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喪失了從嫌犯否定到自白其間的轉機,想再度使他自白就更加困難了。大川很清楚的知道,那個微妙的轉機就是現在。可是現在就是缺乏那麼一點力量。在否認事實的情況下移送法辦,這是警方要極力避免的事。有這麼多有利的情況,即使沒有本人的自白,也難免被起訴。可是追查至此還得不到自白,身為直接調查的刑警未免覺得遺憾。
「我安全的恢復自己之後,就從事先和星村商量好的,靠後半部的五號餐車,再度打電話給山村。這時,為了能讓服務生留下印象,故意摘下眼鏡並送招待券。是否能碰到和星村通話時同一個服務生,那是機率問題,但我認為並不很重要。如果星村的演技是完美的,最好是同一個服務員;如果演技不好,不同的服務員更理想。可是,不管什麼情形,我希望的是留在電話登錄上。
「在通過小田原附近後,我就悄悄的去尋找,結果發現山口坐在靠右邊窗戶的位置。雖然我是在門口看到他,但可確定他當時還活著。那是以行車方向來說,右側最後靠車窗的位置,而且鄰座是空的,這是很幸運的事。如果鄰座有其他的乘客,我就準備冒險把他引到洗手間附近再殺死他。為了能一舉成功,也準備了一把很銳利的彈簧刀,也為了怕濺到血,準備好風衣。
一月二十四日早晨,在日野市的自宅裡,冬本信一被持有逮捕令的刑警逮捕,被移送到高輪警局。
有了這麼多的情況證據,還堅持不是他幹的,把別人的和-圖-書眼光視為螻蟻還不如,但自己的命就那麼可愛嗎?
「你別太小看警察了!」大川刑警不由得吼叫起來。明知這種恐嚇對這樣的對象不會有用,但他實在無法忍耐了。
「可是,如果被發現是我做的,會影響到社長,所以就利用一直想當明星的星村設計我的不在場證明。對於星村我只是利用一下而已,並沒有告訴他什麼事情。那一天山口要搭閃光六十六號到東京來,這是事前聽社長說的。剛好知道對紀久傳播沒有好感的東洋電視台的製作人山村,在該列車行駛的相同時段裡,要在千代田莊舉行企劃會議。因此我想到設計那樣的不在場證明。
冬本說完以後,露出了心已經完全涼了的眼光。
「不是我。我雖然知道山口會搭乘閃光六十六號,但不知道他會坐在哪個位子上,所以即使想買那些票,也沒有辦法買。頂多只猜想他會坐頭等車而已。」
展開嚴厲的訊問。擔任詢問的是大川和木山兩個人。
「通過新橫濱後,走近山口的座位,可是這時候他竟然已經被殺死了。當時我非常驚慌,可是我不能就那樣站在那裡。看山口的樣子是被銳利的刀刃刺死的,而且血還從座位上滴嗒滴嗒的流著。顯然剛被刺殺不久,如果在那種情形下,身上帶著類似的銳利彈簧刀,也有足夠動機的人站在那裡,任何寬大的刑警也都不會放過我。就像現在的情形一樣。
事實上,這種主觀條件的自白最難取得,只是勉強進行,也會m.hetubook.com.com
引起否定證據效力的結果。所以必須採取以事實行為的自白後,再搜集情況證據,使其證據效力更加確實的方法。
「幸好已經接近終點站東京,離開位置站在那裡也不會令人覺得很奇怪。於是我走到最前面的十二號車,因為我希望盡量遠離現場。不久到達東京車站,就改坐回音二〇六號回到東京,又改乘從大阪開來的回音一六六號。雖然沒有時間買回音二〇七號的車票,但事先準備好已經剪過的月台票,如果查票時,準備在車上補票。現在事情完全按照我的希望發生,只是不是由我直接下手而已,所以我認為我的不在場證明,還是要按照當初的計劃做好。因為山口被殺死以後,我當然會被懷疑。不知何時,我已經陷入因為別人犯罪,我卻必須為自己做好保護工作的奇妙立場。
除了他以外,還有什麼人可能是兇手?他有動機,又有經過慎密設計的不在場證明,又帶著兇器出現在現場。
而冬本的情況是,最難取得的犯意和動機他都先供出來,然後再否定事實行為。雖然是很奇怪的事,但他本人既然否認,而專案小組過去所搜集的資料又都是情況證據,對犯罪的事實缺少直接的證據,所以未能推翻他的否認,讓他俯首認罪。
「我並沒有瞧不起警察,只是因為我沒做就說沒做而已。」說話的時候,臉上一點感情也沒有,也更顯出他兇狠之氣。
到現在為止,專案小組收集的資料都是正面助長冬本的犯案動機的證據。hetubook.com.com在現行的審判中,對於刑法上的犯意要求以嚴格的心證作為證據。因此,這方面的調查更需要特別慎重。
