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人的代價

欲速則不達。先跟島崎拿幫他動手殺人的費用,之後再慢慢地取回兩條人命的代價。
根據之後的報導,宮澤才知道跟片野富一起遭受波及被殺害的男子,是個名叫大里藏男的流浪記者。大里這人並沒有戴眼鏡的習慣。
雖然這麼一來,宮澤自己也有可能會遭殃,但是衡量雙方可能失去事物的輕重之後,宮澤還是站在有利的一方。
然而,馬路上什麼都沒有。當他打算放棄離開時,他感覺自己的腳底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的確可能有看到。因為事故是在同一個晚上、同一個時段,在離片野家很近的地方發生的。」
因為拭鏡布的顏色和夜晚黑漆漆的路面十分接近,所以慢跑者才沒有注意到吧。
「或許是他想要拿來當最後的王牌也說不定。」
島崎是入贅的女婿。雖然他是島崎製作所的社長,但最大的股東是他的妻子潤子,在妻子面前,他完全抬不起頭。
因為擦撞產生的衝擊醒來的大里,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逃了出來,並向宮澤求救。那時,他無意識地將島崎車內的眼鏡盒(和拭鏡布)也一起帶了出來。事情經過大概就是這樣吧?
假設大里掌握住了島崎的弱點,並因此恐嚇島崎,那島崎就有殺害大里的動機。
「會不會,小宮也看到了那個晚上的擦撞事故呢?」
受到自稱小宮的人威脅,以五百萬圓買下眼鏡盒的島崎龍一,立刻連絡上了保子。
島崎之所以會回應宮澤的要求,正表示他原本計畫要殺害大里。
「雖然無法判定強盜殺人事件跟擦撞事件哪一個先發生,不過,如果強盜殺人犯在犯案之前就目擊到擦撞事故,實在很難想像他會闖入事故發生現場附近的房子殺人。所以,應該是強盜殺人先發生,然後當他從殺人現場逃出時,剛好又目擊到了擦撞事件。
首次恐嚇就成功的宮澤,野心變得越來越大。
於是,宮澤主動接觸了島崎。
自己想要下手殺害的大里,在運送途中竟然遭到波及,被闖入住家的和-圖-書強盜所殺害,島崎想必一定很吃驚吧。
現在想想,他在玄關跟宮澤迎面碰上時的確說了聲「救救我」;那個時候,他似乎已經意識不清了。
「不過事實是,我們被他跟蹤了。雖然我們自認已經十分小心了,但在我們頻繁見面的這段期間中,因為一時大意而出現疏漏,仍然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就在宮澤拿起拭鏡布的時候,一個念頭忽然掠過他的腦海。
他記得兩輛車中有一輛是品川車號的小轎車。因為車牌正對著宮澤的方向,所以他還記得車號。
眼鏡盒跟拭鏡布的主人應該是同一人吧。而這些物品的主人,是搭乘著在丁字路發生擦撞的車輛之一前來此地的。
此時,他看到丁字路的交叉口有兩輛車停在那裡。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多說也無益了。況且,我也無法忍受見不到妳的日子。」
「那傢伙光靠那點錢是不會滿足的。」
一男一女站在馬路上說話。他躲在暗處查看,他們似乎正在進行車輛擦撞後的和解交涉。
「他怎麼會知道我們的關係呢?」
宮澤必須從這個地方,將殺害兩個人所獲得的區區五萬元糟糕收穫想辦法彌補回來。
這下,他終於明白那時的大里為什麼會意識不清了。
「可是,我還是搞不懂,那個小宮為什麼會懷疑你跟大里的關係呢?大里這個人你完全不認識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就是大撈一筆的好機會。宮澤嗅到了獵物的氣味。飢餓的野狼,總是能夠敏銳地嗅出美味獵物的氣味。
保子在電話那頭,用顫抖的語氣說著。
「原來如此!然後,他再從車號找出我的身分……」
島崎覺得原本複雜交錯的線,在保子的推理下,似乎也變得井然有序起來了。
真不愧是銀座一流俱樂部的紅牌小姐,保子果然是個很棒的女人。
會向宮澤求救,就表示男子在那之前就已經陷入了危險狀態。
這就是宮澤的良心——正確地說,應該可以說是扭曲的良心吧和*圖*書
(說不定,慢跑者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撿起來的……)宮澤心想。
眼鏡盒跟拭鏡布的主人,有一半的機率是搭著那輛品川車號的小轎車來的。
「果然,當初還是忍住不見面就好了……」
「聽起來好恐怖呢。」
「我還以為,我們見面的時候已經夠小心了。」
仔細一看,他的鞋尖上確實黏著某樣東西。他伸手拿起來看,那是一塊寫有「銀座.金龜堂」名稱的咖啡色拭鏡布。
那麼好的女人當然不能讓島崎獨享。等他賣掉眼鏡盒跟拭鏡布之後,就要向垂涎已久的保子下手了。
這樣一來,島崎就有殺害大里的動機了。不過,如果大里是從另一邊的車子裡逃出來的話,就算宮澤對他加以恐嚇,他也頂多是一頭霧水,不明就裡而已吧。
被殺害之前目光渙散,步伐搖搖晃晃的男子,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起擦撞事件受了傷才會這樣的。
島崎龍一,知名家具製作販賣公司島崎製作所的社長。島崎跟大里,這兩個人間會有什麼樣的接點呢?
