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北兩翼戰場
二、冷面殺手英布

漢元年二月,項羽分封天下,英布被封為九江王,定都六縣,領有秦時的九江郡,統治今安徽省的淮河以南、江西省贛江流域以東的廣大地區。六縣是英布的家鄉,封了九江王的英布,不但應了「先受刑後稱王」的命相,而且是衣錦榮歸,光宗耀祖,那種心滿意足的喜悅,使英布只想日日醇酒,夜夜美人,痛痛快快地享受人生。
吳芮在番陽縣令任上時,就甚為關注民間社會的動向,深得江湖民心,特別在當時廣泛居處於今天中國東南地區的越人當中,有相當高的威信。

英布從關中回到六縣就國,大概已經是漢元年五月了。七月,田榮攻佔了齊、膠東、濟北三國,統一齊國,正式豎起反楚大旗,項羽向所封各國下達徵軍令,要求各諸侯王領軍前往齊國,隨楚軍一起征討田榮。正沉浸在難得的享樂中的英布,對於又起的沙場征戰滋生了厭倦,他不想離開剛剛睡熱的炕頭去風餐露宿,推開懷中的美人去霜冷鐵甲,他藉口傷病不能遠行,只派遣部下將領統率四千士兵北上,隨同項羽出征。
英布這廝,天生一副桀驚不馴的硬板身子骨,自從臉上被刺了字以後,乾脆改稱自己為黥布。格老子豁出去了,既然已經被黥了臉,乾脆將黥化作名字,這張黥了的臉天天在嘴上喊,看你老天如何辦?和*圖*書
英國也是被楚國吞併了的,時間與楚國滅亡六國相同。到了秦始皇統一天下時,幾經沉浮的英氏一族,完全淪落為布衣平民,對於光榮祖上的記憶,已經淡薄到忘懷失記的境地。英布年少的時候,有人為他看相說:「命當先受刑後稱王。」成年以後,果然犯法被處以黥刑,臉上刺了字。於是英布欣然笑道:「有相師曾經說我『命當先受刑後稱王』,豈非正是如此?」周圍的人聽了,都譏笑他做戲自我解嘲。
俗話說,期待高,失望大,失望大,怨恨深。強君能將之間,一旦步調不合,往往留下深深的嫌猜。嫌猜是情緒不安的鬱結,酒宴間一句話可以化解,嫌猜也是編織的誤解,如果沒有坦誠面對的釋懷,將會愈織愈深,愈猜愈疑,愈疑而愈不可解。
英布這廝,天生一副桀驁不馴的硬板身子骨,自從臉上被刺了字以後,乾脆改稱自己為黥布,他信www.hetubook•com•com一物降一物的厭勝之法,他有意要與命運做正面的拚鬥,要以眼前的災難遏制將來的厄運。格老子豁出去了,既然已經被黥了臉,乾脆將黥化作名字,這張黥了的臉天天放在嘴上喊,看你老天如何辦?
