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這條山洪一瀉如注,瞬息百里,乃是通往「京山」縣附近一條河流的。
「黑煞掌」莊熊冷眸向麒兒一瞥,卻對簑衣老人說道:「堂堂大名的『長竿一釣』簑衣公居然作事拖泥帶水,連個孩子也請不動!」說著,將杜仲仁交給他的「金劍指環」一亮,反而詭笑道:「劍環令下,請簑衣公速將麒兒帶見少莊主!」
小蘋哀怨的眼神一瞥,倏的粉臉一寒道:「我瞭解你殺了父親,又瞭解你要……」銀牙咬的「咔喳」一響,玉頸堆紅,下文再也說不出口了。
「杜仲仁,他要殺你滅口。」
麒兒大喜過望,他作夢想不到自己竟然與赫赫武林四煞的人物,旗鼓相當,難分上下。
「長竿一釣」簑衣公眼珠一轉,倏的一招「春風拂柳」,長袖一剪,已向麒兒攻來。
念頭一轉,他匍匐於「芙蓉仙子」吳彩雲腳下,哭道:「鄭伯母……」
「嘿嘿嘿……」麒兒口發冷笑,不敢想的事終成事實了,嚴美芸果真是殺父仇人之女了。
「徜小侄不願驚擾姑父,堅意殺麒兒為武林除害呢?」
另兩位,一著灰袍,一穿簑衣,年齡均在五十開外。
杜仲仁搶著道:「姑媽,他就是害死小蘋父親的淫賊!」
他同時更加推斷出「鐵膽銀鏢」鄭堃對付自己的情形,也與女山主實小異而大同了。
「莊主答應替她母女報仇卻是事實,但莊主也曾表示過,必得查明事情原委,然後慎重處理。」
杜仲仁暗道:「毒藥鏢發作了,看你飛到天上?」一式「蒼服掠免」,電射拔起——
嚴美芸沒好氣的道:「不問就不問。」
她愈想愈不解,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化萬端——那是恨?是愛?是不解,是怨蒼天太捉弄人了。
是以當下麒兒的難過,決不下於棺中人。
麒兒自見二女現身,也無形中停止進招了,敢情他此刻正打量著那少女,那少女正是嚴美芸,他已然對中年婦人的發話,猶若未聞。
此際,杜仲仁又率領一批莊中高手,恰恰趕到,他斷喝一聲道:「奉莊主之命,對此淫賊,格殺勿論!」
心中驀地一動:「這是鄭堃在世時仗以成名的『鐵膽』暗器!」念猶未已突,聽鐵膽臨空爆炸,化成百十鐵粒,疾風狂颯中,猛然罩下。
他微的一愕,依然向前奔去,口中兀自呼道:「鄭伯母,小蘋,我們離開此地再說話吧!」他身形逐漸消逝在一山崗上。
杜仲仁機伶伶打個冷戰,忖道:「土地廟中匾額上題示神跡之事,他怎麼知道?」精眸一閃,殺機再起,心說:「決不能留老叫化活口。」劍芒一振,抖起個斗大的劍花,正要分心刺去,忽然背後一老人沉聲喝道:「仁兒,也太目無長上了。」
「哈哈哈………」
這當口——
「長竿一釣」簑衣公赫的一楞,心說:「如果我不實話實說,也許這娃兒還不會真來拼命呢!」
又兩個起落,麒兒身形漸慢,步履也透著踉蹌了。
「一月後自知,當下何必多此一問。」
簑衣老人迴身一嘆,二話不說,向客棧馳去。
簑衣老人一見麒兒神色不對,大感驚異,忙道:「麒兒,老朽說話有失檢之處嗎?」
麒兒心中一動,急念:「輪到我!」
女山主突然一收掌勢,一雙凌厲的眼神,幻化萬千,忽然她目中蘊淚了,又而她眼神散淡了,她那浮動不已的素巾,足見她此刻內心的激動,她顯然受了棺中人以傳音功夫所說的「貓兒來了」的暗語影響了。
數一數,人數恰是八名。
一念未已,女山主自言自語道:「貓兒來了……貓兒來了……哈哈哈……」
「女山主?」
杜仲仁忿忿地道:「那又何必問我?」
「說出來你更加迷惑,但那暗語你也要牢牢記住,或許頃刻間就得使用!」
藍衣少年臉色一沉,手中晃動一發光指環道:「金劍環的命令,仁叔也敢反抗?」
「這話又怎的解釋?」
「入天喪門者決無活理!」
忽見女山主美眸殺機冷射,喝道:「凌暉,棺中有變!」
不料麒兒未等他話落音,突然「打蛇打頭」卻向他急撲過來。
「我麒兒並不怕他。」
「小蘋母女投奔『江心州』一事,仁叔也忘懷了?」
到下洋鎮小鎮隨便吃了點東西,乃找了家客棧,時光不覺已近亥牌了。
老叫化先將暈厥過去的麒兒抄起,笑態可掬的道:「娃兒,可記得『暗室虧心,神目如電,萬惡淫首,小心果報』這十六個字?」
他腦中電轉甫竭,冷喝聲道:「簑衣公叔叔,不替莊仁叔報仇嗎?」
他略一躊躇,腳下一點動,卻向下洋鎮縱去。
凌暉削臉一緊道:「山主所指何事?」
麒兒一旦失去束縛,功力復舊,凌空注目,見山水洪流若奔,洪流中有三五飄蕩樹幹,載浮載沉。隨即丹田一提,一折腰選中其中一根樹幹,俯衝落下。
白衣女子道:「你助我毀掉『中原神劍』嚴子和,重振『閻王城』聲威,本城主自然為『追命道』道主效命,得到『千佛手』了。」
簑衣老人臉色微變道:「麒兒,你這叫自尋死路,唉!」一聲長嘆,破窗而出。
窮神爺乾癟嘴一張,呵呵地道:「嚴老兒,十餘年前封門閉劍,發誓不離『江心洲』一步,敢是凡心未死,也想到外面蹓蹓?」
這時「芙蓉仙子」吳彩雲已將小蘋攔住,嚴美芸冷笑聲說道:「你別認為你那點鬼心眼可以瞞的住人,老實說,爹爹在你身後趕去,他老人家決不會叫你殺人的。」
「每當她泰山般的掌風劈下頃爾,徐某人仗著一句『暗語』躲過了性命!」
如果他平日能在「鐵膽銀鏢」鄭堃身上暗作推敲,也許會使他的觀念改變——「鐵膽銀鏢」鄭堃既然喪失了心智,他的話又怎可作準呢?
