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公園呀!
「不知道,我問姐姐好多次了,她總是不肯告訴我。」
這回她可搪塞不了了!
味澤進一步問道。
味澤裝作走開的樣子,實則轉身監視起山田家的動靜來。這裡是城市的邊緣,稀稀落落地有幾戶人家,監視起來有些困難。他硬著頭皮盡量不引起附近人家的注意,大約在那裡監視了一個小時。這時,剛才回家的妹妹抱著水果籃從家裡走了出來。果然不出味澤所料,這肯定是去她姐姐住院的地方,味澤立即尾隨上去。
「好像是從一個特別吵鬧的地方打來的電話,所以,他把我的聲音當成姐姐的了。對啦!對啦!電話裡還有一句奇怪的話。」
「有過一次。」
「你知道糟蹋你姐姐的壞蛋嗎?」
「真的不用啦!我轉告她就是了。孩子臉皮薄,不願讓人看見她病得邋裡邋遢的。」
「您怎麼啦?」
范子恢復了女學生羞羞答答的樣子,深深地行了個禮。
「我也一再問過她,壞人差一點把你給弄死,幹嘛還瞞著不說呢?可姐姐就是守口如瓶,就像她在拚命包庇壞人似的。」
「又是公園吧!」
「哎呀呀,真是的,太感謝了。孩子這次請了好多天假,給你們添麻煩了。」她說著,慌恐地把頭一個勁兒地貼在地板上答禮。
他們的老巢是「鋼盔」快餐部,位於市內的轎夫街。味澤喬裝成一名陌生的客人,潛入鋼盔快餐部偵查。在這塊三十來平方米的狹小天地裡,沿著櫃台和牆壁並排擺著一排候車室裡那樣的固定長椅。一群不滿二十歲、身穿黑皮夾克的青年和披著長髮的少女隨隨便便地圍攏在一起,他們打扮得雖然神氣十足,但一摘下鋼盔,就露出滿腔的孩子氣。
「電話裡有亂哄哄的音樂和摩托車的馬達聲。」
「我是專程來探望的,好久沒見到她了,很想見見道子小姐。」
站著交談之間,味澤忽然沉思起來,道子的妹妹擔心地瞧著他。
味澤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你的話很有參考價值,如果你再發現新的情況,請務必告訴我,我的聯繫地址是這兒。」
據說,遭到這種迫害的人,情願向年紀相仿的姐妹坦白地講真話,而不願意向父母講。
本來他們就和*圖*書滿口都是黑話。說話快得像機關槍,根本聽不懂在說些什麼,而自動電唱機還用最大的音量放著當前流行的音樂,聽起來一片嘈雜,蓋住了所有的聲音。青年們就在這個嘈雜聲中吵吵嚷嚷地談著話。
「他說了些什麼?」
「對不起,你是山田道子的令妹吧?」
道子媽媽慌慌張張地謝絕。可是,話音裡使人覺得,她很不樂意讓人直接去見道子,這真的是為女兒的靦腆著想呢,還是有別的難言之隱呢?
女人一失貞,有的就覺得像幹了見不得人的勾當。正像味澤估計的那樣,犯人利用了受害者的幼稚可欺。就得寸進尺,擴大了欺凌的範圍。
味澤在這裡又想起一件事,當第一次見到道子的時候,道於的身體看起來就有些笨重,那時她會不會已經懷孕了呢?而懷孕的原因,如果是壞人強|奸造成的,那麼家裡人不肯說出所住醫院的名字和得的什麼病,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我也同樣恨那個壞蛋,警察根本靠不住,我正在單槍匹馬追查兇犯時碰上了你姐姐,可你姐姐知道犯人的名字,卻不肯告訴我,你姐姐住院,也是由於犯人的暴行造成的吧?」
「據說姐姐是子宮外孕,從班上回來就突然大量出血,用救護車送進了醫院。差一點送了命。」
調查「飛車族」集團,並不像開頭想的那麼簡單,單是羽代市裡就有大大小小十幾夥,而且還忽而合併,忽而分裂,反覆無常。另外,還有從鄰近羽代的市或縣流竄進來的。
長期的孤軍奮戰之後,味澤覺得終於得到了一個幫手,他用這種心情囑咐范子。
「不!沒什麼,我也許能找到犯人。」
「我叫味澤,是你姐姐的熟人。」
「我的事你知道吧?」
就在味澤認為找錯了對象,想要罷手的時候,一陣震耳欲聾的摩托車排氣的噪音在門前停了下來,隨即有一幫二十幾個更加神氣的人湧進店裡。看情形他們是到哪兒兜了一圈回來,小小的店裡頓時又增添了新的汗臭和熱氣。
一群混帳東西!
