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絕命一槍

當他進入地下道時,他察看了一下腕錶。凌晨二點五十七分。這是一個決定性的時刻。不但對組織如此,對他個人也如此;因為他發現了一個絕大的隱密,鞏固了組織的安全,也獲得一大功勞。
「是好的?還是壞的?」
「走吧!」
「只怕你離開這兒時,不會再走原路。」
「因為我打倒了他。」
長谷明川回到自己的房裡,匆促地脫下睡衣,將衣服換穿整齊,然後一個人走進了地下室的通道入口處。
飯田清朋神色凝重地說:
「這是我的猜想,此地的出路只有一條。」
凌晨二時三十分——
「那真可惜!但願能等到我回來時由我親手處置。」
「否則,我也不敢闖到這裡來了。」
那鈴聲彷彿是一個警號,使呂奇暗暗吃驚,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突然的變化。
「美雪小姐,」長谷明川冷冷地說:「我們有一個人在走廊裡被殺了,想問問妳可曾聽見什麼響動。」
他隔著桌子和大老闆舉杯,然後喝乾了杯中之酒。
「這些妞兒也很漂亮。」
「這是順利情況,如果你不幸遭到攔截,那就要棄艇泅泳,無論如何要到達會合地點,將文件送到。」
「是的。」
「何不看看妳那件衣服是否少了一粒?」
「我敢斷定,不出多久,你就會成為此地的第二號人物,到時還要請你多多照顧我這個老朋友。」
兩個人都放聲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喪失人性的表現。自然呂奇是偽裝的,不過,他卻裝得很像。
「為什麼?」
呂奇按照對方所指示的地方走過去,壁上適時亮起一盞熠亮的聚光燈,照耀在一幅鮮紅的地圖上。
「因為你有更重要的任務。」
「嗯!酒喝得愈多,疤痕就愈紅。」
他仔細地在榻榻米上搜索,竟然被他發現了一粒紅色的鈕釦,他心中一動,將那粒鈕釦捏在手心,重又來找松本千代。
呂奇不禁暗喊糟糕,這樣一來,松本千代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他故意裝作輕鬆的神態聳了聳肩頭說:
「丟掉?」
大老闆點了點頭:
「是的。」
松本千代不禁暗喊糟糕,她沒有想到方才和五郎一陣糾纏時,竟然讓對方弄掉了一粒鈕釦,局面恐怕將因自己的百密一疏有所改觀。不過,她卻力持鎮定地說:「好像和我衣服上的鈕釦相同。」
呂奇也不發話,隨著飯田清朋來到一個緊閉的鐵門前,飯田清朋伸出乾癟的手掌,將呂奇的手緊緊地握住,低聲說:
「快說實話,否則我就用這件胸罩勒死妳……」
「現在你可以發問了。」
其實,凌晨三時前後對和_圖_書任何人都是一個決定性的時刻;尤其是兩大集團的對手——X夫人和呂奇。
「這裡是東經一百三十五度四十分,北緯三十五度七十分,就是明天凌晨四時,你和X夫人在海面上會合的地點。」
「噢!?那好像是刀疤哩!」
那麼,是原來就在這幢房屋裡面的人動手的了?行兇之後再開門逃走,這種推斷大有可能。
「是誰呀?」
「求求你!別這樣……」
呂奇不再說下去,此刻他已無法去顧及女助手的危急,事實上,連他自己的安危他都無法顧及到。
在當他放下杯子的一瞬間,突然在他面前響起一聲爆裂之聲,同時他感到胸口處一陣灼熱。
「真高興你有這種想法。」
大老闆顯然在向他指示什麼,只聽他連連應是。
松本千代關上房門,以背抵門,吁了一口長氣。然而她的心頭卻並不十分輕鬆,因為她發現長谷明川不是個好鬥的角色,聽口氣,樓上兩件命案尚未發現,那時……她想到這裡,突將意念丟開,吸燃了一根香煙,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等待著隨時隨地會來到的突發|情況。
