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四回 痛折手足

那少年見他說得天真,心想:「我左右無事,這孩子甚是忠厚,他的金叔叔必定是豪俠之輩,我且去助他一助。」
笑聲漸漸低沉,最後終於變成了飲泣,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流了下來。
說罷從懷中掏出「萬年靈泉」,走到正在閉目調息的金老大跟前。
忽然,整個酒樓上的客人都不約而同地向樓梯望去。吳凌風不覺甚是好奇,舉眼一看,樓梯盡處,俏生生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金老大道:「赤陽賊道,你打不贏他的,大夥兒一起上啊!」
驀然,他一把抱起金老二的屍體,拖著鵬兒,向吳凌風一揖,反身頭也不回逕向來路走去。
「你可覺得那兒不舒服?」
「他是我殺父仇人之一。」
那少年原也是滿腹心事,是以連鵬兒都沒有瞧見,到了鵬兒身後,這才發覺,立刻運功止住身軀。他開口責問鵬兒,原是未加思索之舉,此時見對方反而表示歉意,心裏很是慚愧。便道:
「金老前輩,您快別這樣,晚輩有個拜弟名叫辛捷,常向晚輩提及老前輩的英風高義,晚輩心中真是仰慕得很。」
凌風道:「你們武當派是慣於以多擊少的,一起上來吧。」
金老大飛身跑了出去,折了根樹枝,對鵬兒道:
「你趕快去幫我金大叔,我要去尋找二叔。」
行了幾日,菁兒心急趕路,她嫌大路太遠,便和吳凌風施展輕功,翻山越嶺,河南境內,山脈甚是崎嶇,但此兩人何等功夫,是以如履平地。
那少年凝望著戰場,似乎沒有聽到他說話,鵬兒無奈,舉目一看,爭鬥已停,四柄長劍指著金叔叔四處要穴,其中一個年老道士獰聲道:
金叔叔道:「鵬兒,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說,現在你既然想要練武報仇,正合我的計劃。」
「這個傳說愈來愈盛,那丐幫弟子忽然想到自己十多年前揀到的劍鞘,與傳說中很有相似之處,便把那劍鞘獻給老幫主,老幫主仔細察看,也不見任何奇特之處,但想到江湖人言鑿鑿,必有幾分真實可信,便把劍鞘收在身旁。」
「你拿著這根樹枝,在我肩上碰兩下,然後宣佈我為丐幫第十六代護法,這儀式本極隆重,北方好漢都被請來觀禮。唉!現在只有……只有請吳老弟做個見證吧!」
這「無極神功拳」,也是走剛猛路子,剎時之間,拳風虎虎,兩人知是性命相搏,不敢絲毫大意,發招愈來愈快,勁力愈來愈沉。
天上疏疏幾顆星兒在漆黑的天際格外明亮,菁兒睜著瑩亮的大眼睛,數著點點星光,她純潔的心中又浮上辛捷多情的面容……
鵬兒道:「什麼計劃?」
他心中又浮起了阿蘭的倩影,「只有阿蘭,才可與她媲美。」他想。
「媽媽常說,每一顆星內就有一位仙人,這位仙人,不知為了什麼,竟然不去做人人羨慕的神仙,而要下落到這世上來,也不知是男仙還是女仙。」接著又想道:
他畢竟年幼,此時一聽金叔叔要自己執行幫主權力,不覺大感恐慌。
「從此,這對一生未曾須臾相離的兄弟,便要生死永別了,這是多麼令人悲哀難堪啊!我這一生,歡樂的日子是那麼少——也許永遠不再有了吧,可是苦難的日子,卻是漫漫無盡的,我感情的擔負,已經重得要壓住我的呼吸了,何必要再看這生離死別淒慘的情景?」
在洛陽城郊五六十里外的小丘上,有一座破舊的古廟,簌簌的山風,吹過那腐朽的窗檻,發出一陣陣的搖幌聲,令人感到淒涼悲愴。
「金叔叔,您快別這樣喊我,我……我怎配做幫主呢?」
吳凌風答道:「正是。」於是三人便向前搜索。
金老大瞧得清晰,心想:「剛才那三招,眼看臭道士們便要命喪劍下,他竟硬硬收回已出劍式,改刺雙足,這俊少年不但武功高極,心地也很是仁慈。」
吳凌風接口道:
金老大剛才見吳凌風震傷赤陽道人,赤陽率徒逃走,一直懸起的心,這才算是放下,立刻摒除雜思,作起吐納功夫。
「賊叫化,你替我安靜,宰這小子,何須別人相助。」
他雖長得粗大,但心思卻極細密,此時心情大是緊張,手不由冒出冷汗。
「好,吳小子,又碰著你啦,咱們正好了結一下。」
鵬兒忽道:「金叔叔,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吳凌風搖頭道:
金老大看看身旁鵬兒,見他日不轉睛地盯著場中二人,神色奮發,神采飛揚,像是自己在與人搏鬥一般,不禁心中暗嘆,忖道:「這孩子到底年幼,不知眼前危機,這二人不但自身性命相搏,還關係整個丐幫命運,萬一那少年一招失著,老二生死不明,自己內力未復,丐幫便要毀在這賊道之手。」
凌風不待招式用盡,反手斜劈正前敵人,兩劍一觸,凌風突的撤劍,運走真力,硬接左邊道士攔腰一劍。
他舉眼一看,場中情勢已變,凌風已佔盡上風,左一劍,右一劍,只殺到三個道士滿頭大汗,自顧不暇,更談不到合攻。
菁兒點頭不語,內心想道:
「小子,你別得意,那姑娘另有意中人哩!」
鵬兒急道:「金叔叔,那麼你呢?」
疾鬥中,赤陽道士又是詐賣破綻,想引吳凌風上當,吳凌風雖然奸滑不足,但他聰明絕頂,一看就知赤陽用意,他有意屈身而進——
金老大強自支持,睜開眼厲聲道:「鵬兒,我叫你走,怎的不聽我話。」
「不知那姓辛的小子是何等人物,竟值得她這麼關心,唉,這樣的姑娘,如果只要……只要有一半這樣關心我,就叫我死,也是心甘情願。」
吳凌風看了幾遍,苦思那日與蘇蕙芷相晤情形,再也想不出什麼。
「我心中正在想事,所以不知自己正走在路中間。」
那少年問道:「你兩位金叔叔在那裏和壞人打呀?你金叔叔叫什麼呢?」
兩股勁道一觸,吳凌風內力突發,但他忽覺得赤陽道士掌力一虛,那股勁道竟然消失無影,而他這一記全力施為的招式再也收不回來!
