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觸目驚心

那藍衣少女借機向前疾衝了兩步,手中形如鹿角的怪兵刃。突然施展開迅厲的招術,疾衝入陣。已經散亂的五行劍陣,登時被她衝的七零八落。
那綠衣少女神情,也似十分緊張,雖已瞧出松風、松月難以支撐下去,但她奔行的速度,仍然不減。
白作義打出兩拳之後,人已凌空飛起,直向那鐵門之處,搶落過去。
當她取下了蒙面黑布之時,群豪都不禁為之一呆,只覺這女人美中帶媚,嬌中生俏,而且其媚冶蕩入骨髓,使人一見之下,神魂為之一蕩,再加她那嬌婉的呼叱之聲,聽來更是清脆悅耳,雖然說的不是喁喁情話,呼郎喚弟,但那柔靡的聲音,卻使人聞而動心。
那身披玄紗女子,目睹殿中無一反抗之人,突然嬌聲喝道:「停手!」
神鐘道人突然大喝一聲,急躍而起,揮劍一掠,人已到大殿門口。
這時,神鐘道人已和那圍守在大殿門口的八個赤足白衣少女,動上了手,無影神拳白作義,緊隨在松風、松月二人身後,閉目養息,沒有出手。
他功力深厚,這一全力施為,劍勢的威力大盛,八個赤足白衣少女,登時被迫的有些手忙腳亂。
那身披玄紗少婦雖然面垂黑布,但卻毫無妨害視線之感,只覺她纖手一揚,隨手擊出了一股強猛的潛力,那九枚急飛而去的指環,吃她掌勢推出的潛力一擋,立時被彈震回去。
緊接著連聲悶哼慘叫,又有四個少林和尚傷在那紅衣少女和藍衣少女的劍下,慘叫中混合著那紅衣少女和藍衣少女的嬌笑之聲。
神鐘道人經這一陣激戰之後,已覺身受之毒將要發作,如不及時運氣調息,把欲發毒性,壓制下去,只怕難再持久,當下疾攻兩劍,抽身而退。
這是一場慘酷無比的屠殺,只看得倒在地上,裝暈的神鐘道人,感傷萬千,黯然魂消,幾乎忍不住要挺身而起,揮劍接戰,但他卻以無比耐心,忍了下去。
這位初歷江湖的姑娘,近來目睹江湖上諸多兇慘、險詐之氣,已變的謹慎了不少,目光一觸大殿中遍地橫屍,立時又閉上眼睛。
梅絳雪借著送那玄衣少婦的機會,由方兆南,陳玄霜身側走過,輕輕踢了兩人一腳。她早已看準了兩人穴道位置,默記在心中,雖未低頭探看,出足仍然極準,踢中了兩人太陰脾經的「地機」穴。
陳玄霜嬌軀斜斜一轉,反臂一招「天外來雲」劈了過去。她劍招剛變,忽聽一聲淒厲、短急的慘叫,轉眼望去,只見左側那綠衣少女,手中寶劍,從身後洞穿右側綠衣少女的前胸。
方兆南沉聲喝道:「兩位道長背負著人,我來對付這兩個……」
梅絳雪既驚喜於方兆南的武功精進,又擔心他難抵兩位師姐的全力合攻,此刻雙方劍勢,都已貫注了內力,任何一擊,都非小可,只要一被擊中,不死亦得重傷。
方兆南劍法雖高,但功力有限,和三女猛拚了這久時光,早已感覺疲累異常,如非默記那半招「巧奪造化」的劍招,變化奇奧,每一出手,三女定被迫退,十條命也早死在三女的圍攻之下。
陳玄霜一劍在前開路,銳不可當,她一直不知自己的武功,已是目下武林中頂尖高手之一,初次大展身手,竟是越戰越勇,奇招百出,下手又毒辣無比,沿途雖有重重鬼形怪人攔截,但都被她奇奧的劍勢逼開,只要她揮劍一擊,必有人濺血栽倒。
這時,陳玄霜已把擋守生死門的鬼形怪人,殲傷大半,衝了過去。
餘下六個白衣少女,都是極少江湖閱歷之人,不能兼顧四面,只顧想法子對付神鐘道人劍勢,又忘了白作義那無聲無息的拳風,全都被那悄無聲息擊來的拳風打中。
原來她乘勢閃到身後,借機刺出一劍,右側綠衣少女,萬沒料到同伴竟會暗算自己,毫無防備,劍勢穿心透胸,慘叫半聲,人已倒地死去。
原來武當門下弟子的五行劍陣,自梅絳雪出手之後,已被迫的行將散亂,險象環生,方兆南卻仗劍一躍而到,一連猛攻三劍,把行將散亂的五行劍陣,重又穩定下來。
