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車的乘車費

「謝謝你。如果是你出馬的話,一定能辦得到。要是這事情能圓滿解決,我會推薦你當上後方課課長。」
宗次叮嚀他說。
「難道妳真想要小孩嗎?」
「其實,我在外頭有女人。」
如果帝塚商事能跟這位總裁攀上關係,公司的信用就會提升。擁有絕對權力的銀行總裁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拯救危在旦夕的公司,防止公司倒閉。
「是啊。總不能白白搭人的車。」
「這女的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一個禮拜,我跟在她後面,發現她跟兩名男子上賓館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她工作醫院的醫生。」
「這錢不是恥辱啊。它是超級豪華轎車的車資。」
「兩千萬就行了嗎?可以照妳希望的數目填上金額哦。兩千五百萬?還是三千萬呢。」
在這當中,第四種最為棘手。第一、二、三種大概用錢就可以搞定了。如果女方是基於母性本能,真的想要孩子的話,隨便給錢反而會造成反效果。
繪美有點驚訝地說。
岡野接受了他的請求。
言下之意就是,不承認孩子是宗次的,但是會不吝惜給予她經濟上的援助,所以請她就此善罷干休,不要去影響婚事的進行。
女子名叫永屋繪美,二十五歲,是公司所委託醫院裡的護士。宗次是有次因為急性盲腸炎入院時認識她的。
「這就要看你的手腕了。無論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但是拜託千萬不要讓媒體知道。這件事希望你不要看作是後方工作的內容,而是當成自己的事情處理。我們現在談的事情千萬不能洩漏出去。」
過了一個禮拜的期限後,岡野來跟他報告。
「有幾個我已經用錢打發她們了。但是其中有一個狀況變得很棘手。」
女方懷孕,並堅持無論如何都要生下孩子,這情況通常有四種原因:
活是活著,但卻是以恥辱為生。芝田想跟她說,難不成妳也想讓自己的孩子,過著受盡屈辱的生活嗎?但是他又即時把話給嚥了下去。父母親這麼做,才真的是在隨便替小孩決定人生。要不要忍受恥辱,決定權是在孩子身上。
宗次的才幹不如宗太,所以他抱著僅有的身為嫡系的優越感,打算藉著跟銀行https://www•hetubook.com•com總裁的女兒結婚,一口氣將宗太的優勢給擊潰。
「我認為至少要給個兩千萬比較好。可不能讓這種小麻煩去壞了大事。為了讓親事能很順利地定下來,這是必要的投資。我已經承諾她要替她爭取慰問金了。」
他跟岡野之間的交流主要是透過工作上,但他覺得自己跟這個人可說是志同道合。岡野謙稱自己的工作,就像是禿鷹在啄食社會恥部所落下來的碎屑一樣。這樣的低姿態跟芝田也有共通之處。
看到這份報告繪美的臉色變了。
她斷然地說。
「生小孩這件事對現在的妳來說,不也很不是時候嗎?」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竟然會讓不過是當作小菜淺嚐的普通女孩給懷孕了,真是非常不妙。他也許會因此失去這個一擊逆轉的良機。芝田察覺到宗次面臨的問題的嚴重性。
最近,芝田遇上一個大轉機。
初次見面打過招呼後,芝田再次告知她自己是帝塚宗次的代理人時,「不管是什麼人來,我決定要將孩子生下來這件事,都是絕對不會變的。」繪美像在提出宣言似地說道。她好像已經料想到芝田會前來的原因了。因為既然說是宗次的代理人,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感覺還挺複雜的。」
「我瞭解了。請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
芝田將支票交給繪美時,也向她索取收據。
「是的。我本來是不該被生下來的。」
「您勸她她都還堅持要生了,如果是別的人出聲的話,不就會讓對方變得更頑固嗎?」
「不能拿掉嗎?」
這又怎麼了,芝田用眼神反問他說。
芝田決定先確定永屋繪美到底是真心想要小孩,還是只把胎兒當成壓榨宗次的工具。如果她屬於後者的話,那她也沒有正義可言。被當作道具而生下來的小孩將會十分可憐。
「但是如果對方堅持說要生下孩子的話,總不能把人強押著硬是將小孩給挖出來吧?」
