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英雄大會

全場一片嚴肅,但卻無一人接口說話。
方兆南收了長劍,暗道:連我剛才用過制敵,現在想來,還是記不清楚,自是難怪你記不得了。但口中卻微微一笑,道:「以後咱們找些時間,再一起切磋研究一下,也許彼此都有收益。」
大方禪師突然高聲說道:「彼此過手餵招,只是切磋武學的性質,任何一方,均不得出手傷人!」
這時,那四個身披紅色袈裟的和尚,一齊向前移步,環守四側,看樣子大概是防備方兆南藉機逃走。
方兆南微一沉忖,道:「在下授業恩師姓周,名佩!」他答覆的十分簡短,說完就自動坐下去。
四僧在少林寺中身份崇高,名列長老,常和武當派中高人相聚,是以對「太極慧劍」略有所聞,見他出手劍式竟是武當派中震山絕藝,不禁心頭大感震駭,個個凝神戒備,打消了輕敵之心。
大方禪師低宣了一聲佛號,道:「此等武功,實在是駭人聽聞!」
方兆南回頭一笑,微微點頭,但覺一陣幽香襲上面來,慌忙別過頭去。
方兆南啊了一聲,默然不言,心中卻在想著那招「巧奪造化」中以後的變化。
天風道長突然起身接道:「周佩乃江南道上四大名劍之一,在下曾和他有過數面之緣。」
陳玄霜低聲說道:「方師兄,我和你一起去好麼?」
大方禪師端起酒杯,說道:「承蒙諸位瞧得起老衲,不遠千里趕來,老衲感激不盡,借此水酒,敬奉各位一杯。」
這座寺院的規模並不宏大,佔地不過畝許大小,兩扇黑漆大門早已大開。
方兆南身子一側,大步走入偏殿正中。
方兆南微微一笑,伸手指著伍宗漢道:「晚輩想請這位伍老前輩和在下餵招!」
陳玄霜秀眉微顰,站起身子,探手入懷,摸出一截斷梭,交到方兆南手中。
激戰之中,忽聽那手執戒刀的僧人,高聲說道:「小施主所言非虛,劍招果是博雜,這十合之內已遍出當今武林各大劍派奇招,只可惜火候不夠,功力不足,無法把各派劍招威力發揮出來……」他低沉的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接道:「小施主小心,貧僧要反擊了!」
他雖未說原因,但殿中之人,都知他是羞於回山,也沒有人追問於他。
大方禪師低宣了一聲阿彌陀佛,道:「江湖上傳言沸騰,老衲甚難裁奪,加上老衲師兄重傷之後,強提真氣,趕回寺中,只說出別向武當尋仇,人就氣絕而死,陰差陽錯,諸般湊巧。」
大方禪師環掃全場一眼,說道:「諸位想已腹中饑餓多時,快請入座。」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先讓我一人上去試試,如果接不下時,師妹再上不遲!」
陳玄霜本是極端聰明之人,被方兆南握著右手一搖,立時知他用心,輕將嬌軀附在方兆南耳際之上,輕聲說道:「師兄可是不要我多說話麼?」
左面一僧一掄手中鴨蛋粗細的鐵禪杖,登時湧起一片杖影,劃起滿天嘯風之聲,說道:「貧僧等奉諭守此後山,未得敝寺掌門方丈令諭,任何人均不得擅越一步,小施主如自信可以闖過,且請出手就是!」
大方禪師道:「道兄請坐。」
忽聽方兆南大喝一聲,手中長劍奇招突出,劍尖顫動,洒出了滿天劍花,看的人眼花繚亂,有如數百支寶劍一齊出手。
那小沙彌合掌應了一聲,迅快的向外奔去。
蕭遙子道:「當時敝派掌門,覺得對方武功太過高強,不許老朽明目張膽而出……」
葛天鵬雖是成名江湖的大俠,但面對天下武林千萬同道仰慕的少林方丈,卻也不敢隨便,長揖肅容說道:「老禪師慈悲我武林同道,才不惜跋涉千里,趕來東嶽,召開主持英雄大會,此等大仁大勇,豪壯千秋的用心,必將留給後代武林無比的敬慕崇仰。」
忽聽室外一陣步履之聲,兩個小沙彌帶著四人而入。
方兆南把半截斷梭,托在掌心之上,說道:「這半截斷梭,是否『七巧梭』,晚輩不敢肯定,諸位請過目一瞧……」
那幾聲佛號,似是四僧互相連絡的暗號,那懸空疾撲而下,手執雙刀的和尚,也突然收住了向下撲擊之勢,向後疾退。
只見二十餘人,分坐殿中,一見大方禪師帶著幾人進來,齊齊起身相迎。
伍宗漢暗提真氣,冷冷說道:「老朽年過七旬,生平未用過兵刃和人動手,閣下儘管先行出手。」
