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根據我的瞭解,台灣的政治銅像是在一九七四年,蔣中正先生去世以後,大約兩年之內,達到最高峰。當時,很多做銅像的人都發了財,因為在全省各地不停的跑,不停的做蔣中正的像。甚至於師範大學,把孔子的銅像搬走,換上蔣中正的銅像,從歷史的定位來看,趙委員身兼立法委員及國民黨文工會副主任,你覺得這個做法是否妥當?
政治像都是眼前歡,為什麼一個人不像王先生講的法國總統,做一個讓別人永久紀念的功德。現在我們應該提高到這樣一個層面。無論海峽哪一邊,再也不要搞政治人物的像,多多考慮藝術家的像、文學家的像,甚至經濟學家的像。
這些政治銅像,不但是資源的浪費,也妨礙景觀與交通,而且顯現社會過度形式化的現象。本報為了深入探討銅像的文化結構,特邀柏楊、趙少康、王克平三位先生分從不同的角度作一場「跨行對談」,對銅像的政治性格、社會意義和藝術品質,有十分精采的論辯,值得細讀、省思。
柏楊:關於對個人的尊敬、崇拜,中國往往用詩歌來表達。只有對神仙、出家人、或羅漢觀音,才用雕刻來表達。我想,雕像應該是來自印度,銅像應該是西方舶來品。
王克平:陝西西安有一個霍去病墓,據說是中國歷史上雕塑的高峰。霍去病是漢朝一個大將軍,他死了之後,不知道給他立像了沒有?還是立了被破壞了,還是怎麼了,並沒留存下來。但是霍去病墓那幾個大石雕,都是很大的石頭,很簡練、很寫意的手法,現在搞藝術的人都知道霍去病墓,太棒了!
據本報三月二十一日新聞報導,國內現有三萬至六萬座政治銅像,是世界上擁有政治銅像密度最高的地方。
王克平:大陸有過一個造像運動,那時每個人都有毛澤東的紀念章,每個學校、機關,都要造。大陸沒有錢,銅是戰備物資,限制得厲害,所以塑像是用水泥做的。但是也沒有這麼多搞雕塑的人才,雕刻家都被打倒了,很多是叫學生、工匠去做,都是政治表態,表示自己效忠毛澤東。於是突然間,到處都是毛澤東。後來拆除的原因也很有趣,很多是因為造出來的都很難看,所以江青發了火,說造的像很難看。而且上了油漆被風化後,有各種各樣醜陋的毛澤東像出現,所以決定拆除。我塑的那個毛澤東像,是諷刺毛澤東的,誠如阿城說的:「是唯一不像毛澤東的毛澤東像」。真的,像的地方很少,但越不像的,將來越會被當做藝術品,越有紀念性。而越像的,越不行。真正藝術性的東西都不像。後人管你像不像,他看一個雕像是衡量這個像有沒有藝術性?有沒有傳神?使他感動不感動?所以造一個像要流芳千古,必須使這個像真正有紀念性、藝術性。我造的那個毛澤東的像根本不像毛澤東,反而有人說是毛澤東最好的一個像。在法國,真正政治人物的像不多。像羅丹做了很多像,巴爾札克的最不像,反而被很多人稱為是一件好的塑像,因那神態表現出巴爾札克作家的形態,就被立在巴黎市的街頭。法國也有很多歷史人物立在街頭,像拿破崙、路和圖書易十四,大家也不再考慮他像不像,只要看雕像有藝術價值就好。
趙少康:不必刻意造銅像,也不必為了反對銅像而反對銅像。基本上,大家的心態可以比較持平一點,不必那麼極端。
季季:從一個藝術家的角度來看,你覺得銅像擺在什麼樣的自然景觀裡才是最好的?