那藍衣少女和紅衣少女,精神貫注在武當派神鐘道人,和無影神拳白作義的身上,也未留心於她,竟然無人發覺她睜開眼睛之事。
如若他未受劇毒,定可從陳玄霜這詭異劍招中,悟出一些新奇的劍學,他浸沉劍道數十年,每日苦苦思求,想在劍術上有些成就,可惜一直未能遇得超越自己劍術成就,或在伯仲之間的高手過招動手,由彼此印證中,求得進境。
劍光閃動,血肉橫飛,但聞連連慘叫之聲,片刻之間,群豪已傷亡了七八人之多。
那藍衣少女一揮手中形如鹿角的怪兵刃,一招「鐵樹銀花」暴佈出一片紅影。
那紅衣少女吃那一劍削落了一片秀髮,早已嚇的魂魄離體,呆立谷口,望著方兆南疾去的背影出神。
但聽身後金鐵相擊之聲,不絕於耳,似是打的十分激烈。
方兆南長劍斜指,一招「斗轉星移」,化解開疾攻過來的兩劍,反手一招「琵琶別抱」,閃閃寒芒,幻化出數點銀星,分點向藍衣少女三處要穴。
她來勢奇快,疾越少和*圖*書林僧侶的羅漢陣,直落在群豪之中。腳落實地,起手一掌,直向九星追魂侯振方疾拍過去。
梅絳雪和那藍衣少女見威勢奇大,似是知道厲害,立時倒躍而退。
松月左手抓緊了背上的葛煒,右手抽出背上寶劍,唰的一劍,疾向左首那綠衣少女刺去。
綠衣少女道:「這條荒谷,原本是條死谷……」
松風、松月緊隨躍起,一個抱了葛煒,一個抱了葛煌,順手又提起放在兩人身側的包裹,急向殿門奔去。
那藍衣少女和紅衣少女,應聲而住。
全身白衣的梅絳雪,卻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既不聞她說話之聲,也不見她臉上浮現過一絲笑意,但見她手中一對碧玉尺,揮舞兩道青光,飛繞在少林寺群僧之中,但她點到就收,始終未傷一人。
綠衣少女低聲答道:「我奉梅姑娘之命而來,眼下時光不多,幾位快隨我來吧!」飛起一腳,把屍體踢入花叢中,轉身向前跑去。
松風、松月背負著葛煒,葛煌縱身一躍,緊隨神鐘道人身後衝過。
神鐘道人借六女閃避之勢,長劍施出了一招「星月倒掛」,劍勢綿綿,把六女逼的讓開了一條大路。
這時,神鐘道人已衝到生死門前,十二個鬼形怪人,排成了一座陣式,擋在門口,神鐘道人已猛衝了三次,都被那十二個鬼形怪人合擊之勢擋了回來。
這一招曠絕千古,奇奧之學,威力強大,變化神奇,方兆南雖然只知道一招的三分之一,但出手的劍勢,已使三女大駭而退。
這意外之變,連方兆南、陳玄霜等,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望著那綠衣少女發呆。
武當派中的五行劍陣,和少林派的羅漢陣,同為馳名天下的奇陣,彼此的劍勢,配合異常嚴謹,二女攻勢雖然強猛,但想在一時之間,衝破五行劍陣,亦非容易之事,何況武當門下弟子,且戰且退,並未存有求勝之心,守禦之勢,更是嚴密異常。
那身披玄紗的女子,剛剛走到大殿側角,人還未進暗門,殿中已生變故,立時回過身來,冷然一笑,一揮左手,示意要梅絳雪去幫助兩位師姐動手,自己卻舉手在壁上一按,石壁之上,立時自動開了一個小門,逕自進門而去。她似乎根本未把神鐘道人等向外衝闖之事,放在心上。
原來四人身受之毒早已發作,方兆南躍退後,四人更是無力招架,吃三女手中兵刃一震,暈倒在地。
神鐘道人雖然微閉雙目裝暈,但仍然留神著周圍群豪舉動,一見松風、松月難再忍耐下去,趕忙伸手輕輕一扯松風道長衣袂。
武當門下弟子,紛紛起身,各自拔出長劍,結成一座五行劍陣,向大殿門口移去。
緊依在神鐘道人旁側而臥的松風、松月道長,眼看著這等驚心動魄的屠殺,心中大感不忍,不自覺挺身欲起。