是以他不能急切求勝了!
藍衫少年道:「麒兒小子手刃父輩『鐵膽銀鏢』鄭堃,又復姦淫了小蘋姑娘,是以小侄傳姑父『金劍』環之令,請二位仁叔手刃此子,為武和-圖-書林除害。」
小蘋偷看了嚴美芸後,自言自語道:「人家要手刃親仇,所以不希望別人幫忙的。」
小蘋失聲喊道:「你敢?」隨即攻了一掌。
數個照面後,麒兒打出了經驗,暗念:敵人寶劍不奈我何,僅憑身法何懼之有?是以他存下硬碰硬心理,心想一待對方寶劍攻來,即行出左掌攻敵,則寶劍可仗右手千佛手震飛兵刃,左掌力道雖差,小子也非受傷不可了。
他目若噴火!
簑衣老者面有難色道:「莊主自封劍『江心州』不問時事以來,曾有誓言,『江心州』的弟子、同儕,不得有血腥事件發生。」
更鼓聲起了二鼓。
「但我麒兒也姓徐,應該告訴前輩了。」
此掌一出,幽暗石室,為之一亮,只見他掌泛千萬佛影,瑞光疊疊生波,有如海市蜃樓,呼嘯之中,又似萬馬奔騰,風雷交作。
「我也知道這話大不合情理,但徐某人就是為了這『不合情理』的事,苦挨了十數年歲月。」
麒兒勃然大怒,不顧厲害的向杜仲仁撲了過去。
像電光石火般的一瞬,他恍然了!
「別人指他犯了淫|威,猶有可說,豈真的尊駕年老體衰,老眼也暈花了?」
棺中人改以傳音道:「麒兒,山主已到,大變將臨,務望記住所示暗語,更要在任何情況下,不得出手。」
「請麒兒晉見莊主,在三曹對案之下,相信有個公平安排!」
「我之被害,就是她一手所為。」
是以這條河流在京山西南的「下洋港」小鎮,匯成一河渠,恍如一池沼,方圓幾逾二十里開外。
麒兒微一遲愕,只見他右手一揮,金光暴長,瑞氣沖天,一陣風雷交作後,驀聞一聲慘叫呼,那叱咤武林數十餘載的「黑煞掌」莊熊,竟而仆地七尺開外,斷臂吐血而亡。
麒兒見二尺公、「癲僧」龐元與魔頭們先後離去了,心裡焦急萬分,有口難言,忖道:「凌暉誑言說我被困『天喪門』,可見是想騙二位伯伯的,那魔頭既以『天喪門』為綽號,可見『天喪門』是座極凶險的地方了,萬一兩位伯伯上了當,豈不又是我麒兒的罪過?」
詎料掌緣甫接,一股極大剛陽潛力,竟然穿破掌風,火辣辣,如萬鈞之重,向她酥胸壓來。
腳一著實,樹幹又向前滑出三丈開外,他急忖:「索性藉著樹幹脫身吧!」
「中原神劍」嚴子和仙風道骨,長衫飄擺,一捋三尺銀髯,灑步趨前向老叫化說道:「真料不到窮神爺俠駕也蒞臨了下洋鎮,真是幸會了……」
「這會是暗語?」
小蘋說道:「芸姐,讓小妹替父報仇吧!」
杜仲仁呆了半晌忖道:「回去吧!但望姑父殺了窮神爺……」他心情沉重,患得患失,在返莊途中,只見表妹嚴美芸陪同「芙蓉仙子」吳彩雲母女,迎面馳來。
這二人一出現,杜仲仁與「長竿一釣」簑衣公各自虛晃一招,向兩個疾身而退。
他方道聲:「麒兒難逃活命了!」
卻聽「天喪門」門主凌暉語氣沉重的道:「二尺公等人,竟敢在我『幽冥宮』救人出困,且來去自如,可見爾等平日過於疏忽了!」
這駭人聲勢,使老謀深算的凌暉赫然色變!