二世二年十二月,陳勝軍敗身死,章邯軍攻佔張楚都城陳縣(今河南淮陽),反秦戰爭陷入低谷,陳縣成為秦楚兩軍反覆爭奪的要地。一月,陳勝部將呂臣領軍奪回陳縣,不久在秦軍的攻擊下被迫撤出,與英布軍相遇。英布最初隨同吳芮在長江以南活動,隨著反秦戰事的推移,北上進入淮北地區。呂臣軍與英布軍會合後,再次攻克陳縣,不久又被章邯親自統領的秦軍趕了出來,被迫東去,往泗水郡方向撤退。就在這個時候,項梁項羽統領江東楚軍渡過長江,合併陳嬰軍後渡過淮河,正浩浩蕩蕩往泗水郡彭城方向開拔過來,被打散的各路楚軍,紛紛前往投靠。英布與呂臣商量後,也東去加入了項梁軍,從此成為項氏楚軍的一員部將。
鉅鹿之戰後,項羽格外賞識英布,在諸將中對他另眼相看,惜才重用。章邯投降,項羽在新https://www.hetubook.com.com安坑殺二十萬秦軍降卒,事前聽取英布的意見,事情由英布負責執行。項羽統領聯軍進軍關中,從打開函谷關到進軍咸陽,英布都是先鋒,可謂是項羽部下最得意的愛將,大凡最棘手的戰事任務,都放心交由英布執行。
對英布期待甚高的項羽,得到英布託病不出的消息後,大為憤怒。以他那火爆脾性,恨不得一刀砍了英布。不過,眼下大敵當前,豈可輕率又樹新敵,在范增等人的勸阻之下,項羽強忍怒氣,他實在是看重英布勇冠三軍的才氣,希望將來有機會再次起用他。
英布是六縣人,在今天的安徽省六安縣西,秦時屬於九江郡。六縣故地,是夏商周以來的古國,傳說是古代聖人皋陶後人的封國,由夏代始祖大禹所封。六國的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商代,甲骨文中有記載,延續到西元前六二二年,六國被楚國滅亡,至少存在了一千五百多年。
英布是項羽的愛將,狠勇善戰,冷酷無情,是冷血的殺手。英布不僅冷血,而且冷面,因為他受過黥刑,臉上被刺了字,留下一張無表情的臉。
加入項氏楚軍以後,狠勇善戰的英布日漸嶄露頭hetubook.com.com角,成為楚軍最著名的先鋒猛將,被封為當陽君。史書上說,在項梁指揮的歷次戰鬥中,英布「常冠軍」,意思是說他作戰驍勇被列於諸軍之首,也就是評定為第一名。我們今天在各類競技中常常使用的冠軍稱號,就是由此而來的。項梁戰死後,英布成為項羽的部下。鉅鹿之戰,英布被任命為先鋒,首先領軍強渡黃河,插入圍困鉅鹿的王離軍和部署在棘原一帶負責後勤供應的章邯軍的接合部,以少勝多,切斷王離軍的糧道,將王離軍與章邯軍分割開來,拔了救趙的頭功,再一次勇冠諸軍,名聞天下。
二世元年七月,陳勝吳廣起兵於大澤鄉,天下大亂。九江郡是楚國故地,迅速聞風響應。當時,秦的番陽縣令(今江西鄱陽東)是吳芮。這位吳芮,也是秦末漢初一位了不得的英雄人物,他以秦王朝現任地方長吏的身分起兵,加入到反秦陣營中奮勇作戰,功績不少,項羽分封天下時,被封為衡山王。到了劉邦取得天下分封王侯時,又被封為長沙王,國運延續了五十餘年,一直到漢文帝末年,方才因為無後嗣而斷絕,是各路英雄封王中時間最長、命運最好的主。有關吳芮的m.hetubook.com.com種種事蹟因緣,我們將來還要談到。
定罪刺字以後,英布被押解到關中,到驪山做刑徒,在秦始皇陵園的工地上強制勞動。當時,從全國各地被徵發到驪山做工的服役者和刑徒,總數有數十萬之多,各色人等混雜,不安分的英布,樂得將驪山工地當作江湖,忙於與各路不軌之徒交往,結成兄弟團夥,待到時機成熟,英布帶領一幫人集體逃亡,潛伏到彭蠡澤(現鄱陽湖地區)一帶的江湖沼澤,做了江洋大盜。
英布的姓氏英,也是古來的國名。英國的歷史,與六國同源同地,同是大禹所封皋陶後人的國家,地方也與六國相鄰,在今天的安徽省金寨縣。古代中國,國名、地名、族名和姓氏常常混同使用,所以司馬遷推斷說,英布的姓氏來源於英國的國名,英布是皋陶的後裔,祖先是英國的王族,很有道理。
劉邦派遣隨何出使九江時,項羽和英布之間的嫌猜,正在可解與不可解之間。
英布聽說吳芮起兵反秦,當即率領自己的弟兄們前來投靠,吳芮十分看重英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吳芮與英布在番陽聚集了一支數千人的部隊,豎起張楚反秦的旗號,四處出擊,積極參與到反秦戰爭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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