「不用啦!百忙之中不必特意跑一趟啦!再過三四天,她就會出院了。」
「你一點線索也沒有嗎?有沒有類似犯人和-圖-書
的人向你伸出過魔掌?」
既然「飛車族」集團中沒有罪犯,那就只好再回到山田道子的線索上去。可是,自從味澤在公園遭到襲擊以後,道子一直沒上班。味澤不露任何痕跡地問了一下電影院,只聽說道子請了病假,其他情況一概不得而知。道子家裡開著一個小小的雜貨店,看來她也不像是待在家裡。
「咦!託您的福,不久就能出院了。」
妹妹的表情上出現了意外的反應。
音樂像是從節拍強烈的搖滾舞音樂中演變出來的。在演奏中加進了類似摩托車或是賽車馬達的轟鳴,店裡與其說充滿了青年人的朝氣,不如說充滿了「飛車族」盲目東衝西撞的瘋狂與混亂。
「我想,她可能受到了可怕的威脅,要是說出犯人的名字,不光她自己,全家都會遭殃的。」
可是,道子媽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她害怕。犯人威脅姐姐,不讓她說。」
遲疑的念頭轉眼就打消了。味澤拿定主意,去追趕道子的妹妹。
最初偵查的目標是正確的,犯人一定是從「鋼盔」快餐部打來的。
犯人就在「狂犬」集團裡,殺害朋子,強|奸山田道子的罪犯就在狂犬群裡,他們還用搓黃瓜耍弄了味澤父女倆。這三次罪行之間不像有什麼牽連,他們不管誰都要亂咬一口,就像他們的名字那樣。
「方便的話,我想到醫院探望一下。」味澤又深入一步試探,如果她把醫院的名字通知了工作單位,味澤難免要露出馬腳。
「我的感覺。他嘴裡不乾不淨的,很下流。姐姐是個正經人,從沒有那種男人給姐姐打過電話,而且,她戰戰兢兢的,就像被人揪住了辮子似的。」
「什麼奇怪的話?」
「那兒有對男女正在甜言蜜語,咱給他們吃了搓黃瓜。哈!那個男的嚇哭了。女的嚇得尿了褲子,難看死了。」
「搓黃瓜!」
看來,她深信味澤是羽代電影院的人。味澤估計道子家的人不會熟悉電影院的每個人,他這一寶恰好押著了。
「是呀!」
「聽姐姐說過,您的未婚妻遇害了。」
「那你怎麼知道可能是犯人呢?」
道子的妹妹疑惑不解地臉對著味澤,看來並沒什麼戒心。方才在山田家門口她已見過
m.hetubook.com.com味澤一面。不過一轉身就錯過去了,所以似乎沒有記住。
「這話她都對你說了?」
味澤眼前刷地一亮。
道子的妹妹走到市內藥師街的縣立醫院。一直走進了第三病房。
味澤估計,從道子母親嘴裡絕問不出醫院的名字,如果再問下去,就會引起對方的警惕。正在這時,聽到一聲「我回來啦!」隨著話音,進來一個身穿水兵服的高中生、她臉盤兒很像道子。乘這個機會,味澤便起身告辭。「哎呀,您貴姓?」道子媽媽慌忙問道。直到這時,味澤還沒說出自己的姓名。
「我是代表公司來的,那麼,請她多多保重吧。」
味澤壓抑著衝上心頭的興奮,趕緊確認情況。
「開頭,他把我當成了姐姐,姐姐馬上把電話接了過去。看樣子,我在身邊姐姐好像不好意思說話似的,我就離開了。所以,不知說了些什麼。」
「啊呀!真他媽痛快!」
「您是在追查犯人吧!姐姐剛才還說呢,那籃水果也是味澤先生送的。」
「不過,姐姐說,殺害味澤先生未婚妻的犯人和糟蹋姐姐的犯人好像是同一個人。」
「弄到什麼野味了麼?」先回來的那一隊問道。這種場合照例要問一聲,似乎這是他們的禮節。
這麼說是住院嘍!看來有病並不是扯謊。味澤暗暗點了點頭。
「我叫山田范子。凡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協助您。」
偶爾也有普通顧客走進來,但一見店裡異乎尋常的氣氛便嚇得趕緊溜走。
味澤霎時間渾身來了勁兒,他以為終於碰到了一個反應敏感的對象。
「爸爸媽媽說,要是一報告,就會鬧得滿城風雨,所以絕對不讓去,姐姐也說不樂意去。可是,我恨死那個壞蛋了,他把姐姐糟蹋成這副樣子竟不聞不問了。」
味澤這才遞給她一張名片。
「那次電話,你沒有注意到什麼嗎?」
一股怒火勃然衝上味澤的心頭。不過,由此倒也弄清了「飛車族」的背後並沒有罪犯在搞鬼,他們只是獨出心裁地把味澤父女倆當作了玩物。
從道子母親的語氣裡,味澤聽出她在扯謊。要是闌尾炎的話,有什麼難為情的呢?道子肯定是由於別的什麼病、一種不好聲張的什麼病住進了醫https://m.hetubook.com.com院。