那紅衣少女被師姐兩句話,罵的醒了過來,口中啊了一聲,放腿向前追去。
綠衣少女道:「前面關卡重重,這谷中有一條出山捷徑,幾位如想逃得性命,只有從那密道出去。」
那身披玄紗的女人突然舉手一揮,揭開臉上垂遮的黑布,嬌聲說道:「你們都已受劇毒,要想活命,趕快丟棄兵刃,束手就縛,我各賜你們一粒獨門解藥,如想妄圖以本身修為功力,壓制毒性,那無疑飲鴆止渴……」說話之間,緩緩褪下身披玄紗。
方兆南暗暗忖道:我如不和她實實在在的拚上幾招,只怕要引起她兩位師姐懷疑之心。當下一劍「潮泛南海」,守中帶攻,封架開梅絳雪手中的碧玉尺,長劍趁勢推進,疾向前胸點去。
方兆南大喝一聲,手中劍勢突然一變,施出半招「巧奪造化」,剎那間劍芒點點,分向三女襲到。
她一加入,三女威勢大增,武當門下弟子,登時感受到強大的壓力,陣勢變化受制,漸感不支。
激戰中,方兆南大喝一聲,又施出了那招「巧奪造化」,但見寒芒流動,分向三女襲去。
方兆南一看形勢不對,低頭對陳玄霜道:「師妹去助神鐘道人開路,我去助那幾個斷後的武當弟子一臂之力。」
方兆南連經大變,增長了不少閱歷,緊緊追隨那綠衣少女身後,暗運功力監視,只要一發覺那綠衣少女有什麼異樣舉動,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施襲。
梅絳雪一身白衣濺滿了血跡,但她卻始終未傷過一人。
微閉雙目養息的白作義,此刻卻突然睜開了眼睛,遙遙發出了兩拳。
她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出手的劍招辛辣無比,乃上乘心法的劍招。搶盡先機的八劍,使那圍守生死門的十二個鬼形怪人,被迫的手忙腳亂,彼此相互救應的陣式,也被迫亂了章法。
突聽耳際間,響起了一聲悶哼,眼前泛現了一片血光。定神看去,只見陳玄霜濺滿了一身血跡,揮劍決戰於敵陣之中。
只見她緩緩拔出長劍,就那綠衣少女身上,抹去血跡,問道:「那位姓方?」
群豪同時感覺到胸中熱血沸騰,手中拿著兵刃,有如木雕泥塑。
這時松風、松月身受之毒,已逐漸開始發作,只覺四肢睏倦無力,背著葛煒、葛煌,已覺力難勝任,只跑的www.hetubook•com.com滿身大汗,面色鐵青,但兩人卻仍然緊咬牙關,拚盡餘力苦撐。
那綠衣少女甚少在江湖之上行動,也瞧不出方兆南心中已有了懷疑,仍然接著說道:「梅姑娘要我把你們帶到那火山口處,要你們從那山口進去,她說這是唯一的生機……」
耀眼生花的肌膚,撩人綺念,使群豪體內血脈運行加速,也促使毒性提前發作……
松風、松月,因一直未和強敵動手,毒性發作較緩,心知眼下處境,寸陰千金,也不謙辭,低聲對方兆南、陳玄霜道:「咱們走吧!」當先放腿向前奔去。
方兆南心頭一跳,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答覆才好。
方兆南道:「既然是條死谷,姑娘把我們送入絕地,不知是何用心。」
回頭望去,只見方兆南揮舞著長劍,獨擋三人猛攻,立時對神鐘道人說道:「你們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去救南哥哥回來。」縱身幾個飛躍,重到谷口,高聲說道:「南哥哥,別害怕,我來幫你了!」長劍一招「浪捲流沙」疾向梅絳雪攻了過去。她心中最恨梅絳雪,不自覺出手就攻她一劍。
那綠衣少女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啦,梅姑娘只要我把你們帶到那噴火處。」也不等方兆南回答去是不去,立時又轉身向前走去。