棺中人微微笑道:「怪在何處?」
杜仲仁冷笑一聲,話也未接,卻趕返「江心洲」找姑母進行另一陰謀了。
甬道一沒,但見當面兩大陡立削屏間,有一人一砌成的陡狹山道。
說著電目一掃,冷嘿聲道:「幽冥宮之秘已洩,將來此宮難免有武林人覬覦,爾等除了重新佈置明暗卡哨外,更重要的是各守機關室,不得輕離一步,由今日起,哈哈……」
秋風蕭瑟中,充滿了悲涼!
「暗語?」
跟著兩道凌厲閃電般劍芒,齊向麒兒頭上砍下。
嚴美芸神秘地一笑道:「報仇何難?等爹將麒兒捉回來,就看妳的了。」
麒兒目透殺機,跟身而起,只見方才自稱是「黑煞掌」莊熊者,是位身穿黑色勁服,年過六旬的老人。
笑聲中將麒兒向山壑下水中丟去。
饒是如此,杜仲仁依然是居於劣勢,處處走險,那在旁觀戰的「長竿一釣」簑衣公,無法置身事外了。
麒兒未防此變,卻見由他背後出手者,一是嚴美芸,一是小蘋,他心裡嘆道:「反正我麒兒有負他們,死了也好!」
麒兒正感到這演變的近乎神奇!
那中年婦人手指麒兒喝道:「先給本夫人站住。」
再一回頭,原來女山主仍立於棺側,另一隻玉手高高懸起,正對著棺中人的頭部即要攻下。
棺中人道:「身陷在虎穴中,一言之差,豈不連徐某的希望也斷失!」
「那『癲僧』龐元早年頗有耳聞,胸懷韜略,見微知機,他自然知道『天喪門』決非他等此刻敢試驗的所在。」
簑衣老人一看窗紙已然發白,忙道:「拼著擔個不是,放你走吧!」
他孤燈獨宿,思潮起伏,雖仰臥木榻,卻無法入眠。
麒兒接過信箋一望,原來信箋封面,沒有字跡,剛想發問,棺中人先說道:「娃兒如果出困之後,這封信箋應在一個月後方能打開!」
他手心一緊,悲忿地道:「我沒有作這等事呀?」
若以麒兒當前功力言,杜仲仁將非敵手,但麒兒吃了臨敵經驗不足,見兩掌被對方詭異身法躲過,心裡一毛,只有用「千佛手」亂抓兵刃了。
「慢著!」「中原神劍」嚴子和吶吶地道:「可是拙荊方面……」
他殺機頓起!
「嗆啷!」嚴美芸杏眼圓翻,寶劍出鞘!
麒兒打個冷噤,急道:「嚴子和是他姑父?」
忽然兩聲嬌叱!
「原來是他,但我麒兒與他無仇呀?」
女山主忽然一聲慘笑,倏然將棺中人置於棺中,同時以隔空導穴手法,又將棺蓋復合了。
杜仲仁為了討好,一矮身抄起姑母,躍至梭船離去,顯然他可藉著姑母之傷,還怕姑父「中原神劍」嚴子和不落圈套之內。
「住口,到了『江心洲』還有你說話的身份?」說罷和*圖*書劍眉一揚,轉向「長竿一釣」簑衣公及「黑煞掌」莊熊道:「二位仁叔先將麒兒捉住,再由小侄發落。」
跟著是一年方十六歲的美麗少女。
夜色在沉靜裡已使麒兒恍惚中入眠了。
玄衣矮老人道:「一旦得手,你我之約如何?」
麒兒見吳彩雲身著黑色喪服,小蘋卻穿了白色孝衣,兩人雙眸同樣湧出熱淚,臉色蒼白,人比黃花瘦了。
「前輩何以得知?」
他話音甫落,近十名武林「尖」字號人物,各亮兵刃,紛紛向麒兒包圍過來。
「前輩並未受害呀?」
眼一閉,卻聽到「叮叮」兩響,地下劃起兩條石煙火苗,敢情二女不約而同,寶劍離頸三寸,又然拋向他處了。
簑衣老人又看了麒兒兩眼,暗道:「這孩子一臉稚氣,說話童音未改,決不是奸淫之徒了。」念罷一聲嘆息道:「老朽實話實說了!」
窮神爺一拍蓬頭亂髮道:「河東獅吼,季常之癖,老不死忘了賢弟怕老婆的忌諱了!」
麒兒不由一楞,忖道:「女山主害了他十數年,他猶然要救女山主,而女山主連凌暉魔頭都畏之如虎,何以需人救她?」
麒兒初臨大敵,本能地向後疾射七尺。
麒兒在震駭中,離開了這條平生僅見的修長而曲折的甬道。
凌暉仍在高呼著:「送山主……」
顯見棺中人不惜冒生命之危,目的就是治她那喪失了心智的病,她的病,又顯然與「喪心丸」有關了。
復感嘆墜兒在冷酷環境中養成的個性?