蕭遙子似是講出了興致,不待人問,繼續說道:「老朽出手之後,逐漸扳回劣勢,情勢已穩,各人都以所學絕技求勝,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打的花樣百出,叫人眼花繚亂。在那場搏鬥之中,老朽親自看到了少林派武功的精奇博大。大智禪師,雖然已身殞其戰,但他的英勇將留給了參與那場慘烈之戰的四大門派中高手,無比的懷慕……」他黯然歎息一聲,接道:「當時在場之人,大都未發覺老朽是誰,但卻無法瞞得過大智禪師的一雙神目,他故意移動位置,擠到老朽身側,低聲叫出了我的名字,但因在場之人,都迫得出全力迎戰,未能聽到……」
但聞幾聲連續的佛號,響起杖影鈸光,突然交連一起,疾向後退出五尺。
大方禪師微微一點頭,道:「葛兄請坐,老衲有幾句話,想和這兩位施主一談。」
葛天鵬抬頭望去,只見那手執戒刀和尚,人已躍飛懸空,刀光如山,直向方兆南壓了下來。
方兆南正容答道:「晚輩所學,異常博雜,而且武功一道變不離宗,縱然劍招之上,偶有和武當派劍術相同之處,也不能硬指晚輩出身武當門下。」
大方禪師耳目靈敏,似已聽得兩人之言,目光一掠方兆南,轉望著來人,合掌一笑道:「諸位快請入席。」
只見那獨目老人,把手中黑布,重又蒙在眼上,接道:「老禪師可是聽到令師兄提過老朽麼?」
群豪轉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年約七旬以上,胸前白髯飄飄,此人正是一掌鎮三湘伍宗漢。
方兆南目睹四僧一個個寶像莊嚴,心中本甚怯怕,但轉念又想到同行一群人中,除了一筆翻天葛天鵬身懷少林方丈相邀之函外,其餘的人,均未蒙受邀請,縱然繞道前山,只怕也得費上一番手腳hetubook.com.com,後山攔截已闖其二,看樣子,這大概是最後一道,倒不如闖它一下試試!
方兆南捧劍微笑,道:「晚輩授業恩師,未立門派,四位老禪師儘管出手!」
只聽中間二僧同時高宣了一聲佛號,四面銅鈸一齊推出,揮舞之間,鈸光如幕。
原來那蕭遙子名頭雖大,但因消沉江湖過早,三十以內之人,都未聽到過此人之名,與會之人,大都是五十以上的江湖高人,只有這四人,年紀幼小,不知此事,不為所動。方兆南已在江湖之上,走動過數年時間,見識方面,自是要比幾人強上許多,一見殿中之人,大都欠身作禮,趕忙站了起來,抱拳一禮。
他一直對方兆南有著甚強的信心,認定四僧必然要敗在他精奇的劍招之下,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原來這四人,卻是方兆南、陳玄霜在抱犢崗朝陽坪上見過的天南雙雁、袖手樵隱,以及那長衫白髯老者一掌鎮三湘伍宗漢。
葛天鵬哈哈一笑,回頭望著方兆南道:「方兄人中之龍,一舉名動天下,當今武林人物,能得少林寺掌門方丈這般頌讚之人,老朽還未聞有過第二個。」
他突然閉上獨目,滿臉哀傷之情的接道:「當時我對大智禪師的提議,尚未答應,忽見他手中禪杖突然一緊,劃起強勁的嘯風之聲,幻化出漫天杖影。把對方矯若遊龍的劍光,壓縮了不少,當時情形,老朽已無法再多考慮,只好抽劍而退,大智禪師大發神威,鐵禪杖縱送橫擊,有如出海蛟龍一般。少林派被譽為領袖武林的主脈,武功果是不凡!」
伍宗漢目光一掠方兆南、陳玄霜,接道:「還有一件防不勝防的可怕之事,那就是咱們不知對方的虛實,但卻被對方派人混入了咱們大會之中……」
袖手樵隱動也不動一下,目注屋頂,冷冷說道:「在下素來不和武林同道往來,約在三月之前,此人身懷我索恩金錢,找上了在下隱居的抱犢崗。在他之前,還有一個女孩,當日之夜,果有人追踪他到了抱犢崗……」他說話似是十分吃力,聲音愈說愈低,說到了追踪他到了抱犢崗幾個字時,已是低難繼聞。
這一招看去不但緩慢異常,又毫無作用,但四個身披紅衣袈裟的和尚,卻看的臉色微變,不約而同的把手中兵刃向前推出半尺。
大方禪師垂目合掌,冷冷問道:「恕老衲失禮,請問小施主的師承門派?」
陳玄霜笑道:「爺爺好像傳授過我,所以,當你劍招出手之時,我好像似曾見過,但仔細一想,又一點也記不起來,唉!想不到,我竟然是這樣一個笨人!」
伍宗漢緩緩舉起手,指著方兆南和陳玄霜,緩慢異常的說道:「諸位之中,那一個認得這兩位?」
兩個小沙彌道:「敝寺方丈現在峰頂恭候幾位大駕,小僧走前一步帶路了。」說完,轉身急步向前走去。
兩個和尚果然應聲停下了腳步,合掌當胸,說道:「我等奉了掌門方丈之命,特來迎接幾位,並無其他之意,姑娘不要誤會。」