那藍衣少女笑道:「既然如此,師父請回去休息吧,此處有我和兩個師妹,足以應付了。」
陳玄霜生死玄關已通,力戰不疲,嬌喝一聲,揮劍直向谷中衝去。
一陣強烈的陽光,射入殿中。
那藍衣少女眼看陳玄霜、神鐘道人等,帶著葛煒、葛煌,已快通過狹谷,心中又氣又急,嬌喝一聲,手中的劍勢和那赤紅似火,形如鹿角的怪兵刃,突然一緊,全力搶攻。
神鐘道人略一沉忖,側身放過方兆南和陳玄霜,說道:「我擋追襲強敵,兩位請保護青城派的兩位道兄,離開此處。」也不待方兆南答話,仗劍向三女迎了上去。
梅絳雪眼看神鐘道人等衝出迴輪殿,直向生死門闖去,但兩位師姐卻仍被五行劍陣擋住,兩人攻勢雖然極辣極狠,毒手頻施,但那五行劍陣配合嚴密,變化奇奧,任兩人攻勢猛惡,始終不現破綻,怕引起兩人懷疑,趕忙縱身而上,揮動碧玉尺搶攻。
那身披玄紗少婦微一頷首,自向大殿一角走去。
奔行約頓飯之久,才出花叢,綠衣少女回頭望了松風、松月一眼,道:「兩位道長請忍耐一下,咱們已快脫離險境了。」轉身向一道荒蕪的谷中跑去。
陳玄霜一擊逼退了強敵,使她怯敵之心大減,玉腕揮搖,施展開迅辣的劍招,倏忽之間,連續攻出了八劍。
耳際間響起了那紅衣少女嬌笑之聲,道:「當真是痴情女子負心漢,你竟然連我們三師妹也一樣照下毒手!」
陳玄霜身劍合一,劍光如雷奔電閃而到,四個鬼形怪人,兵刃還未舉起,已有兩個橫屍濺血倒地。
方兆南低聲喝道:「四位道兄快退!」收劍一躍,人已到生死門下,回頭望去,只見武當門下四個道人,一齊摔倒在地上。
她手中仍然緊握著方兆南的右手脈門,縱身躍起時,不自覺的加了幾成勁力,方兆南登時感到半身一麻,無力掙脫,被她向前拖了八九尺遠,重重的喘息了兩聲。陳玄霜聽得方兆南喘息之聲,心中陡起警覺,趕忙放開了方兆南的右腕。
那藍衣少女探過頭來,在那紅衣少女臉上打量了一下,見她沒有受傷,立時冷冷的罵道:「死丫頭,還不快追,站著發的什麼呆?」
那綠衣少女道:「你這人急什麼呀?不待別人把話說完。」
方兆南暗道:好啊!你把我們送到火山口中,倒可省了你們甚多手腳。
白作義連施無影神拳,真力耗消甚大,亦自知內腑毒傷發作,難再久存人世,當下對松風、松月一拱手,道:「兩位任重道遠,請盡餘力,相助葛氏兄弟,脫出險難,兄弟去助神鐘道兄一臂之力……」縱身一躍,直飛過去,人還未落實地,雙拳齊出,打出兩記無影拳風,分向三女擊去。
那紅衣少女初和方兆南動手相搏之時,只覺他武功似在短短數月之中,精進了甚多,心中雖覺奇怪,但仍未放在心上,那知愈打愈覺驚奇,數月前不堪三人中任誰一擊的方兆南,此刻卻竟能獨擋三人。最使她驚駭的,是她發覺了方兆南的劍招,有很多竟和三人一樣,招術變化,卻比三人更高一些。
陳玄霜目睹神鐘道人等,一齊向殿外衝去,大有奪路而逃之心,當下一挺嬌軀,急躍而起。
方兆南道:「你是什麼人?」
被譽為武林中最奇奧的羅漢陣,逐漸的散亂,解體,少林僧侶們傷亡慘重無比,已有十二人倒臥在地上。
正感為難之際,突聞一陣沙沙急響,迴輪殿兩扇大門,突然大開。
這面陳玄霜大展身手,初試奇學,那面方兆南也發揮了甚大威力,阻擋了三女迫進之勢。
方兆南心中雖然覺得疑竇甚多,但見松風、松月奔行如箭,也無暇多問,急急追了上去。
神鐘道人一面運氣調息,一面留神著陳玄霜和人動手的情形,見她出手劍招,詭和圖書異辛辣,竟是生平未見之學,心頭大為震動。
她緩緩啟開雙目,瞧了方兆南一眼,只見他眼皮顫動,似想睜開眼睛,當下悄然伸出手去,握住他左手脈門,微一用力,把本身真氣,傳入方兆南的身上。
