功,也知白衣美少年本事不小,有了這位好靠山,不由膽氣一壯,胸膛挺了起來。
他吃罷向那屍體禱述道:「一待麒兒有了出頭之日,定然替二位老人家做個更大的米糰。」
「自然有啊,不過時間上早晚難定!」
「那該怎麼辦?」
「伯伯,什麼叫做為情所誤?」
「那天羅真人槃傲孤僻成性,實非常情可喻,但他對付厲鵬,還有個不能自圓其說的說法。」
厲鵬被他頂撞得暴跳如雷,兩隻巨靈拳雖然舉起,可是總下不了毒手,他遲疑片刻,回首對蘇玉道:「玉妹,這下可難了!」
「嘿嘿!真是報應不爽!」
白衣美少年冷哼一聲道:「本少爺看你年紀過半百,怎的說話連三歲孩子都不如?」
「賭奇大會?」
「這個你就不懂了,別看他亂打空拳,其實他是不想殺『鬼醫』,如那空拳變為實拳,『鬼醫』早進鬼門關了。」
「等到看見時,麒哥哥也許不認識小弟了,哈哈哈!」
麒兒聽得一楞,心道:「這下可慘了!」
「人上人呀,老實對生死鴛鴦說吧?叫他們當孫子還是抬舉他們呢!」
麒兒無心流覽夜景,他疑心生暗鬼,益發擔心有歹徒跟隨著他了,他此時連嚴、杜二人,也包含在內,是以街道人影一閃,就認為是「鬼醫」巫信?閻王城徒眾?或是姓嚴的表兄弟來追自己了。
「怎麼辦?」
「照伯伯的話意,是不收我為徒了,也不教我本事了?」
但他耽心敵人仍未離去,只有壯了壯膽,挨守下去,逐漸……逐漸……他反而冷靜許多,不太害怕了。
大愚忍不住道:「三丈叟,你在搞什麼鬼?」
三丈叟豪邁的笑聲中,逐漸,龐大的身軀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大名?」
大愚向麒兒使了個眼色,然後道:「一些功夫划不來,你得收咱麒哥作徒弟。」
處此幽墓昏燈,猙獰屍體之前,麒兒再是天生異稟,也不禁悚然而驚,汗毛直立。
麒兒剛想迎上問話,大愚卻一拉他衣襟道:「別忙,窮山僻野,要得小心,看清了人再說。」
只是大愚年齡太輕,無法悟出其中奧妙,是以僅能把招法依式打出,卻沒本事將變化運用。
白衣美少年俊臉一沉道:「好不識抬舉,怕有人吃了你嗎?」
「調查『閻王城』城主的下落。」
「莫非冷飯糰有壞處,也有好處,使我變成了大力士?」不由拳打腳踢,亂打了一陣。
大愚驚呼道:「我們能行?」
三丈老人揚眉笑道:「嘿嘿,嘗到了味道吧?下次再敢冒犯老人家,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了,滾!」
「設法拖延時間,再容我奉勸拙夫,但事後仍望你能拜我倆為義兄義嫂?」
三丈叟搖搖頭道:「我要看看你右手。」
「就是赫赫大名的中原神劍。」
麒兒臉色一沉道:「赫,聽你的口氣,好像姓嚴的真的殺了我爹,也是罪有應得了。」
「聽她口氣,似是又往原路搜查你了!」
麒兒笑道:「不聞好了。」
這話一落音,「富丐」錢鐸尷尬地一笑道:「哈哈,巫兄,錢某強作調人,有什麼過節過了會期再說?」
「轟!」一聲巨響,一株環抱的大楊樹應聲而斷,緊跟著一條紅影,疾如飛蝗,直飛上天。
「什麼意思?本少爺就看不慣你這付討人厭的面孔。」
麒兒一回頭,敢情舉顧頃爾,「生死鴛鴦」又回來了,他怔怔的望著「生死鴛鴦」,心說:「這對怪人,著實有兩下子。」
岳陽乃古之「巴陵」郡,城瀕洞庭湖口,面水背山,風景宜人,為湘北重鎮,也是武林人嘯聚之所在。
三丈叟見所料果然不差,自言自語道:「千佛手,千佛手,促成我『金鎖歸元』功了。」
他戰戰兢兢的一握大愚小手,示意他不可亂動,其實大愚也看清是何許人了,祇是黑衣使者不認得罷了。
麒兒心中一動,忖道:「可別是贈我『千佛手』的知機子道長吧!」轉念間又問道:「甚麼功夫可治好『大個子』病?」
「他說一粒『仙丹』,保我病好,於是他給我一粒黑而發亮的小丸,叫我趕快吞下。」
麒兒小手拱了拱道:「請老人家成全我麒兒。」
又相持片刻,還是將那米糰吞入腹中。