「而且我相信專業的藝人想欺騙一個外行人,尤其是正在忙碌的人,絕對不會被看出破綻。已經答應給星村明星的寶座,我想他會表演的很好。事實上,他確實按照我的意思做到,而且剛好遇上同一個服務員,因此效果也更大。即使星村事後發覺他幫助殺人,但是這種徹底患了明星病的人,只要給他們一點甜頭,就絕對不會說出真相。星村所以會說出來,是因為我失勢的關係,如果我仍握有權力,相信他寧死也不會承認。想當明星的人都是如此,我覺得對星村很抱歉,可是我並沒有殺死山口。請相信我的話,這是真的。」
這種情形,也可以說是審問者和嫌疑犯之間激烈的心理鬥爭。嫌疑犯除非認為警方已經掌握確實的證據,否則不會輕易招供的,若只是急著要對方招供,不小心露出不確實的推測或情況證據時,老練的嫌疑犯會看出警方手裡的王牌,加以嘲笑。
凡是嫌疑犯,除非認為警方掌握了確實的證據,否則都不肯輕易坦白。所以在選擇訊問人選時,最理想的人選是正確瞭解事情全貌和經過的人。而且在訊問的過程中,最好避免更換訊問的人。因此選擇當初從事調查冬本的不在場證明,突破瓶頸的兩位幹練刑警。
「我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立刻清醒過來,不管是誰幹的,我必須盡快離開哪裡。幸好車廂內很空,即使有m•hetubook.com.com誰看到,但我只是看一下山口的情形,還沒有接觸到他的身體。從第三者的眼裡看來,我只是在山口座位邊的通道上停留一下而已。我離開那裡,心裡雖然很著急,但為了避免懷疑,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從七號車廂往前走。因為新幹線的座位一律朝著火車進行的方向。如果向後走,就有被乘客看到我的面貌的顧慮。我雖然已經化妝,但最好還是不要被別人看到。
根據他的供述:
刑警看到他這種眼光,就聯想到他在很久以前的過去,被無情的父母投入垃圾焚化爐裡時,那種瞪視著寒冷夜空般的眼光。但同時也是狡猾的兇手殺人之後,拚命想推罪的眼光。
「在閃光六十六號車上,我必需盡量化妝得毫無瑕疵;可是在回音一六六號上,相反的要盡可能顯示我自己。這樣才能和星村的化妝配合,使我的不在場證明完整。從閃光六十六號換成回音一六六號用的衣服,也就是換成我本來的衣服,是從東京站坐上回音二〇七號時,在洗手間裡換的。
可是冬本頑強的否認行兇。面對專案小組提出的許多資料,冬本承認確實有殺害的意思,也利用星村安排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一直到十月十四日搭乘閃光六十六號的事實。可是他又說出了意外的事:「通過新橫濱以後,接近山口時,他已經被殺死了。」
在審問嫌疑犯時,必須先瞭解對方的性格是屬於哪一型?然後要耐心順著他的性格進行審問和說明,以取得完整的自白。
「從名古屋,正如刑警先生們所說的,和圖書我改乘閃光六十六號,一直到通過新橫濱都是坐在三號車廂。因為太早行動會提早發現屍體,我也就沒有逃走的機會。從過去的例子可以知道,山口會坐七號或八號的頭等車廂。我買普通車座位的原因,是怕太早在頭等車廂碰到他。不管我怎麼化妝,我都沒有自信能騙過山口。
「既然萬國博覽會的企劃被山口破壞,而且又看到他和美村社長一起進入旅館的情形,我便決定殺死山口。無論如何,我都要使社長成為萬國博覽會的製作人,我願意為美村社長做任何事情。可是社長認為我的力量不可靠,親自去見山口。對我來說,社長被山口搶走,比製作人的機會被新星傳播搶走更令我覺得屈辱。我寧願輸給新星傳播,也不願輸給山口,除非消滅山口,否則社長的心不會回到我這裡來。我把在萬國博覽會企劃方面的失敗所造成的遺憾,完全集中在山口一個人身上,我想消滅這個對手。
「山口被殺死的那一排座位中,BCD都被人買走了,但客人並沒有上車,是你全買下來的吧?」
「我在前一天十三日上午,搭飛機飛到大阪,下午到萬國博覽會的籌備處露一下臉,當天晚上就住在大阪的旅館。第二天十四日,兩點多鐘離開旅館,從新大阪搭乘十四時五十五分開的上行回音一五四號回到豐橋。一五四號到達豐橋是十六時四十四分,所以改乘十七時零九分到達該站的下行回音一五三號,十七時二十二分就從那裡打電話給山村。
現在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兇手,簡直太看不起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