他微微一頓,目光環掃了在座群雄一眼,接道:「數十年前,七巧梭曾在江湖之上出現!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傷殞在用梭人的手中,因此,這一枚小小暗器,被我武林同道,視作一種死亡的標識,凡是見過此梭之人,無一能夠倖免。其時老衲尚未接掌少林門戶,曾奉當時的掌門方丈之諭,帶領寺中達摩院八個高手,訪查那用梭之人的下落。那知施梭之人,行踪飄忽,狡詭絕倫,忽隱忽現,無法捉摸,老衲追踪了半年之久,竟無法偵得他的行踪,只好回寺覆命。當時敝寺掌門方丈覺著此人手段太過陰辣,如不及早除去,我武林同道,個個睡難安枕,因而連絡武當、崑崙,等武林各大門派,聯合追踪堵擊,費時近年,終於在金陵近郊,找到了他,當即展開了一場慘烈絕倫的拚搏……」
四僧本來未把方兆南放在眼中,但一看他橫劍而進的姿勢,都立時變的臉色凝重起來。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承蒙相示禪機,晚輩感謝不盡,但我等既然僥倖闖得過一二兩關,這最後一關總得勉力一試,尚望四位老禪師手下留情!」翻腕抽出背上寶劍,長長吸一口氣,緩步向前走去。
忽聽寺內響起了一聲低沉的佛號,打斷兩個小沙彌未完之言,緊接著響起了一個嘹亮的聲音說道:「老衲已得監院上座四老轉告,葛大俠親率高人蒞會,請恕老衲未能分身迎迓之罪……」
大方禪師道:「那裏,老前輩一代絕才,武功驚世……」忽然想到他傷去一目之事,下面的頌讚之言,不好再接下去,倏而住口不言。
忽見最左一席上,緩緩站起一個獨目老人,接道:「老朽不才,但卻有緣參與了那場大戰。」
這座環繞在山峰四周的密林,看去雖甚濃密,其實只不過四五丈深,幾人剛剛出林,忽見兩個面貌清秀,年約十五六歲,身著灰色僧袍,手執拂塵的小和尚,奔了過來,步履矯健,來勢甚快,轉眼之間,已到幾人面前。
最右一僧手中兩柄爛銀戒刀,交錯而出,封住門戶。
方兆南怔怔的望了幾個和尚一眼,只見手中分執禪杖的二僧,袈裟之上被劍鋒劃裂了數處,那手執銅鈸和分執戒刀的和尚,不但僧袍破裂,而且臂肩前胸數處,汨汨流著鮮血。
主持大會的少林方丈大方禪師,似是甚為激動,身軀微微抖動了一下,側面向身側一位小沙彌低聲說:「去請你四位護法師兄。」
神刀羅崑忽然起身說道:「蕭老前輩,參與其事,乃是驚動江湖的一件大事,怎的未聽人說過?」
原來他在四僧圍攻之中,突然想到駝背老人傳授劍招中一記「巧奪造化」,大喝一聲,施將出來。這一招奇奧絕倫的劍招,一出手,立時使四僧大感震駭。
大方禪師輕輕的重複了一句:「周佩?」接道:「令師沒參與這場大會麼?」他顯然不知周佩其人。
心念一轉,長劍突出一招「驚鴻離葦」,疾向正中一個手執銅鈸的和尚刺去,身軀隨劍移動,向前欺進。
他微微一頓之後,獨目緩掃了全場一周,接道:「老m.hetubook.com.com朽當時正值壯年,因得師長垂愛,試修本派一種內功,閉關剛滿,正趕上四大門派,追殺那妖婦之事。那時年輕氣盛,聽得那妖婦諸般惡跡,立時義忿填胸,特地請命敝派掌門之人,參與那追殺妖婦之事,易服下山,參與四派聯手之行……」
眾英豪一齊欠身起立,各自捧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方兆南心知葛天鵬縱有相護之心,但卻無相護之能,緩緩站起身來,說道:「老禪師有話儘管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他對方兆南所知有限,除了這一段相遇的經過之外,不知如何再接下去。
陳玄霜嫣然一笑,深情款款的說道:「那我就替師兄掠陣吧!」
四人之中伍宗漢和天南雙雁等三人,一齊抱拳躬身還禮,只有袖手樵隱仍是一付冷若冰霜的神情,一語不發,橫跨兩步,自行入席就座。