麒兒暗中忖念:「原來女山主每次欲殺徐前輩,還要焚化冥紙呀!」
突聞小蘋在背後嬌呼道:「想跑行嗎?」玉腕一抖,一白一黑兩點幽光,劃著破空之聲,向麒兒背後攻下。
女山主微微頷首,僅說了一個字:「好!」
中年夫人氣得嬌軀一抖道:「竟敢向我頂嘴?」
「少莊主是誰?」
「芙蓉仙子」吳彩雲語重心長的道:「但願上天有個好安排吧!唉!」一聲長嘆,淚珠盈然,續道:「嚴姑娘,我們回去再說吧!」
藍衫少年雙手一拱道:「諒來二位仁叔在那麒兒涉水登陸之時,看清他面目了?」
麒兒順江而下,見水勢已和緩了。
麒兒微感一愕道:「敢情有什麼事發生?」
那山道盡處,雲遮霧載,隱隱現出一規模宏大,堂皇壯麗的石門。
正當她決心與「心上人」拼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際,第二隻梭形船也逼臨岸腳了。
嚴美芸道:「我倆一齊殺了他吧。」
郊外顯得異常寂靜!
可是「長竿一釣」簑衣公這一加入戰鬥,他大感為難了,他深知簑衣公是不得已而為之,怎忍以自己凌厲掌勢傷了好人。
窮神爺眸子一轉,倏的腦袋一搖道:「哼!閒話少說,有種的到山頂上見個高低?」
「天喪門」門主凌暉迅即在懷中取出了香、炮、紙、臘,接著晃動火摺子,於是香火煙陣,爆竹鳴飛,使這間冷森森室內,憑添無限神秘。
麒兒惶恐的小臉,吃重的表情,孺子猶若見親娘的眼神………這些,都十足說明他未變,他應該還和以前一樣——是位可愛的孩子。
麒兒深感失態,支吾的道:「伯伯沒有錯,我……我一時因感而發!」
麒兒身形微閃,已忖知「長竿一釣」簑衣公說話含意,他精眸電閃,將心一橫道:「伯伯!小輩與貴莊主有殺父之仇,老人家的心意算領了。」
此刻麒兒每條血脈奔騰,腳下一軟,砰然栽倒。
杜仲仁一回頭,又驚又喜,敢情是姑父「中原神劍」嚴子和駕到了。
女山主倏然收掌,一聲淒呼,竟挾著麒兒向甬道內馳去!
「芙蓉仙子」吳彩雲急呼道:「蘋兒,妳怎生用毒藥鏢傷他?麒兒活不成了,快追!」不料在杜仲仁一聲號令下,母女二人,被數名高手給攔住了。
此刻兩人心情都很沉重!
邊說邊哭,聲淚俱下,顯然她是傷心極了。
麒兒怔怔地道:「為甚麼要過一個月呢?」
「不叫我講話?兩位伯伯卻冒著生命危險呀?」
果然女山主眼神又轉森厲,狠狠的向麒兒觀來。
「難道我嚴子和會怕你?」
「照啊!」窮神爺眼威嚴一掃杜仲仁,杜仲仁作賊心虛,心頭直跳,趕忙將頭低下,他隨又壽眉一軒笑道:「既然原委已明,死者已矣,嘻嘻!老不死的要將孩子帶走了!」
忽然伊呀聲起,兩隻梭頭船,一前一後,均以飛快速度,向岸上馳來。
「嚴子和的獨生女兒。」
她顫呼道:「芸兒,快叫妳爹滾出養晦堂,替我報仇,不然,這一輩子休教他見我!」說罷,人已暈了過去。
笑聲激厲刺耳,愈旋愈高,好半晌猶然餘音迥盪不絕,他笑音甫落,電眸如剪,狂傲地道:「必要時提前發動『藥人』,呵呵,天喪門將是八絕人物,以及天下武林道的葬身之地了。」
麒兒挺身而起,卻專向小蘋說道:「小蘋妹,別人不知,難道你不瞭解愚兄心意?」
雙方一照面,嚴美芸沉著個嬌臉問道:「你把麒兒怎樣了?」
麒兒聽得毛骨悚然,暗道:「女山主能隔著棺木,聽見心跳之音,顯見她的功力無法想像了!」心念未已,凌暉怪吼聲道:「何處狂徒,竟敢隱於『幽冥宮』內,冒犯山主?」
他向宮燈少女雙手微微一拱,隨即對四大護法道:「山主法駕將臨,爾等速行迴避。」
女山主隨行女婢在後面急趕!