厲鵬陰惻惻笑道:「我夫妻一生不善,也不為惡,所以必欲置你於死地老,實在是娃兒死有餘辜了。」
「說些什麼?」
他此時對「生死鴛鴦」也產生好感了。
「他四面皆敵,叫他跑他也不會跑的。」
最後一個「滾」字,特別響亮,宛似春雷乍放,震得臨近的林葉簌簌起舞。
三丈叟一聽大愚相問,反而忘掉自己的問話,忙道:「自然認識,唉……」他又沒來由的一聲嘆,那聲音卻震得兩小趕忙塞住耳朵。
「這等於是小弟親目所觀,親耳所聞的事啊!」
麒兒自從離開了楓林莊,已經快半年了,半年從未換過衣服,這一來,他驚喜的祇有認為是神靈保佑。
「先問小哥可識知機子此人?」
三丈叟站了起來,卻嚴肅的道:「再也不能叫我師父了,過去老朽無知,以師父自許,已經罪過萬分。」
江千里一捋花髯道:「令hetubook•com•com師何時可到岳陽?」
這招「七拳八腳」乃是「神醫」向善根據一套「少林拳法」「武當彈腿」化解而成,他因愛孫年幼,又知他生性好惹事怕他吃虧,才把這招絕活傳予了他。
麒兒脫口驚呼了個,「哦」字,本能地,向後疾退,誰料退不數步,不知何時背後站了個人,他登時打個寒顫,那人身子像冰作的也似。
「真了不起。」
「鬼醫」巫信楞然道:「娃兒,你未免欺人太甚!」
兩小近乎盲目的向一處低凹山道馳去。
「富丐」錢鐸又殷勤的讓了遍菜,說道:「本來『賭奇大會』應由兄弟恩師——『窮神爺』主持,現敝恩師已於數年前歸隱,行前令我代為辦理這次『賭奇大會』事宜,所以……所以請各方友好,看在敝門恩師份上,多多擔待擔待!」
「不錯,方才說的窮神爺就是歌訣的第一句——『富不如窮』,富指的是『富丐』錢鐸,乃窮家幫當代掌門人,『窮』是窮神爺,也就是『富丐』錢鐸的師伯。」
「千佛手自有異遇,老朽天膽,亦不敢越俎代庖。」
他驚訝的自語道:「為什麼?為什麼呀?」
三丈叟道:「這黑小子話也許有些門道,小哥日後多注意注意。」
「唔!『天喪門』門主凌暉卻非好人,但那『中原神劍』嚴子和行俠仗義,有口皆碑,怎會與你結上了仇?」
麒兒看著那紅影幾乎嘴巴都攏不住,敢情紅影在半天空直翻觔斗,好半晌沒有著地,心道:「穿紅衣裳的人,八成會駕雲。」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麒兒見他笑暈雙頰,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心道:「好怪呀!他的笑容跟小蘋妹差不多。」
三丈叟想了想道:「記不起多少年前的事了,老人家終於找到了『鬼醫』巫信……」
「因而奇主就是下一次『賭奇大會』的東道人。」
大愚抬頭一望,祇見一身著黃麻衣,肩荷藥鋤的人物,已疾如星火般離開立身處二十丈遠近了。
「徐文麒,但嚴大哥可叫我麒兒好了。」
三丈叟見二小一臉焦急之色,不安的道:「實在的,老人家也是不得已啊?想我三丈叟,自天生畸形,父母不以我為子,世人卻把我當作妖邪,怪物,娃兒想:活著有啥子味道?」
穿好後又把銀子塞在腰內,本能地摸了內褲上的「鹿袋」,這才放心的出了口長氣。
麒兒探首一望,祇見壑深千丈,再無他路,方道聲不好,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已朝他的右肩劈下。
「哦!來到啦……」
兩名大漢急急趕來,但麒兒雖不會武功,自食過「雪珠蓮」,以暨三丈叟授以的內功心法,體力充沛,在人急拼命下,跑起來卻也其快如風。
說完一跺腳,白衫飄忽,離開「狀元」樓而去。
麒兒羨慕的道:「原來大愚弟弟本事大,心腸好。」
「巫兄勿須過謙,請指教。」
「那麼我們可不能叫他跑了?」
忽然傳來聲巨大爆音,震動得亭子晃了幾晃,麒兒大驚,忙不迭的把耳朵塞起,暗道:「一定是追急了,打起來了。」
厲鵬點點頭,伸手閉住麒兒的「麻」「啞」二穴,往肩臂上一抗,在月色逐漸暗淡下去時,出了岳陽東門。
