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炎

冬實腦中浮現陽太郎拿著蠟燭和火柴離去時的身影。
冬實懷著悲傷的心情低聲說。
兩個男人翻來滾去,變成一團黑影在泥漿裡打滾。
兩個人只有一把雨傘,傘有好幾次差點被風吹走,而且每次都把他們吹得前後搖晃。
莊介很不好意思似的笑起來。接著,臉上露出認真的表情說:
冬實終於開口說。
兩個男人再度倒在地上,彼此踢過來打過去。
「冷嗎?」
「不知道。那裡應該沒人啊。」
事件雖然結束了,可是美津並不能起死回生;而心底那份沉重的泥漿裡,有幾張故人的臉孔正在翻滾。
「那是因為今天才把遺書的內容告訴大家,當然不能當場解散啦。但我想再過一兩天,警察就會從這兒撤走的。」
冬實被嘴裡正要嚥下的湯嗆了一下。
其實她從剛才就很想上廁所,但一直忍著。莊介說還要再步行十五分鐘,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法在忍耐那麼久。
「跟老闆娘的遺書有關。」
「真不知他要怎麼辦喪事。」
「我說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冬實叫喊著衝上去。
「哪兒都行啊。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們兩個一起工作……」
這一瞬間,她不禁睜大了眼睛。
「對!還有這個。」
「我是這家店裡的人!」
雖然老闆娘曾拜託莊介:「請照顧多代子,」但這幾天他連跟多代子講話的機會都沒有。
其中一人揪著對方的胸部,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另一人也跟著爬起,頭上還不斷滴著泥漿。
「什麼事?」
「哪一段?」
她用指甲在石子表面刮了幾下,灰色的部分立刻掉了下來,露出一個堅硬美麗的發光物體。
突然,其中一人站了起來,另一個人也立即站起身,並且迅速抓起身邊的一根角材。角材從空中劃過,閃向一邊的那個人伸出腿,攻擊對方的下盤。
「只有這個?」
大約走了三十分鐘。
漸漸地,皮膚逐漸恢復了血色。
冬實叫喊著推開其中一人,自己也立刻倒在那個人的身上。
莊介轉頭,向冬實呼出一口白色的鼻息。
兩個人隔著小矮桌坐下來,同時拿起筷子。
「我披著這塊包袱布就很暖和。」
「今晚很冷喔。最好早點睡吧。還有……抱歉剛才對你說了些奇怪的話。希望你沒氣。」
莊介應聲而倒。陽太郎往上一躍,跳上莊介的身子。
「啊!」
耳邊傳來莊介的聲音,她感到一雙手的重量壓在肩頭。
冬實反射動作似的轉頭看了一眼鐵材堆。
冬實思索著端起熱味噌湯倒在冰涼的麥飯上面。
似乎有人一路遙遠地緊跟在他們身後。
冬實微笑起來。她一面動手收拾碗盤一面對莊介說:
「對!老闆娘也跟著追到浴室,瀧子這時正要換衣服……,遺書裡是不是這樣寫的?」
冬實轉頭喊了一聲。
倒在地上的冬實傾聽著狂風怒吼。
鐵材小山崩塌前的悲鳴,被四周的黑暗吸收而去。
「怎麼會從帳房開始失火呢?」冬實一面發抖一面問。
沒有人回答。身後只有一片黑暗,漩渦般的向四周擴散。
像要倒在地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陽太郎,舉起一隻腳踢向莊介的腹部。
「危險!」
「真的嗎?」
現在手裡的東西,跟她那時看到的一樣,閃耀著深邃的光輝。
莊介抓起爐灶旁的火柴遞給陽太郎。這一瞬,兩個男人之間似乎撞出一陣火花。冬實不知自己這種感覺是否出於過分的敏感。
莊介邊回答,邊在原地踏著兩腳。
穿著毛衣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陽太郎卻不見蹤影。
廚房門口有個巨大的黑色身影。
「轟!」
莊介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市內電車的車庫就在路邊。