「道子小姐害的是什麼病,其實我還一點兒都不清楚哪!」
「那麼,道子小姐請假後身體好些了嗎?」
「既然那樣,那她為什麼還不說出犯人的名字呢?」
「啊,是味澤先生!」
「為什麼不去報告警察?」
「包庇壞人?」
牆壁上貼滿了重型雙輪摩托的相片。相片上分別寫著阿古斯塔七五〇s、布爾塔克阿比納二五〇、哈列達畢德松FLH一二〇〇等牌號並附有說明。
味澤從直感上判斷出是後者。於是,他又深入一步試探說:
按理說,她不會確切地知道子宮外孕究竟是種什麼病,但她卻像自己就是受害者本人那樣地訴說著。
味澤若無其事地避開回答,走出了山田家。
「我是羽代電影院的,公司讓我來探望道子小姐。」說罷,遞上了水果籃,一本正經地詢問起道子來。道子媽媽是個五十多歲的慈祥的老太太,她說:
那個頭頭連說帶比劃地報告,引得在座的人哄堂大笑起來。看到他指手劃腳的樣子,味澤明白了他們正是前幾天襲擊他的那夥罪犯。對味澤父女倆搞的襲擊,可能就是「飛車族」威嚇無辜行人而取樂的所謂「搓黃瓜」遊戲。他們把人當作黃瓜,用摩托車揉搓,稍一失誤,就會把無辜的人置於死地,他們拿這種危險的遊戲來取樂。
味澤心生一計,跑到附近水果店裡買了一籃水果,提著就到山田家去了。山田的媽媽迎了出來,味澤對她說:
「有個男的給姐姐打電話,正好是我接的,我覺得那個男人或許就是犯人。」
道子的媽媽越發慌亂了。
味澤裝作探視病人,在傳達室問明了山田道子的病房,結果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縣立醫院有四棟病房,第一棟是內科,第二棟是外科,第三棟是婦產科和兒科,第四棟是其他一些患者的病房。
味澤雖然猜個八九不離十,但還想確認一下。
「沒錯!的的確確說搓黃瓜了。」
「摩托車!」
道子的妹妹猛地聽到有人叫她,稍稍吃了一驚,扭過頭來。她的臉盤兒比姐姐豐|滿一些,線條很優美。
不過,從遭受襲擊時的瞬間觀察來看,估計是市裡勢力最大、最兇惡的「狂犬」集團,因為黑嗶嘰和黑皮夾克是這一集團www•hetubook.com.com的隊服。「狂犬」集團大約有二百五十名到三百名成員,是以雙輪摩托車為主的「飛車族」集團,這一集團是由年輕人組成的,成員的大多數是高中生和店員,年齡都在十六、八歲到二十歲之間。
也許是另一個集團幹的吧!
味澤在傳達室磨蹭了一會兒,道子的妹妹從病房走了出來,看來她是專程送水果來的。
味澤大叫一聲,道子的妹妹嚇得往後一退。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的確是說搓黃瓜了嗎?」
「唔!是闌尾炎,以前就常犯,一直用藥控制著。這回大夫說可得動手術了。所以……她自個兒覺得很難為情。」
味澤一時有點遲疑不決,他心裡很清楚,即使是到病房裡去,道子也肯定不會說出犯人的名字。她可能連家裡人也沒有告訴,所以,妹妹也不會知道糟蹋她姐姐,使她姐姐住院的犯人。不過,當味澤第一次接觸道子的時候,曾故弄玄虛,說犯人可能還要糟蹋她妹妹,道子對此反應很強烈。這是否說明犯人是要向她妹妹伸出罪惡的魔掌呢?
「謝謝!犯人也許還在打你的主意,你不要一個人夜裡走黑道或沒人走的路。」
味澤在這家店裡悄悄偵查了幾天,「狂犬」集團的成員對他毫無反應,他們都一味地各自吹噓自己的摩托車和當天的行動。
「真的?」
難得的反應,轉眼間變成了一場空歡喜。
「即使那樣她也不肯說出犯人的名字嗎?」
未婚女子隱瞞住院原因,一般都是患了婦產科方面的病。
「聽起來,像電話旁邊的人說的話,說搓黃瓜什麼的。」
妹妹抬起眼睛,眼中充滿了憎恨和憤怒。看來她是個性格剛烈的人,和溫柔的外表截然不同。
「山田小姐!」
如果說是他們受人指使襲擊了味澤和賴子的話,理應對味澤的相貌有些反映才對,可是,他們對味澤理也不理,只顧談論自己的事。在他們話題裡,一點兒也沒有沾到襲擊味澤的邊兒。
道子的妹妹注視著味澤。
那個頭子似乎已把曾經是他們玩物的味澤的相貌忘得一乾二淨,在味澤的眼前洋洋得意地吹噓著「戰果」。味澤悄然站了起來。因為他覺得一股狂暴的衝動湧上心頭,如果再待下去,說不定自己會幹出什麼事來。
「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