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對他們允許你到處亂逛的部分絲毫不感興趣。我只對他們禁止你去的地方有興趣。這座斷橋,從這一端看來,中間的缺口似乎顯得更寬一些,是不是?如果我抓住你的話,你能跳過去嗎?」
「沒有。我只是想出來四處走走。我剛剛把油燈吹熄,來到外面花園裏看一看。你聞到茉莉花的香味嗎?玫瑰花在夜間從不睡覺的嗎?」我邊說邊走向花園的大門,而他也亦步亦地趨跟在我身旁。「你是四處巡視,還是想找回那些獵犬?」
「走吧?」查理說道。
他的身影消失在雜物間的門口內。
「親愛的,我就來了。」他關上了手電筒,然後伸出手來將一叢草莖撥開,讓我過去。「我想那邊有隻夜鶯正在盡情歌唱吧?這些可惡的玫瑰,一定把我的羊毛杉弄得毛毛的,像張犛牛皮似的。」
「我把車子停在村子外大約半哩遠的地方。那裏有個小砂石場,所以,我能夠把車子開離公路,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我本想今晚就待在車子裏面,明天一早親身渡河來找你。可是一則我怕車子被別人看見,二則我怕那西魯會在你離開之前把消息帶至此地。所以我留了個口信要漢彌德明天九點半上來接你,而我則到貝魯特等你。現在你帶我到你臥房。親愛的思蒂,在把撬鎖工具找出來時,咱們還可以聽聽夜鶯的歌唱。」
「可是如果這裏有著這麼一條地道,而他又不能讓我知道的話,他為何要把我安排在這個庭院裏呢?我知道這或許是因為這裏有間合適的臥房的緣故,可是如果這真的事關緊要——」
他露齒而笑,把光線投射在門上。「他一定就是從這裏進去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扇門一定能從裏面輕易地把它推開。不過我不太信任這扇門,而且我也不希望被鎖在下頭。我們去找檨東西把門撬開,好不好?」
「沒有。」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手電筒的光束又照在另一個名字上:「歐尼」。
「如果他不想讓你知道湖底有條通道的話,當然大有關係。」
「二者皆有。我心想你大概急著想再次見到你的姑婆。」
「你在黑暗中看得見嗎?親愛的。」
「我可以試試看。查理,你是說『他們』嗎?你話中有所指嗎?你沒有理由懷疑——」
「從小島過來的?不可能的!」
「當然!後門就在底下一層。不過,我們是否該稍安勿躁,先等一等呢?如果我們被某個人撞見……」
他用手指了指。「就在那堆繁茂的雜草底下。」
我跟在他身後,「他為何要對我說謊?他之所以說謊必定有其原因……」
我把我自己的聲音恢復至正常的音調。「有一點。」
「正是如此。除非你有很高昂的興致。然而事實上,你也毫無特殊的理由會有如此高昂的興致,所以他猜想你必定不會願意費神過去的。而且縱使你真的跳過斷橋,安抵小島,你或許永遠也不會發現那面壁畫本身就是一扇門。」
「不,不,這是一隻狗。這隻狗是她來到此地之後所擁有的第一批獵犬裏面的一隻。難道你不記得歐尼了嗎?她總是說這隻狗是根據歐尼斯特姑公的名字而取的,因為牠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其他時候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說話的聲音似乎十分心不在焉,好像他的思緒飄得老遠老遠,而不在他所說的事情上似的。手電筒的光束繼續游移。「這裏是埋葬寵物的墓園,你沒有猜到嗎?尼爾,米勒特,詹尼,這些都是她的愛犬……海德,勒路克……噢,我找到了。德利拉……唉呀!可憐的德利拉。和*圖*書
我怒氣沖沖地說道,「老天,你正經一點!你自己清楚的很,歐尼斯特姑公他——」
「一定嗎?」
「不。老實說,我並非為了那件事而深夜未眠,我正想回去睡覺呢!你千萬別這麼想,雷門先生,我十分瞭解。晚安。」
「沒有。那扇門是開著的嗎?」
「噓,我要把手電筒打開。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噢!」他在房裏說道。
「老天,現在我們所需要的便是一張魔毯,或是一個魔瓶裏的小精靈。」
我咄咄逼問道,「你該不是說你要把門鎖撬開吧?」