地點:台北市仁愛路「元穠」茶藝館
趙少康:還帶給很多人希望。
趙少康:我想政治人物自己並不認為他死了銅像會被拆。基本上,這是我剛講的「神化」的問題,因為四周的人都把你神化了,每天都把你當神一樣,久而久之,你自己也以為跟神差不多了。剛才二位提到,假如一個人真的有功德,大家給他造銅像,我覺得這沒有什麼關係,每個人都可以表達他自己的敬意。最要不得就是為了拍馬屁而造銅像,我覺得這是讓人很看不起的,拍馬屁嘛!話又說回來,像李登輝先生,我覺得他應該讓別人知道他不歡迎別人給他造銅像,他應該告訴別人;誰要是給他造銅像,他要生氣。
柏楊:我想砸像這個問題,如果群眾憤怒的程度不到的話,他砸不動。如果憤怒已極,就擋不住。
王克平:如果這幾萬個銅像都能做出藝術性,那台灣就成為藝術之島、塑像之島。
這裡有兩件事,我感到特別:第一,世界上對尊敬或崇拜的人物,都用塑像表達:對厭惡或看不起的人物、痛恨的人物,似乎沒有人用塑像表達。只中國有,那就是把秦檜鑄成跪像,而且是用鐵,不是用銅。這是中國很特別的表達方式,其他國家沒有。好比說,我們不能想像德國把希特勒肯定為國家的內奸,塑一個跪像。第二,據我所知,美國最多銅像,不過,他們的像和我們中國的像有所不同,他們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一個銅像,一高興就可以造一個放在門口。但是,傳到中國之後,遂神聖不可侵犯,主要是中國的銅像,偏向於政治,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政治人物,並且是當權的政治人物。在大陸,到處是毛澤東的像:在台灣,到處是蔣中正的像。
趙少康:這個觀念要大家心平氣和來討論,從不同角度來討論。我常講,你講民主,一定要用民主的手段。目的的善,並不表示手段可以用惡。如果說「因為我這個目的是好的,所以我就可以用暴力的手法,把暴力合理化」,這是非常危險的。拆銅像這件事經過觀念的討論,像今天《中國時報》辦的這個對談,經過報導,觀念溝通之後,這個問題,自然而然,就會解決。
趙少康:我們先講蔣中正去世以後,那時我正在美國唸書,我在車上聽到消息,說「蔣中正元帥今天去世」,然後晚上有專輯講他一生的生平。這在美國很不容易,不管他的功過,蔣中正在歷史上有他一定的地位。我想那時候有相當多的人對他的過世很難過,這是事實。每一個人也許有不同的用意或出發點,但我的想法hetubook•com.com是,用銅像來表示尊敬,並不是一個最好的方法。至於師大的事,我不清楚。他們把孔子的銅像拆了,去裝一個蔣中正先生的,我覺得沒道理,我反對。特別是師大,是造就為人師表的大學,孔子是杏壇的祖師爺,把他的銅像遷走,我覺得是沒有道理。
以往在一元化的體制之下,所有的資源掌握在一個人手裡,他有絕對分配的權利。在這種狀況下,最重要的是要忠心耿耿,其他都是次要的。你說你有天大的才幹,有怎麼高超的品德,但是你對老闆的忠誠度有問題,你自己意見太多,老闆講的話你有自己的看法,不管你再能幹,就很難被重用,很難有發揮的空間。這種狀況之下,一言以蔽之,「不用人才用奴才」,什麼是奴才?就是喊萬歲,什麼都好;上面講的,什麼都對;自己沒有意見。官僚系統中,過去製造了不少這種人,這種人,很重要的一點,為了表現自己的忠心,就做個像、掛個像,把忠誠度赤|裸裸的,充分的表現出來。