「因為……」棺中人語音一頓,倏然臉透堅毅之色道:「個中自有原因,娃兒若念你我結識之緣,就不要問了。」
麒兒吶吶地又道:「伯伯請坐呀!」
「窮神兄何發狂笑?」
「那麼嚴美芸呢?」
這刻兒,「天喪門」門主凌暉已向女山主參過大禮,說道:「山主信鴿傳諭已然收到,有關準備之事,弟子比照往年……」
「天喪門有何等厲害呀?」
雙方勁風甫接,石室為之動搖,沙石為之漫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狂舞,二人相近之地,也「轟」然陷了個一尺方圓的深坑。
「原來女山主是前輩的仇人?」
「快意親仇!」
「叫我向女山主說?」
他自得棺中人輸血傳功之後,已有自負,相信當前功力可以替父報仇。
於是,三個人甫前甫後,離開了下洋鎮鎮區,到了郊外,此刻,陽光甫吐,河水金波,麒兒前見的河心綠洲,已被煙波遮沒了。
「你姓徐?」棺中人感慨的道:「這又是上天的巧安排了!」
「休怪老朽直言,別說你那點本事,就是當今武林首屈一指人物,也惹不起『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內侄呀!」
麒兒胸膛一挺道:「請伯伯不要見怪,小子是非去不可。」
他乃性情中人,怎經得住大義相責?
於是他鋼牙一挫,一領掌訣,也加入了戰圍。
麒兒未等他話落音,一聲斷喝道:「我麒兒正要找杜仲仁算帳,走!」
「淫賊」二字說得特別響亮。
窮神爺故意的逼上一句道:「真的假不得,假的真不得,敢是老羞成怒,想跟老叫化比劃比劃?」
棺中人幽然一嘆,好半晌才說道:「個中情由,錯綜複雜,決非三言兩語解釋得清楚的,但徐某人既要煩娃兒作一件事,自然也要告訴你個原委,總之,徐某人是為了救女山主才如此的。」
「一旦她揭開棺蓋時,你就相機說出此話,那時你就會離開『幽冥宮』了。」
但何以蘋兒卻千真萬確的說手刃了亡夫?
微月下,敢情是一男七女。
麒兒雙拳一緊,冷笑聲道:「逼我殺人,就怪不得我了!」登時左虛右實,千佛手雷鳴呼應,一聲慘呼繼而一聲慘呼,一個跟著一個倒了,僅兩三個照面,已被他衝破一條血衖,向「大洋鎮」南郊狂奔而去。
她要以十年以上的江湖經驗,看看一手撫養成人的世侄何以一變而形如禽獸!
「這個……」簑衣老人吞吐的續道:「只要少莊主負責一切後果,小老兒唯命是從了。」
他念及小蘋的安危!
雖是預料但亦感驚奇的事來了。
只因年輕一時誤事,幾致殺身之禍,百年之恨,那是後話不提。
話罷雙方相對一笑,那陰險笑聲,那冷酷笑聲,更使秋夜的悲怨,益感淒涼了。
麒兒道:「假使不出所料,憑前輩的本事,就是再加上十倍的鎖鍊,也能輕易逃生,但何以呆在棺材裡不走?」
「但她卻是位不通情理的人。」
良久,良久,棺中人幽然長嘆道:「我徐某人一生未作虧心事,所以十數年苦劫,終於盼到如你這等心地善良的孩子,唉!」又一聲嘆息道:「現下異變即臨,時光有限,請接過這信箋後,再聽徐某人的重要交待。」
麒兒悄聲急道:「貓兒來了!」
麒兒此刻已然心中雪亮,知道受傷之人是何許人,明知大禍已成,索性將心一橫道:「未殺仇人之妻,已算便宜了,傷又何妨?」
倏的,她那兩隻大眼睛像是火,像是利箭,狠狠的射在棺中人的臉上。
四大護法連連稱是,很快的走出了石室。
說時遲,麒兒一招「雨過天晴」,猛的千佛之手,倏然隨著電射般身形劈了過去。
又想起嚴美芸姑娘的一往情深。
「老朽也看出你沒有作這等事。」
「中原神劍」嚴子和看了眼麒兒道:「這孩子掌傷了拙荊,又格殺了本莊數名高手,加他人小鬼大,犯了淫|威,你叫小弟怎可不管?」
麒兒驀感心弦因之一顫!
由而,那魔頭逼使「神醫」向善所要完成的某種毒藥,正是對付女山主的已自無疑,女山主心智雖喪失,但有時仍能清醒,那棺中人叔叔所以多次死而未死,就因她未能完全泯滅的靈性一點而得活命。
「鐵膽銀鏢」鄭堃真的死了,不是傳言之訛了,那麼小蘋認為自己有姦污她的企圖,自當也非虛語了,何人冒充我麒兒,作此毀滅人性之事?這件事又怎生向她倆解釋呢?
