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徐圖緩進

呂奇未作正面答覆,卻岔開了話題說:
「但願如此,萬一有呢?」
「飯田老闆明知故問?」
「這樣不行,應該各分一半。」
「那麼,為什麼要我吃安眠藥呢?」
「沒有問題,還有呢?」
「允許我在組合的幹部群中作一番深入的調查,這是我的第二個請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永遠不會累。」
「但是,也有困難。」呂奇說到這裡,皺了一下眉頭:「想重新建立一個健全的班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呂奇抬手指著臉上的刀疤說:
「飯田老闆請慢點答應,」呂奇的臉上並未露出喜色。「這內中尚有許多細節需要商榷。」
飯田清朋低聲說:
「謝謝!」呂奇站了起來說:
飯田清朋先是一愣,接著低呼起來:
「那批貨本來是東京胖子黑山訂的,昨晚就是為了和黑山連絡交貨的事,被警方跟上了。」
飯田清朋訝異地問道:
「金老大真了不起!」
「那太好了!」飯田清朋滿面諂媚的笑容。「這幾年來,本組合和金老大一直合作很好,金老大也為本組合帶來不少利益,理當圖報。這批貨色請交本組合處理,分文不賺,算是義務為金老大……」
「那麼,我前往貴組合落腳,一旦被警方眼線得悉,召來警方圍捕,我一定會亡命力拼,豈不給你找了麻煩?」
「這……這我可不敢亂猜。」
「吃下去了呀!」
「金老大打算……?」
「貴組合怎能同時有兩個老闆?」
「論年紀,你比我大,論出道,你比我久。我過去雖然是一個獨當一面的人物,然而目前的環境已有所改變,既然彼此坦誠合作,你當我的老闆,我姓金的也不見得會受了多大委屈。」
「向你道賀呀!你又邁進了一步。」
「金老大,你冒險從韓國將貨色運到這兒來,而且還花了本錢,本組怎可以平白接受那一批……?」
「金樣!你顧慮得很周到,我倒要留意一下。」
「老闆,你該明瞭,我現在只剩下一條運輸路線,如果再被警方摧毀,我就別想再爬起來了。」
松本千代很快地接口說:
「因為我還弄不清楚飯田老闆將以什麼態度對付我。」
飯田清朋點點頭說:
飯田清朋心中微動,面上微笑著說:
「哼!飯田老闆裝糊塗也裝得太過份了。貴組合的幹部有一半以上要靠我姓金的養活,怎會連我的名號也不知道?」
呂奇冷冷地說:
呂奇一杯接一杯地往腹內灌下不滲含蘇打水的純威https://www.hetubook•com•com士忌,左眼下面那條刀疤是一種最新的化裝妙法——硃砂皮下注射,唯有在酒後及熱水沐浴中才能泛出血紅的色彩,他接連喝酒的用意是要使「黑豹」金鎮奎的特殊記號格外顯目,以加深飯田清朋的第一印象。
「我們女性工作人員隨身帶著一種解藥,所以安眠藥的藥性失效了。」
「那麼,是誰向警方告密的呢?」
「對!那位告密的人是誰?」
「你打算要我立刻停止其他方面的活動嗎?」
「那……那怎麼敢當呢?」
「在這裡沒有外人,亮亮名號就有何關係?」
呂奇語氣凝重地說:
「我既然捨不得將貨拋棄,原先訂貨的買主又被警方逮捕,我自然要另謀出路;這就是我到此來的目的。」
「飯田老闆不必客氣,請問同意了嗎?」
「那麼,金老大的意思是……?」
「請進!」呂奇冷冷地一擺手。
飯田清朋心中不禁大喜,他對這個被警方追緝的逃犯表示出江湖義氣,說穿了不過因為一個「利」字。自「黑豹」金鎮奎墜海失踪之後,毒品市場貨色奇缺,他的目的只是想以低價吃進那批貨色再說。此時聽說完全奉送,而且以後還有大批貨色源源而來,自然更加樂意和對方周旋了。姓金的如今落單獨行,不管如何合作,都不會沾到「飯田組」的便宜。