王克平:我個人認為,銅像最好也不要有紀念性,也不要有教育性,而只要有藝術性。教育可以有教育的手段,紀念有紀念的手段。一個塑像在一個環境中,應該有藝術性,美化它旁邊的環境。真的從歷史上能夠流傳下來的,很能讓人們經常想到的,認為有價值的,還是純藝術的塑像。
我個人覺得,我們對一個人的尊敬,是對他做的事情跟他的貢獻尊敬,並不是尊敬一個人的銅像。銅像多,並不表示大家對他的尊敬就多。當然也並不表示沒有銅像,我們就不尊敬他,這兩個沒有必然的關係。
趙少康:我看我們立的像都很嚴肅,沒有美感,怎樣讓銅像活潑一點,不要太嚴肅,像個藝術品,放在一個地方不會破壞美感,反而變成景觀的一部份。
現在西方政治家採取一個更高明的,對自己塑碑立像的方法。像龐畢度他在世的時候,總統任職七年,他就搞了個龐畢度現代文化藝術中心。當時不是以他的名字,他死了之後,大家覺得對龐畢度這個人在政治上有很多爭論,有好,有壞;但他把這件事做好,本身是一種文化事業,對法國的文化事業,對整個歐洲的文化交流都是很好的一件事。所以,他死之後,就以他的名字命名文化藝術中心。這事本身就比他的像、他的碑更起了歌頌的作用。很多人不知道龐畢度做了些什麼,但知道有了個龐畢度文化中心。這種文化事業,對群眾有好處,當然大家要紀念他,這是一種更高明的——為自己塑碑立像的方法。
王克平:「馬踏匈奴」倒沒有那幾個石虎魚來得好,那幾個石虎魚很簡練,有大漢的氣魄。我想,紀念一個人,不一定非要給他造一個像,既然並不一定要造像,就有很多方式,也可以買一個藝術品,做為紀念。像古人立紀念碑,也不見得是一個像。
李登輝先生是平民出身,我們看他上任以後,一直很努力想要做一個平民的總統,所以我們肯定他。如果他做久一點,不久以後,可能又有人要動腦筋說要為李總統立個銅像之類。假如這樣下去,有樣學樣,一個學一個,我覺得很不好,對李總統本身有很m•hetubook•com•com
大的傷害,對整個國家也是很大的傷害。
時間: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五日下午四時三十分至六時三十分
柏楊:銅像文化在中國發展到極致,就是馬屁文化、表態文化,應該在氾濫成災的時候,把他拆除。同時,立銅像這件事,國民黨本身也應檢討。
毛澤東還講過:「你們都很好,你們晚上回家睡覺,只有我在外邊受風吹雨打,在這兒站崗。」他說這些話,「其辭若有憾焉,其心乃竊喜之。」其實是他很高興他有銅像。在台灣,蔣中正很喜歡聽人家喊「萬歲」,這都是毛病。現在,銅像在大陸上有問題,在台灣也有問題。對蔣中正的銅像,開始有人破壞。十幾年前,看到到處銅像,記憶裡就有這個印象,我就認為銅像最後的命運就是被打碎。王克平先生從巴黎來,巴黎的街道都有文學家的、畫家的塑像,這給我們一個啟示:銅像還有藝術、文學等感性人物;好比說,在知本溫泉,有郵差先生的像,他是限時專送的時候,遇到大水,要蹚過大水,爭取時間,結果被水淹死,這才是萬古常新的像,沒有人想把這個像摧毀。
趙少康:中國人很多事都是一窩蜂的。養鳥就養鳥、搞股票就搞股票,建銅像也一窩蜂,反對也一窩蜂,這是很不理性的。是不是能夠讓大家理性的來思考很多問題!