杜仲仁急忙一閃,反而呆了。
杜仲仁凌空一劍——「倒灑垂楊線」,劍幻千層寒波,疾厲的向麒兒上盤刺去。
麒兒忖道:「他們去而復返為甚麼呀?敢是找我麒兒?或是女山主快來了?還有二尺公等伯伯們呢?」
突然後腰被棺中人一拍,身子已能轉動,發話也無礙了,隨急急的問道:「徐前輩,先謝謝您輸血傳功,但你何以不准人家說話?」
「天喪門」門主凌暉自言自語道:「這也怪不得他們,誰能料到武林八絕人物會到達『幽冥宮』呢?」
「何怪之有?她如果有仇無愛,徐某人早已不在世上了。」
自宮燈少女一出現石室,「天喪門」門主倏然將面罩揭開了。
麒兒一觀氣派,就知此女山主了。
麒兒聞風知警,一抬眼,只見頭頂飛來一物,那物有拳頭大小,響著「叮鈴鈴」刺耳聲音。
「貓兒來了。」
忽然窗外一聲冷笑道:「麒兒,黑煞掌莊熊奉小莊主之命,催駕了。」
麒兒右掌一揮,立將百餘鐵粒震飛丈外,但他一時分心,顧上卻未顧下,忽忌右腿一麻,已然中了隻合有奇毒的銀鏢。
宮燈少女年可十七八,各個宛如畫中人,唯面似寒霜,眼如挾雪,冷冰冰的使人不敢仰視!
女山主目射異光,自言自語道:「先殺了他,再收拾娃兒吧!」
簑衣老人精眸在麒兒身上打量再三,暗道:「看他不過十五六歲,怎會作出如此傷天害理,有背倫常的壞事,莫非其中有詐?」
說話之間,石室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頓時,石室火光一亮,麒兒隔著棺縫一望,只見「天喪門」門主凌暉與四大護法都來了。
笑聲淒厲!
「杜仲仁說你殺死了『鐵膽銀鏢』鄭堃,又復姦淫其女小蘋。」
藍衣少年陰冷地道:「既然如此,就煩仁叔將麒兒誘來此地,我等共同下手。」
杜仲仁冷笑道:「殺了!」
話罷,一代二奇眨眼之間,已飛拔一千丈高的絕和圖書巖之上了。
「中原神劍」嚴子和臉色一沉道:「窮神兄,尊駕未免太放肆了!」
這時麒兒在中年婦人擋住去路剎那,「千佛手」掌已然攻了出去。
這時,嚴美芸秀目含威,銀牙一挫,戟指罵道:「麒兒,你這忘恩負義之徒,竟敢傷我母親?」
麒兒沉吟了片刻道:「徐前輩,恕我麒兒放肆,您真是世上的第一怪人!」
又說他企圖非禮………
棺內本來天地不大,兩人心弦跳動,呼吸彼此可聞,那沉寂苦悶的滋味,被棺外隆重的肅殺、恐怖氣氛襯托得,愈發使人快要窒息!
「我要找杜仲仁評理。」
而杜仲仁卻在心頭激撞下,反而沾沾自喜,他暗念「將錯就錯索性也叫簑衣公死在他手下吧,那時,嘿嘿!就不愁姑父『中原神劍』嚴子和不出頭了。」
她急自嬌軀傍射,然為時過晚,但聞一聲悶哼,饒她內功積厚,也落得個口血直噴。
麒兒大眼睛一瞪道:「我不殺他,難道等著他害我嗎?」
又見下洋鎮燈火如星,敢情天已垂暮了。
麒兒心中一凜,暗道:「入天喪門者死?女山主敢是帶我到天喪門再予處置?」
人影倏的在「江心洲」的一片竹林內出現!
「麒兒!」簑衣老人感喟地道:「小老兒奉了少主之命,目的是將你誘到郊外……」
因而三人兩面,打了個相等局面。
麒兒氣得打個冷顫,好半晌才說道:「休得含血噴人,你……」
棺中人已然削白的雙頰上,流滿淚水。
頃刻間,她對棺中人宛如前世冤家。
「中原神劍」嚴子和仰天一笑,笑震山林,笑如洪鐘,好半晌猶自餘音嬝嬝迫蕩不絕,顯見他已動了真火。
「道主,就依兄駕之意進行!」白衣女子說。
四目甫一接觸!
四大護法躬身而立,神色間顯得極為駭懼,沒有一人敢應聲說話。
「徐某人迄今仍解不開這個謎,何況天喪門內還住著位武學出類拔萃,駭世驚俗的女山主!」
「黑煞掌」莊熊身法突快,人同掌進,掌快人飛,已向麒兒當頭砸下。
中年婦人自負過甚,如何將麒兒放在眼裡,雖見掌風聲勢驚人,光華暴熾,令人生而畏之,但她仍以三成功力接過這掌。
笑聲若狂!
凌暉恍然大悟,心說:原來那娃兒果真藏在姓徐的棺木裡了,他瞬間表情數變,雙眸閃動著詭詐,恐慌之色。
他索性發出兩粒藍色信火!