「嗯,我不太了解女性心理啦。所以很難說……不過她不是還有一件短大衣?穿上那件短大衣,就算裡面穿夏季洋裝也不會冷吧?」
「嗯……的確是很怪……」
「看到什麼?」
莊介鬆了口氣,轉頭向冬實招招手。
不一會兒,冬實露出坐立不安的模樣。
「還要走大約十五分鐘……不過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其他的就算了吧。她想。
「嗯,那我也去。」
「冬實!冬實!」
美津也被證明是無辜的。對於這一點,冬實跟莊介一樣覺得心情很輕鬆。
「別擋路!讓開!」
看來除了那兒,再也找不到其他能夠躲避風雪的地方了。
「冬實。」
以前寶石店的人曾經拿鑽石和珍珠到店裡來,給老闆娘欣賞。
莊介緊盯著連連咳嗽的她。
「我要去撒個尿,冬實呢?廁所就在那間辦公室的旁邊唷。」
「這個混蛋,你幹嘛!」
院裡其他人都已經吃完飯,兩人剛把碗盤收拾完畢,這才坐下來吃一頓遲到的晚飯。
冬實放下筷子,轉眼看了窗戶一眼。玻璃窗不斷發出嘎噠嘎噠的聲音,今晚的風勢十分強勁。
「失火了!」
因為一直在妓院工作,莊介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
陽太郎又說,莊介那雙銳利的眼神一直緊緊盯著他。
「姊姊們都把行李整理好啦。冬實你最好也動手準備一下吧。」
再說,要是一直站在這兒,她可真的要凍死了。於是兩人決定,現在先暫時離開真金町,第二天一早再搭頭班的市內電車趕回來。
「冬實。」
車廂裡雖然很黑,但至少沒有風雪侵襲。
鐵材堆成的小山伴隨著震天巨響倒塌下來。
「怎麼了?你不會是想留在這兒吧?就算這家店還會重新開張,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唷。」
「快收拾東西!」
「不要緊吧?」
窗外的寒風吹得更強了,風中還夾著一些雨雪。
「我們能不能到電車裡面去啊?」
陽太郎那張沾滿泥土的臉孔出現在她眼前。
「莊介哥?」
她懷著複雜的心情傾聽陽太郎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那雙手的勁道正在逐漸增強。
冬實的心跳加快起來。
走廊上跟帳房並列的幾個房間,也都是空的。
於是兩人冒著滿天飛舞的大雪開始步行向前。
「瀧子到浴室……?」
「可是那件短大衣很薄唷。我還是覺得很怪。」
「把她運出去可能是真的。但是說他愛上了她,就有點令人懷疑。」
「少爺愛上和圖書她,所以把她帶走……雖然老闆娘是這麼說的,但我不相信。」
「可是,就算想離開這兒,沒有警察的許可也不行吧?」
冬實把錢包夾在腋下,仔細端詳起那粒小石子。
好不容易才讓呼吸恢復正常,冬實帶著怒氣說道:
「好像有野狗跟著我們。」
冬實一面攪拌麥飯一面沉思。
多代子已瀕於精神錯亂的狀態,陽太郎昨天才把她送進櫻木町的大醫院住院。
因為那座鐵材堆成的小山正在搖晃!
「哎,可是很奇怪呀。因為冬實那時在走廊上,浴室的窗戶和靠裡面的小門都從裡面鎖上了。不論如何,除了死者,不可能有人在浴室裡面啊。」
今年只剩下幾天了。
「真的……!」
「要是一直站在這兒,我們會被雪跟水凍死的。」
莊介抓住陽太郎的手臂,企圖把他摔倒。
「胸針?阿卷撿到的那個胸針嗎?」
她慌張地轉回頭……就在這一瞬,「啊!」她大叫一聲,呆站著無法動彈。
沒想到車門很輕易就拉開了。
冬實鬆了口氣,跟著站起身。
然而,兩人都是光腳穿著草履,走在滿是泥濘的路面簡直寸步難行。
遺書公開之後,莊介一臉神清氣爽的表情,就像中邪的人把附身的惡魔趕走了似的。現在他姊姊的冤情得以伸張,所以心裡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了吧,冬實想。
那雙手的力氣大得驚人,冬實雖然只是脖子被抓著,但她覺得整個身體都像被人按在地面似的無法動彈。
消防員怒吼著。
「我來拿蠟燭。」
冬實感到背脊湧起一陣寒意,但這份寒冷不是風雪帶來的。
所幸妓|女們早已把行李裝好,現在都爭先恐後地往外逃命。
——哎呀!糟糕!