「請說!」
「不敢!」呂奇的神色雖然還是冷冰冰的,語氣卻緩和了許多。「關於貨色的進價,飯田老闆一清二楚,運送的開銷由我負擔。可以送到『和歌山』市的外海交接,自然這邊的班底要由貴組合的精銳幹部組成。所得利潤我取三分之一。」
「另一半理由卻是因為怕我今晚再打擾你,是嗎?」
「那粒安眠藥……?」
「幫有幫規,貴組合在地獄街已有多年歷史,我姓金的從中插一腳,可說是沾光不少。所以那五磅貨,算是我姓金的見面禮。」
「那個不必……」
呂奇心中暗暗高興,情知自己已在對方心中建立了良好的基礎。不過,他表面上仍是大搖其頭地說:
「那……是為什麼呢?」
「老闆,」呂奇調轉話鋒:「我這次在『鹿兒島』海面上突遭水上警視廳的大批警艇攔截,你知道是什麼原因?」
「對!那麼……?」
呂奇連忙接口說:
「雖然如此說我目下還是不能前往貴組合。」
這番話使飯田清朋聽得舒服已極,嘿嘿笑道:
「嘿嘿!聽從金老www.hetubook.com•com大吩咐吧!」
呂奇沒有說什麼,只是伸手去摟住了她。心裡在想:女人似乎都非常狡黠,看起來她們的祖先夏娃並不是真的受了那條蛇的引誘,而是有心要嚐嚐禁果的滋味。
「那……那就多有得罪了。」
「不必!如果能去,我一到此地就可以直接去拜訪了。」
「那是因為飯田來訪……」
飯田清朋連連搖著頭說:
「既然如此說,就請隨意吧!」
「有一件事要請老闆原諒,就是那五磅貨色,要等到三天後我才能交出來。並非為我,而是為了老闆著想。若不是因為那批貨色胖子黑山還不會被捕。」
「金老大,我飯田清朋還在乎那些嗎?老實說,警方有不少的理由可逮捕我,可是他們卻不敢動我一根汗毛。地獄街是另外一個世界,我就是霸王,警方奈何我不了。」
「金老大儘管吩咐好了。」
飯田清朋阿諛地接口說:
「難道你累了?」松本千代輕輕地問。
飯田清朋點點頭說:
「金樣,」他鞠躬,同時低聲說:「我是飯田。」
呂奇恍然大悟。輕鬆的心情突又緊張起來,非他對松本千代缺乏興趣,而是和女性助手作|愛總使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飯田老闆用不著客氣,小小的數目你不在乎我也同樣不在乎,以後賺大錢的機會多的是。」
「請問貴組合這幾年來一直都在向誰進貨?」呂奇冷冷地問。
「那是不可能的,就拿我來說吧!你的貨色何時到?從那條路線來?根本就毫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
「這點請你放心。關於你我的事,我除了讓幾個最高級的幹部知道以外,絕對秘而不宣,如果合作順利,將來能夠發展到獨霸市場,我會考慮停止其他方面的活動。」
飯田清朋這才一抬腳,跨進了房門。
送走飯田清朋,呂奇不禁鬆了一口氣。總算又進展了一步,但願這一步不是空走的才好。
「金老大,方才一再逼問你的名號,只是怕有人冒充,請多多包涵,此地不便談話,走!到本組去……」
「飯田老闆想必已知道我目下是日本警方所追緝的重犯吧?」
「那不行。世界上沒有完全盡義務的事,飯田老闆的隆情厚意,姓金的心領。」
飯田清朋半側轉身子,向他那兩個手下一揮手:「留在外面走道上注意閑雜人等,但不許竊聽我與金樣的談話。」
「做起來就要小心。」
「那……?」
「飯田老闆,你說錯了。那批貨色我自然和_圖_書要交給貴組合處理,不過,我分文不要。」