蕭遙子苦笑一下,接道:「老朽退守一側之後,暗自運氣調息,在大智禪師一輪猛攻之後,揮劍凌空擊去,這一劍雖然劃破她蒙面黑紗,但卻被反手一招詭異難測的劍招,刺傷一目,老朽身受重創之後,已無能揮劍再戰,那妖婦卻乘勢運劍反攻,天印道長首先遭難,被她劍穿前胸而亡,大智緊接著身受巨創,中了她一劍一指,老朽原想運氣調息一陣之後,裹傷再戰,那知局勢突然惡化到不容老朽再度出手,大勢已去。天印一死,大智重創,老朽傷目,所餘之人,亦都戰的筋疲力盡,但聞慘叫之聲,連續響起,片刻之間被她連續傷了七人,突出圍困而去,兩個傷勢沉重之人,在她衝破重圍去後,當場而死,連同天印道長,共有三人當場而亡,老朽和大智禪師受傷最重,另外還有峨嵋、崑崙兩派各傷一人,強敵既遁,追又乏力,只好各自散去……那場慘烈之戰的經過情形,大致如此。」
方兆南回頭對陳玄霜道:「把那半截斷梭拿給他們看看吧!」
方兆南突然大喝一聲,手中寶劍緩緩掄動,平劃了半個圈子。
心念轉動,豪氣忽生,朗朗一笑說道:「四位禪師奉諭攔路,自是不能循私,晚輩想試行闖過,不知四位禪師可否應允?」
只見四個和尚,個個閉目而立,毫無戒備動手的模樣。
忽見袖手樵隱一皺眉頭,瞪了方兆南二眼,滿臉驚異之色,他素不喜說話,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也不願開口。
陳玄霜猶豫了一陣,笑道:「你是一定可以勝他,還會用得著我出手麼?」
大方禪師合掌當胸說道:「老前輩可是武當派中,僅餘的前輩高人,蕭遙子蕭老前輩麼?」
方兆南一揚手中寶劍,高聲說道:「四位老禪師請手下留情!」
葛天鵬搖頭笑道:「方兄劍招奇奧,為老朽生平僅見,似這等驚世絕學,老朽如何能夠識得?」說話之間,人已走了上來。
大方禪師緩緩把目光,移到方兆南的臉上說道:「小施主可否把身懷『七巧梭』取出與老衲一瞧?」
目光轉動,掃掠了全殿一眼,但見殿中分擺了五張方桌,看樣子只準備了五桌酒菜,似乎只有四五十人參與這場大會。
左首手橫禪杖僧人低宣一聲佛號,問道:「小施主可是武當派門下弟子麼?」
激戰之中,忽聞方兆南長嘯而起,長劍盤空一揮,一片精芒罩下。
蕭遙子仰臉長笑道:「為了此事,使少林、武當之間,幾乎造成一場誤會,此既不能責怪那些傳話之人,也沒法說出何人之錯。大師這次不肯柬邀我們武當中人,想必是舊恨未消!」
方兆南一劍擊出之後,身子立時隨劍而起,他近月連番驚遇強敵,對敵甚是謹慎,對方還擊一招,雖然看出虛弱無力,但仍然不敢硬接,身隨劍勢一轉,讓避開去,雙足一落實地,立時揮劍搶攻過去。他自得那駝背老人傳授武功之後,劍術一道,已兼得各大劍派之中精華,忽而用一招華山的絕學,忽而又用出一招崑崙派的絕技,看去劍光不若整套劍法施將出來那般完整綿密,無懈可擊,但攻勢卻是銳利異常,片刻工夫,伍宗漢已被方兆南博雜奇奧的劍勢,迫的滿頭大汗。
葛煌、葛煒一見這等冷落的場面,心中甚感奇怪,暗自想道:沿途之上,所遇之人何至百位,怎的與會之人,竟是這等冷落。
方兆南怕她再說下去,偷偷伸出手去,握著她抓在衣角的纖手,輕輕搖了一下,但覺如握柔玉,光滑異常。
群豪隨在兩個小沙彌身後,走約十幾丈遠,到了一座寺院之前。
這時,一筆翻天葛天鵬、天風道長、神刀羅崑、葛煌、葛煒等人的緊張程度,反超過了方兆南許多,個個臉上神色凝重,雙目圓睜,注定場中。
方兆南正在和另外三僧動手,似是無法兼顧那直罩而下的威勢。
方兆南心中暗暗忖道:他這般盤問下去,不知要問到幾時,在眾目睽睽之下,實叫人太難忍受。當下長長吸一口氣,冷然說道:「在下所學,十分博雜,除了恩師所授劍術之外,另有奇遇,但老禪師儘管放心,在下決非冥嶽中派來之人,相反的和冥嶽中人,還結有一段血海之仇,此次不揣冒昧,參與大會,也正想借機報仇……」
忽聽神刀羅崑接道:「葛兄,只怕方兄難以抵得住四僧合擊之力,咱們上去助他一臂如何?」
四人已入偏殿之後,八道眼神,一齊投注方兆南身上。
話至此處,倏而住口不言,但在場之人,大都已經明白,因他是當年武當派中最為傑出的弟子,盛名已傾四海,如若那一戰不幸落敗,不但蕭遙子的盛名,將受挫辱,就是武當派的威望,也將受到甚大損失。
這不過一剎那間,待葛天鵬覺出危險,準備出手相救時,已是晚了一步,但見一片銀虹直落而下。
大方禪師高宣一聲佛號,道:「好一招『天網羅雀』!」餘音未絕,劍光忽歛,方兆南捧劍倒退五步而立。
餘音未絕,人已欺身過來,兩柄爛銀戒刀,幻化出一片寒光,當頭罩下。
四僧同時一變臉色,道:「小施主出手劍式,明明是武當派『太極慧劍』中一招絕學,但卻又不肯承認是武當門下弟子,難道欺貧僧等不識劍術麼?」