「我想我大概不會這麼做。若非事出緊迫,萬不得已的話,我不會採取這個方法。我在夜半時分闖到她臥房裏,會把這麼一位耄耋的婦人給嚇得魂飛九霄外的。不,真要見她的話,我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從正門口傳喚進去見她。不過,你知道,就目前的情形看來,在還沒有在此地走上一遭之前,我是不甘於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離開這裏的。你呢?」
「或許他是想藉著編造一些兇猛殘暴的狗的故事,嚇得你不敢走出庭院一步。以免他們的好事被你撞見。」
「不過,我也可能會在獨自亂逛中發現這條地道。他並沒有阻止我在此地四處閒逛探索。」
「這僅僅是因為這兒是後宮,而且這個後宮的出入口只有一個,不像宮殿裏其他地方有千百個出入口,互相連接著。所以他不得不安排你在這裏,並且把那些狗兒描述成兇猛殘暴無比的瘋狗,好嚇得你不敢四出閒逛。除此之外,」他又繼續說道,他的話中了無憂惠之色,「我們必定會在那個螺旋形樓梯下找到另一扇門,而那扇門此時必定是鎖著的。」
「那是因為看到你使我欣喜異常。況且,我也很能自得其樂。」
「你這個傻子,那是茉莉花呀。這裏黑得要命,我們可不可以打開手電筒?那就是了……啊哈!」
「看得很清楚。這裏有一段很陡的臺階,既牢固,又乾淨。」
他走出大門之後把門帶上。大門的那一端傳來獵犬嘶叫的歡迎聲,而後那聲音漸漸走遠了。至少這件突發事件給我一個無懈可擊的藉口,讓我把後宮花園的大門上鎖。等到大門鎖好了之後,我朝向那扇打開了的窗子走去。
「我想那裏或許真有條繩子。剛才我在把毛巾掛在窗臺上之後,便是想到那裏找繩子的。你想昨天夜裏約翰.雷門是否也是從小島進到花園裏來的?」
手電筒的光束沿著圍牆掃過,除了一簇簇蔓藤和慘白的花朵,什麼東西也沒有看到。
「很有可能。」
「可是,如果他一直都待在那座小島上,他一定看到我打開窗子,而那些窗板又發出極嚇人的聲響。他一定很懷疑我為何將那扇窗子打開。那他為何不過來質詢我,或是稍等一會兒,看看我究竟有何企圖呢?查理,我不喜歡這樣!縱使你被逮捕起來也不會有什麼麻煩,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這個地方隨時有隻獵槍瞄準著你或其他敢冒險潛入的人。那麼,他還等什麼呢?他打算怎麼辦呢?」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等我來到了橋邊……」我戛然而止。「噢,我懂了,你是說他正是這麼有恃無恐的?他想我可能會獨自躍過斷橋,但是事實上,我這麼費神地跳過去也是徒勞無功。」
「查理——」
「或許是吧。不管怎樣,如果我真的得在此地渡過殘夜,我倒寧可你陪在我身邊。」
「我對這件事真的非常抱歉。我想你還沒有上床吧?」
漆黑的夜晚或許是我最https://m.hetubook.com.com好的掩飾,使得約翰.雷門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我停了好一會兒,才想出到底該說些什麼話。我簡短地和他打了個招呼,一則自信沒有洩漏太多驚愕的神情,一則暗自慶幸剛才我並未叫他「查理」,然後我以退為進,對他展開攻勢。
他縱聲大笑。「思蒂,親愛的,你真是天生的銀行家的情婦。就拿我來說吧,把鎖撬開是身為曼薛家族一分子必備的技巧。」
「毫無疑問地,這是塊墓碑。」查理說道,而後手電筒的光束又照到另一塊石板上,上面刻著另一個名字,「奧瑪」。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不過只要還看得見,我們就可以不用手電筒。」
「這只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很陌生的緣故。如果這是老家的一座黑漆漆的樓梯,你便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了。都是天方夜譚裏的故事嚇得你心驚膽跳。」
「你究竟是如何進來的?」
這幅波斯式的圖畫,充滿了果樹、花朵和身穿藍色、綠色長袍坐在樹下的人物。波斯式圖畫在手電筒箭也似的黃色光束的照射下,顯得有如夢幻般的美。這個圖畫是三幅一聯,由三個鑲板所組成的。每塊鑲板之間分別以色彩鮮艷的樹幹分開,中間那塊鑲板的邊上,沿著樹幹而下有條黑色的線條顯然可見。
「在那裏?」
「我不曉得,我沒有看到。不過那個地方早已雜草叢生,我並沒有真正地搜察過,因為後門根本不會在那個地方。」
「這次你的車子停在那裏?」
「找到了嗎?」