「沒什麼,我說我們明兒就要分手啦,你得盡快趕去,否則只怕會和捷弟錯過。」
「這姑娘天真已極,毫無心機,可是一提到與捷弟相識的姑娘,她便焦急不悅,看來女子的嫉妒之心,是天生就有的,阿蘭,阿蘭,我與那蘇姑娘也不過只是相識,你又何必負氣而走呢?」
兩人曉行夜宿,感情很是融洽,吳凌風處處以大哥自居,細心呵護她,不讓她受絲毫委屈。
吳凌風暗忖自己本來就要往河南北方尋訪,正好順路。
眾青年不約而同地瞟了吳凌風一眼,微帶挑撥譏諷的一眼,那意思說:
鵬兒聽金叔叔忽然談起丐幫的前途來,想到自己身負救幫大任,不覺豪氣干雲,他年紀雖小和_圖_書,卻是極有志氣,立刻接口道:
「祖師爺,非是弟子不重信誓,實是奸賊們逼人太甚,弟子雖已發誓不再過問丐幫諸事,可是如今幫主年幼,武功未成,如果弟子這再撒手一走,祖師爺您辛苦手創的威震大河南北數百年的大幫,便要從此瓦解,為今之計,弟子只有破誓了。」
「現在人家幫內正是多事之秋,我有恩於他們丐幫,這一出口相求,金老大必然不便推辭。唉,罷了,罷了,我何必令別人為難呢?我答應過阿蘭,永遠要陪著她和大娘,我……我無論在天涯海角,一定要把她找回來,如果她遭了不幸,我……我就隨她去吧,總而言之,天下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將我們分開了。」
金老大見凌風身法如風,招式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足踏八卦方位,神態極是瀟脫,根本不像正在對敵,心知他已將太極門「斷魂劍」練至化境,忖道:
「丐幫怎也會和武當結仇?」
他依照著原來的計劃漫步進了洛陽城,已是晌午時分,就找了一家乾淨酒樓,選了一處臨窗桌子坐下。
鵬兒飛步向來路奔走,那少年一縱身,牽著鵬兒小手,施展上乘輕功,疾馳而去。
赤陽鐵青了臉,上前解開三人穴道,硬要替徒兒找回場面。
赤陽道士冷不防吳凌風變硬打硬撞的招式變化來爭勝,只好雙掌一合,後退一步,準備也做激鬥方式。
「這點小彩算得了什麼?大哥,這筆賬咱們記下了!」
赤陽道長在泰山大會天下英雄時曾領教過吳凌風的身手,那時見他的劍法雖是不凡,但倒不足為懼,那知半年不見,凌風武藝竟精進如此,不由心中驚駭交加。
「那麼辛大哥現在在那兒?」
那道士又道:「金老大,你還敢倔強嗎?此刻你們丐幫幫主已落在我弟子手中了,你以為那小幫主逃得到洛陽嗎?哈哈貧道老早派人在路上恭候了。你如不獻出劍鞘,嘿嘿……」
「我小時候,什麼也不懂,整天只是玩耍,或纏著媽講故事,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睡一覺,渴了便摘個果子來吃,我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怕,只有爹爹板著臉迫我練武功,才會感到一絲害怕,可是,這次我回到無極島,一切東西都不再能使我發生興趣,我只想著辛大哥,擔心他不和我好。心中真是苦惱,唉,難道人愈長大,便愈不快活嗎?」
「爹爹不知為什麼,好像很討厭辛大哥,我就怕爹爹不准我和他玩。」
金叔叔柔聲道:「傻孩子,那風大俠武功高我十倍不止,你到那兒去,最多五年,不但老幫主傳的功夫可以練成,而且風大俠獨立一派的關外武功也可以學得,豈不勝過跟著叔叔到處流浪嗎?」
菁兒道:「爹爹常罵我不用心學武,媽說女孩子又不要與人動手,不需要武功太高,爹就不迫我練啦,只叫我練輕功。」
凌風經驗雖差,但他稟賦異人,反應快極,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硬生生把掌風往左一挪,同時身體極力向右面一轉——
吳凌風悚然一驚,趕忙收起阿蘭的信,強笑道:
鵬兒道:「金叔叔,我們現在先找一個地方隱藏起來,好好把武功練強,再去報仇好麼?」
那少年聽到這裏,大吃一驚忙道:
鵬兒心想:「剛才他到我身旁,我才發覺,雖說是心不在焉,但此人輕身功夫也實在高明。我何不請他去助金叔叔一臂之力?」
「你,你說什麼?」
「不用險招,只怕不易取勝。」
過了半晌,金老大一躍而起,拖著鵬兒,一起向吳凌風拱身一揖道:
他自我安慰,想道:
「捷弟已經跟平凡上人去大戢島去了。」
金老大點點頭,向著鵬兒跪下。
他正想向金老大開口,但忽轉念想到:
三人走進破廟,金老大放下肩上的屍體,背對著兩人跪下,低聲禱道:
赤陽明知相激,但心想凌風劍法雖高,內力卻怎麼也勝不過自己數十年性命交修的「混元一氣先天功」,當下盤算已定,便叱道:
「他武藝既高,人又那麼俊秀,還有什麼事使他不滿意呢?我不必向他追問,以免引起他傷心,等碰到辛捷大哥,向他打聽,那便行了。」
金老大忽又柔聲道:「鵬兒,你今後可要更加小心了,你金叔叔也許……也許,不再有機會來保護你啦。」
那黑臉漢子忽道:「鵬兒,咱們丐幫幫主既然傳你大位,統率天下群丐,那鎮幫之寶『百結掌法』必定傳給你了。」
吳凌風聽她叫平凡上人為和尚伯伯,心中暗笑,想道:
「吳大俠,你替咱們丐幫抵擋強仇,保護咱們小幫主,此恩此德,丐幫全體弟子不敢稍忘,如有吩咐,水裏火裏,無不從命。」
鬥了半晌,赤陽見凌風雖只是翻來覆去的十招,但威力剛猛之極,自己掌法雖是精妙,但每被凌風勁力所迫,竟然遞不出去,不由心內大急,連施數記殺著,逼退凌風兩步,施出武當鎮山之寶「無極神功拳」。
這時酒樓中議論紛紛,一些忠厚長者,都發出會心微笑,他們都覺得這少女固然如濱水白蓮,明豔不可方物,那少年也如臨風玉樹,俊美已極,真是一對璧人,所以都暗暗為他們二人喜歡。
她本不知辛捷姓名,但在島上無意間聽到父親提起,便牢記心中,一路上,碰著人便問她辛大哥在何處,也不知鬧了多少笑話。她自幼生長海外孤島,又在父母卵翼之下,對於世事可謂一竅不通,落店投宿,從來不知要付什麼錢,吃完住完便走,人家見她天真貌美,都讓她三分,是以一路行來,並沒有吃什麼虧。
鵬兒見他說得斬釘截鐵,心中雖然不願,可是他知金叔叔的脾氣,當下也不辯論,點了點頭。
金老大見他說得誠懇,便不推辭,接起玉瓶,倒了一滴入口,只覺遍口芬芳,胸中受用無比,又閉起了眼,調運真氣。
吳凌風望了一眼,只見那姑娘雙目深如瀚海,清如秋水,白玉般的面頰,透出淺淺紅暈,還掛著天真的笑意。
這斷魂劍招乃是昔年河洛一劍吳詔雲的絕技,吳凌風把它用拳招使出,也覺威力甚大,一使出來,招式之間,自然流露出一種狠辣的味道。
吳凌風衝口道:
菁兒聽吳凌風稱讚辛捷,心中很感受用,接口說道:
走了十餘丈,只見金老二靠在一棵大樹上,眼睛睜得大大的,雙手緊抓一支長劍,劍身已被他扭起了幾個結。
「我姓張,喂,你怎麼會以為我姓金或姓方呢?」
金老大點頭不語,暗自忖道:
轟然一聲,吳凌風那招「愚公移山」打在左面林上,樹枝泥土被掃起一大片來,而他的身體卻借力從右面的溜溜轉了一百八十度,曼妙地閃身而退,也是挺劍以待。
赤陽道hetubook.com•com人臉上微紅,暗忖:「就憑這小子在泰山大會露的那幾手,實在有限得緊,何必要我親自出手。」便冷笑道:
吳凌風心想:「難怪赤陽口口聲聲逼著金老大要劍鞘,不過這既是厲鶚之物,赤陽為什麼要苦苦相逼呢?」
吳凌風道:「你辛大哥去了已經一個多月了,現在只怕要回來了。」
吳凌風聽他滿口童音,但氣度恢宏,神色莊嚴,大有幫主風格,不禁暗自點頭。
已是初更的時分,高朗的天空,出現了疏疏幾顆小星,淡淡地閃爍著,顯得天路是那麼遙遠,無涯……

「小弟,你有什麼心事,告訴我,我一定替你想法解決。」
待赤陽以為他上當,變招突出之際,他陡然施出「斷魂劍法」中的「無常把叉」,一幌身到了赤陽身後,舉劍直刺——
凌風看那金老二,只見他傷在背後,顯然受了武當道士暗算,他手中緊抓著一柄長劍,劍身被扭得彎曲,他掌上卻皮毛不損,正是聞名天下的陰風爪的功夫,那支劍想是方才那空手道士的了。
便道:「我只能陪你走到江蘇邊境。」
金老大道:「原來吳大俠是辛老弟的義兄,難怪這好武功,那麼老叫化托個大,也喊你一聲老弟吧。」
「正是辛……辛捷大哥,他是你弟弟,那再好也沒有,你快帶我去找他。」
凌風心內一急,他怕赤陽乘機傷害金老大,身形微動,已經擋在金老大身前,右手長劍一揮道:
「金叔叔,你是要我就去號召天下丐幫弟子,重振幫威嗎?」
同時間裏,吳凌風驀地吐氣開聲,這乃是氣功所集,有若春雷吒空,直可裂石,好不驚人!