大老闆一揮手說:
「有……什麼事嗎?」
飯田清朋阿諛地說:
「幹部的精神需要調劑。」
「怎麼?你還打算將她留在身邊?」
松本千代等待了半個小時,暴風雨終於來了。然而她卻很鎮定,就那樣披了睡衣去打開房門。
此刻,突然從門外衝進來兩個大漢,前面的一人,飛起一腳踢在松本千代的頭上,她的太陽穴處立刻流出泊泊鮮血,人也昏厥過去。
「你打倒你的父親?」
「可惜你現在已來不及享受。」
「好傢伙!」飯田清朋嘿嘿地笑了起來。「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難怪日本警方拿你沒有辦法了。」
呂奇有過受傷的經驗,他意識到自己業已中槍;那應該是絕命的一槍,來得太過突然,事前毫無徵兆。
「是麼?」呂奇表面上的神色很平靜,然而他的內心卻震驚已極。
因此,呂奇私心中深深對那位暴虐的「大老闆」感到佩服;在妄想統治全人類之前,他已統治了他手下的幹部。他所使用的是殘酷和溫馨的兩個極端方法,那正是犯罪者心理上的微妙處。
「好!看來你充滿信心。而我也對你十足信任。希望你表現良好,為本會帶來莫大榮譽。」
「不要發問!」對方嚴厲地叱斥了一聲,才又接著說:「晚間十一時,你將駕駛一艘性能極佳的快艇出海。快艇時hetubook•com.com速二十五浬,而距離卻只有三十五浬,你必須先到達預訂會合地點等待X夫人的潛艇。」
「的確是一個高手,那是我父親。」
「哈哈!」呂奇放肆地笑了,其實那是一種掩飾。
不過,他決定察看一下對方的神色,於是高聲說:
這間密室不大,陳設卻很華麗。也只有大老闆一個人在;他依舊是那身金色衣袍和戴著魔鬼面具。
長谷明川這才從她的身軀下翻坐起來,臉紅脖子粗地喘吁不住。良久,才站起來說:
「沒有任何問題。」
說到這裡,大老闆走到一張桌子前面,拿起了一個用塑膠密封的小包。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希望你心中有這種警惕。大老闆不比你父親,他不是輕易就倒的人。」
「請問……?」
「看你的身手,你應該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那塊刀疤是如何留下來的!對方也許是個黑道中的高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長谷明川就揚手甩了她一個耳光,只打得她連連後退,險些摔倒。
「不要發問!……如果不能在預訂會合時間抵達會合點,那你就必須等待第二會合時間——傍晚七時。我已為你準備必要配備:一隻隨時可自動充氣的浮袋;一支防水信號槍;一具經緯度測量器。」
大老闆一言不發地聽完電話,放下話筒後,轉身拿起一瓶酒,倒了兩杯,然後語氣平靜地說:
「我會教她死得毫無痛苦。」
「一路順風。」
「我還要回來的啊!」
「但願你不要犯錯。」
「不錯,他打算殺我。」
「飯田組」樓下的命案終於被發覺了,在組合內除了老闆飯田清朋之外,以長谷明川的職位最高,他不但是「黑龍會」的核心幹部,也是組合的總管。於是,發現的人立刻來報告他。
呂奇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是真正的喜悅。因為石原長津和大島龜一郎能夠安然歸去是令他開心的事。
呂奇也不知道「黑豹」金鎮奎左眼下那塊刀疤的來源,此刻他只有信口胡謅了。自然,對方不會明白他是在瞎說。
「真是我的,大概是金樣打我時扯落的。」
長谷明川先察看前後門,發覺後門的橫栓已經拉開。他雖是一個驍勇的打鬥好手,卻也是一個思維細密的人,他立刻發現了可疑之處:如果巡邏者聽見有人敲打後門,走去開門,被外面的人突如其來地殺死,那麼,他應該死在門邊,怎會死在走廊的中央呢?