「老天,把手電筒關掉!」我驚呼道。「你是說這裏真是個墓地嗎?就在這裏嗎?可是究竟是為什麼……而且不管怎樣,這些都是男人的名字。他們不可能——」
我面色茫然地說道,「可是從那座小島根本沒有路通到這裏啊!」
「如果我們去那兒看看呢?他從某處進來,是不是,而且並未自大門進來的。如果他自始至終都待在小島上——可是,他又沒有質問你究竟有何企圖,我真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扇大門上鎖了嗎?」
「可以……不,事實上,親愛的查理,這一切顯得很刺|激,但是我們不能這麼做,這裏給人的感覺怪怪的。」
「我告訴你,我看到他了。我爬牆爬到一半時聽到一陣很奇怪的聲音,所以,我在還未爬進來之前,先在窗臺上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我看到你轉身沿著拱廊跑回去,你跑了一段距離之後,我再也支持不住了,所以我才跳進窗裏。就在那時,我看到他跨過那座橋,向你走去。」
「為什麼不呢?你敢隨我下去嗎?」
我發現我的心跳加速。一扇密門,多叫人感到興奮啊!而且是在此地……「這扇門可能會通往那裏?」他做了個肅靜的手勢,並伸出大拇指向下指了指,我乃低聲問道,「你該不是說這是條地道吧?」
「他一定是從那裏過來的。」查理不耐煩地說道。
我想他略為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我看到他的頭動了一下。「在遠處的那個角落有扇門。你在閒逛的時候沒有發現嗎?」
我氣喘吁吁地轉身面向他。「你這個蠢驢,你嚇了我一大跳!我還以為——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晚安。你別擔心,你不會再被那些獵犬打擾的了,我已經把另一扇門給鎖起來了,我再來看看這扇門是否安全。」
「可是——你確信嗎?」
這個小島非常小,除了幾堆特意擺放的岩塊和四處滋長的矮樹叢之外,就是一個小涼亭。涼亭的入口處,是一個敞開著的拱道,拱道兩邊立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兩排廄柱。一條又寬又淺的階梯,從岸邊蜿蜒而上,堂兄鬆開手,將入口處的一叢蔓草撥開,並且把手電筒打開,而後走了進去。
「唔……」堂兄說道,而後噤聲不語。
「啊哈,確實沒錯,」堂兄說道。「門上還有著一個很漂亮的蜘蛛網呢。不可能的,這扇門早已塵封深鎖,無人使用了。所以我們的約翰.雷門先生並不是從這裏進來的。唔,我也是這麼以為的。走吧,我們回去吧。」
「噢,那麼,你看到他了?」
「你今晚的情緒很高昂,對不對?」
「我得承認我們必須稍安勿躁,」查理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最好離開這兒,過一會兒再回來。」他緊跟在我身後回到亭子裏,然後把他身後那扇繪了圖畫的門悄然關上。外面那皎潔的月光,把路照得清晰可見。於是他關上了手電筒。「她何時才會就寢?」
他從房內竄身而出,並把手上的灰塵打掉。「現在我們等一等。我們姑且等上一個小時,好嗎?那麼我們便能在天未破曉前離開此地……或許在天亮之前,沙克爾河的河水會很戲劇化地退落了下去。如此一來,我便能夠直接渡河而過,在別人發現之前離開沙克爾村。」
「我不相信。」我說道,並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跨過門檻。
「我想這倒是真的。你看到了嗎?」此時他正拿著電筒往門縫裏照,並趨前走向門檻。
我看了他一眼,但是,因為他並未將手電筒打開,所以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如果真的上了鎖呢?」
「嘿,我們真的要把整個晚上的時間都浪費在這個狗的墓園裏嗎?你到底在找什麼?」
「到現在為止,差不多可以看得見了。」我說。「既然如此的話,約翰.雷門也應該看得見才對。你想想看,如果他真的在這裏巡視,他總會隨身帶個手電筒吧?我想你自己也沒有想到要帶個手電筒吧?」
「你倒蠻有感情的。」堂兄平靜地說道。此時我們又回到了橋邊,他駐足側耳傾聽。一片沉寂籠罩著大地。沒有黑影移動。他開始輕輕地跨上橋面,而我也跟著他走了上去。
「小心,」堂兄說道。「這兒有棵梨樹。」他為我將一枝大樹枝扯掉,並且伸出手臂環著我的肩膀,護著我從中而過。「我想這大概就是那扇門了?」