「中原神劍」嚴子和一楞,再一注目麒兒「眉心」「靈台」等要穴,不由老臉一紅道:「這孩子確實沒有犯了淫戒!」
時近三更,圍繞「江心洲」的激蕩河水,起了層層的霧氣,風大了,河水發著刺耳的吼聲,雲層低了,月光也不見了,「江心洲」陷入了黑色的恐怖。
「芙蓉仙子」吳彩雲冷眸含霜,冷冷地在麒兒臉上移來轉去。
「老弟只知責人,不知責己,令內侄幾傾全莊之力,對付此娃,難道叫他束手待斃不成?」
「這就怪了!」
他不願意使當前的慈祥老人為他多耽一份心事。
麒兒已經忘了自身安危,全神貫注在棺中人身上,他見棺中人罔然若失,神情淒淡,口中卻喃喃的吐著分不清的字意。
這是一場即將面臨的血兆,也是「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夕。
此際,在「江心洲」的一大莊院裡―莊牆上,寨門裡,以及豎立莊院四週的四大「碉樓」上,隱現刀光,時露人影,顯然,「江心洲」的主持人——「中原神劍」嚴子和有了準備。
夜色垂罩著「江心洲」,人影閃展於「下洋鎮」,夜近三更了。
他腦中掀起了殺父之恨!
驀地一股絕強勁風,硬將杜仲仁連人帶劍震退三尺來高,二丈之遠,杜仲仁震愕中一打量,不知甚麼時候,眼面前站了位窮的連衣服幾不蔽體的老叫化。
本能地又一望凌暉,但見他削薄冷酷的嘴唇,蠕蠕而動,似在唸咒,每當他嘴角動作加快,女山主透過素巾的一雙美麗眸子細也越發凌厲了。
為首之船一靠岸,先下來一位淡裝素抹,鳳眼瓊鼻,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
「金劍環雖代表莊主權威,但莊主卻無殺人之意。」
但他料不到麒兒已得「棺中人」輸血傳功異遇,因而他駭異麒兒這一掌之威,足可敵得過自己百年修為的功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位身著藍衫,十七八歲,面目生得極為俊俏,眉宇間卻隱透兇戾陰毒之色。
麒兒忖知誤會鑄成,當下情況,已非言語所能解釋了,悲昂地一聲長嘯道:「鄭伯母,蘋妹,隨我麒兒離開此地,再聽我解釋吧!」說罷雙肩一晃,已向前滑射三丈之外。
「若依仁叔之見?」
他早在岳陽客棧,窺破「千佛手」秘密,是以不惜耗費功力,打通了麒兒「任」「督」二脈,目的不外在「千佛手」運功所現掌影內,窺破極高的武學訣竅。
小蘋似感方才孟浪,吶吶地道:「杜大哥,我……我錯了!」
「為何一入天喪門就會死呢?」
就在這舉顧間,麒兒與杜仲仁拆過了五招以上。
麒兒搶衣而起,愕愕地道:「伯伯有何事指教?」同時腦中電轉,俊臉一紅,心忖:虧得老人家是好人,如果是歹徒,焉有命在?爾後決不可貪睡了。
麒兒不敢出聲,點點頭,表示尊重棺中人的意見,此刻棺中人身子已在顫抖,臉色更加灰白,顯見他面臨到生死決於一髮之際,心情緊張萬分。
還有棺中人交代的信箋,以及與女山主的錯綜微妙關係。
「這個………」
「甚麼暗語呀?」
數聲雞鳴,天光在破曉時,麒兒被一種輕微浪聲驚醒!
這條河流雖不大出名,卻是大共山等數條山流匯聚而成,轉入長江的。
麒兒被數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身子也不由「蹬蹬蹬」後退數步!
說罷右掌一吞一吐,「轟」的響,棺蓋應聲而開,墜落地下一丈之外。
這個突變使「長竿一釣」簑衣公嚇了個膽裂魂飛。
石室中沉靜片刻,驀地鐘聲又起,跟和圖書著十二位手撐羽扇的少女開道,眾星拱月般擁著位面罩素巾,身著白羅,嬌軀婀娜的女子來。
女山主話音極其威嚴地道:「何以有兩個人心跳之聲?」
「千萬去不得。」
「她姓名雖不見經傳,但徐某人卻知凌暉唯她馬首是瞻,可是她也受著凌暉的控制。」
蒙他輸血傳功,更加對這位謎也似的前輩人物,憐憫而同情,乃至由衷的深愛著此人。
「娃兒如能活命,就仗著這四字真言!」
簑衣公忖知到了不可收拾之境,他固然不希望麒兒有險,但眼前情況已非他的能力可以擔待了。
嚴美芸氣得花容失色道:「我有兩次救你性命之德,我乳母桑姥姥又有捨命為你而死之義,你全然不辨是非,道聽塗說,竟誣我父為仇人,本姑娘真是瞎了眼了!」
他展望四週,見河心間有一綠洲,似住有人家,心想:「這塊地方靜幽得很。」
他瞬間將這個久壓心頭的謎團揭開了。
「哦!」麒兒忽然心中一動道:「敢是前輩認識女山主?」
兩個念頭甫起乍落,人早已凌空撲襲過去。
「前輩說話似有矛盾之處?」