呂奇不禁一愣,飯田清朋會移樽就教,是因為已確認他是「黑豹」金鎮奎,那麼,按照常情就不該以這種冷冰冰的語氣對他說話了。由此可見,飯田清朋對目下這位金先生的身份多少還抱著一份疑惑的態度。
「我倒有個辦法。」
「夜已很深,老闆可以請回了。」
飯田清朋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收,沉聲說:
飯田清朋稍作考慮,就點了點頭說:
「老闆,對我完全信任嗎?」
「老闆!」呂奇站起來深深向對方一鞠躬,然後重又坐下。神色凝重地說:「幹這一行,利潤大,風險也多,最重要的就是組織要健全,貴組合事業繁多,份子難免複雜……」
「還有一點私人的請求,」呂奇說著伸手向床榻上睡臥的松本千代一指。「請允許我帶著這個女人前往貴組合。」
飯田清朋神色大改,雙手摯著呂奇的手臂猛力一陣搖幌,略顯激動地說:
飯田清朋服裝整齊地站在門口,身後除了隨著方才來此的長谷明川之外,又多帶了另一個彪形大漢。他手裡緊握著一根尺許的木棍;其實那並不是一支木棍,在兩截木棍的當中尚暗藏著鋒利的短劍。
「金樣,本組合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我看……。」
飯田清朋神色一楞,語氣遲疑地問道:
二人面對面坐下,在這一小點空閑的時間裡,飯田清朋作思索,卻沒有猜透對方的用意何在,不免疑惑地問道:
「不必客氣,我姓金的也不會作過份吃虧的事。」
呂奇接口說:
「不可能吧!?」
「我還有什麼好反對的。」
「可是妳……?」
「不!」她的半個身子壓了過來。「你派我到這兒來做賣笑的流鶯,我自然該克盡職守。再說,這樣再連續下去,我會忘掉我在扮演什麼人物了。」
「我目前被警方追緝甚緊,住到貴組合去自然比住在這兒安全。我打算明天早晨就搬到貴組合去。」
飯田清朋不假思索地說:
「你的意思是說……?」
心中雖竊喜,面上卻故意流露出莫可奈何的神色說:
「飯田老闆請聽我說,」呂奇打斷他的話。「我姓金的可說是販毒世家,儘管日、韓兩國多方面攔截戒備,我還是照樣在海上建立了一條輸送路線,而且貨色的來源也非常豐富,這一次我雖然栽了一個不算太小的觔斗,在此地的班底全軍覆沒,可是我的根底卻沒有受到任何損失,仍可重振雄風。」
呂奇連連地搖頭說:
「那是和_圖_書為什麼呢?」
「老闆,世上有許多事是難以預料的。」呂奇說著聲音一沉:「你敢肯定貴組合裡面沒有警方的潛伏人員嗎?」
「老闆,千萬別過份看重我,對組合內宣佈只說我是一個新進打手就行了。這是我的第一個請求。」
「我沒有那個意思,一方面老闆對我們合作的新事業還沒有足夠的信心,再說,這種突發行為反而會引起警方的注意。」
「我的名號在這裡。」
「誰?」呂奇低沉地喝問。同時衝到門邊,倏然拉開了房門。
「除了貴組合及胖子黑山,恐怕還沒有別人聽說過我『黑豹』金鎮奎,更不能知道我從海上前來的路線。」
「還有一點,」呂奇將目光投注在對方臉上,緩緩地說:「請問我在貴組合是什麼身份?」
「我一個月走兩趟,每次運送的輸量要看買主的需要來定。最少五磅,最多十磅。為了慎重起見,我只和黑山以及老闆這兩方面進行交易。」
「所以,起步就該小心。我倒無所謂,人一個,命一條,然而貴組合多年打下的根基毀於一旦,就未免太可惜了。」
呂奇冷笑了一聲:
呂奇接著說下去:
這種利潤太好了,飯田清朋心頭雖很高興,口中卻推讓著說:
「自然也是老闆。」
「為何不能去?」
夜深,人不靜,房間裡洋溢著松本千代滿足而又嬌媚的笑聲。
