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外星人告訴我,當我任務完成時自然會知道。根據他們所說的,大概不會費很久的時間。他們一直感到時間非常寶貴。」
他輕輕地走過去,瞧着她熟睡的臉。「苔麗,」他低呼一聲。
房間裏到處都是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外貌都不一樣。但是大家都有四肢,都藉着下肢直立,在上半身還有手狀的上肢。他們身高體形都差不多,全身的比例也都一致。
當他正想着,他已經到達那裏了。東京現在正是早上,他站在一條擁擠的街道上,路人不斷地從他旁邊經過,看起來他就像是河流中的一塊巨石一樣。建築物都是西方的式樣,他所看到的人羣也都穿着西式的衣服。只是他們說話的聲調似乎比較高昂些。這時他的心思好像穿透一層薄膜,有如刺破一個肥皂泡一樣,突然他已能瞭解他們在說什麽。
他明白現在已完成第一步,於是抬起頭,將精神集中在太空船上。果然,他又回到那間五角大廈的套房,兩個外星人也在那裏。
「我就把你交給他們了。」他用英語向范德說完這句話後就消失無踪。
「有一件事我一直忘記問了,倒底銀河中心的人是什麼樣子?」
他現在站在一塊巨岩的頂上,約有數百呎高。在他前面還有另外一塊巨岩,底下則是平地,上面有一個平靜的小湖,湖中間還有幾個小島。這些東西呈現在他面前就好像巨人的玩具一樣。遠處是一大片的麥田,他可以看見幾個農夫正彎腰辛苦地工作。由於這些人以及四周的風景,使他感受的更强烈些,比前兩次都强烈得多。由於距離相當遠,他們完全沒覺察到他的來臨,這使他能輕鬆地吸收他們的感覺和潛力,就像太陽把人體表面的水汽吸乾一樣。
「很高興見到你們。」范德用剛才聽到的語言向大家招呼。
「范德……」她吐了一口氣,低聲呼道。
高個子未提出任何警告,一揮手就把他們傳送到筏上。范德發現自己站在金屬甲板上,旁邊有一個階梯通往船內部,這筏狀物上面並無可見的護罩,但他站立在太空中仍能呼吸自如。入口處很黑,倒是外面因爲受到人工陽光的照射,顯得很光亮,所以范德無法瞧清楚面是什麼樣子。
他原來正疑惑應該去什麼地方,但到最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問題。就像羅盤指針一定會朝北一樣。他突然發現已到了布苔麗所住的女生宿舍門口。現在正是夜裏,校園裏的燈光相當明亮。
「苔麗,別管妳聽到的那些指示,跟我說話呀。」
他向牆壁一揮手,范德可以看見已恢復金黃色的太陽和藍色的地球。他發現地球正不斷地縮小,由於縮小速度極快,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的太空中。
他決定在回太空船之前再去看布苔麗一次。就如上次去見她一樣,這回仍然是在夜裏。在滿月之下,他穿過幾朶烏雲到達兩條河流的交會點,然後朝校園飛去,這次他決定直接到她的房中。
范德瞪着他們兩個人,雖然他經歷過奇異的改變,而且和他們兩人同船數天,他却無法感覺出這兩個人的任何反應。他們之間似乎隔了一層,這兩個人不但在外貌上,同時在情緒上和心理上,都有一種保護措施,使他無法像感覺地球人一樣地感覺他們。他突然想起他連這兩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在他心中,只有一個高、一個矮的分別。更奇妙的是,當他心中有任何和-圖-書
疑問,隨便向其中一個人提出時,那個人立刻就會知道,並給他滿意的答覆。
這話有些激惱了范德,可是他又隱忍下去。
「你們總不會萬事皆知吧?」
他走到大廳,看見旁邊的會客室完全空着。當班的是一個小女孩,戴着黑邊眼鏡,臉龐瘦削。當他進來時她就已經看到了,却很快又把視線撇開,假裝在看桌上的書。范德於是走到她桌前。
慢慢地他逐漸失去本身的意識。在他潛意識中不斷地和身旁的人發生連繫,而且愈來愈强。他確能感覺出這些人出現在他潛意識中,就像他具有一付雷達眼,能記錄下所探測到的一切。他像是感覺到什麼,也像是聽到什麼。當他開啟自己的心靈,他可以感覺到那是一種柔和的聲音,可是又像一首無言歌,反應出每一個人的靈魂和性格。
他又吻她一下。剛向她說完再見,人已回到宿舍的門口。
「苔麗,」他又在她耳邊低呼一聲。
「到我們的防線去,就在銀河系的旋渦臂之外。」
過了幾分鐘之後,高個子終於回來了,但只有他一個人。他出現在駕駛艙中,並向范德道:「現在我帶你到戰鬥位置去。」
她躺在那兒凝視着他。