當她把地上撿起來的東西,放進錢包的那一瞬間。
「我在那兒就行啦。」
莊介嘆口氣,用手撩起自己的頭髮。
她發現身邊有個水龍頭,剛要伸手扭開水龍頭,忽聽背後傳來一陣腳踩泥土地的聲音。
冬實歪著腦袋沉吟起來。
——怎麼辦呢?
冬實低聲問。
但累積在心底的那份像泥漿般的沉重感覺,直到現在還沒有消失。
「混蛋!這種時候,誰管你是哪裡的人?快到一邊去躲起來吧!」
兩隻大手正從背後伸過來,緊緊扼住她的脖子。
「有一段,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脖子以上的部分已變成一個火球——就在冬實腦中浮起這個念頭的瞬間,身子一下子往地面倒了下去。
雨雪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雪花。
好在我把它留下來,只是想為瀧子祈福而已。冬實一面想,一面從滿地的凌亂中拾起幾粒紅豆和石子。
「我們到哪裡去呢?」
「因為那時我的腦袋裡面一片混亂……」
他死了——這念頭瞬間掠過冬實的腦海。
火勢越來越強,救火車還是沒來。
「可是她帶來的另一件衣服,是夏天的洋裝唷。這麼冷的天,她會因為沾了一點污漬,就換上那件洋裝嗎?」
這陣強風會把整座樓房都燒毀吧?搞不好還會延燒到附近的妓院,造成一場巨大火災也不一定呢。
車庫裡有一間辦公https://m•hetubook.com•com室,但除了窗邊有一盞發亮的路燈外,房間裡一片漆黑。
天下再也沒有比這更難走的路了。
東西是早就收好的,也已經打成了包袱。
「冬實,新年要回家嗎?」
不知是什麼東西從錢包裡閃出一道亮光。
莊介攬著冬實的肩頭對她說。
「什麼事?」
她覺得手腳都已失去知覺,喉嚨也像著火似的疼痛萬分。
「給您。」
「可是老闆娘在那之前,至少在我走進浴室之前,已經殺了藤堂瀧子然後走出浴室,對吧?在那間只有屍體的浴室裡,為什麼包袱布會飛起來呢?」
莊介環視四周。
一名龜奴從二樓跑下來,手裡抱著老闆娘房裡那座昂貴的象牙娃娃。冬實這才發現,身邊的妓|女們都拿著一些衣物往外逃,似乎是趁亂在老闆娘或多代子的房裡偷出來的。
「是啊。」
冬實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把自己剛找到的蠟燭交給陽太郎。
「帳房。」
「他說得對,冬實。」
正說了一半,周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是停電了。最近經常發生這種事。
「其實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鑽石!