她一掌震飛了九枚指環後,立時嬌叱一聲,振袂飛躍過來,玄紗飄飛中,隱現玉腿如雪。
神鐘道人目睹方兆南,陳玄霜連番惡鬥之後,仍然毫無毒發疲累之態,心中甚感奇怪。橫劍守在谷口之處,待方兆南奔到之時,立時低聲問道:「兩位可覺著內腑之中,有些不對麼?」
那藍衣少女和紅衣少女,下手毒辣無比,出手必傷關節要害,和人身大穴,是以中劍的少林僧侶,死多於傷。
松風、松月一面奔行,一面抬頭打量山勢,似是想尋找一條出山之路。
梅絳雪冷眼看他武功大進,心中甚喜,但她表面神情之間,仍是一片冷冰冰的樣子,左手碧玉尺一招「畫龍點睛」,由側面急襲過去。
只聽那綠衣少女繼續說道:「在這荒谷之中,有一個噴火的山口,但近幾年來,已經不噴火了!」
兩個主持陣勢變化的鬼形怪人,被她的劍勢逼的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白作義大展神威,雙拳連發六拳,分向六個白衣少女打去。
無影神拳白作義,緊隨著挺身坐起,雙拳齊出,打出兩股無聲無息的拳風,分向那藍衣少女和紅衣少女撞去。二女事先毫無警覺,待覺出不對時,潛力已然近身,只覺前胸吃一股強猛之力一撞,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要知這一陣激戰之後,少林群僧們身受之毒,已經開始發作,只覺目眩頭暈,四肢力量漸減,運杖揮刀,漸感吃力。這情形,給了那藍衣少女和紅衣少女一個極好的屠殺機會。但見兩人劍光閃動,鮮血濺飛,片刻間,三十六個少林僧眾,全都死傷在兩人寶劍、拂塵、和那形如鹿角的怪兵刃下。
她站著不動,擋住了那藍衣少女的去路,梅絳雪更是有意拖延,故意不追。
她見機雖快,但仍晚了一步,只見閃閃銀虹,掠面而過,一片秀髮,應手而落。
谷口處,一排並站著四個鬼形怪人,攔住了去路,一見陳玄霜疾衝過來,齊齊揮動手中兵刃攔擋。
方兆南回目望了松風、松月一眼,只見兩人頭上汗珠如雨,滾滾而下,微閉著雙目而立,神志已似進入了半暈迷的狀態,那裏還能作得主意,暗自忖道:眼下情景,九死一生,不如先和她到那噴火口處,瞧瞧再說。當下隨在綠衣少女身後走去。
激鬥中,忽聽一聲冷哼,一個武當派中道人,被梅絳雪手中碧玉尺,震飛了長劍,那藍衣少女疾由側面攻來一劍,把那人一斬兩截。
梅絳雪正待用右手玉尺封架,斜裏卻疾來一劍,封開了方兆南的劍勢。
神鐘道人眼看門下弟子排成的五行劍陣,逐漸接近了殿門,突然輕嘯一聲,手中劍勢忽然一變,剎那間冷芒電掣,劍氣漫天。
武當門下弟子、無影神拳白作義、青城派中的松風、松月兩位道長,也隨著神鐘道人,緩緩倒下,但各人倒臥姿勢,卻是大不相同,有仰面而睡,有側身而倒,似是難支腹內所受劇毒,倒斃在地上。
陳玄霜揮劍加入之後,情勢大不相同,她生死玄關已通,內功綿綿不絕,有如長江大河一般,而且愈戰愈勇,劍招也逐漸熟習,出手更是毒辣,把三女猛厲的攻勢擋住,難越雷池一步。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慘叫,一個少林僧侶,被那藍衣少女手中形如鹿角的兵刃,橫掃去半個腦袋,倒地死去。
這是個生滿荒草的山谷,那綠衣少女舉著寶劍,分撥著荒草而行,深入二里左右,才長吁一口氣,停了下來,回頭對方兆南等說道:「如若咱們的行踪沒有被埋伏在花叢中人看見,眼下已經算十分安全了!」
那藍衣少女和梅絳雪的攻勢,卻被五行劍陣中的道人接住。
這時,群豪身受之毒,大都已經發作,無能招架,縱然揮動兵刃還擊,也是去的毫無勁道。