另外一點,就是我們常常喜歡把個人神化。整個社會,都有把政治人物,特別是領導人物,當成神的這種心態,媒體也刻意往這邊塑造。解嚴之後,好了很多,但是很多時候還是流露出封建的思想,我個人覺得這是要打破的。我最近常講「沒有人是不能批評的」,因為沒有人是不犯錯的;犯錯就可以批評,管他位置多高,他今天就是總統、就是黨主席,他也可能犯錯,也要告訴他你的看法。如果大家都一味捧他,權力使人腐化,他就可能忘了「人是會犯錯」的。
一個人去職或死去以後,大家覺得他一生中或他在職期間,對國家、社會、人民有很大的貢獻,這個時候,立一個銅像,作個紀念,讓人憑弔,我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壞事。國外的例子也很多,像華盛頓州林肯紀念堂,人們覺得他很偉大,對美國有貢獻,所以美國人建紀念堂憑弔他。如果說,你在大街小巷,到處看到林肯的銅像,就會煩,那就適得其反。
這是整個觀念的問題。我們將來不要再搞個人崇拜,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尊嚴;每個人只要活得有價值有意義,都可以是個了不起的人,不一定要去崇拜銅像。我們今天講民主,似乎又離民主很遠,民主是一種實踐,最重要就是你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我們不尊重別人,甚至有時候不尊重自己,所以才搞這種個人崇拜。假如觀念上可以打破這種封建的思想,比拆除幾個銅像更重要。另外,我也不希望拆除銅像運動,反對派人士把它泛政治化,就是「我要把銅像拆掉,就是我要反對你國民黨」。這會變成兩極化。本來是一件應做的事,結果彼此各據立場。這樣沒有意義!大家心平氣和來談這件事。假如社會上大部份人士都覺得銅像不應該這麼氾濫,那麼從影響交通、影響景觀的先拆,我倒覺得這個可以做個民意調查m.hetubook•com.com
。到現在,只聽到少數人講,特別是異議團體來發言,會讓人家覺得他們只是用銅像的議題來達到他們的目的,我覺得這也不好。他們把話題提出來,我個人覺得很好,但是不要發展到又是黨派之爭,到最後又把一件好事變成相當僵持的局面。不過,我看這種發展,有可能是這個樣子。因此,例如《中國時報》做個民意調查,讓政府有個參考。相信經過報導、討論,民眾應該有所選擇。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我們不同意別人的看法,並不是要表示要把人家的銅像砸掉或一定要惡意的攻擊別人,在一個多元化的社會裡面,每個人都有表達他意見的權利。但是,也不能說,今天有十個人站在銅像前面,舉牌子、舉旗子說要把銅像拆掉,就表示大多數或全部的人都有同樣的意願,這一定要分清楚。因為,異議份子的聲音通常都比較大,大家就認為這些是代表全部的聲音。所以我一直很鼓勵做民意調查,就是這個意思。
柏楊:如果有人請王先生塑造政治銅像,王先生會接受嗎?
柏楊:剛才趙先生說,盼望李總統能夠講「我不希望立銅像」。我想:當年給蔣中正立銅像,你不可能認為蔣中正不知道,也不可能認為蔣經國不知道,他知道,只是不講話,蒙著眼睛過癮。權力使人瘋狂,也可以使人變成呆子,老人有老人癡呆症,掌權人也有權力癡呆症。
⊙文載一九八九年三月三十日台北《中國時報》。
柏楊:就是大石頭鉤幾個簡單的線條?從藝術觀點來看,「馬踏匈奴」那個好嗎?