「那麼,你太太究竟去了哪裡呢?」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宮澤多想了。
換言之,這是個無論被誰殺害也不奇怪的人物。
「恐嚇你難道不也是勒緊自己的脖子嗎?」
宮澤要的不只是錢,他還想染指前川保子。
正因為自己像捏死蟲子般輕易奪走了兩條生命,所以宮澤才更加執著,非要拿回應有的代價不可。
「如果是這樣,那小宮為什麼絕口不提你太太的事呢?」
「就像我推測的一樣,因為小宮是殺害片野跟大里的強盜殺人犯。姑且不論潤子的下落,他確實從服下大量安眠藥闖進來的大里手上持有的眼鏡盒找到了我。也許,他就是讓大里喝下安眠藥的人。」
「你是說,他今後還會來恐嚇嗎?」
當宮澤正要從躲藏的場所離開時,他看到丁字路的縱路方向有一名慢跑者出現;接著,那名慢跑者從車子擦撞後的地面上撿起了某樣東西。
恐嚇的收穫不一定非得是金錢不和圖書可。
雖說他應該越早逃離現場越好,不過宮澤還是對現場附近幾乎同時發生的擦撞事故感到興趣。
另一方面,宮澤也根據車號,找到了其中一部擦撞車輛的車主。
她不但擁有都會氣息的美貌,就連她的穿著品味,都顯露出一種能讓人充份品味其內涵的豐潤與成熟感。
「小宮應該也無法確定你殺了你太太。關於大里拿著你的眼鏡盒之類的事情,應該大部分都是來自小宮自己的推測。如果你照對方的要求拿出錢來,只會讓他越來越食髓知味啊。」
「那個人從眼鏡盒找到了我。只要鎖定我,當然也會發現到妳,因為事件後,我倆很頻繁地見面啊。」
「不要緊的。小宮是強盜殺人犯的嫌疑也很大;他應該不會做出勒緊自己脖子的蠢事。」
話雖如此,那個男人為什麼會闖入片野家呢?
不過,如果島崎自己也有把柄的話,在衡量失去事物輕重的情況下,他一定會屈服於宮澤的恐嚇。
總之,得先逃到安全地帶才行。
確定慢跑者離去後,宮澤走向車輛擦撞的交叉路口。
「因為他發現了我們的把柄。那傢伙吃定了我們;他知道,就算威脅我們,我們也不敢向警方報案。」
宮澤掌握的把柄,也可以套用在前川保子身上。說不定,大里也把島崎跟保子兩人當成了威脅的對象。
而島崎也回應了宮澤的要求。宮澤果然正中目標;他贏了這場賭局。
也就是說,他之所以會搖搖晃晃並不是因為擦撞事故所引起的傷害,而是在車子擦撞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受傷了。
「有沒有可能,小宮認為你才是讓大里喝下安眠藥的人呢?」
至於另一輛車則因為隱藏在後面,所以無法看到車號。
打算殺害大里的他讓大里喝下安眠藥,就在他準備將大里運往下手的地點時,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擦撞事件。
宮澤馬上撿起眼鏡盒,迅速逃離片野的家。
因為五萬圓被殺害的兩個人,大概會死不瞑目吧。只要大里跟島崎有關係,他就能夠賺上一和-圖-書筆。而那個機率是百分之五十。
他覺得跟片野富一起被殺害的男子,似乎和這起擦撞事故有關。
根據解剖,大里的胃裡發現了大量的安眠藥。也就是說,在被宮澤殺害之前,不知道什麼人讓大里服下了安眠藥。
「如果小宮懷疑讓大里服下安眠藥的人是你,那就表示他看見大里從你的車子脫逃,然後逃進了片野家。但這麼一來,就表示他先看到擦撞事故的現場,之後才殺掉了據推測是遭到波及而被強盜殺害的大里。
「沒錯。不過不管有沒有關係,只要大里曾經持有過我的眼鏡盒,一追究大里的事,就會牽扯到潤子身上。小宮之所以會知道潤子的下落,也許就是從大里那邊查出來的。」
