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友的錢包

當時她是這麼說的:
「超市那邊說他們會在店裡找找那個掉了的東西。如果找到了,或許會成為線索。我會和三室再好好談一次。今天那孩子也很激動,一時也沒辦法知道整個狀況。」
我的主人一邊把盤子和飯碗收到流理台一邊問。邦子姊在廚房的椅子坐下,挺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
「那不是因為我受到特別信賴,而是三室的家庭有些不尋常。」
「謝謝。」
我的主人想了一下。
邦子姊是我的主人的太太。我會對她表示敬意,以「姊字輩」尊稱,正因為她是從與同伴們一同陳列的展示櫃中挑中我的人。
「只有狀況證據而已。只靠那些就判定是塚田犯的罪,這是不對的。」
我的主人袖子捲起,拿著滿是泡沫的海綿,搖了搖頭說:
「還用說嗎?當然是小優啊。一個偷竊被www.hetubook.com.com輔導的學生,不是叫家長來而是要求級任導師來,這是很稀罕的。而且那個學生甚至還說在你來之前什麼都不說,不是嗎?」
「這種事情要怎麼查出真相?」
半晌之後,我的主人低聲說:
「或許根本沒偷,只是被誣賴了。」
「所以她沒有和父母住一起?」
邦子姊看著天花板喃喃地說:
「把人家說得像幽靈一樣。」
「你真的不想吃蜜豆嗎?」
「小優,我聽了你剛才的話,非常高興。你很冷靜,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斥責三室,也沒有一味地護著她。我覺得你的態度非常了不起。身為同業,我也覺得你很偉大。」
洗好碗之後,我的主人煮沸茶壺裡的水,重新泡好熱茶。這是為邦子姊泡的。真是個體貼的老公。
那天晚上,我的主人一邊吃晚餐一邊說明和_圖_書事情的經過,邦子姊聽了之後的第一個感想就是這句話。
「我覺得那個警衛非常失禮,豈有此理,可是也不能認定他是誤認而把事情鬧大。」
「因為沒有證據啊。」
「但是這樣的你,為什麼一提到塚田的事,就會變得感情用事呢?」
「是雙親不和之類的——」
我的主人笑著說:「看到嬰兒的臉之後,你還會這麼說嗎?我會不會變得可有可無啊?」
「被信賴……你說誰?」
我的主人似乎為了動氣的事感到難為情,嘴角露出些許微笑:
邦子姊欲言又止。她不是不高興,而是沒辦法狠下心來,即使攪亂丈夫的情緒都要把話說出來。
我的主人默默地望著太太。邦子姊挺著大肚子盡可能探出身體將臉朝著他。
邦子姊慢慢地點頭。
而我則如你所知的,是他的錢包。換句話說,我是一家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長的錢包,但是無法斷言「我是宮崎家的錢包」,那是因為掌管家計的人是邦子姊。她也是當地進修部高中的老師,不過現在請了假。邦子姊的肚子裡,懷著他們夫妻倆第一個即將誕生的小嬰兒。
「也就是希望囉?不是肯定。」
「嗯。」
「我想相信她是清白的。」
「到了某個年紀,就不能再用便宜的皮製品囉!」
邦子姊大笑,「那是害喜的時候吧?」
「又想吃蜜豆了?」
邦子姊收起臉上的笑容。「我在想塚田的事。」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當時他們才剛新婚。這對新婚夫婦分別都已經是三十三與三十歲了,雖然不會像年輕人那樣打情罵俏,但是說起話時卻也相當親暱。
「唔……這有點……」
「小優,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對。她現在住在姑姑家。所以www•hetubook•com•com,她被懷疑偷竊時,也不好連絡親人吧!」
「塚田的案子——不,那不是他的案子,是發生在他太太身上的案子,他是最傷心的人。」
我的主人也一直稱自己的太太「邦子姊」。邦子則叫他「喂」、「欸」,有時候也會叫他「小優」。彼此的稱呼似乎反映了夫妻倆的權力關係。
「現在有時候也會啊!誰叫你那麼安靜。以為你不在,猛一回頭,卻突然看見你。」
「不。要說的話,正好相反。她的父親是銀行行員,三室考上我們學校之後,她父親也升任札幌的分行長。可是三室說她無論如何都想唸東京的高中,不想去北海道。她母親說怎麼可以要父親一個人去上任,小孩子應該跟著一起去才是,試著說服她,但是她就是不肯。」
有一次她突然在半夜從床上坐起來說:「小優,我想吃蜜豆。」
「嗯,這有可能……」
「很和_圖_書被信賴嘛!」
介紹得遲了,我的主人叫宮崎優作,是公立高中的數學老師。他現在是一年A班的導師,得看管男女共三十二名的學生。
「又或者是,本來想偷,真要下手的時候,又退縮了。」
邦子姊摸著肚子「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可是我瞭解她母親的心情,換成是我,比起任性的女兒,我也會選擇丈夫的。絕對。」
「喂,」邦子姊嘟起嘴吧吹著熱氣,她說:「說真的,你覺得呢?你覺得那個叫三室的學生是清白的嗎?」
又過了一會兒,這次是邦子姊說:
「又或者是,她沒有偷,但是做了什麼讓人起疑的舉動。」
「或許她真的偷了。」
「對。」
「是啊。」
「我知道。」我的主人有些煩躁地說。他只有在談論這件事時,才會那樣對邦子姊。
「我不是在說這個。」
我的主人從邦子姊身上別開視線,望向沒有畫面的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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