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件

桌上放著一具白色電話,連著錄音機,旁邊放著耳機和一台像是錄音機的機器,應該是擴音器。桌上還攤著一張大型地圖,在兩個位置上有紅色的標記,應該是川崎家的位置和小枝子被綁架的現場。以川崎家為中心的四周,畫了許多間隔五公分左右的同心圓。
川崎明男最先走了出來,脖子上還繫著領帶。好像剛下班回來,只脫掉上衣而已。
「首先,說明一下目前的情況。」伊藤警部將手放在桌上說道。他的手很大,和他的身體很不搭。
「你是高坂昭吾先生吧?」問話的是渾厚的男中音。「請進來吧。」
都是你的錯。我知道他想要這麼說。
中桐刑警迅速地站了起來,從盥洗室走出來的川崎立刻摟著令子的肩膀走進廚房。雖然我可以聽到他們低聲的說話聲,但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只聽到令子叫了聲「副理事長」,中桐刑警就把廚房的門關上了。
「這麼一來——」警部把雙手的指尖貼在一起,抬眼看著天花板。「就只能問歹徒了。」
警部用食指敲著下巴凹陷的部分,沉思良久。
「對。我也覺得很莫名其妙。這件事一開始就令人費解,我完全搞不懂他為什麼會提到小枝子女士的名字。」
「對。」
「以前就認識的?」
川崎家只有一樓亮著燈。
在川崎背後的和_圖_書門邊,出現了一個矮胖的男人。他穿著灰色的西裝,上衣的釦子完全敞開。
「不管你們怎麼想,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和你太太已經毫無瓜葛,就這麼簡單。」
「這位少年是你的朋友嗎?」
從他平靜的聲音幾乎感受不到絲毫的緊張。他迅速地介紹了身邊的部下,最後才說:「在我們的被害人對策小組中,由我擔任指揮官。或許你會覺得很麻煩,但從現在開始,任何細節都要聽從我的指示,可以嗎?」
「在編輯部的辦公桌抽屜裡,總共有八封。」
他瞪著我,沒有馬上說話,蒼白的臉上表情僵硬,垂在身體兩側的手顫抖著。似乎是為了平息顫抖,他握緊了拳頭說道:「會變成這樣——」
「會不會你們做過的某件事引起了某人的恨意?」
「我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會挑上我?為什麼又會提到小枝子的名字?對方直接打了兩次電話給我,我也直接問過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他願意說,我隨時洗耳恭聽,但對方完全不回答,沒有留下任何一句可以當作線索的話。」
「你不在家嗎?」
警部點了點頭,翻著手上的筆記本說:「三村七惠和你的關係很密切吧?你和她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好像沒找到。」警部坐下來時說道。
「才www.hetubook.com.com過了一天而已。」
上次造訪時,這個房間所散發的矯揉造作氣氛如今已被破壞得蕩然無存。想必是小枝子精心培植的觀葉植物盆栽被隨意地搬到一旁、隔間的門敞開著,兩位刑警從那裡進進出出、隔壁房間好像裝了無線對講機的緣故。小枝子參考的裝潢書上一定沒有介紹當出現這類東西時,到底要如何擺設吧。
「昨天還不行,他還處於半昏迷狀態。」
「八封恐嚇信。在你說的地方找不到那八封信。」
在窗簾完全拉上的客廳裡,有四個穿西裝的男人。矮胖男人把我帶到正坐在茶几旁的矮個子男人前,對方站了起來,高度只到我的肩膀。
「不,最近。」
我說明了至今為止的經過。在我說明時,警部打斷我的話兩次。一次是我說到空白信紙的恐嚇信時,他問:「這些信在哪裡?丟了嗎?」
「斷得很徹底。」我回答。「這三年來完全沒有聯絡。第一次接到恐嚇電話時,提到了她的名字,我才和她聯絡的。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結婚了,也不知道她住在這裡。」
「沒錯。但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中桐刑警說道。「不管是什麼事,也不管對方是誰,一旦過了期限,人往往會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所以,只要期限一過,就容易大意,這是人之常www.hetubook.com•com情,也是無可奈何。」
他一副想要撲過來的樣子,中桐刑警輕輕按住了他。
「從事情一發生,我就絞盡腦汁想破了頭,也去調查了,但完全沒有線索,至少在我所能想到的地方完全不可能。我覺得這不是針對我個人,如果是衝著《亞羅》雜誌而來,剛好挑上了我,還比較有可能。」