m.hetubook.com•com眉老僧淡然一笑,道:「無嗔、無念、無我、無相,才是佛門中上乘境界,老衲已著魔道,葛大俠這般稱讚,更使老衲惶惶無地自容了!」他微一停頓之後,又道:「剛才聽得敝寺中監院上座四僧相告,葛大俠邀約了一位身懷驚世武功的少年劍客同來,不知可否替老衲引見一番?」
只見四僧淵渟嶽峙,尊嚴的有如四尊羅漢一般,動也不動一下,叫人望而生畏。
葛天鵬搶前兩步,說道:「貴寺方丈現在何處?」
他沉思了一陣,覺著只有同時分攻四僧,先把他陣位衝亂,才有衝過這次攔截的機會。
大方禪師微微一怔,道:「這個,得問伍大俠了!」
兩個小沙彌同時停下腳步,回頭說道:「諸位請在門外稍候片刻,小僧去通稟師父,迎接貴客……」
但聽他輕輕歎息一聲,舉手取下蒙在左眼之上的黑布,說道:「老朽這隻左眼,就是傷在那次大戰之中,除了老朽之外,受傷之人,還有六位,加上老朽,一共被他傷了七人……」
方兆南微一點頭,低聲說道:「這般人早已有了和咱們惹事生非之心,別理他們……」
忽聽一人大聲叫道:「冥嶽嶽主,以梭代柬,邀請天下有名之人,共赴招魂之宴,谷名絕命,宴名招魂,但聽這四字,已不難知她用心,此行自是難免一場慘烈絕倫的拚鬥,對手雖強,但我方已群集天下高手,未必就真的打她不過,最為可怕的還是對方施下暗算,酒中下毒,菜中放藥,叫人防不勝防……」
葛天鵬看全場中人的眼光,盡都投注在自己身上,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兄弟和這位方兄,是在九宮山中相遇,那時他的授業恩師正臥病在一處山洞之中……」
其實伍宗漢被人尊稱一掌鎮三湘,不但在掌法之上有著特殊的造詣,而且練有鐵沙掌、竹葉手兩種掌上功夫,一硬一軟,剛柔互濟,生平之中,甚少遇上敵手。
但見方兆南劍光暴張,直向四僧反擊過去。
此事關係著大智禪師的生死經過,是以少林僧眾個個凝神靜聽。
方兆南久聞少林寺,被推崇為武林中泰山北斗,能身受少林寺掌門方丈這等頌讚,自非容易之事,當下抱拳接道:「晚輩方兆南,久慕老禪師慈顏威望,今日幸得一晤,何以幸如之?」
一筆翻天葛天鵬心惦方兆南救命之恩,高聲叫道:「伍大俠以掌法馳名江湖,難有敵手,方兄儘管用兵刃出手。」
方兆南道:「不錯,師妹可學過麼?」
她自換著新裝之後,人更顯得嬌美,一笑之間,百媚橫生,方兆南忽覺心頭一跳,慌忙別過頭,大步向前衝去。
他緩緩把目光移注在大方禪師臉上,接道:「三個傷勢沉重之人,在她突破圍困逃走之後立即不治而亡,活著之人,共有四個受傷,禪師說他傷了四人,自是不能算錯!」
只聽蕭遙子又繼續說道:「那人的武功,不但詭異難測,而且辛辣無比,很多招術,都是罕聞罕見之學,身法飄忽,捉摸不定,在四派高手圍襲之中,仍然靈動自如,但最為驚人的還是她耐戰之力,當時四派高手,共有一十二人在場,最初動手之人,是少林派的大智禪師……」
群雄個個聽得怦然心動,不約而同,轉臉向那獨眼老人望去。
大方禪師嘆道:「數十年來,我們少林,和貴派,一直未能融洽相處,大都因此事結成了一段誤會。眼下事過境遷,舊事不必重提,老衲這就即刻派遣快足,重邀貴派中人,參與這場大會。」
陳玄霜輕輕一拉方兆南衣袖說道:「師兄還認得這些人麼?」
蕭遙子淡淡一笑,接道:「不足十合,大智禪師,已被對方詭異的武學,迫得沒有了還手之力,繼而各大門派中人相繼出手。老朽是最後出手的一人,本想借機瞧出她的武功路子,那知瞧了良久工夫,竟然是瞧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當時十一大高手,都已出手,但仍然沒法子勝得,而且反被她詭異的武功,迫得團團亂轉,險象環生,老朽眼看群友處境越來越險,只得揮劍上前參戰,那時動手相搏,不過一個時辰左右……」
陳玄霜只道兩人又來攔路,暗中一提真氣,嬌聲喝道:「站住!」
伍宗漢略一停頓之後,接道:「但眼下之人,卻有一位身懷七巧梭,老朽雖不敢肯定此人是冥嶽中派來的奸細,但心中疑竇卻是難以自解,老朽如若不幸傷在對方手中,諸位務必要查明此事。」他這幾句話,既似自言自語,又似告訴場中所有之人。
大方禪師突然插嘴問道:「這麼說來,老前輩是沒有答應了?」