「你說啊哈是什麼意思?」
「是的。他從另一邊那個角落的大門進來的。」
「那麼,我們不要再待在這裏了。」
他停下了腳步。「你說得一針見血。不過,這段樓梯一定也通到別的地方。」
「難道你從來沒有想到,這段樓梯可能通向後門嗎?」
「親愛的女孩,你先不要這麼激動。如果他真的看到你把窗子打開,很顯然地,他一定會過來問你究竟在搞什麼鬼。不管他做何猜想,他一定會阻止你的。所以很明顯的一點,他根本沒有看到你。」
「事實上,我也是一樣,現在你總算來了。」
「到下頭去?」我驚慌地問道。「你該不是要到下頭去吧?」
「就在他進來之前。」
「是什麼使得你如此浪漫?」
他是指一座橋。朦朧的月光從橋身映照在湖面上,使得斷橋的裂口清晰可見。這裂口並不如我先前所想像的那麼長,只有五呎寬而已。查理率先一躍而過,然後在我隨後跳過時一把將我抓住。在他的扶持之下,我小心翼翼地走過斷橋,來到小島多石的岸邊。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背影。我雖然已有四年未曾見到他,但我仍然很清楚他說話時的每一個音調,就像我十分清楚我自己的一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知何故,他突然緘口。有一些事情是他所了解的,或是他所想到的,但卻也是他所不願意與我共享的。
「所以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歐尼的事情,我還記得很清楚。」
「這就是了。」查理一面說道,一面走上前去。
「我把它鎖起來了。」
「得了吧,」我尖刻地說道。「查理,她的手上真的戴著那個戒指,如果你問我——」
「不是條地道是什麼?你看這面牆是平的,可是如果我們到這後面的矮樹叢一帶來看,我們將會發現此地的外牆呈圓形,這個建築物是圓形的。」他看了我的表情後縱聲大笑。「沒什麼好驚訝的,這些古老的宮殿裏有著無數的門、通道和秘密出入口。而且此地是寢宮,阿拉伯王侯自然會築一條他私人專用的樓梯,這是誰都想得到的。」
「你是說這是一扇門?」
「我們只好看看了。」查理很理智地說道。「哈囉!」手電筒窄而明亮的光線,從牆角下蔓生的雜草游移至一塊墓碑上,一塊上面深深刻著「杰日德」名字的小石板。
然後我很快地將今天下午我所瞥見的一幕描述給他聽。他停下腳步留神傾聽,在朦朧的月光下,我看到他斜倚著頭,滿臉專注的神情,但是等我說完了,他卻未予匱評,只是逕自沿著拱廊走去。
他默不作聲。手電筒的光線在畫上緩緩地游移,他的手則隨著光線輕拍著牆面。而後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咕噥聲。在中間那株上了漆的橘樹上,有一部分的樹葉似乎掉落在他手中,原來那是門上的螺絲釘。他轉了轉,然後用力一拉,畫著圖畫的地板靜悄悄地打開了,露出門後一條黑漆漆的縫隙。
我們已經來到了舖滿了碎石子的小徑。我看到查理斜楞著眼睛望著我。「在這以前你為何不到那小島上走一走?要是換了我,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到那座小島上看一看。它看起來真有浪漫的情調。」
「是的。那扇門是通向介於此地和王侯寢宮之間的一排空房間,我們平常根本很少用到這扇門。或許以前的國王將他的私人奴隸就關在那裏吧。」他笑了笑。「現在連關奴隸都不適合了,那裏除了老鼠之外,空無一物。或許獵犬就是從那扇門跑出來的。平常我們是不准獵犬來到寢宮附近的,不過杰勤一定是把那扇門給打開了,你被牠們嚇到了嗎?」
「我想也是……」然後我又急急地說道。「可是,如果他從另一邊角落的門進來的話,他應該看到我才對啊。當我還在窗邊時,他一定從我身邊而過。噢,我放棄!查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他為何要說謊?」
可是他說的是事實。這扇漆上了圖畫的門後面,正是一段沿著中間的圓柱陡然落下的螺旋形樓梯。圓柱上似乎雕刻著許多圖樣,而且繪著和門上相似的圖畫。樓梯的邊上,還立著一道看似黃銅的發黑金屬所製成的扶手。這道扶手分別由幾步一隔的石塊支撐住,石塊上嵌著精彫細琢的蜥蜴和小龍。毫無疑問地,這必然是個重要的樓梯,一個御用的樓梯,也就是王侯來到後宮所走的私人通道。這必是他常走而絲毫不隱秘的走道,只不過是他私人的樓梯而已。這整個亭子事實上是一座圓塔,或是石柱的最頂端的一層,而下面的部分則穿過湖心來到花達園地基堅固的岩石上。