敢情三丈叟所講的「心法」,乃是種以丹田真氣,運集兩掌的內家修為。
麒兒藉著溝沿小樹,已看清來人,敢情三女之中,除了閻王城的那綠衣少女,另外年長,正是手刃桑姥姥的黑衣使者。
祇見這墓室內,赫然有兩具屍體,那屍體併排陳列於一石榻之上,石榻前是一石桌,桌上燃裝隻長明燈,另外在燈下放了個祭死人的米糰,米糰上插著三根沒有燃起的線香。
他顯然為拜師父,一切都替三丈叟著想。
蘇玉見麒兒神色有異,微一遲疑道:「因崆峒派歷代相傳,掌門人如無令符為證,則掌門人就無法稱之為掌門人了!」
也就是兩盞熱茶光景,突聞三丈叟骨節若珠走玉盤般,發出密集而有節奏的聲音,跟著他兩腿簌簌發抖,腳心熱汗泉湧,燙得兩小幾致失手。
「但你倆人仍在江湖上走動呀?」
大愚道:「少吹牛,小爺問妳是幹什麼的?」
麒兒並沒有把仇家的事告訴大愚。
突地身後一聲暴喝:「小兔崽子,那裏走?」
「鬼醫」巫信沉吟道:「恭敬不如從命,但望錢幫主也答應小弟一事要求?」
忽聞「鬼醫」巫信大叫道:「老前輩,要殺就殺,千萬別折磨小的。」
麒兒天真地道:「因為妳身上香嗎,我忘記說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麒兒劍眉一揚,喝道:「『鬼醫』,咱與你何仇恨,苦苦找我麻煩?」
「鬼醫」巫信吃他一聲暴喝,又嚇得一楞,好半晌鋼牙一挫,二話不說,抱頭鼠竄而去。
麒兒吃過「冷飯糰」,體力倍增,他在驚喜間,揮拳舞腿,胡亂地揮舞了一陣,旋而他又默然了,光有氣力,能算武功嗎?
他沉哦片刻,儘管不無所疑,終於還是走了,離開那「狐穴」,天色已經晚了,但感春寒料峭,夜幕淒涼,心情也隨著這景象起伏不已。
「不認識。」
麒兒不由向他多看了兩眼,不料那要飯的正也以一雙精若寒電的眸子,打量麒兒。
蘇玉感嘆的道:「他大師兄知機子一生閒雲野鶴,飄萍不定,據傳說他本已接掌了掌門職務,後來不知為何失蹤了?」
「吃了還會有今天?」三丈叟語音微頓,神秘的道:「我見他目光有異,暗忖眼為心之苗,八成未安好心吧,於是用了個『偷天換日』手法,將丹丸塞在耳朵裡,但鬼醫卻認為老人家吃到肚裡了。」
「我又不會武功。」
嚴姓少年猛的將頭一抬,一望麒兒正向他咧嘴傻笑,心頭一蕩,暗道:「他這個人………」倏地,臉又紅了。
盞茶光景,突然傳來厲鵬的怒喝聲:「相好的,給老人家請出來吧!」
他腳下無形中加快,逐漸離開了熱鬧市衢,到了東城的「夫子」廟。
「怪不得見到你們時跟死人一樣呢。」
白衣美少年微「嗯」了聲道:「我的事你少管,不然,咱們各走各的。」跟著俏臉一沉。
「怪呀!」麒兒心中驚道:「嚴大哥為什麼替『中原神劍』辯護?」忽然聯想起他也姓嚴,心中一動,忖道:「千萬嚴大哥別與嚴子和是一家吧?」
麒兒聽到兩大漢腳步聲響起,心道:「氣力不濟了,何不在這『狐穴』裡躲一躲?」
「這是天意啊!」
麒兒「噫」的聲道:「嘻!伯伯怎會知道?」
於是他略一尋思,乃道:「收徒弟不行,我麒兒為了報答吃過你們的寶貝米糰,願意拜二位為義兄義嫂!」
大愚擦了擦一頭熱汗道:「我的天,你再晚一步,看樂子不是她,可就是咱哥們倆了。」
大愚悄聲道:「這個洞咱平日看過,卻沒來過,聽說裏面鬧鬼,實在的,我也聽見過鬼叫。」
「哼!我問你,咱們來岳陽的目的為何?」
「當我上半身鑽入『離坎』洞時,你倆各以掌心,附貼老人家腳心,再運用所傳之內家心法就可以了。」
「閉上你那鳥嘴,小王八羔子我自會處理,豈容得你當面帶人?」
麒兒搖搖頭道:「我僅知你倆叫甚麼『生死鴛鴦』而已。」
「知機子是位道長吧?」
厲鵬又大聲笑道:「好大口氣,可知我夫妻是誰?」
厲鵬緊接著一陣狂笑道:「哈哈,小娃兒,聽明白了?還不叩謝師恩?」
「萬一鬼醫也進來呢?」
說著話音一頓,情不自禁的握著麒兒雙手,戚然道:「但對你可說是例外中的例外了,要知,拙夫歸一生最恨面目俊秀的男女……」