「我沒有去,我沒有去……」
「請問大老闆……」
一念及此,立即飛身前撲,抱住長谷明川的足www.hetubook.com•com脛猛力一拖,對方那高大的身軀砰然摔倒在地。
然後,他氣勢汹汹地逼過去,聲色俱厲地說:
「大老闆是一個奇特的人。」
長谷明川不禁怔住了,是怎麼回事?他心目中的嫌疑者尚在房內,難免又使他信念搖動起來。
長谷明川攤開了掌心,冷冷地說:
「你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對!」飯田清朋重重地在他肩頭上拍打了一下。「金鎮奎,你那位臨時情婦該可以丟棄了吧!」
「沒有啊!」
松本千代順勢跟進,仍然披在身上的殘破睡袍很快地套上了對方的頸項,全力緊勒不放。
「飯田,你可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等會兒我們還要循原路離開,那是順道,最多只不過耽擱一分鐘,我並不在乎那一點小麻煩。」
長谷明川向她投以悻悻之色,語氣也非常森冷:
松本千代並不在乎赤身露體,她所耽心的是胸罩兩側暗袋中的小刀,一旦被對方發覺,那就難以解釋了。
在狂笑聲中,呂奇以左手端起酒杯來一口喝乾,順便看了一下腕錶——三時過三分。他想:決定性的時刻已將來到了。
「不過,你卻非得放棄這個欣賞垂死者痛苦神情的機會不可。」
長谷明川想不到松本千代會動手,而且他也沒有將個弱女子看在眼裡,現在雖想反擊,無奈雙手又被松本千代那件殘破的睡袍所絆,真如縛手縛腳,頸項上的勒索也愈來愈緊。
「你離開此地之後,將有一輛汽車載送你到和歌山,然後你在一個安靜而又秘密的地方作一個長時間的休息。」
「將這個女人抬到床上去,給她敷藥,千萬要留下她的活口。」
「一個人當要被別人捏斷脖子時的痛苦神情,是很值得欣賞的啊!我可不願放棄哩!」
「美雪小姐,請開門,我要問妳幾句話。」
「看看這裡的情調,東京最負盛名的夜總會也比不上。」
當他將酒杯放下時,女酒保已將一具電話機推到飯田清朋的面前,同時極為恭敬地說:
呂奇旋動著手裡的酒杯,望著飯田清朋說:
「說!」他殘暴地低吼著:「妳去過沒有?」
「飯田,你帶我進入另一個世界。」
飯田清朋凝注在他臉上,喃喃地說:
「美雪小姐,免得皮肉受苦,妳還是說老實話吧!妳方才明明又去了一趟飯田老闆的房間,對不對?」
呂奇語含雙關地說:
飯田清朋先起身站好,才拿起話筒來聽。
一念及此,連忙跑到那女人房間的門口,在他的想像中,兇手必已逃遁,因此他用力地將門一推。
目前情勢已使松本千代發覺不得不作亡命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搏了,因為小刀一露面,自己的身份和潛來此地的企圖不言自明。自己將遭厄運那是小事,勢必將影響呂奇的安全及此行的任務。
說著就衝出了松本千代的房間。
「是的。」
長谷明川離開松本千代之後就立刻向樓上跑去,他明知飯田清朋不在,但是他知道飯田清朋在離去前一定會對五郎有所交待,當他敲門不應,再拉開紙門時不禁楞住了,房內空空如也,這是不曾有過的現象。
「這粒鈕釦是妳的嗎?」
「妳睡得很早嗎?」
飯田清朋鬆開了他的手,然後在鐵門旁一個鍵鈕上按了一下。鐵門打開,呂奇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後來,他因何又改變了主意?」
說完之後,掉頭而去。
因此,她乞憐地說:
長谷明川深深瞭解「黑龍會」大老闆的嚴格規定,除了飯田清朋之外,其他幹部必須經過召喚才能前往總部。但是他目前已無法顧及這項禁令;松本千代的身份有疑問,那麼黑豹金鎮奎也該有疑問,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必須要立刻報告飯田清朋才行。
「所以我要提醒你。」
「美雪小姐,」長谷明川的話聲冷如寒冰。「當時我在場,金樣只是抓著妳的領口,即使會扯落鈕釦,也是最上面的一粒,絕不會扯落最下面的一粒。想必妳方才又去過老闆的房間。」