冬實在路燈下停下腳步,一面把錢包對著燈光,一面把那發亮的東西捏出來。
冬實忍不住大喊起來。
這時冬實突然想到:啊!應該先把手巾拿出來!於是伸手在手提包裡摸索起來。
還好阿德婆去住院了。冬實一面跑一面對自己說。
莊介像是無法置信似的說。
「別亂講這種傻話。」
說著,冬實拿起自己用布縫製的手提包。
「別打了!」
小布袋掉在地上的瞬間,袋口的繩子鬆開,裡面的紅豆和小石子撒落一地。
「我去看看。」
「去哪?」
竟然是剛才撿起來的小石子。灰色的石子表面很光滑,但有個部分,不,應該說有個稍微凹下去的部分,卻像玻璃似的能夠反光。
冬實沒有回答莊介,只顧著自己說下去。
滿天風雪看來還不會立刻停止。
那個黑影說話了。原來是陽太郎。
兩人這才放心打量起電車的駕駛座,只見座位前方擺著一個小型的元旦裝飾。
「消防隊呢?」
說著,莊介把自己身上那件棉外套讓給冬實穿。
從門外衝進來的那個人是莊介。
他會不會還在那片火焰裡呢?想到這兒,冬實突然覺得非常擔心。
「是隔著毛玻璃看到的。我看到包袱布嘩地一下飄進了浴池。」
「難道冬實你愛上少爺了嗎?」
拉出手巾的時候,有樣東西也跟著一起被拉出來,砰地一聲掉在洗手台的水泥地上。是一個小布袋。上次藤堂瀧子的沙包被她剪破之後,冬實打算日後找些布重新縫好,所以當時就把沙包裡的東西裝在這個小布袋裡。
冬實撿好紅豆和石子,朝路燈走去,她用手在提包裡翻找著,掏出錢包。
只見路面鋪著數條軌道,朝著寬闊的車庫用地延伸而去。
——是因為我是女人的關係嗎?
陽太郎跑過去把莊介扶起來。
莊介立刻也看到了,他迅速地離開冬實。
和*圖*書朝顏的事。」
走廊上瀰漫著煙霧,同時還夾雜著啪啦啪啦物體爆裂的聲響。
「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沒告訴警察?」
冬實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莊介看到她這種表情,不經意地對她說:
莊介一面背起包袱一面答道。
「火頭在哪兒?」
亂滾亂翻的兩個身子砰的撞在那堆高高疊起的軌道鐵材上。
但當她轉頭望向後方時,卻只看見飛舞在黑暗中的雪花。
院裡那些妓|女和龜奴不知何時都走光了。或許大家心裡覺得,反正一兩天之內就要離開了,這種店有沒有燒毀跟自己都無關吧。
莊介原本是通勤,他的住處是在磯子。最近因為院裡發生一連串事件,他有好些日子沒回家了。
冬實微微行個禮,便甩著手提包向前奔去。
「對不起,如果不是就好。」
兩人筋疲力竭地在座位上坐下來。好一會兒,他們都沒講話,只顧專心地摩擦自己的手腳。
冬實被莊介拉著往玄關衝去。女人們一面被煙嗆得不停咳嗽,一面橫衝直撞不知往哪兒跑才好。
冬實被叫喊聲和敲擊紙門的聲音吵醒了。
自從老闆娘去世後,陽太郎沒再喝過酒。除了接受警察調查之外,其他時間他大都坐在佛壇前面。
真金町這些妓院的伙計之間平日並沒有往來,只有妓院老闆偶爾在同業公會碰到,才會彼此打個招呼。別說像他們這種打雜的下人了,現在不論哪家妓院都不可能收留他們的。
冬實和莊介跟其他看熱鬧的人群一起被趕到一邊。
「對……!我看到少爺把胸針丟到中庭。」
或許因為戶外實在太冷,車廂裡甚至還令人感到一絲溫暖。
莊介剛說完,電就來了。
莊介把臉從飯碗上抬起來,一臉嚴肅的表情說道:
「還有,還有就是胸針的事。」
「不要緊,他只是受傷昏倒而已。」
「來,趕快!」
莊介也滿臉疑惑地看了看後方。
冬實的腦袋突然變得火熱,以鼻子為中心的整張臉都在撲撲地跳動。
因為他很體諒冬實,怕她不好意思跟他兩人一起走進那間狹小的廁所。
「咦?」冬實眨著眼呆住了。
「我沒生氣啦。」