「因為崆峒弟子都未見過『令符』,祇有拙夫厲鵬能分辨出『令符』真假,是以我夫妻認為飄萍子唯恐欺師滅祖,冒充掌門的陰謀一旦揭穿,才逼走極端,欲置我夫妻於死地了。」
心念方自一轉,背後有人喝著:「想跑?」
他鋼牙一咬,本能地右手一揚,但聽「噹」的一聲,使鬼頭刀大漢之一,卻倒退七步,寶刀出手,臉色大變。
登時大喊一聲,拔腿追了上去。
大愚道:「怎的個試法?」
約行了頓飯光景,忽然一三岔道口,赫的站了三個人。
暗道:「糟了,八成那冷飯糰使肚子受了寒氣。」
一程又一程,這一天到了黔省的「雲霧」山。
那三丈叟卻一傍哈哈笑道:「差不多了,爺們試試看。」
麒兒道:「我猜『僵屍』原本是活人。」
「太便宜他了。」
三丈叟蒼首連點道:「老人家害的是苦不能見人的『大個子』病,既然你爺爺沒本事治,祇有找到鬼醫了。」
大愚聳聳肩道:「爺爺行醫濟世,為的是救人,自然俺大愚不願輕易傷人,喂!打了半天,哥們該休歇一下子。」
「那麼三丈叟,『千佛手』果真是個寶貝?」
「謝謝大哥了,只是萍水相逢!」
麒兒雖本性純厚,天資卻聰穎異常,聯想起在「飛濂」洞所看「竹箋」之事大有所悟。
尤其……
「小小米糰能值幾何?」
「兩個小王八羔子嗎?」
「唔!」大愚嚇得一顫抖,急忙將腳尖收住。
嚴姓少年嫣然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閻王城』被你用水淹沒了,『閻王城』的人恨不得剝你的皮!」
蘇玉插口道:「實不相瞞,那紅衣童子手底下確不含糊,但我等僅是抵拼了一掌,徜要見過真章,我夫妻未必就輸給了他。」
「生死鴛鴦」突發長嘯,同時分左右由亭內電射而出。
麒兒一驚,忖道:「崆峒派掌門是知機子,他已死了。」
他先把「心法」口訣,逐一加以解釋,隨令兩小盤膝地下,默運心法,並以雙掌分貼兩小之背,挾著百餘年性命修為,助兩小早日完功,事後,三丈叟將存放洞內的乾糧,叫二小飽餐一頓。
「湘北的岳陽。」
三丈老人話罷,兩掌間爾發出,立時兩團旋風,前後相接,「轟」一聲巨響,「絲」一縷尖銳破空風聲,宛似「天雷壓頂」般,猛向「鬼醫」面門打去。
麒兒小拳頭一緊,不服氣的道:「作師父你們不配,如果要來狠的,麒兒豁出去了。」
「鬼醫巫信,還有閻王城的人呀!」
「祇能算是一個,倘前輩允許……」
他望著那祭死人的米糰,吞了口口水,本不應該吃這髒東西,可是自注意米糰之後,肚子愈發餓的難過。
大愚道:「快阻住洞口,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鬼醫」巫信臉色一沉,喝道:「看來娃兒存心『架樑』了?」
「真的有?」
另外兩名大漢各亮鬼頭大刀,惡狠狠向麒兒攻來。
這時三條人影均已不見了,只有天上的月亮,在接近「望日」之期,愈發的皎潔明亮。
他忿怒的笑聲甫落,大愚在驚異之中,突聞立身後峰巖之上,傳來聲功力高極的嘯音。
「就這麼辦,公公請入洞!」
那自稱江千里的丐者卻向他問道:「小哥,令師可好?」
「黑小子,看誰個報應?」纖掌雙分,一招「龍鳳雙飛」急取大愚耳門。
「這就不大清楚了。」大愚話音一頓,看著出神發楞的麒兒不禁笑著接口道:「麒兒,試想這八絕人物何等了得?如你拜得一人為師,還愁武學不成,報仇無望?」
一念及此,他益發堅持不住,他找了塊偏僻地,望著新起的鉤月,又而進入深思:為甚麼閻王城會不放過我?
為甚麼「鬼醫」巫信也在處心積慮,欲置自己死地?
嚴姓少年格格地笑道:「看不出你是個死心眼兒,老實說了吧,小兄是在這家客棧裡由『鬼醫』巫信口中探聽出來的。」
厲鵬得意地將白麻袍舞得「沙沙」作響道:「算你是誤打誤撞撞上了,生死鴛鴦不是別人,正是武林八絕中的兩人。」
「天羅真人害人還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