「在那時他不是我父親,因為他要我的命。」
「上面是舉世聞名的地獄街,這裡應該是地獄城。然而我卻認為這裡是地獄中的天堂。」
說到此處,他突然語氣停頓,面上流露驚異之色,因為他摸到了胸罩兩側暗袋中的小刀。
「這是什麼話?」
「為什麼?」
「因為我犯了錯。」
「至於回來途徑,X夫人會給你指示。」
呂奇抬手朝上面指了一下:
呂奇不禁吁了一口長氣,顯然那通電話是與他無關的。在喝完這杯酒之後,他就可以安然離開這裡。二位博士也會安然歸去。他已完成了這項任務的一半,剩下來的就是追踪「海狼號」潛艇的另一半了。
「用不著,我姓金的懂得如何照顧自己。」
他想察看對方在接聽電話時的反應,但他無能為力,因為對方臉上的表情為那副魔鬼面具遮住了。
房內也傳來一聲喝問:
酒吧的燈光很幽雅,座位也很舒適,女性調酒師傅的笑語更是溫馨。「黑龍會」的每一份子整日都非常緊張,但是只要到這兒來小坐,喝上一杯就會完全得到心神上的鬆弛。
「如果……」
長谷明川是一個具有暴虐性的黑色人物,在一陣狠打之後,殘暴虐待的慾望開始在心底滋生。他衝過和*圖*書去,一手撕扭著松本千代的長髮,另一隻手扯碎了她身上的睡袍,胸罩和短褲。
一人默然地喝完杯中的酒,女酒保又為他們送上一杯。
「我也許要比你稍後離開。」飯田清朋說:「帶著兩個活人,大概比你只帶著一份研究報告要麻煩一些。」
「也祝福你。」呂奇技巧地加以探測。
洪亮的嗓音再度響起:
「沒有啊!」松本千代連連地搖頭,表情也很逼真。「你送我回房後,我就上床睡了,一直……」
大老闆走到地圖面前,手裡拿起一根細長晶亮的不銹鋼製造的指示棍!在地圖上一點,聲音洪亮地說:
「打擾妳,妳可以再上床去睡,最好不要離開妳的房間,妳看見死人的樣子會害怕的。」
她的用意只是想使對方讓她穿上衣服,孰料如此一來,更加使長谷明川的虐待狂大發,他從地上拾起她的胸罩,惡狠狠地說:
「嗯!」呂奇沉靜地應著。
「金鎮奎,你臉上那塊刀疤此刻又紅得多了。」
「是麼!」
「嘿嘿!」呂奇陰冷地笑了一聲。「即使我打算將她留在身邊,大老闆恐怕也不會答應吧!」
「妳已睡了嗎?」長谷明川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臉上掃來掃去,但是,那絕對不是色情的眼光。
「金鎮奎,」飯田清朋又伸手去在他的肩頭拍了一下。「放心!我會為你代勞的,用不著你操心。」
「嗯!從老闆房裡回來後就睡了。」
「金鎮奎,我忘記祝賀你一路順風了。來!乾一杯。」
松本千代也曾受過打鬥訓練,但是她曾經目睹過長谷明川的身手,冒然蠢動,那才真是自找苦吃;自然她也不會坦承經過,仍是一口咬定地說:
約莫一分鐘後,飯田才放下話筒,向呂奇擺了擺頭說:
「但願你也懂得如何照顧你那位臨時情婦。」
他知道老闆和呂奇已經去「黑龍會」總部,那麼,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那個名叫小林美雪的女人……
松本千代從壁櫥內取出那件衣服,認真地檢視,然後低呼著說:
笑了一陣,飯田清朋又壓低了聲音說:
殊不知房門在裡面鎖牢,一推竟然不開。
「金鎮奎,走過來。」
「啪啪啪」長谷明川一連甩了她好幾個耳光,松本千代被打得嘴角流血,人也摔倒在地上。
長谷明川去而復回,已使松本千代感到事態嚴重,然而她的神色卻異常鎮定,笑著問道:
他飛快地拉開內間的紙門,答案立刻揭曉,兩具屍首橫陳在他的眼前,一具是五郎,另一具則是派在大阪空港的「監視眼」,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他的腦際——毫無疑問,殺人者是為了堵絕某一秘密。
「飯田大老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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