絕世的美麗容色,冶蕩動人的媚態,幻化出一副驚心動魄的妖艷畫面……
但聞兩聲嬌脆的輕哼之聲,兩個赤足白衣少女分別中拳,一個當時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一個卻身軀搖顫,緬鐵軟刀,脫手落地。神鐘道人一劍掃來,鮮血濺飛,那失刀白衣少女登時被攔腰斬作兩斷。
那紅衣少女手中拂塵,劍勢突然一緊,攻勢猛厲無比,口中卻嬌笑道:「三師妹,個郎薄倖,留著他徒招煩惱,二師姐替你殺了他,稍洩你心頭之恨。」
陳玄霜低應一聲,仗劍一躍,凌空飛起,越過了松風、松月,落在神鐘道人身後,說道:「道長請小息片刻,讓我先打一陣。」
只覺那滿天流動的光影中,幻起千百劍尖齊齊刺了過來,同時,也覺著自己上撩的劍勢落空,全身盡在對方劍光籠罩之下,不禁心頭大駭,急急收劍而退。
松風、松月,緊隨在神鐘道人身後入谷,白作義在松月、松風之後,方兆南卻憑藉谷口的天然形勢,一夫當關,長劍幻化一片寒影,把三女擋在谷外。
奔行之間,忽見人影一閃,hetubook.com•com紅花叢中,閃出來兩個綠衣少女,手橫寶劍,攔住了去路。
身披玄紗女子放聲一陣咯咯嬌笑,道:「打開殿門,要他們把殿中屍體清運出去,藥性發作的暈倒之人,一律解入石牢之中,聽候發落。」
方兆南道:「不錯,姑娘怎的知道?」
星目轉動,皓齒如雪,纖纖十指,輕輕拂散開垂肩秀髮。
在此等情境之下,方兆南心中雖然懷疑,但也不得不隨那綠衣少女身後,進入山谷。
松風霍然驚覺,心中暗道:好險!好險!我如一時忍耐不下,挺身躍起,只怕要破壞神鐘道兄的全盤計劃。
方兆南暗暗忖道:「不錯,如要真是絕地,她也不會告訴我們了。」
那左首少女並不舉劍,向後一閃,避開劍勢,倒是右首那綠衣少女,斜裏伸來一劍,擋開松月劍勢。
陳玄霜抬頭望了那十二個鬼形怪人一眼,只見每人一副怪形,臉上彩色鮮明,縱然心中明白那都是人裝扮而成,但仍然不自覺的有些害怕,別過臉去不敢再看,手中長劍一揮,幻出兩朵劍花,分向當先兩個鬼形怪人刺去。她雖然眼睛未看,但刺出的劍勢,卻是準確異常,指襲之處,都是人身要害大穴!
那藍衣少女說道:「只怕這般人中,有些狡猾之輩,故意裝死,弟子之意,不如斬盡殺絕的好。」
這時,無影神拳白作義,和分背著葛煒、葛煌的松風、松月,都為陳玄霜精奇劍招吸引,忘記了仍然置身在險難重重的境遇之中。
只聽到神鐘道人細微的聲音,在耳際響起道:「等會那殿門大開之時,由貧道和白兄擔任搶奪殿門之責,兩位道友請分抱葛煒、葛煌,盡快躍出,本門中弟子則組成五行劍陣,全力阻擋強敵。」他暗運內功,施展千里入密的工夫,除了白作義、松風、松月,和武當門下弟子之外,其他的人雖有靈敏的耳目,也無法聽得。
梅絳雪左手碧玉尺橫裏一撩,封開長劍,右手碧玉尺疾快的還攻兩招。
片刻之間,已衝到那狹谷之處。
但見她緩緩脫去了身披玄紗,露出修長的玉腿,和晶瑩如玉的肌膚。那冰冷的神情,也隨著她緩緩褪下的披身玄紗,變作微微的笑意。
無影神拳白作義,遙遙打出無影神拳相助,三女竟然無法超過方兆南追襲松風、松月。
方兆南一擊得手後,立時大聲喝道:「霜妹快退!」伸手一拉陳玄霜,轉過身子,急急向前跑去。
但見那藍衣少女、紅衣少女手中劍光閃動,四人全都被攔腰斬作兩截。
他話還未完,陳玄霜已疾衝而上,手中寶劍一振,幻出兩朵劍花,分襲二女。
陳玄霜橫劍當先,出了狹谷,谷外竟然不見有人攔劫。
這時,迴輪殿中的情景,已然漸入沉寂,群豪大都濺血在那藍衣少女,和紅衣少女的寶劍之下,或遭那身披玄紗的女人所傷,幾個未傷之人,也都藥性發作,不支倒下。