「我如果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妹妹……」他們並未敢想到其他,因為那少女至美之中,還顯出一種令人望而生敬的高貴。
他這一發聲,鵬兒只覺身旁少年身體一抖。
吳凌風問道:
吳凌風見菁兒默然不語,火光照得她的小臉紅紅的,小嘴微翹,神色很是黯然,心知她不捨明日相別。想道:
「這劍鞘本來也沒有什麼,那名丐幫弟子只因見它雕鑿精美,甚是古雅,一時好奇,便揀了起來,想不到最近兩年,江湖上突然傳聞武林前輩怪俠醉道人一生神鬼不測的武功,盡數記載在一本極小秘笈上,藏在一個神秘的劍鞘中,而這個劍鞘已落於『丐幫』之手。」
他愈想愈是害怕,竟然不敢相信自己,心想:
場中六人,大吃一驚,剛才因為爭鬥激烈,是以鵬兒和那少年走進樹林,隱伏就在近旁,竟然無人發覺——
他稟賦甚厚,又巧食血果,內力深湛,比起辛捷也只略遜一籌,此時雖只用了五成真力,震得那道士虎口發麻長劍幾乎脫手。
鵬兒這半年來隨金氏兄弟也不知經歷過多少危難,但從沒見金叔叔臉色如此沉重,心知必是遇著極強敵人,他怕金二叔一人不支,反而催促道:
「後來老幫主夜遇仇伏,命喪荒山,我兄弟那時正在山東辦一件大事。老幫主臨終前巧遇鵬……小幫主,便把丐幫幫令及劍鞘傳給了小幫主,那厲鶚不知怎的消息甚是靈通,知道劍鞘已落於小幫主之手,便親自出動,又巧那時咱們丐幫北支出了幾個叛徒,乘老幫主新喪,小幫主年幼,竟想覬覦幫主大位,便和厲鶚聯手,夾攻我兄弟和鵬兒,我兄弟見敵人人多勢眾,就請小幫主悄悄單獨去投奔本幫南支陸幫主,我和老二故露痕跡,想引得奸賊叛徒追蹤我兄弟,小幫主就可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他們。不料這著竟被奸賊識破,待到我兄弟發覺大事不妙,趕去營救小幫主時,小幫主已經受傷逃到古廟,幸虧遇著辛老弟,出手相助,這才救了咱們小幫主一命。」
「阿蘭留書出走,一定是聽到我和蘇姑娘說了什麼親熱的話,可是我怎麼想也想不出,難道我那日酒後,竟真的做出什麼失禮的事嗎?」
鵬兒見金大叔獨鬥五人,金二叔竟不在旁,他知金氏兄弟從來對敵都是兩人齊上,此時不見金二叔,心中大急,忙催那少年道:
「先和這四個雜毛試試,倒是不錯,打了小的,還怕老的不成?」
凌風向旁一閃,不退反進,長劍疾點右邊道人。那道人見劍勢疾如流星,心內大駭,向後倒退兩步。
金老大嘆息道:「河洛一劍吳大俠與咱們老幫主最是莫逆,兩人在大河南北行俠仗義,唉!想不到都死於奸徒暗算。」
鵬兒叫道:「金叔叔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到什麼邊塞大俠家去,你……你教鵬兒的武功不可以嗎?」
鵬兒見他臉色蒼白,神態甚是嚇人,上前推一推他雙肩道:「金二叔,鵬兒來啦!」
原來,那少女正是從無極島溜出的菁兒,她自從上次跟父親無恨生、母親繆七娘離島到中原來,雖然匆匆趕回,但她從小從未離過無極島,對中原一切,大感興趣,而且又結識了一個大眼睛的哥哥。
原來凌風施到最後三招,那兩個道士只覺眼花撩亂,面上寒氣森森,不覺駭極而叫,驀然足下一麻,都被點中「公孫穴」。
「吳大哥,你看什麼?」
他一想到阿蘭,心內便感到傷痛,立刻黯然不語。
「赤陽賊道功力深厚,這少年與他好像有大仇,這一交手,非傷即死。赤陽最是無恥,如果與他徒兒聯手攻擊,情勢大是險惡,目下自己全身脫力,無能相助,只能激他一激。」
金老大抬頭一看,只見三個道士站著三個方位,把凌風團團圍住。
次晨,吳凌風匆匆別過金老大與鵬兒,他對金老大極是尊敬,對鵬兒也甚喜愛,原想多事逗留,可是一看到金老大將要埋葬金老二,便趕緊告別。他心想:
「鵬兒,別哭啦,金叔叔答應不再離開你了。」
他年紀雖幼,可是已經歷過多次生離死別,此時眼見視己若子的叔叔又遭慘死,埋在小小心田中的悲傷,再也隱藏不住。這一哭,真如鵑啼血淚,吳凌風在旁,也不禁鼻酸不已。
「這少年如不是為護衛我和鵬兒,以守為攻,那三個臭道士早倒下啦。」
那少年道:「小弟,你走路真不留心呀,差一點就撞著我。」
鵬兒大是惶恐,正待伸手去扶,金老大道:
「這姑娘對捷弟甚是關心,那次捷弟病中夢語,只怕是胡言亂語,我切不可說出,傷了這位可愛姑娘的心。」
那知吳凌風一步也不讓他搶攻不已,他劍術已在赤陽之上,卻因經驗不足,每每不能把握良機,看得金老大冷汗直冒。
「這是萬年溫玉所孕靈泉,功效非常神妙,老前輩先服一滴再說。」
那少女見他俊臉通紅,本想責問他為什麼沒有聽清自己所講,話到口邊,又忍住了,柔聲道:
大哥,我要走了,我雖然走得遠遠的,可是,大哥,阿蘭還是屬於你的,就是千里萬里外,阿蘭還是永遠祝福你們……m.hetubook.com.com
吳凌風急急還禮,說道:
「小弟,你放心,那賊道怎能傷我?倒是你金叔叔,內力消耗過度,我這兒有瓶靈泉,可以助他趕快恢復哩。」
菁兒喜道:
「我金叔叔就是丐幫護法金老大、金老二……」
「我問你一個姓辛……姓辛的大哥,他……他眼睛大大的……」
天上第一顆小星出現了,接著,月亮也爬上了山峰。
菁兒嘆了一口氣道:
此時已是初冬,天氣甚為寒冷,吳凌風劈了幾根樹枝,在洞前生了火來,菁兒從包袱中取出乾糧,分了一大半給吳凌風,兩人就坐在火旁默默吃了起來。
「那麼赤陽怎麼向貴幫索取劍鞘?」
金老大接著道:
砰然一聲巨響,吳凌風身子微微一挫,但他右手劍式卻仍飛快刺出,赤陽道長再快也將來不及逃避——
金老大注視了鵬兒一下,只見他臉上愛戀橫溢,稚氣團團,長嘆一聲,飛步奔去。
「吳大哥,你瞧,那是什麼?」
這時,整個酒樓都變得靜悄悄的,大家都被這少女絕世容光所震,在她臉上,有一種安詳的氣氛,有一種飄逸的美豔。
「什麼?你問的可是辛捷弟嗎?」
於是他也豪邁地大笑道:
金老大道:「這事說來話長,現在先尋老二吧!」
只見林中一塊空地上,四個道士合戰一個長身漢子,那漢子以雙手獨戰三柄長劍和一個空手道士,情勢非常險惡。
鵬兒呆立了一會,尋思道:「我此刻去幫叔叔,必然分散他們的心,反而愈幫愈忙,倒不如依叔叔的話,先到洛陽去。」
她隨著父母返回無極島,心中十分不捨,在島上住了一陣,只覺島上的一切都很無趣,心裏只是想到中原風光與那大眼睛哥哥,最後終於忍耐不住,乘著父母親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
年輕的酒客心道:
吳凌風發現大家眼光都向他射過來,心中大感尷尬,竟然沒有聽清她的問話。
「我有……一個姓方的朋友,長得很像你。」
「你看到捷弟,就請告訴他,兩個月後我在洛陽等他,我們約定可要一起去報仇。」
赤陽大喝一聲道:
他乾咳一聲,笑道:
吳凌風恭身答道:「晚輩吳凌風。」說著,他把手中玉瓶拔開,送到金老大手上道:
「金叔叔,您怎麼啦?」
他禱告完畢,轉過身來,臉色凝重對鵬兒說:
「闖吧!」
清風把他的笑聲傳得老遠,又把遠處的回聲帶了回來,一時滿林子都是他豪邁的笑聲。
原來吳凌風即將得手之際,突然一種「殺人」的恐懼感覺襲上他心頭,他天性善良無比,一生從未殺過人,雖然眼前是他殺父大仇,但臨刺之時卻自然生出這種感覺,令他的劍式不由自主地一窒!
大哥,我不氣你,我真的不氣你……蘇姑娘是很好的姑娘,她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和她好吧,你千萬不要再惦念我這個傻丫頭了。
金老大搖頭嘆道:
「金叔叔,我們睡吧!」
金老大點點頭,吹熄了面前的油燈,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牆邊。
鵬兒道:「我早說他能把這些臭道士全部打跑。」
吳凌風見她不再追問自己失言,心中如釋重負,忙道:
他一見這少女,心裏便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只覺自己應該處處保護她,不讓她受絲毫損害,是以為了安慰她,竟破例說了一次謊。
「厲鶚後來也聽到了這個傳說,他略一琢磨,便斷定是他十多年失去的劍鞘,心中既悔又恨,深知自己一生作孽太多,這暮年之時,難保不有高手尋仇,所以對於本門武功不敢一天放下,而且時時想練些神奇功夫,以禦強敵。那劍鞘內既然藏著前輩大俠的武功秘笈,他怎肯放過如此良機?所以便處處與我丐幫為難,想要奪回劍鞘。」
吳凌風見她一臉祈求之情,忙道:
「這姑娘心地真是和善,辛捷弟真好福氣,他日碰到捷弟,我要好好勸他,可要一心一意愛這位姑娘。哼,什麼人會比她更可愛呢?」
金叔叔道:「我們丐幫的規矩,老幫主一死,他所聘的護法,便算解除職務了。我和老二,自然不能例外。」
菁兒柔聲道:
菁兒道:
吳凌風內心了然,也自感到淒慘,用手摸著鵬兒頭,低聲道:
菁兒道:
再過得片刻,吳凌風驀然大叱一聲,雙掌一合之下,一吐一閃,左手橫在胸前,右手突變「開山三式」為上一式「五鬼招魂」。
話未說完,只聽身後「撲」的一聲,金老大已跌坐倒地。原來他真力已耗盡,此時凌風揮劍,光輝耀目,一陣昏眩,跌坐倒地。
簌簌風響中,他似乎聽見金老二豪邁的聲音:
金老大見他急得小臉通紅,雖是涕淚縱橫,神色卻堅毅無比,心知勸也無益,便柔聲道:
鵬兒點點頭道:「那天師父傳我掌法時,已是身受重傷,他強自支持教了我一遍,便倒地昏了過去,待他再醒來,就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叫我照著冊上所載,自己去練。金叔叔,你要不要看看?」說著,他從衣襟中摸出一本小書,遞給黑臉漢子。
菁兒急道:「我這就去大戢島。你去不去?」
鵬兒一聽,如焦雷轟頂,伏身抱住金老二屍體大哭起來。
「我多月來跑遍了山東河南,也沒有發現阿蘭的蹤跡,她雙目失明,在這險詐百出的江湖中,實在是危險極了,就憑我一個人這樣找下去,那真是大海撈針,也不知要找到那天,啊!對了,捷弟說過丐幫弟子遍佈天下,請他們出手相助訪尋,希望大得多哩!」
吳凌風莊容答道:「正是家父。」
菁兒道:
「無極島真大,上面遍地鮮花,非常好看,只是島上只有爹媽和我,爹爹一天到晚,不是讀書,就是練武,我只有跟媽媽玩,那天你和辛大哥一起來,住上幾個月陪我玩,那有多好哩!」
菁兒道:「我叫張菁,你就叫我菁兒好啦!」
原來那俊秀少年正是吳凌風,那天他告別蘇蕙芷,遍處尋找阿蘭,從山東到河南,反覆跑了幾遍,也沒有找到一絲線索,這日正想趕到洛陽城投宿,路上碰到鵬兒,一起奔到林中。林中甚是黯淡,六個人的面貌都模糊不清,他原想立刻加入戰圍,後來愈看那年老道士身形愈熟,心中正是捉摸,場中形勢大變,待他聽到年長道士開口發言,立刻聽出是殺父仇人——赤陽道人,便馬上竄了出來。
忽然樹後奔出一個小孩,哭喊道:
吳凌風抬頭一看,只見一顆流星,戛然下落,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光弧。
「喂,你瞧我幹麼?你知不知道我辛大https://m.hetubook.com.com哥現在在那兒?」
金叔叔急道:「鵬兒,老二遇著強敵了,你……你趕快向東逃走,這裏的事,由我來打發,如果……如果,我金老大能僥倖活著,我自會到洛陽尋你,鵬兒,記著,如果等我們三天不來,你一個人到遼東錦州去找風大俠,就說是我叫你去的。」
他是小孩心性,也不考慮和別人只是一面之緣,只覺那少年英俊正直,必是俠義心懷,便道:
鵬兒愈聽愈怒,再也忍耐不住,便要去救金叔叔,只聽到身旁風聲一緊,那美少年已竄了出去。
赤陽道長急怒難卻,抖手也展開武當「九宮神行劍法」中最凌厲的「青雲九式」打算搶回主動。
凌風剛才連敗三人,信心大增,見赤陽口口聲聲要宰自己,心內大為惱怒罵道:
吳凌風冷冷一叱,當胸而立的左拳向下一沉,右手閃電地化實為虛,倒撤而回,撤到身前七寸左右,和左手同時一劃圓弧,虛空急搗而出。
吳凌風道:「不會的,辛捷弟武功既高,人又聰明,你爹爹將來一定會喜歡他。」
凌風得勢直上,右手劍走偏鋒,左手施「開山三式破玉拳」,身子在劍幕中穿來穿去,三柄長劍有時差一點刺上身,卻又被他輕輕閃過。
那黑漢搖手道:「這百結掌法是丐幫歷代幫主單傳,丐幫弟子,任是誰也不准偷學。」
那少女笑靨如花,像是歡喜已極,接口道:
吳凌風見她滿面焦急懷疑之色,心中聳然一驚,想道:
「老弟,你跟赤陽賊道也有恩怨?」
二人鬥了將近百招,凌風內力充沛,毫無倦態,赤陽攻勢凌厲,守勢嚴密,也不見敗象,凌風很不耐,心道:
這日在酒樓上見吳凌風望她,又覺吳凌風甚是俊秀可親,便向他打聽,沒想到亂碰亂撞,卻正好碰對了人。
「快!快,你趕快帶我去。」
鵬兒哭道:「金叔叔,我不要離開你,我要和你死在一塊兒。」
吳凌風從已死老僕處已聽過這段歷史,便接口道:
吳凌風運了一口氣,覺得身上毫無異狀,待他再舉頭一瞧,赤陽和他三個徒兒,已消失在叢林中!
「我幫與武當素來井水河水不相犯,老幫主在生之時,素知赤陽為人,小氣嫉妒,所以一向告誡幫中弟子,莫與武當弟子發生衝突,以免門戶相爭。唉!這赤陽也不知為什麼,竟下這般毒手暗算老二,只怕是與厲鶚老賊又連上手了吧!」
吳凌風讚道:「怪不得你輕功真好。」
他天性和平淡泊,心地極是軟慈,自從出道以來,從沒有殺過任何人,此刻眼見赤陽負傷而遁,明知乘勝追撲,定可致赤陽於死命,報得父仇,但卻遲遲不能下手。
那年長道士一見那少年,臉色立變,沉聲喝道:
金老大高叫了聲好,以為赤陽必然無救,那知赤陽臨危不亂,反手一掌「倒打金鐘」直襲吳凌風腳前,打算以攻制攻!
一路上,菁兒談的盡是自家在無極島上的趣事,栽花、種草、捕魚、捉蟲,吳凌風自從離開大娘母女,終日便在刀槍尖上打滾,此時聽她娓娓道來,真有仿若隔世之感。
這一招乃是全力而發,力道非同小可,吳凌風心中一凜,左掌「六丁開山」迎撞而出,右手劍式卻絲毫不受影響地直刺出去!