大概是野狗或野貓吧。——她努力想要說服自己,用手扭開了水龍頭。
兩人走出車廂後,莊介指著車庫的遠處說。
從浦舟町轉入中村町之後,立刻就是跟運河平行的電車專用馬路。
「嗯……」
「藤堂瀧子為了向老闆娘敲詐,所以刻意到『福壽』。到這裡為止,我都可以理解。問題是這一段的下面。」
冬實倒吸一口冷氣,緊緊盯著手裡那個小東西。
「好吧,還是先到我那裡去吧。」
「誰知道……大概等大家都遺忘的時候,再悄悄地辦個只有家屬參加的喪禮吧。」
這時其他人也發覺院裡起火,正聚集在二樓和玄關前吵嚷不已。
「對不起。請不要說出去。」
「今後打算怎麼辦呢?」
莊介低聲叫喊起來。
在這深夜時間,市內電車當然早已收班。路上雖然偶爾可以看到一元計程車,但每輛車上都已載著客https://m•hetubook.com.com人。
或許原先就堆得不夠嚴實,再加上剛才兩人的撞擊,現在整堆鐵材失去了平衡。只聽到轟地一聲,一陣強勁的狂風橫掃而過。
「怎麼回事?」
升到腦門的血液忽地一下降了下來。
救火車雖然沒來,鄰里義務消防隊的龍吐水倒是先推來了。水柱不斷噴到冒雪旁觀的冬實和莊介身上。
「可是……少爺把她裝在茶箱裡運出去,我覺得這件事是真的。」
耳邊傳來莊介尖銳的叫喊。
「老實說,有一件事,我也覺得很奇怪。」
「不冷。」
從廁所走出來,冬實四下尋找洗手的水槽。
一個是莊介,另一個是陽太郎。
她一躍而起,拉開頂在紙門上的木棒。紙門像是等不及似的立刻被拉開來。
車廂外的風聲越來越強。兩人暫時閉上了嘴,專心傾聽著車外的風聲。
這時,救火車終於來了。
「我們那兒有位熱心的大媽,她會照顧你的。而且你這身衣服都濕透了……或者,你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對!快收東西!」
冬實當然沒別的地方可去。
「火柴。」
「還有,我發現那個女人的屍體之前,看到一樣東西。」
莊介一面說一面把烤好的沙丁魚乾放在盤子上。
莊介沉默著把飯撥進嘴裡,然後站起身子。
「聽說是啊。」
風雪中,只見兩個男人糾纏在一起。
一路上他們只看到偶爾擦身而過的汽車,完全看不到一個人影。但聽覺敏銳的冬實卻直聽到一種有點像人類腳步的聲響。
幾輛剛完成一天任務的車廂,並排停在車庫深處。
莊介抱著手臂說。
「晚安!」
「對不起,我真的走不動了。」
從帳房竄出的火苗被強風吹得一發不可收拾,火焰正朝向帳房隔壁的房間和走廊迅速蔓延。但卻沒人願意動手滅火。
轉眼之間,幾粒紅豆已滾進下水道。
冬實心裡還有一些尚未結束的東西。
莊介仰面躺在地上。
「不……」
就在這時,冬實突然發出一聲短暫的呻|吟,身子也跟著向後仰。
冬實胡亂找了個理由,或許是自己疑神疑鬼吧。她想。
鐵材小山從山頂開始崩塌下來。
但兩個男人似乎完全沒聽到她的聲音,只顧瞪著對方粗氣喘息。
衝上夜空的火焰伴著雪花在狂風中飛舞,四周看起來有點像沙塵暴來襲。
冬實訝異地反問。
「怎麼辦才好呢?」
「別亂講啦!」
因為巡警好不容易撤走了,帳房先生也沒必要再坐在那兒。
冬實在那地板快要坍掉的男女共用廁所裡辦完了事。
莊介奔向前,用手拉了拉車門。
冬實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緊緊跟著那團黑影。
「電話就在火頭旁邊,所以龜奴到外面去打電話了。」
「喔。」
「怎麼了?」
我得把他們分開。——冬實下定決心向前一步。
「嗯……」冬實不置可否地答道。
「是啊……」
冬實搖著頭。
她起身走向櫥櫃去找蠟燭。
冬實站在院外回頭仰望高聳的院樓。
今晚帳房裡應該沒有人。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