她心中雖為方兆南擔憂,但在兩位師姐面前,又不得不裝出全力猛攻的姿態,雙手碧玉尺交相擊出,幻出兩道綠光,不過她出手雖猛,下落之勢,卻是極輕。
方兆南道:「那山口雖然不噴火了,但裏面的熱度定然甚高,我們進去,只怕難再生出。」
方兆南一得陳玄霜真氣相助,立時醒了過來,一睜雙目,正欲挺身而起,耳際卻響起陳玄霜低微的聲音道:「南哥哥,別慌著起來,快些暗中運氣調勻真氣,也許還得打一架呢!」
右邊那綠衣少女一招「迴風舞柳」,長劍疾轉回來,封架開陳玄霜攻去的一劍。
白作義大喝一聲,又打出兩記無影神拳。
一股潛力,隨掌而出,侯振方大喝一聲,一連噴出兩口鮮血,摔倒在地上。
五行陣的奇奧變化,護住了方兆南的側翼,使他沒有了後顧之憂。
神鐘道人相隨身後,暗中運氣,偶有需要,才出手助攻兩劍。
她目光環掃了大殿一眼,冷笑一陣,道:「縱然他們能夠逃出大殿,但也無法衝過重重攔擊,這些人都是當今江湖上甚有名望身份之人,多留一個活人,就多一個人的用處。」
神鐘道人微啟雙目,掃視了一眼,但見一片死屍雜陳,滿地鮮血橫流,景象淒慘,觸目驚心,不禁暗暗一歎。
方兆南道:「姑娘知道此路,難道冥嶽中其他之人,就不知道這條荒谷麼?」
那紅衣少女咯咯一陣嬌笑,道:「好啊!你也會裝死了!」唰唰兩劍,直劈過去。
她一擊得手,劍勢又變,玉腕揮處,撒出一幕劍影,餘下兩個鬼形怪人,一個斷臂,一個被斬作兩斷。
神鐘道人功力深厚,經過這一陣運氣調息,把身受劇毒逼集在內腑之中,雖知這等方法,無疑飲酖止渴,等毒性一發,必死無疑,但眼下情勢迫的他不得不暫求片刻生機,緊隨陳玄霜身後,衝入狹谷之中。
五人組成的五行劍陣,死了一人之後,登時陣法亂起來。
只聽一陣叮叮咚咚之聲,有如金石相擊,方兆南點去劍勢,盡被封開。
九星追魂侯振方回顧了倒臥的武當門下弟子一眼,心中暗暗奇道:怎麼搞的,難道這些人都已無法支撐體內劇毒,倒斃了不成……
雙腳還未著實地,又打出和_圖_書一記無影拳風,直向守在大殿門外的八個赤足白衣、手執緬鐵軟刀的少女擊了過去。
陳玄霜和方兆南,緊跟著白作義。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在下姓方。」
這時,那攔在谷中的鐵板已不見,除了四個攔在谷口的鬼形怪人之外,竟然谷中再不見攔擋之人。
那身披玄紗女人,忽然嬌笑一聲,收歛了冶蕩之態,柳腰一擺,衝入了群豪之中,指掃掌劈,迅辣絕倫,但聞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群豪紛紛應手而倒。
三人殺戮完少林寺三十六僧,立時揮動兵刃,疾向呆呆出神的群豪攻去。
方兆南望了望松風、松月一眼,道:「跟她去吧!」幾人魚貫隨那綠衣少女身後,加緊急追。
陳玄霜雖然一身武功,但她究竟還是一位稚氣尚未全褪的少女,生平之中,又未見過這等死屍雜陳,滿地鮮血的淒慘之局,只覺心中一陣跳動,全身血脈加速運行,眨眼之間,經脈暢通。
八個赤足白衣少女,一個被無聲無息撞到的拳風,擊中要害而死,一個被神鐘道人長劍活活劈死,戰志不覺一懈,一見白作義再次揮拳作勢遙遙劈來,那裏還敢大意,不自主紛紛向兩側閃讓開去。
心念一動,突然眼前一花,自己竟也支持不住,大喝一聲,雙手齊揚,九枚指環一齊破空飛出,直向那身披玄紗,面蒙黑布,隱現晶瑩肌膚的女子打去。這是他運集畢生功力的一擊,九枚指環出手,激動的氣血,已然引發身受之毒,只覺頭暈目眩,搖搖欲倒。
方兆南手中劍勢一緊,唰唰唰一連三劍,把那紅衣少女迫的向後退了一步。