菁兒嫣然一笑。
鵬兒心想:「你也太不留心,我走在前面,怎的看不見我?」但見那少年甚是俊雅可親,便道:
那少年道:「赤陽……赤陽賊道,真威風啊!以眾欺寡,好神氣啊!」他不慣罵人,是以罵得結結巴巴。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走向東去。
菁兒突然說道:

「所以這四個自命正派的掌門人,在嫉妒及維護聲名的前提下,就不顧身份聯手對付梅大俠與我爹爹了。」
菁兒道:「那也好,咱們就動身吧。」
金叔叔搖頭道:「現在你年紀這麼小,武功又沒有練成,要想統率這天下第一大幫,那是萬萬不能的,我的意思是先把你送到我一個好朋友邊塞大俠風柏楊家裏去,苦練幾年武功。」
「小子,你別賣狂,你如能打敗我三個徒兒,道爺便放你走路。」
金叔叔心內也自淒然不捨,但他為顧鵬兒前途,狠下心來,正想正言開導,忽然一聲淒厲嘯聲傳了進來,令人毛骨悚然。
吳凌風飽吸一口氣,揮劍而上,這次他心中有數,膽氣大增,出手就全是「斷魂劍法」中的絕學,一連三招竟將赤陽道士逼退數步。
金老大道:「這是十多年的事了,那時江湖上出了兩個怪傑,一個是『七妙神君』,一個就是令尊。這兩人武功高極,尤其令尊為人行事又最是剛正不阿,所以名頭之高,大有壓倒自命為四大正派的掌門人了。」
吳凌風打開貼身而藏的小包,取出一張信紙,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信上的句子……
那少女大眼一轉,奇道:
「貴幫又怎會和赤陽結樑子?」
鵬兒心內無奈,便很快地用樹枝在金老大兩肩點了點,朗聲道:「丐幫第十六代幫主李鵬聘金……金叔叔為幫主護法。」
「你爹爹名列『世外三仙』,武功一定高得不得了,你這樣聰明,一定得到不少絕學吧!」
鵬兒聽他語氣,知他已經允諾,心中大喜道:
吳凌風匆匆付了酒賬,便和菁兒向北趕去。
「鵬兒,你金二叔已死了。」
「赤陽賊道,休逞口舌之利,今日便叫你歸天。」
吳凌風也覺得那少女可愛之極,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少女似乎察覺了,微微一笑,走到吳凌風面前道:
秋意已深,在清晨傍晚,一種肅殺的氣氛,漫揚在北國的原野上,楊柳枯了,燕子南飛,小橋下的流水,枯寂無力地向東流著。
金老大沉聲道:「老幫主傳給你大位時,他可吩咐了你一些什麼?」
「我也是這麼想,辛大哥和你都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忽然,他止住泣聲,輕撫著金老二抓緊長劍的大手,低聲道:
鵬兒見他臉上悲慘,但神色甚是悠揚,知他也回憶他兄弟第一次被聘為護法的盛況,怕又引起他的哀痛,便道:
吳凌風忽道:
其實,他那知道,那日赤陽道人,在「無為廳」中見辛捷大顯身手,力敗強敵金魯厄,身法之奇真是聞所未聞,心中不禁大駭,想到辛捷日後尋仇,自己怎生抵擋得了,這才不顧道義,私自出手搶奪劍鞘。
赤陽在旁,愈看愈是心寒,心想:「這小子比起當年他父親,劍術更加老練兇辣,這麼小年紀,也不知是怎樣練的。」
金叔叔道:「咱們丐幫,目下零落四散,是步步衰落了。可是丐幫弟子中,忠義之士大不乏人,只要一朝幫主振臂一呼,重新恢復從前盛況,那也是不https://m•hetubook.com.com太難的。」
吳凌風雖得本門師祖雲冰若親傳上乘武功,但到底從未與人正式交手,心內微怯,想道:
「金叔叔,我們開始吧。」
她偷眼一瞧吳凌風,見他手中拿著一張紙,滿臉纏綿淒惻,便悄悄湊近道:
「要是真的那樣,我又怎對得起蘇姑娘?」
菁兒人雖天真,但卻極為聰明,一路上她已發覺吳凌風雖然有說有笑,可是每當他一人獨處時,總是神色悲苦,她問了幾次,吳凌風都是支吾以對。她心想:
他反身看那金老大,只見他目光愈變愈呆滯,知他傷心欲絕,心想安慰他幾句,但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吳凌風點頭答道:
老二毫不理會,鵬兒大奇,反身正想問金老大,只見他呆呆站著,臉上肌肉抽搐,牙齒緊緊咬著下唇。
吳凌風道:「我姓吳,名叫凌風。」
這日,走過蘇州,已近海邊,兩人見天色已晚,就找了一個山洞,坐下休息。
金老大問道:「什麼?」
孤燈下,盤坐著一個高大黑面漢子,在他對面坐著一個稚氣滿臉的少年——他雖然長得甚是修長,可是看起來只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模樣。
吳凌風不理會眾人目光,低聲道:
「要殺這賊道,機會還多哩!」目下,他已充滿自信,定能勝過赤陽。但不可否認,他仍有一點後悔之意。
鵬兒見他以大義相責,內心一凜,豪氣突增,便道:
金老大站起身來對吳凌風說道:
鵬兒天性極是淳厚,他孤苦伶仃,除了金叔叔兄弟外,世上再無親人。金叔叔兄弟對他真可謂嚴父慈母,諸般愛護,此時陡然聽到金叔叔要離開自己,心中大是惶急悲痛,強忍著眼淚道:
吳凌風忽道:「明兒大家都要趕路,咱們這就休息吧!」
他和鵬兒奔了半盞茶光景,聽到林中傳來陣陣叱喝聲,便一提氣,拉著鵬兒,竄進小林。
「幫主,我金老大既然已決定重入丐幫,就請您再聘我為護法吧!」
金老大想了一會,忽然大聲道:「江湖上久有傳說『七妙神君』梅山民、『河洛一劍』吳詔雲都被武當赤陽、峨嵋苦庵、崆峒厲鶚等所毀,老弟你也姓吳,可與吳大俠有什麼關係嗎?」
鵬兒見他呆呆立著,只知道他也受了內傷,急道:
他看那赤陽道賊的內力修為,似不在自己之下,假若使用險招,一不小心,大有失手的可能,是以一時仍是遲遲不能下手。
「我一定常常去看你。」
「金叔叔,鵬兒作錯了什麼事嗎,您……您為什麼不再管鵬兒了?」
這些日子來,天真的她竟也曉得盤算了。
這就是赤陽道士經驗老到狠滑的地方,眼看吳凌風一招走空就得落險,旁邊的金老大不禁急得大叱出聲——
凌風不敢怠慢,一上手便展開「開山三式破玉拳」,凝神接招。
「你有空一定要來無極島。」
「金叔叔,鵬兒知錯啦,聘護法是怎麼個聘法?」
月光下,他長大的身軀,顯得有些龍鍾!背後的影子,更大得怕人了。
吳凌風點點頭,忽道:
「一鶴,把我這支劍拿去,好好與這小子較量較量,莫要折了武當威名。」說罷把自己手中長劍遞給身旁空手道人,自己卻走到金老大跟前。
金老大點頭道:「事情就發生在四大門派合手襲擊七妙神君那次大戰,結果梅大俠力戰身『死』,這四個掌門人躊躇滿志地走了,可是其中崆峒掌門人厲鶚卻遺落了一個劍鞘,這個劍鞘恰好被躲在石後的一名丐幫弟子拾了去。」
赤陽道長瞥了那掃去的枝上一眼,心中不覺駭然,他想不到吳凌風掌力竟也雄厚如斯。
「喂,你怎麼不高興了,你姓什麼呀?」
「金老大,快把劍鞘交來,否則,哼,貧道可要不客氣了。」
鬥到分際,凌風突然飛起一腳,踢倒一個道士,右手施出斷魂劍法最後三招,「弱絮飄飄」,「點點繁星」,「石破天驚」,只聽見兩聲驚叫,兩個道士雙雙倒地。
鵬兒心中大喜,指著正在凝神聚氣的凌風道:
但不知怎地,吳凌風的長劍忽然竟慢得一慢!
驀的,金老大仰天長笑起來,笑聲中,數十年來兄弟間相親相愛的情景,一一閃過他腦海……哥兒兩共同創名立萬,一心輔佐丐幫,哥兒兩發誓永不娶親,永不相離……
一想到那大眼睛哥哥,她心中便感喜悅,後來母女被玉骨魔擒住,點了昏穴,當父親無恨生解開她穴道時,她第一眼便瞧到那雙大眼——那雙充滿了她不能瞭解的情意的大眼,雖然,她不瞭解那眼中的真意,可是在她心底下卻泛起了絲絲甜味。
但他自恃功力深厚,也是大喝一聲,單掌平推而出,乃是「推窗望月」的式子,同時錚然抽出長劍。
「請上吧!」
吳凌風道:「這是隕星。」
「原來他跟那老和尚伯伯去了東海,和尚伯伯武功可高得很啊!」
「老二,你別走啊,還有更難的關要咱們去闖,老二,振作些啊,你挺得住麼?」
他見凌風走來,睜眼道:「請教閣下大名。」
他心不在焉地走著,忽然覺得後面一陣風聲,他回頭一看,一個俊秀青年,傲然而立。
吳凌風聽完金老大講完經過,點頭不語,內心卻尋思道:
突然左邊道士喝道:「看招!」直攻凌風下盤。
月光照進了破朽的窗櫺,金老大見吳凌風臉上閃過一陣堅毅神色——雖然,那只是一剎那,可是,金老大卻能感覺到一種無比的凜然……
赤陽道長何等經驗,連忙拼力前躍,「嘶」一聲,他背上被劃開一條口子,鮮血長流,但總算讓他逃出劍下!
鵬兒搖頭道:
他不知金老大的名字,而且又喊慣了金叔叔,是以脫口而出。
年老的酒客心裏都想:「我如果有這麼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兒該有多好。」
「金叔叔,他一定會打贏的。」
「你可是姓金,還是姓方?」
「這是丐幫的規矩,幫主不可違背。」
吳凌風見他很是豪邁,也就不再拘禮,問道:
金老大也怔得一怔,再看那武當道士時,只見他們都跟著赤陽跑得遠了!
「金叔叔,你趕快去幫二叔叔吧!鵬兒在洛陽等你。」
吳凌風起身問道:
赤陽道人大怒,喝聲「接招」,右掌便向凌風右脅劈去。
吳凌風見他急痛之下,神情近乎昏亂,心中大是放心不下,施展上乘輕功跟了上去。
「我兩位金叔叔被壞人攻擊,情勢很是危險,你可不可以去幫忙打一架?」
鵬兒點點頭,向盯著孤燈發癡的金老大望了望道:
那些年輕的人,看到那少女湊近那少年有說有笑,心中頗有酸意,但一舉目,只見吳凌風俊臉閃出令人迷惘的光輝,再一打量自己,不覺一個個面如死灰,自愧不如。但一聽到那少女口口聲聲打聽另一個男子,心中都覺驚奇,人人都暗想: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