「自然是有人告密。」
「好啊!金老大如此看得起我,我還能不識抬舉嗎?就這樣一言為定了。」
突然一隻軟綿綿的手摸上了他的面頰。他睜眼看,松本千代正笑瞇瞇地凝視他,面上流露出詭譎的神色。
「這次遭受警方攔截,我在日本辛辛苦苦建立的班底一無倖存,這證明絕不是我的組織中藏有內奸。我先攜帶貨色跳海。眼看著我的船艇中彈爆炸,卻不見一個人跳海逃去。」
呂奇很快地接口說:
燈,突然熄滅了。
「嗯!」飯田清朋漫應著,靜待下文。
「是!」二人必恭必敬地應著。
「飯田老闆不必疑心,我在那小姐的酒杯內加上了一粒強力安眠藥,不到明午不會醒來。我姓金的亡命異國,生死不計,卻不會連累上飯田老闆,否則我那裡還夠資格到外面混?」
不待他說完,呂奇就插口截住說:
「我聽說了。」
「好吧!」
「飯田老闆,我做事一向有個原則,命可丟,貨不可失。目前我手上還有五磅貨……」
「千代,房外無人竊聽,我們可以睡了。」
「咦!妳怎麼醒過來了?」
「好好!明天和圖書恭候大駕。」
「這是什麼話?」飯田清朋倒像是一個很有江湖義氣的人。「自從金老大不幸墜海喪生的消息傳出後,我難過了好幾天。咱們雖然從未晤面,卻已神交多年,我自然要待你如上賓了。」
「本組合可以全力幫忙。」
「不急!不急!」
飯田清朋嘿嘿笑道:
「嘿嘿!」飯田清朋乾笑了一聲。「請問金樣的大號如何稱謂?」
「合作。」呂奇低沉有力地說:
「這……」竟然將飯田清朋問住了。
「就這樣決定了。」
「那還有什麼話說呢!?你在黑道中打下的根基,手頭的貨色不難出手,有了那筆鉅款,不愁沒有法子高飛遠颺。你既然跑到這兒來,找上我飯田自然是有誠意的。再說咱們五年多的交往中,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個最重信義的人。金樣!我對你可說是百分之百信任,也希望你完全信任我。」
呂奇搖搖頭說:
「金樣,最好還是請你亮亮大號,免得發生不必的誤會。」
不待他說完,呂奇就很快地接口說:
「既然老闆對我百分之百地信任,我也就大膽地請求兩件事。」
「嗯!」飯田清朋靜靜地聆聽。
呂奇搖搖頭說:
他寬去外衣,在松本千代的身畔躺下,閉上了眼睛。
飯田清朋先是一楞,接著低聲笑道:
飯田清朋接口說:
當他喝到第五杯門敲響起來。
「請儘管吩咐。」
二十分鐘後,松本千代就進入了夢鄉。
「金老大既然如此說,我若再加推辭,倒顯得小氣了。我代表本組合全體幹部向金老大致謝。」
「對老闆的為人我是早就仰慕,否則我也不敢大膽地到這兒來了。」說到此處,呂奇的語氣一轉:
呂奇關上房門,尚來不及轉身,對方已經搶先問道:「金樣,有何見教?」
因此,呂奇在說話方面也就格外小心,目光緊盯在對方臉上,也以同樣的語氣說:
他這種倨傲的神色,使飯田清朋原有的一絲疑惑,一掃而空,面上逐漸呈現喜孜孜的神色,然而當他的目光向床榻上瞥之際,神色突又為之一凜,低聲說:「金樣!那個女人?……」
「這就是我目前不想去貴組合接受款待的原因。」說著,呂奇擺了擺手,「來!坐下談。」
「在道上的朋友都說我很重信義,卻太冷酷無情。但是我對風塵中的女人卻特別多情,這個女人我一時還甩不掉。」
「最好還是請你在見面時盡量擺出你作老闆的威嚴。」
「那是一定的。」
「那……」
「歡迎!歡迎!」
飯田清朋附合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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