芝田將他手上的王牌亮出來。岡野在這個星期當中調查繪美行動的報告裡,以分作為單位詳細記錄她生活的點滴。從出勤時間、下班、休假、跟她在一和*圖*書起的兩名男子的名字跟身份、他們在一起的場所跟時間、到在旅館內叫的客房服務的單據都被詳細紀錄下來。
芝田問他說。
只剩下他們兩人時,他們面對面地坐著,宗次微微壓低聲音說道:
一是為了死纏著要錢。
話雖這麼說,但是繪美對芝田所做的比喻,好像並不覺得反感。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宗次跟圍繞在身邊,看似跟他挺熟稔的女孩子們喝了一會後,轉而一臉嚴肅地請她們離席。
「就算妳肚子裡的孩子並不存在,我也會替妳盡一份心力。」
芝田跟宗次報告說永屋繪美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但是他沒有提起,在會面結束時,她的表情在那瞬間所展現的變化。
「我承認除了宗次先生之外,我還跟其他的男人交往。但是,我肚子裡的小孩是宗次先生的。這點身為母親的我很清楚。更何況,我還是一名護理人員。我要將孩子生下來。但是,我不會要求宗次先生負任何責任。」
三是遭到男方背叛,所以故意要跟他作對。
接著,宗次在芝田面前拿出了人蔘。身為課長的上杉已經是坐在冷板凳上頭了。雖然後方在公司裡被蔑稱作擦拭課,但同時也掌握著公司的秘密跟弱點,暗地裡握有權力。
「老實說,我也是父母發生類似的情況才被生下來的。」
芝田從照片上看過她的臉,但是跟她本人見面這還是第一次。她的五官是宗次喜歡的那種亮麗的類型,但眼神卻顯得有些落寞。
「我並沒有被人強|暴啊。」
「就這個數字就行了。」
「所以說才要拜託你啊。不管出多少錢都沒關係,你能不能幫我去說服那個女的呢?」
「肚子裡的孩子的父親是誰,妳確定過了嗎?」
宗次只有在有私事要跟他商量時,才會邀他。而且多半沒什麼好事。芝田雖然提不起勁來,但是替帝塚家族處理私事,也屬於後方課的工作範圍。
宗次也很快地盤算了一下,將這筆錢當作是為了自己的現在以及未來,所做的投資,也還蠻划算的。對永屋繪美來說,用憑空捏造的胎兒就能得到一筆兩千萬的慰問金,也算是一筆不錯的交易吧。
和-圖-書「我不知道。但不管是不是我的小孩,對方堅持說孩子是我的,在那邊鬧。光這樣就很不妙了。她要是把這消息放到網路上流傳,或是寫信透露給媒體知道的話……」
「我是因為母親被人強|暴才會出生到這世上來。」
「我知道。那我開支票。」
宗次嘆氣說道。他好像真的很苦惱。
芝田帶著岡野做的調查報告書,跟永屋繪美請求見面。說自己是帝塚宗次的代理人,有事想跟她談談,繪美答應跟他見面,指定兩人在帝塚公司附近的咖啡店碰頭。她特地指定宗次公司附近為見面地點,或許是對宗次的一種挑釁。
「可是我想要這孩子。」
芝田像是在給她徹底的一擊般地說道。
得知女子的身份是護士之後,芝田醒悟到這將是名難纏的對手。男女之間的紛爭,是沒有弱點的那一方佔上風。離婚問題裡也是外遇的那一邊處在弱勢。這是處理得乾淨漂亮的基本原則。
「身為代理人,我會負起責任,不會讓宗次先生裝作不知道。宗次先生現在正在談婚事,這件事想必妳也知道。再說妳也沒有想跟宗次先生結婚的打算吧。如果妳要把孩子生下的話,就請自己一個人獨力撫養他。為了讓孩子能順利長大成人,我會讓宗次先生負起應負的責任。如何?您能與我們和解嗎?」
「就算妳不是被強|暴的好了,但是妳肚裡的小孩,確確實實不是孩子父親所想要的。」
首先,要先確定女方堅持要生的動機。雖然芝田沒自信是否真的能說服那個女的,但還是答應下來。
「您從事這樣的工作,反倒卻很正直呢。」
「超級豪華轎車……」
一瞬間變了臉色的繪美,似乎又恢復原有的平靜:
芝田不經意地往她的下腹部看。目前還看不出有隆起的跡象。她身上的衣服,跟時下的年輕女孩相較之下顯得樸素,看不出來是那種一個禮拜內跟兩個男人上賓館的人。又或許她不過是有些緊張罷了。
「這是妳這一禮拜的生活記錄。雖然我並不想做這樣的調查,但是為了對抗妳的主張,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這份調查是否屬實,我想妳自己應該最清楚不過。很遺憾,在這https://m.hetubook.com•com個記錄裡並沒有出現帝塚宗次先生。」
芝田偷偷仔細調查永屋繪美的私事。他自己也知道這是既卑鄙又下流的調查。芝田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什麼正義使者。雖然這也在後方工作的守備範圍內,卻是份骯髒又下流的差事。所謂後方的工作不過也就是這麼一回事。
