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大將的胸毛

「你家主人在嗎?」
醬褐色的披肩風塵僕僕,下面穿的伊賀褲裙鉤破了好幾處,怎麼看都像乞丐,只有腰裡挎的長短太刀是上等貨。也不知是不是肩酸,只見他拿著一把十來斤重的大鐵扇,一個勁兒地敲打著兩邊肩膀。
「那我就等孫六或與右衛門回來。夫人,麻煩你,我睏了,能否借我枕頭一用?」
由紀匆匆出了屋子。太陽穴隱隱作痛。血液都湧上了臉頰,由紀雙手摀住了臉。
與右衛門是和泉守高虎。
家裡的下人問:「勘兵衛大人至今沒換過內衣,是不是該勸他換換?」
「討厭!」由紀不自覺地叫出了聲。聽到自己的聲音回過神來,慌忙拉上門,跑回自己屋裡。回到房hetubook.com•com間,心怦怦地跳,雙手撐在草墊上才勉強支起身。
得知渡邊勘兵衛來了,全家上下手忙腳亂。權且先把勘兵衛請進屋,再由由紀鄭重地告知他孫六不在家。
勘兵衛的鼻息仍然很均勻。由紀越看越覺得他的面容是那麼天真無邪,甚至產生了錯覺,好像他是自己剛哄睡著的孩子似的。
「是嗎?兩人錯過了。」
第三天夜裡,由紀像前幾天一樣悄悄拉開房門,看到的景象讓她終生難忘。
「這可不行。我這是怎麼了?」
「現在正派人通知家老藤堂仁右衛門,請您稍等片刻。」
這體味分明不是孩子。勘兵衛是個男人。
過了半個鐘點,www.hetubook.com.com由紀從門縫裡窺視,見碗裡的食物已經吃光,烤魚只剩下骨頭。她心裡一驚:勘兵衛剛才難道是佯睡?
「主公正在江戶參覲。」
這天夜裡,勘兵衛仍是穿著衣服沉睡。
「就說近江來的、名字裡帶勘字的,他就明白了。」
送晚飯時,由紀仔細打量著勘兵衛的睡容。
「您、您是哪位?」
相貌粗獷,彷彿用岩石鑿出來的一樣,但不可思議的是帶著一種孩童般的純真,就像淘氣的孩子玩累了似的。由紀禁不住也生了頑皮之心,反正不是什麼罪過。
感覺如同記憶中小時候跟男孩子玩泥巴、捉蟲子玩得累了,沒有一絲做了壞事後的內疚。
勘兵衛確確實實醒和-圖-書著。由紀看到他清醒時的模樣,這是第二次。而且他的身體在悠然地運動。魁梧的身體下面,墊著女人鮮艷的長衫。長衫也在動。長衫裡伸出的腿繞在勘兵衛身上,長髮傾瀉在鋪席上,時不時像活物一樣扭動。
「那不好。」下人知道什麼!由紀是這個硬漢唯一的理解者。「像渡邊大人這樣的武士,時刻都好像生活在戰場上。不用我們瞎操心。」
鼻息沒有變化。由紀暗喜,把手按在勘兵衛裸|露的胸口,撫摸著他的胸毛。毛糙糙的觸覺透過由紀纖薄的掌心,帶來了一種異樣的快|感。
「這也算習武之人?要想在睡覺時割了他的腦袋,連我也不費吹灰之力啊!」
說著,勘兵衛就在會客室裡橫和*圖*書躺下來,沉沉睡去。由紀勸他鋪上褥具,他閉著眼睛,只是擺擺手。第二天早上,悄悄拉開一條門縫往裡看,勘兵衛還是酣睡不醒。
勘兵衛自從進了這個屋子,整整兩天半,像生了根一樣一直昏睡,由紀從未見過他醒來。
還不醒。由紀越發大膽起來,又往前挪了挪,輕輕地把嘴唇貼上了勘兵衛密密胸毛下透出的肌膚。勘兵衛的毛孔中勃發出男人帶著汗味的強悍體臭,由紀一下子張皇起來。
「我是來找孫六的,和家老沒關係。說起仁右衛門,倒不知與右衛門在城中嗎?」
由紀心裡嘲笑他的愚鈍。
「喂!渡邊大人!」
「渡邊大人?」
「渡邊大人!」她低低喚了一聲。勘兵衛沒有醒。由紀鼓起莫https://www.hetubook.com.com名的信心,湊到勘兵衛面前,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勘兵衛還是沒醒。由紀感到納悶,心想:
早飯和午飯都是由紀親自端去,可不見勘兵衛要起來的樣子,只得輕輕放在他枕邊。不過奇怪的是,再去看時,湯、菜、飯不知什麼時候給吃得一乾二淨。
大葉孫六離開伊予今治後過了十來天,一日午後,他家門前有人來訪。此人身材之高大,嚇得看門的一哆嗦。
「這人真有趣!」
由紀幾次去偷看他的睡容,每次都變得更膽大,一點一點地捉弄勘兵衛。她還把自己小巧的鼻子湊到勘兵衛的胸前去嗅。這股體臭是丈夫孫六沒有的。「這就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武士的氣味」,由紀想到這就覺得自己聞到了非常寶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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