杜仲仁將背後寶劍,嗆嘟出鞘,同時怒吼一聲道:「簑衣公叔叔,速發信火通報『江心洲』。」
男的身材矮小,鬚髮皆白,身著玄色長袍,雙眸灼灼似電,口角天生的掛著一絲陰沉的笑意。
「唔!」麒兒心中怦然一動,驀地想起「鬼醫」巫信也有此說,顯見這是陰謀,有計劃的陰謀。
他抬眼一望,眼面前赫然站了位身著簑衣,一臉慈厚之像的長者。
灰袍老者道:「但請少莊主吩咐吧!」
勿怪棺中人說她失去心智,受著「天喪門」門主凌暉挾制,原來她表面上是山主,地位超然,骨子裡卻受魔頭利用。
中年夫人臉色一沉道:「掌斃『黑煞掌』莊熊的就是你這娃兒了?」
他腦中電轉,應變之計較腦中電轉猶快,倏的移形換位,避過正鋒,隨即暗貯「天喪神功」,黑袖一抖,潑剌剌一團黑風倒捲反兜而上。
「仇亦為愛,愛亦為仇,『仇』『愛』二字往往是分不開的。」
說罷右臂骨節一響,竟以縮骨功將鎖鍊脫掉,同時探手棺壁,敢情棺壁被他以指功作了個夾層,赫然掏出一封顏色已成灰的信箋來。
杜仲仁含獰笑,心說:「麒兒呀休怪我心狠手辣,要知小爺也是不得已呀?」腳下一緊,快如飄風,麒兒已在他眼簾之內。
「聽前輩的口氣,似乎與女山主間另有淵源,何不見面時把『誤會』揭開,也許女山主就放了您了。」
麒兒心頭一驚,只見這魔頭瘦骨嶙峋,雙顴奇高,一張臉白的若紙,毫無人氣,口角時而掛著一絲陰笑,更增他的陰森猙獰之態。
驀地身後一聲嬌喝:「娃兒,你竟敢在本山主面前撒野!」登時一團莫大引力,硬將麒兒由半空中吸引下來。
此刻他耽心麒兒這怪異離奇的掌風,倘真的將杜仲仁送了命,則「中原神劍」心目中的未來女婿,將如何交待?
「長竿一釣」簑衣公微一遲疑間,「黑煞掌」莊熊早已雙掌交錯,一招「天門三打」,猛朝麒兒攻去。
「請放心,他兩人用的是欲退先進之計,決不會赴『天喪門』的。」
麒兒自見棺中人的第一印象,已對他有種屬於心靈上所產生熟悉之感!
他轉念未已,驀地鐘鳴三響,舉顧間,由石門處緩緩走來四名手持宮燈少女。
他出神的側身望著棺中人。
他胸膛燃燒起復仇之火!
「武林除害!」
這刻兒,杜仲仁冷笑聲中,已然由一片矮林中肅步走出,他未等麒兒說話,先發制人道:「姓徐的,『鐵膽銀鏢』鄭堃待你不薄,爾竟敢手刃其頭,復圖姦淫其女,本少爺不替武林除害,誓不為人也。」
石門橫樑字大如斗,寫著「天喪門」三個大字。
那船一靠岸腳,立時撲來二女,麒兒抬眼一望,心情激動,淚如泉下,敢情二女一位是「芙蓉仙子」吳彩雲,一位是小蘋。
麒兒黯然地點點頭道:「既是前輩有難言之隱,只有遵命行事好了,另外……前輩的大名能否告訴我麒兒?」
麒兒看得心臟俱裂,同時也忖知女山主何以瘋狂乃爾了。
她有如一隻攫人而食的野獸,她的一隻纖手已然波波而動,冒著濃重的罡氣,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每次見面,未容講話,就一掌劈了下來。」
這刻兒,下洋鎮郊外一片叢茸小樹內,倏的,聚合了三位夜行人!
麒兒聽得又是寬慰,又是緊張,顯然地,二尺公、「癲僧」龐元、三丈叟,以及「神醫」向善均已出困了,但凌暉魔頭所說的「藥人」?「天喪門」?豈非攪得武林一片血腥?
中年婦人躍身當前,纖手一指道:「也太大膽了。」
此舉出乎了棺中人的意料,也使麒兒在震愕之餘,忘記棺中人「不要動手」的戒言。
其實,正因為他毫無人偽,心地坦蕩,才作事有欠考慮,何況他不過是位十五歲的孩子。
已然蓮步輕移,走到麒兒隱身的棺木前。
麒兒還未來得及察看,又感到脖子一麻,混身無力,敢情已被女山主抓住脖子,腳不沾地,制於玉腕之下。
他出手極有分寸,勁風外剛內柔,並沒有真的向麒兒下毒手,同時口中喝道:「識相點,隨老朽見莊主!」
這奇妙的感情一瞬頃爾,女山主冷笑聲喝道:「給我死了吧!」纖手猛向他太陽穴擊下。
玄服矮老人向著一身穿白色勁服,面罩白色素紗女子拱手說道:「城主,拂曉之時血洗『江心洲』,似較此刻為宜。」
按他本意原想試探下嚴美芸的反映,不料,小蘋竟然大光其火,可見她還未忘掉麒兒,自己的陰謀,一箭雙鵰的美夢,看來希望渺小了。
他一念未已,「黑煞掌」莊熊沉步如雷,雙掌黑風滾滾,已將昔年馳譽武林的「黑煞掌」功力全部運出。
女山主也嬌軀為之一動!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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