至於最近吳鳳銅像被破壞,我倒覺得也不必,因為我總認為,即令出發點是好的,手段上還是不要違法,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值得鼓勵的行動。
⊙記錄整理張告白先生。
趙少康:譬如野柳林添禎的塑像,紀念他倒是很有意義的,因為他在那個地方,為了救人,自己的性命都捨去。但銅像(不一定銅像,石像或其他的像都可以)跟景觀要融合在一起。
另外一點,我想說,不要再造新的銅像了,因為台灣塑像實在太多,台灣地方這麼小、這麼擠,太多的銅像是一種視覺污染。至於已經造的,也不必刻意去破壞他。需要拆就拆,比如說,一個地方發展到一個地步,銅像在那裡很阻擋交通,造成視覺污染,有礙觀瞻,我們就拆。
柏楊:成為大自然的一部份,要成為藝術,要非常的好,不要匠氣。好比自由女神像不是很好嗎?代表抽象的一個東西,在那個位置上。
另外,原則上我不反對為歌功頌德而立像,我認為有功就應該歌、有德就應該頌。貝多芬可以把他的交響曲獻給拿破崙,我不覺得是在拍馬屁,所以我主張,有功德的,可以為他們立像,因為他們對國家有貢獻,對人類有貢獻。不過,我反對沒有功也要歌,沒有德也要頌。
柏楊:代表希望,帶給新的生命。我想,需要這種,不要毛澤東、蔣中正到處都是。
柏楊:詩人覃子豪,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半身像在他的墳墓前。
趙少康:我們現在太多事情泛政治化,這麼多政治化的銅像,也是泛政治化的結果。五千年來傳統的習性,使我們對事情很講究形式化,用什麼形式來表達忠心呢?建銅像。做市長,建個銅像;蓋大樓,前面塑個銅像;蓋學校,豎個銅像,有沒有功德是另一回事,表示自己忠心耿耿,總不會錯吧!每個人都要表示忠心,於是銅像就越立越多。銅像立了當然就不敢拆,於是問題就大了。舉個例子來講,大概在五年前,我當時是台北市議員,記得我提議好幾次要把敦化南路的銅像拆掉。那時候,很少人敢提要拆掉銅像,我只提出要拆掉,為什麼要拆掉呢?因為交通很擁擠,汽車塞在復旦橋上走不下來。我跟市長談,跟公路局長談,他們都告訴我說「同意」,他們都認為應該拆,但是不敢拆。講得很清楚,這個銅像要拆,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有些單位會反對。為什麼最近敢拆了?我想大概跟經國先生逝世有關,並不是現在的政府官員比較有魄力。這就讓我們覺得很難過,假定我是經國先生或他的家人,我也很難過!我在世的時候,你們不敢拆;我去世了,你們就拆;這也充分暴露出官僚系統裡怕事、不敢面對現實、過度形式化的一個現象。
今天,不管任何人,一個藝術家、一個文學家、一個政治家,不管你是誰,最重要的是要對歷史負責。立銅像是很無聊的。歷史上,你為國家做了什麼事情,你在文學、藝術上有那些表現,歷史會給你評價的,這個比銅像還要重要。銅像是有時而窮的。但你在歷史上的記載,是不會磨滅的。我想從人民到國家、執政者,他都有這種胸懷。現在是民主政治時代,雖然是國民黨執政,但是誰也沒有辦法預測,也許再過若干年,其他的黨會來執政,絕對沒有一個黨能夠永遠執政。在民主社會裡,本來政治就是起伏不定、有高有低,想要靠銅像來維持一個人受尊敬,我看是不可能的,而且相當愚蠢。
趙少康:如果銅像是個藝術品,就不要破壞他。一條狗、一個郵差、一個工程師或一個工人,如果他對地方很有貢獻,做一個好的藝術品來紀念他,就有它的正面價值。
柏楊:沒有像,不過癮。到處是他的像,很過癮。這種眼前歡的氣質,傷害我們的社會。自從我懂事以來,我發現很多大人物都是泡沫,都不是棟樑。泡沫人物不斷出現,受到傷害固然是他自己,但更受到傷害的卻是國家社會。我們盼望政治人物是棟樑;而藝術家是真正的藝術家。
柏楊:中國有一句話:「君子不重則不威」。這個傳統教人要擺起面孔。
王克平:要藝術家搞政治的東西很難,雕塑是一種形象,要加入政治內容很難。我早期的作品有政治性,也是很偶然的,以後再也做不出來了。
王克平:擺在墳墓上最好。人死了埋在那個地方,在那個地方就可以了。
王克平:在一個公共場所,銅像應該像一棵樹,能美化這個環境。
主辦:中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