那駝背老人在傳他這一劍招之時,雖然不厭其煩,反覆的解說了數遍,但方兆南一直未能把這一招奇奧的劍招中的變化完全學會,剛才形勢危殆,情急之下,用了出來,糊糊塗塗的出手一擊。現下想來,不但未能把這一招變化用完,連如何出手擊敵,腦際之間,亦有著茫茫的難憶之感。其實上乘的武功、劍術,運用克敵,大都在心念一動之間,有時,劍勢還在意先而出。
方兆南挫腕收回長劍,對方也立時收回戒刀,靜站原地,竟不還擊。
方兆南道:「晚輩不過僥倖勝得,怎敢當老禪師這般誇獎。」
這一來,卻給了方兆南甚大的困擾,如若四僧個個堅守原地不動,只用手中兵刃相互支援,除了施下毒手傷人之外,想衝過這道攔截,實非易事。
幾人魚貫隨在身後,穿過一座院落,到了一偏殿之上。
陳玄霜嫣然一笑,當先向林中走去。
蕭遙子輕輕一歎,道:「此舉成敗,老朽不敢妄測,但眼下所集高手,可算已聚當今武林精萃,是成是敗,只有聽命於天了。昔年那大戰之中,老朽雖被她傷了一目,但卻劃破她蒙面黑紗,因而知她是個女人……」
蕭遙子道:「這也難怪,當時老朽和大智相議之言,可能為崑崙派中天印道長聽到一點,可惜天印道長當場戰死,以致沒有人再知此事。」
伍宗漢冷笑一聲,道:「老夫就憑這一雙肉掌,接你幾招試試!」
只聽陳玄霜銀鈴般的嬌笑之聲繚繞耳際,道:「師兄剛才用來克敵制勝的劍招,可和-圖-書是叫『巧奪造化』麼?」
此言一出,全場為之震動,驚得蕭遙子獨目一瞪,突然放射出逼人的神光,迅快的從偏殿中所有的客人臉上掃過。
全殿中所有之人,除了方兆南、陳玄霜、葛煌、葛煒四人之外,都是五旬以上的年紀,長衫,短裝,垂髯短鬚,扮裝身形各異,聽得大方禪師讓請入座之言,個個都入了席位。
天風道長依言坐了下去,大方禪師又轉臉望著方兆南道:「小施主連闖本寺後山中三道攔截,劍術超絕可都是追隨令師學得的麼?」
葛天鵬回目望了羅崑和天風道長等一眼,說道:「老朽生平之中從未見過這等劍術,當真有巧奪造化之能……」
方兆南心中暗暗想道:他雖沒有指明我是冥嶽派來的奸細,但全場中人,心中都知道他說的是我,眼下情勢,縱有蘇秦的善辯之才,只怕也難以說的清楚。眼下之策,只有先憑武功勝了幾人之後,再設法解說。當下翻腕拔出背上長劍,朗朗一笑,說道:「各位老前輩中,有不少曾和冥嶽中人有過動手經驗,或能從晚輩劍招、掌法之中,瞧出一點來路。」
葛天鵬搶前兩步,抱拳笑道:「在下得蒙老禪師法眼垂顧,飛箋相召,敢不如約前來?」
陳玄霜輕伸皓腕,一拉方兆南衣角,低聲說道:「你認識那個獨眼老人麼?」
大方禪師低宣了一聲佛號,道:「伍大俠既知奸細是誰,不妨請當面指出。」
正在忖思之間,幾個清秀的小沙彌,已捧酒端菜而上,分置各桌。
蕭遙子道:「少林派被武林之中,視為泰山北斗,此次大會,由禪師出面主持,最是理想……」他又環掃了全場一眼,說道:「除了少林派方丈之外,又有什麼人能邀得這麼多高手?」
可惜這被推譽為一代神劍的蕭遙子,自從峨嵋論劍震動了天下之後,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從未再在江湖之上露面,此刻,突然在此出現,知道此事之人,無不感到心頭震動,肅然起敬,也起身作禮,連袖手樵隱史謀遁那冷傲自負之不通情理之人也不自覺的欠身而起,只有方兆南、陳玄霜、葛煌、葛煒四人,仍是端坐不動。
葛天鵬低聲對葛煌、葛煒說道:「那和尚說的不錯,如果方兆南能有我這般功力修為,少林寺的四位長老,早已敗在他的劍下,唉!如若少林寺四個長老敗在一個年輕人的手中,定當成為震動江湖的一件大事,這一戰已足可使他成名江湖了!」
一掌鎮三湘伍宗漢,緩緩站起身子,走了過來,他目光轉動掃掠全場,一面高聲說道:「眼下之人,聚集了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精英,兄弟有一件不解之事,想諸位定然有人知道,當今之世除了冥嶽之外,還有那一位施用七巧梭的暗器。」
方兆南道:「恭敬不如從命!」起手一劍「天馬行空」,長劍揮舞之間,精芒電射擊出。
一陣金鐵交鳴過後,劍光杖影突然消失,一切重歸寂靜。在場之人,誰也沒有看清楚,方兆南這一劍是如何出手,但見四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和尚,捧鈸橫胸,垂手靜立一側。