「這個嘛,可能被小宮藏起來了吧。」
「問題就在於,我還無法確定小宮是不是強盜殺人的犯人,這只是我的推測罷了。在還沒有確定之前,只能先用錢封住小宮的口。」
在島崎下手之前,宮澤代替他,搶先一步奪走了大里的性命。這五百萬圓就算是他幫島崎動手殺人的費用吧。
就算不告訴警方,光是告訴島崎的妻子就很有效了。
不管怎麼說,他一定要拿回殺害兩個人的合理代價。
「犯人殺害了片野跟大里後,在逃離現場的途中,看到了引起擦撞事故正在尋求和解的你跟另一名女子。然後,他便推測大里是從你的車上逃出來的。」
但要抓住勒索島崎的把柄,就必須承認強盜殺人事件發生時他也在現場。
眼鏡盒好像是闖入的男子帶來的,但他並沒有戴眼鏡。也許是在路上掉了也說不定。
只要威脅島崎說要把他殺害大里(未遂)的事告訴警察,讓他因此身敗名裂,島崎就會乖乖地聽宮澤的話。
「妳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眼鏡盒已經先賣掉了。現在手邊還有拭鏡布。這個也以五百萬圓出售吧。然後再以島崎買下這兩樣物品的事實做為把柄,跟他要求相當於兩條性命的代價。這下他真的找到了大金主。
宮澤偷偷地調查島崎,開始收和_圖_書集跟他有關的資料。就在跟蹤他幾次後,他終於發現了島崎跟銀座俱樂部小姐前川保子之間的關係。
五百萬圓還不足以補償兩條人命,但是突然要求太多的話,就表示他招認自己就是殺了片野跟大里——儘管他只是幫忙給予致命一擊而已——的犯人。
「就立場來說,小宮也是一樣啊。如果我們不理會恐嚇的話,同樣有問題的他,也不敢冒著兩敗俱傷的風險向警方通報不是嗎?」
大里一定發現了島崎跟保子的關係,並且恐嚇了島崎。
「不過,就算他真的有看到,還是有點不對勁。」
「就算雙方都有把柄,但我們所能失去的東西跟小宮全然不同。只要無法確定小宮知道潤子的行蹤到什麼地步,就不能輕易地冒險。總之,我想先試著用錢封住小宮的口看看。」
沒人注意到宮澤正在窺看他們。不一會兒,交涉就成立了,兩輛車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開去。
「妳說的有道理!擦撞事件後,當他看到拿著我的眼鏡盒誤闖進來的大里時,很有可能就此認定那是我下的藥。」
他平時好像是以將挖掘到的八卦寫成報導,然後趁機恐嚇為業。
恐嚇島崎這件事情,雖說就像兩面有刃的劍一般危險,但宮澤堅信,只要瞄準了目標,就一定能夠成功中的。
如果被妻子察覺他和保子的關係,不僅整個家毀了,他也有可能失去社長的寶座。
只因區區五萬圓被殺害的兩人,一定會死不瞑目吧。為了安慰兩人的亡靈,他一定要拿到符合兩條性命的最小限度金額才行。
為了區區五萬圓而陷入殺害兩個人的困境之中的宮澤,注意到了掉落在突然闖入的男子屍體旁邊的眼鏡盒。
如果不是本人在服藥時搞錯劑量的話,那麼,究竟是誰,又是在什麼原因下,讓他服下了這麼大量的安眠藥呢?
之後,慢跑者就沿著橫路的方向跑開了。
「不過,小宮為什麼會用大里持有你眼鏡盒的理由來威脅你呢?」
恐嚇島崎,也就等於是宮澤自己承認犯罪的事實;這是非常危險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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