他轉過頭來說道:「萬一我們不能在那底下找到後門的話,我們就去看看我的另一條撤退路線,好嗎?我記得我在這附近看到一個堆滿了雜物的房間,裏面有條繩子。有條繩子攀緣而下應該比較容易。」
「唔,你說得沒錯。可是——和-圖-書」我停頓了一會兒,繼續緩緩地說道:「就目前事情的發展來看,確實有點不對勁……我無暇詳細以告,可是今天下午我看到莉黛的手指上戴著哈麗特姑婆那個紅寶石戒指——你還記得那個戒指吧——而且她必然和約翰.雷門有染。此外,他們也對哈麗特姑婆毫不在意,但他們當著我的面,又對哈麗特姑婆十分慇懃,這真的太奇怪了。」
「你在說笑嗎?他就從我身邊數尺之遠走過。等他走遠了之後,我就鑽進附近的一個房間裏躲了起來。」
「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為何要說謊?難道這有任何關係嗎?」
「什麼也沒有。」查理說道。
「我不知道,」我說,「不過約翰.雷門或許還會待上一陣子才走。你是想等他走了之後,再回去試試看她是否會接見你嗎?」
「我改天再告訴你。你走得過嗎?」
「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我們知道他為何要說謊的原因,我們就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了。在那個角落上真的有一扇門嗎?」
查理看了看。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所指的東西。那裏確實有扇門,而那扇門確實也是破敗腐朽不堪。不過,在許久以前就不曾有人從這兒走過了。那扇門前面的雜草已長得一呎多高,而且門上的鉸鏈就像一團毛線般地糾結在一起,上面還沾滿了厚厚的一層蜘蛛網。
裏面花堆的正中央,立著一個六邊形的小池塘。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這個小池塘在往昔必是個噴泉無疑。地板的兩邊分別立著寬闊的同心圓長椅,椅子上既無椅墊,而且還有一堆堆的樹枝和鳥糞,顯得其髒無比。門口正對面的牆壁十分牢固,且漆滿了圖畫。查理舉起手電筒,往牆上一照。
「不,他是從湖中那座小島過來的。」查理尖刻地說道。
今晚是我飽受虛驚之夜,在我沿著湖邊大約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時,陡然一聲「思蒂!」使我大吃一驚,有個人影自一處黑漆漆的門口竄出來,是我的堂兄。
「你該不會走出這庭院之外吧?」我急急地輕聲問道。「那些狗會受到騷動——」
「是的。他就是雷門嗎?」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我想人在寂靜無聲的黑夜中本能地就會小聲說話。我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的答話。我心裏正納悶著,不知剛才我聽到的聲音究竟是查理的爬牆聲,抑或只是約翰.雷門的腳步聲。如果真是後者的話,查理會不會也聽到了他的聲音,而躲在牆角等著,還是他會隨時從窗裏竄進來?
「我自己來鎖。」我說道。
「那麼你待在外面,留神聽聽四周有何動靜,我進去找根繩子。」
「你是說他怕我避著他逕自去找哈麗特姑婆嗎?」
「你看!」我說。
「不比野狗的尾巴長多少,而且也不比蜘蛛網牢多少,不過還可以派上用場。我試試看時,你替我拿著手電筒,好嗎……老天,這繩子好髒……唔,我並不是真的要拿這條繩子爬牆而下,不過如果我們找不到那扇門的話,這根繩子應陔能助我一臂之力,爬下牆去。」
「不——不,等一等——」我拉住他的手,躊躇不前。「你難道沒有發覺到——如果這段樓梯真的是從後宮通向王侯寢宮的樓梯,那也正意味著通向哈麗特姑婆所住的地方。而她此時必然尚未就寢,或許約翰.雷門正陪侍在她身邊,大聲讀著可蘭經給她聽呢。」
「或許。或許我的猜想完全錯了。我等一會兒再告訴你,現在跳吧。」我縱身一躍,一陣滑翔,他穩穩地接住並摟得緊緊的。真奇怪,在這以前,我竟然未曾注意到他是如此的強壯。我們爬下橋身之後,在颯颯作響的矮樹叢中奮力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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