方兆南回眸對陳玄霜,笑道:「不論我勝敗如何,你千萬不可出手。」
大方禪師合掌當胸,道:「阿彌陀佛。蕭老前輩大駕親蒞,使這次東嶽之會,生色不少,但望老前輩以我武林同道千百生靈為念,主盟這次東嶽之會……」
蕭遙子道:「那倒不必,敝派之中,雖未得禪師相邀之函,但卻已收到冥嶽中招魂之宴的相邀之箋,屆時敝派掌門人,自會率領派中高手,赴約絕命谷中!」
方兆南一挺手中寶劍,大步向前走去,寶劍平橫胸前,真氣凝貫劍身,在接近四僧五步左右之時,突然停了下來。
方兆南暗暗想道:此刻我縱然藉詞推托,只怕也無法推掉,眼下既成了騎虎難下之勢,倒不如爽爽快快的答應下來。心念一轉,重又緩緩站起身子,道:「老禪師既然吩咐下來,晚輩敢不遵命,不過晚輩也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老禪師肯否答應?」
四僧八道目光齊齊投注在方兆南的臉上,瞧了一陣,右面手執雙刀的和尚,才低宣了一聲佛號,道:「後山捷徑,共有三關,幾位施主能闖過兩關,自是身懷絕技之人。不過貧僧奉諭甚嚴,未得方丈特許,不許任何人由捷徑入山,幾位施主如自信能闖得過,貧僧等自是不便出言相勸。」言下之意,無疑奉勸幾人,要他們知難而退。
方兆南久戰無功,心中已自焦急,他已自知沒有了取勝之望,因他已快用盡那老人相授劍招,正待抽身而退,那手執戒刀的和尚,已挾雷霆萬鈞之勢,凌空撲到。
大方禪師也不放在心上,視若無睹的笑道:「老衲以托護佛門身份,召請這次英雄大會,個中詳情,諸位或都早已瞭然,久絕江湖的七巧梭,重又出現在江湖之上……」
方兆南見對方隨手舞杖的威勢,亦不禁暗生驚駭,但已勢成騎虎,自不能畏縮而退,當下一挺手中長劍,說道:「恭敬不如從命!」長劍斜向右面最右一僧點去,身子隨著劍勢一轉,向前欺進了三步。
方兆南正站在當地出神,忽聽葛天鵬叫出自己施用劍招之名,不覺的轉頭問道:「老前輩可識得晚輩這一招麼?」
只見那獨目老人年約七旬以上,胸前垂著五綹白髯,左眼用一塊黑布蒙著眉毛中間,有一條疤痕,使人極易看出他這左目是被人用刀劍之類的兵刃所傷。
原來他這一招劍式,乃武當派震山絕藝「太極慧劍」中一招「動生兩儀」,看去勢道緩慢,但在那緩慢劍勢之後,卻蘊藏著綿綿不絕的奇奧變化。
他微微一頓之後,目注伍宗漢說道:「老前輩憑藉一支斷梭,就指說晚輩是冥嶽之中派來臥底之人,未免也太過武斷,想來老前輩早已見識過冥嶽門下武功,定可從晚輩劍招掌法之中指出破綻,快請亮出兵刃!」
那知事情大出了四僧意料之外,方兆南劃出一劍之後,竟然橫劍靜立,不肯出手搶攻。
蕭遙子點頭笑道:「那日老朽傷目之後,並未立即返回武當山去,自行尋找了一處隱祕之處,養息傷勢,傷勢痊癒之後,又開始習練幾種未成的武功,因此,m.hetubook.com.com一直未返回武當山去,雖聞敝派掌門人派出了很多人找我的下落,但都未能遇上。」
忽見一個身佩雙劍,道裝老人起身接道:「不知老前輩可否把昔年經過之情,詳細說出,既可增加晚輩等見聞,亦可使我等多一點對敵經驗。」
方兆南細看室中之人,太陽穴大都高高突起,目中神光逼人,似都有著深厚功力的內外兼修高人,但並未見袖手樵隱史謀遁師徒,和在抱犢崗朝陽坪上相遇之人。
蕭遙子瞧了大方禪師一眼,繼續說道:「大智既是看出了我的真正面目,老朽只好點頭承認,大智一面加強攻勢,一面低聲和我商量,他想拚出全力,把我退出留下的空隙補上,要我騰出手來,想法挑去她臉上的蒙面黑紗,瞧瞧她廬山真面目。但老朽卻已從對方劍勢之中,瞧出此舉得手不易,因為雙方動手迄今,對方劍勢一直靈活如龍,攻勢猛銳,毫無遲滯、破綻,如想挑開蒙面黑紗,勢非大費一番手腳……」
他自得那駝背老人,傳授劍術之後,雖已學到了天下各大劍派中不少精華之學,但內功的進境,和身法的快速,卻無法配合他在劍招靈奇變化,如遇上武功較他稍高之人,立時將被他奇奧的劍招,迫的手忙腳亂,但眼前四僧,個個都有著三十年以上的精純功力,靜如山嶽,動如靈蛇,隨手一擊,就勁道迫人,動手之初,雖被方兆南精奧的劍招,迫的有點微生慌亂,但交手十合之後,四僧漸轉鎮靜,杖影鈸光,結成了一堵光牆,方兆南施盡奇學,也難越雷池一步。
他話還未說完,已連續響起了四五個聲音接道:「不錯!不錯!」