但聞陳玄霜嬌叱一聲,劍光突然暴射,撒出朵朵銀花,又有兩個鬼形怪人,濺血橫屍劍下。
那綠衣少女打量了方兆南兩眼,道:「你可是叫方兆南?」
片刻間,已奔出數里之遙,觸目一片花海,香氣襲人。
方兆南暗中留神瞧去,只見群道個個滿頭大汗,舉手揮劍,顯的亦甚勉強,看樣子,再動手相搏一會工夫,不用三女施下毒手,四人也難支撐多久了。原來四個道人經這一陣激烈的相搏之後,血脈流行加速,毒性早已發作。
她劍招愈來愈奇,劍勢的威力也愈來愈大,十二個鬼形怪人,已被她劍劈四個。
陳玄霜卻突覺心波蕩漾,羞喜的問道:「南哥哥,你心裏喜歡我麼?」
正自忖思,遙聞陳玄霜高呼之聲,道:「南哥哥,快些退出來吧。」
方兆南力拒三女,每至險境,就施出只記得一半的奇招「巧奪造化」,此招一出,三女立時全被迫退。
這招劍術之中,本還有甚多精奇的變化,如果方兆南當時記全那老人傳此一招劍學,只怕三女早已濺血在他的劍下了,可惜這招霸絕武林的劍學,他竟未能學會,坐失了千載難求的良機。
被譽為一代劍聖的蕭遙子,自昔年圍剿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婦傷目之後,一直未再回到武當山去,神鐘道人常常追慕這位前輩高人,希望他能突然回山,以他劍術上的成就,用作借鏡,再求精進,使武當派的劍術,在他這一代掌門之中,能創出幾招奇學。但當蕭遙子重返武當山時,正是冥嶽嶽主斷梭作柬邀請天下高人,赴約絕命谷招魂宴的時候,這神鐘道人,無暇把深藏的雄心,向蕭遙子吐露。陳玄霜出手的幾招奇奧劍學,使他潛藏的雄心大動,可惜他已身受劇毒,而且發作在即,他黯然歎息一聲,輕輕一彈手中長劍……
正在運氣調息,壓制毒性,使它延緩發作的群豪,聽得侯振方大喝之聲,立時各揮兵刃,把身披玄紗的女人圍了起來。
神鐘道人雖心傷弟子慘死,但他早已預想到這慘局必然發生,是以一瞥五個道人屍體,便衝了出去。松風、松月、白作義,都知自己身受之毒,也將立時發作,急急相隨,衝出了生死門。
當六人覺到一股潛力暗勁,逼上身時,再想避閃,已來不及。只覺心頭一震,齊齊向後退了數步,兩個受擊較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但見花色迷目,方兆南等跟她身後,在那花叢中轉的迷失方向。
那綠衣少女似是異常熟悉冥嶽形勢,帶著幾人穿越奔行於花叢之中。
那身披玄紗女子沉吟了一陣,說道:「不錯,這般人中,難免有裝死之人,待大開殿門之後,再設法逃走……」
方兆南搖搖頭道:「沒有啊!」
那藍衣少女和紅衣少女,早已和武當派中弟子排成的五行劍陣,動上了手。
陳玄霜生死玄關已通,反應最是靈敏,梅絳雪不過向前才走了三四步遠,她已醒轉過來,霍然睜開雙目。
那紅衣少女看他常施出此招,逼退自己,心中忽生不服之感,竟然不向後退,左手拂塵,右手寶劍,一齊出手,拂塵攻敵,長劍卻斜撩方兆南的劍勢。
方兆南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霜師妹說那大殿水霧中含有劇毒,當時我亦有中毒之感,這些道人,分明一個個毒性發作,我怎麼毫無異樣之感,這樣看將起來,梅絳雪相贈那兩粒丹藥,定然是解毒之藥了,唉!她待我這般情深意厚、日後不知該如何報答於她才好。
方兆南輕輕一握陳玄霜抓在腕上玉掌,表示相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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