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警方懷疑那是私生子?」
翌日傍晚,我到派出所找村田巡警,從他嘴裡意外得知田桐節身懷六甲。
「不久一定會變快的。」
說著,村田巡警指指在路上玩的五、六個孩子。
三個月前,這個時間點提醒了我。原來,田桐節蹲在那道石牆上,是因害喜不適。
「抱定那麼大的決心自殺,卻沒留遺書。刑警似乎懷疑遺書上寫有什麼不利妻子的事,妻子就把遺書燒了。田桐節也承認懷孕,不過,她堅持肚裡的孩子是丈夫的。可你也知道,田桐重太郎是那樣的身體。」
說完,孩子將鈴鐺往半空丟。鈴鐺上繫有一根繩子,孩子握著繩子的另一端一圈圈地甩。鈴鐺以孩子的手為軸心,像竹蜻蜓般在空中打轉。襯著暮色旋轉的鈴鐺,讓我一時看得出神。不久,在清澈的鈴聲中,晚https://m.hetubook.com.com秋來得早的夜晚忽然降臨。
「那群孩子可能知道些什麼,畢竟他們老在這邊東奔西竄的。其中一個還曾撞到那軍人,就在他從武家宅院那邊回來時……不過,川島先生,你怎麼知道有這麼一名軍人?」
村田巡警告訴我這些話時,露出我每天早晚經過派出所都會看見的善良笑容。
「真的嗎……」
「唔,昨晚我沒看到。但提到軍人,這十幾天我大概看過兩、三次。兩次是在傍晚時分,往武家宅院過去。另外,有一次是從那邊回來。」
那是天將黑的時刻,深深壓低的帽緣與外套的影子,令人幾乎看不見他的臉。
「嗯,算是……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昨晚我們衝進他們家時,不是有東西燒焦的味道嗎和-圖-書?之後一查,後門的烤爐裡有燒過紙的痕跡。雖有燒剩的七天前報紙,但燒的應該不止是報紙。」
「叔叔,這個鈴鐺真的是魔法鈴鐺嗎?」
聽到不貞這兩個字,昨晚那軍服的影子在我腦海裡逐漸擴大。
「是怎樣的軍人?」
「村田先生,昨天我報案前,你有沒有在四周看到軍人?」
昨天傍晚,孩子們在武家宅院附近玩捉迷藏,其中一個躲在那戶人家後面,軍人恰巧在那時候步出門口。
軍人站在門口,與那戶人家的人交談。因為還不懂事,聽得、記得不真確,不過,似乎是在談葬禮的細節。問孩子:「記得是哪戶人家嗎?」孩子用力點頭,高舉手中的鈴鐺,答道:「給我們這個的阿姨家。」仔細一問,確實是田桐節家沒錯。孩子說,軍人在門口和那位阿姨交談。但這麼一來,軍人離開田桐家的時刻就有問題了。孩子稱他天黑後馬上就離開,所以,再晚也不會晚過六點半。然而,我在格子窗上瞥見人影是七點,更何況,從格子窗的血跡判斷,田桐重太郎是死於七點後沒錯。m.hetubook.com.com
「對,八點之前。不過,確切的時間我說不上來……」
「我只記得他披著斗篷,因為兩次他都是小跑著經過。啊,關於那軍人……」
除了這個疑點,所有的推論都說得通。田桐節肚裡的孩子多半是那軍人的,兩人聯手殺害終年臥病在床、只會礙他倆好事的丈夫。
另一個可能,則是軍人先離開,等孩子們散了又返回。若是如此,軍人六點半一度告辭之際,兩人已談起丈夫的死與葬禮,顯然不合理。據孩子說,兩人的話聲相當大。六點半時丈夫理應仍活著,且就待在緊臨門口的房間。那麼,他們是公然談論丈夫的死與葬禮的程序給他聽?https://m.hetubook.com.com
一個看來最年長的八、九歲孩子問。
「軍人?」
孩子們像祈禱師揮舞鈴鐺般搶著鈴鐺玩。由於年紀小,還以為他們記不得什麼,倒意外問出一些事情。雖然沒人記得清楚那軍人的身形和相貌,但昨晚事發前,他們看到軍人從石牆邊的人家出來。
「是啊。就算戰爭後一直病著,這次的自殺未免太突然。警方認為田桐重太郎的自殺動機與妻子的不貞有關,懷疑遺書裡提到這一點。但,既然田桐節堅持是丈夫的孩子,也拿她沒轍。」
然而——
「村田先生,警方懷疑那不是自殺和_圖_書,現下正在調查嗎?」
在十一月五日的這篇日記裡,我並沒有提到鈴聲。
「那個阿姨說,拿著這個鈴鐺跑,就能跑得很快,所以我每天都在試,可是一點都沒變快。」
「那時候的確有煙味。」
見我臉色微變,村田巡警一臉疑惑。
夜色藉由鈴聲,在孩子們頭上彈奏音韻,驀地,我彷彿聽到前一天死去的一名軍人生命中最後的鼓動。
我向孩子們問完想知道的事,正準備離開。
「車座町魚鋪的老闆娘說!三個月前看到田桐節在路邊嘔吐。從此,每次田桐節去買東西,她都仔細觀察,確定她的腰帶結愈繫愈短。今天早上,附近大夥談的都是這件事,風聲便很快傳進我耳裡。」
這段談話還是發生在田桐重太郎死後才合理。所以,他是六點半前死的——既然如此,為何那些血跡會在七點後飛濺到面馬路的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