一筆翻天葛天鵬突然站了起來,道:「伍兄不可隨便含血噴人,這兩位在下認識!」
大方禪師又問道:「周大俠沒有來麼?」
大方禪師知他乃出了名的冷怪人,如再出口問他,只怕反而惹他發怒,微微一皺長眉,目注方兆南,道:「老衲怎敢相疑施主?不過卻極慕小施主的超絕劍術,眼下所聚之人,不是各大門派中一等高手,就是江湖上甚負時譽的武師。老衲之意,想請小施主當著天下這麼多高人之面,展露一下劍術,使我等得一睹絕技。」
只聽其中一僧歎道:「小施主劍學通神,貧僧今日已開眼界。」說完,齊齊向兩側退去,讓出一條路來。
這時四僧都已隱入林中不見,再也沒有人攔擋他們。
只見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白眉垂目的老僧,緩步迎了出來。
大方禪師接道:「大智乃老衲師兄,可憐他已身殉其戰了!」
大方禪師道:「只要在情理之內,老衲無不應命!」
大方禪師微微一笑,欠身道:「偏殿上已擺下接風素齋,諸位請入座一敘,老衲先走前一步帶路。」說完,轉身向前走去。
葛天鵬、天風道長等人,齊齊為之臉色大變,他們從未見過這等奇幻威猛的劍勢,只見那朵朵劍花,從眩目的劍光之中暴射而出,竟未看清楚方兆南是如何出手。
白眉老僧合掌笑道:「老衲大方,小施主年紀不過二十一二,竟然能劍創敝寺監院上座四僧,假以時日,定可為武林中放一異彩。」
大方禪師緩緩把目光移到袖手樵隱臉上,問道:「史兄既知內情,尚望不吝賜教,老衲洗耳恭聽。」
方兆南一領長劍,身子疾轉半周,說道:「老前輩既不肯用兵刃和晚輩動手,那就請當先賜招。」
方兆南突然提高聲音,站起身子說道:「在下師門和冥嶽結仇之事,抱犢崗史老前輩知道一點內情,老禪師如若不信,儘管問他,在下言盡於此,老禪師如若不信,那也是無法之事。」
天風道長心中雖然明知未來,但仍然轉臉四下瞧了一陣,答道:「沒有。」
方兆南不待劍勢和那漫天鈸影相觸,突然大喝一聲,身子懸空疾轉,劍勢易位襲敵,寒光電奔,猛向那手執禪杖的和尚攻去。
大方禪師伸臂一擋,勸道:「勝敗乃江湖常見之事,伍大俠何苦這般認真?」他功力深厚,這伸臂一攔,有如一道鐵壁,伍宗漢難以向前衝行一步。
室中目光大都轉投到伍宗漢臉上,在這等眾目睽睽之下,伍宗漢心中縱然怯敵,也無法說出不字來。只好站起身來,說道:「承蒙你這般看得起老朽,老朽自應奉陪!」緩步走出座位。
伍宗漢想不到對方出手一擊,劍勢竟然如此迅速,心中微生驚駭,疾退一步,右手劈出一股強凌的掌力,拂擊劍勢,左掌虛飄飄的還擊一招。
四僧同時微微一睜雙目,瞧了方兆南一眼,說道:「小施主但請出手就是。」說完,重又閉上雙目。
忽聽一陣步履之聲,四個身披袈裟大漢,手握兵刃的和尚,魚貫進了偏殿。
他似在回憶往事一般,仰臉思索了一陣,接道:「老衲無緣參與那場大戰,事後聽得兩位師兄談起,那場大戰的激烈,凡是參與其戰之人,都覺著是生平中最為兇殘的一戰。一十二個追踪的四大門派高手,全都參與出手,由暮至晨,力戰四個時辰之久,仍然被他傷了四人,突圍而出,這一戰江湖上甚少傳聞,也許在座諸位,都還未聽過此事……」
白眉老僧輕歎一聲,笑道:「老衲凡俗之人,雖得我佛慈悲,度入佛門,但五十年的清燈梵音,面壁向佛,竟然仍未能消除嗔怒之心,為我武林同道,召來不少麻煩!」
袖手樵隱史謀遁緩緩把目光投注在一筆翻天身上,冷笑一陣,但並沒有開口說話。
大方禪師道:「蕭老前輩既然不願主持其事,貧僧也不敢相強,但望能指示一二機宜,使貧僧有所遵循!」
一掌鎮三湘伍宗漢,滿面羞愧之色,拱手說道:「閣下劍法卓絕,老朽不是敵手……」轉身疾向偏殿門外奔去。
此言一出,群豪震驚,個個肅容而起,欠身對那獨目老人行禮。因那蕭遙子乃武當派中近百年來第一名劍,數十年前早已蜚聲武林,名動江湖,六十以上之人,都聽過此人之名,五十年前號稱江湖上四大劍派的武當、華山、崑崙、峨嵋,論劍峨嵋山時,蕭遙子以弱冠之年,獨敗華山、崑崙、峨嵋三大劍派中的高手,震動天下,被譽為一代神劍,武林中人都以能見他一次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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