「好吧,現在就請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告訴我們。」
「我不相信。」川崎出其不意地抬頭說道,一雙醉眼惺忪的眼睛看著我的左耳。「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
警部用一副「你可以裝得更像一點」的語氣說:「謊話或許可以騙過別人,但騙不了我們,只會浪費大家的時間。」
警部指示手下去編輯部拿信。第二次是當我談到稻村慎司受傷的事時。
她沒有化妝,面容憔悴,緊閉的嘴拉成了一直線,身上穿著一套素雅的洋裝、打著赤腳,看起來像是隨手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就衝了出來,但依然楚楚動人。
「他目前可以說話嗎?」
他無力地垂下頭來,摸了摸額頭說:「不好意思。不……責怪你也沒有用……」
川崎明男慢吞吞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瞥了他一眼。
警部說話時直視著我。我知道他是在觀察我的反應。
這時三宅令子剛好走了進來。聽到玄關的門急急地www.hetubook.com•com打開、關上的聲音,我一抬頭便看到她站在面前。
伊藤警部緩緩地點著頭。
「什麼東西?」
我下意識地看著電話,電話始終沒有響。一位警員從隔壁房間喊叫警部,他輕巧地站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當他回來時,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也依然如故。
靜默片刻,伊藤警部慢慢地轉頭看著我說:「請你老實告訴我們,你和川崎小枝子太太真的斷絕來往了嗎?」
「我瞭解了。」
兩位刑警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看著我和川崎。那眼神好像把我們放在天秤的兩端,衡量哪一方比較重似的。
「對不起。」我說。
「最近一個月而已。」
川崎突然吼了起來:「那為什麼找我內人下手?你說啊?為什麼?如果不是和你有關係,事情會這樣嗎?」
「別說了。」刑警說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如果對方打電話來,我們會立刻叫你。」
「嗯。」警部用力闔上筆記本。「太詭異了。不管這個人是誰,他對你懷恨在心,跟蹤你、恐嚇你,最後對你前任女友下手。」
「我們目前還無法瞭解小枝子夫人是在什麼情況下被帶走的。只知道今天晚上,夫人有事外出時,在這裡——」他指了指地圖上的紅色標記。「被綁架了。這裡是很小的十字路口,少有人經過,因此,目前還沒有目擊證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沒有人聽到有呼救或爭吵的聲音,但夫人的一隻鞋子掉落在現場。」
我立刻搖頭,警部露出了「喔喔」的表情。
「小子你沒有資格質問我——」他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後又抱著頭說道:「我參加了一個重要的聚會。」
「況且我一開始就沒當一回事。」川崎垂著頭說。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呼出來的氣還帶著酒味。「為什麼事到如今,你的事還會牽連到內人?豈有此理。如果恐嚇你的人不知道小枝子和你分手了還情有可原,但事實並不是這樣,這不是太詭異了嗎?」
「你可以分辨出對方的聲音嗎?如果再聽到的話,你聽得出來嗎?」
「我沒說謊。」
「我是警視廳偵查一課特殊犯罪偵查組的伊藤警部。」
川崎斜眼看著我,聽到刑警的話,才轉頭看著刑警,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他無力地站了起來說:「我去洗把臉。」
「而且已經過了一星期的期限。」伊藤警部插了嘴。
「可以。」
剛才的男中音請我坐下,他是中桐巡查組長。我只記得指揮官和他的名字,兩個人大約都五十餘歲,中桐刑警看起來比較年長。
「你肯定嗎?」
「隨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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