芝田拜託後方將工作轉包出去時,所雇用的私家偵探岡野種男,對永屋繪美進行身家調查。聽說他的出身是公安部門警察,雖然不知道這個傳言是否屬實,但他擁有涵蓋社會各方的廣大人脈,收集情報的能力也是有口皆碑。
「她說她絕對要把孩子給生下來。」
雖然他們曾經是同學,但現在,兩人之間上下的尊卑關係就很清楚地顯露出來。
「請不要再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了。女人想要生下自己肚子裡的小孩,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況且孩子也有被生下來的權利。作父母的不能隨便替孩子決定他的人生。你剛剛說,自己是不應該被生下來的人,但你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嗎?」
「我知道了。我也不想給宗次先生帶來麻煩。這點請你替我轉達他。請跟他說我愛宗次先生,以後也不會變。如果他還會稍微想起我的話,也請他想想孩子的事情吧。」
公關小姐們一邊起身,一邊用甜膩的聲音撒嬌說道。
繪美的口氣變了。
一天週末的晚上,帝塚宗次邀他一同去喝酒。宗次是社長的次男,最近才跟大銀行總裁的女兒訂了婚。他跟芝田是大學同學,也是讓芝田得以進入帝塚商事的恩人,芝田推辭不得。
四是基於母性本能,真的想生下小孩。
「那、芝田先生的佣金的話……」
繪美一臉毫無異議的表情,窺伺著芝田的表情。
「不用再額外付我錢了。領人薪水,這也在我的工作範圍裡。」
「就、一個不小心,然後就搞砸了。」
「一定就是帝塚宗次先生了,這還用說嗎?」
「太感謝你了。我欠你一份人情。」
「老實說,我得到這樣的報告。」
會面結束後,芝田要起身離席時,悄聲對她說:
「我一定會替妳轉達的。」
「是啊。而且更糟糕的是,她還懷孕了。」
「小宗要跟人商量的,和-圖-書一定又沒什麼好事吧。」
芝田開始著手調查與宗次交往的那名女子。雖說男女關係的糾紛,多半要跟當事者有關的人士才會清楚。但是在跟當事人會面前,就必須要先瞭解她。
是宗次的話,就算有好幾個女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大學時期他就經常同時跟多名女友一起交往了。
「懷孕?」
宗次帶他去銀座一間熟識的夜店。到目前為止宗次有跟他喝過幾次酒,但是芝田到那家店去還是頭一遭。那間店看起來是很高級的俱樂部,內部的裝潢也很豪華,裡頭還有一堆容貌秀麗的女孩。
芝田面無表情地說。
宗次的婚事是政治婚姻。如果這門親事說定的話,帝塚商事會得到大銀行的資本作為後援,進而大大地強化本身的資金能力。現在跟他談婚事的女孩父親,不只是一間銀行的總裁,同時身為日本金融界的執牛耳者,他說的話在政壇上也頗具份量。
如果是歡場女子的話,幾乎都可以用錢擺平。
繪美一臉訝異。她好像不太懂芝田說的話的意思。
「對方是良家婦女嗎?」
但是對宗次來說,自己的婚事對整個帝塚商事的影響還是什麼的,其實無關緊要。
二是為了要結婚。
芝田知道自己不僅談不上正義,就連說教的立場都沒有。但是,身為代理人,他非得盡到責任不可。
「無所謂正不正直。不過就是靠著恥辱,生活就能過下去。」
「那這筆錢也是恥辱的一部份嗎?」
「把我們支開,如果是要討論什麼移情別戀的話題的話,那可不饒你哦。」
「真的是總經理您的小孩嗎?」
「強|暴!」
宗次跟永屋繪美的關係,後者是壓倒性的強勢。但是永屋繪美如果有隱藏什麼弱點的話,情況就不同了。
聽到他的話,繪美的臉上閃過錯愕的表情。
繪美像是在抗議般地說道。
要緊的是第五代社長帝塚宗武的長子宗太,是社長繼承人第一順位這件事讓他很不是滋味。宗太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而宗次雖然是次子但卻是嫡系的兒子。但是,身為社長的父親宗武卻比較信任聰明的宗太。將宗太安插在帝塚搶手的部門、第一營業部裡面,而讓宗次負責本業之外的大樓買賣跟快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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