這裏有一隻數個足球場大的筏狀物,上面停泊着一條太空船,比地球上的核子潛艇略大些,他們的船在半哩外停住。
他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就在這短暫的一刻,他已能感受到她的恐懼。他能感覺出她的脈搏就像小鳥的心跳一樣,而且這隻小鳥正落入他掌中。他突然想到也許可以直接到布苔麗的房中。他看了一下牆上的名牌,布苔麗的房間號碼是四十六號,這表示她在四樓。
當他到達入口處,他看見高個子正站在一個小房間裏等候他,這個房間又有另一個出口。高個子一言不發地帶着他穿過那個出口,進入一個較大的房間,裏面擺了各式各樣的桌椅,大小不一。房間裏很明亮,范德跟在後面進入後就突然停住脚步。
最後他又回到密西西比河和明尼蘇達河的交會點,也就是聖保羅和明尼阿波里斯這兩個雙子城的所在地。這是他生長之地,也是這一段奇異遭遇的起點。雖然已過去了數天,但他第一次想到他始終沒吃過東西或睡過覺。他唯一感覺需要的就是別人的潛能,因此他不斷地汲取,也不斷地使自己壯大。現在似乎已經完成了。
在他漫遊的過程中,他逐漸將自己的思索範圍擴大。當初他曾想過,如果銀光流寇將這個世界毀滅,他也不可能有繪畫的機會。但自從他和全世界的人融合後,他的思維不僅只限於自身,同時也包括了地球上的每一個人和每一件事。他終於明白,每個人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屬於全人類,也影響到全人類。這種想法他從未有過,但是布苔麗不是一直都持着這種看法嗎?她早就探索到人際間的關係,難怪她在太陽變色那天不斷想說服他。
果然在他們到達目的地之前經歷了五次同樣的情況,范德逐漸明白在每個階段發生時整個太空船及所載物體都已行進很多光年的距離。由於突然由一點跳至另一點,所以必須停下來重新計算位置。雖然船上的電腦以人類的標準來說已精密得不可思斷,但也費了很多小時才能確定目前位置以及下次到達的預定位置。在整個旅程中,范德估計大概費了十天才到達他們預定去的銀河外防線和*圖*書。
「現在你計劃怎麼樣呢?」
「我知道現在很晚了,可是我有點緊急的事,可不可以請你把布荅麗叫出來?」
他注意地聽着、看着這些人,希望能知道這些人看到這個穿銀色緊身衣的人突然出現在街上,會造成什麼樣的反應;但是這些人紛紛把視線撇開。起先他很驚訝這兩個外星人竟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量,他們所發出的指示居然人人都會遵守。可是後來他又似乎聽見有人告訴他,這不過是日本人的禮節,不隨便注視陌生人而已。於是他向街上走去。
這些話使他起了一股寒意。范德從來無法親近這兩位銀河中心人,如果一定要說他願意親近那一個,他寧可選擇矮個子。高個子給人一種遙遠冷漠、無法接近的感覺。范德覺得自己和高個子的關係就像一撮塵土和一座山一樣,命中註定只有接受命令的份。
他瞧着窗外的路燈,突然有了一絲靈感。他想看那燈光,於是那燈光就從窗縫透進來,把屋子很柔和的照亮了。
「也許吧!」他漫應道。很奇怪地,當他說完這句話,一種遭遇到緊急的感覺突然在心中升起,好像有人告訴他時間非常寶貴,他絕不應浪費一秒鐘,而他現在正在浪費時間。
「這個我根本無法告訴你。我以前就說過,依我們的標準,你只能算是野蠻人,如果我跟你解釋,你也無法瞭解。即使你能瞭解我們是什麼樣子,也只會嚇着你,沒有任何其他好處。」
「苔麗,」他俯下身去吻了她一下,拉起她的手握住,然後坐在床沿上。
頃刻之間,他又到了莫斯科,此處的老百姓衣着完全與日本不同,街道的外貌更是大相逕庭;這裏的人看到他出現都紛紛圍攏過來。但是他還是能接觸到每個人的感覺。可是這些人的感情所滙合的整體都完全不同,他不太能分辨出每個人在感覺的型態。他明白這是因爲他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也無法從他們的意識中吸收什麽。這些人伸出手向他摸過來,可是都中途滑開,好像他是封在玻璃中一樣。由於他和民衆間隔了一層,所以這些人的感覺無法透過來進入他的意識中。不得已他只好再閉上眼睛到達蘇俄的另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他以前在朋友的照片中看到過。
「哦,它不是太陽,」矮個子道。他們三人站在太空船的駕駛艙中,房間很寬廣,大家面對着牆壁上的大螢幕。范德已逐漸習慣這種心電感應的問答,只要他心中有任何疑問,立刻就能從那兩個人處得到答案,就好像眞的聽到回答一樣。「它不是一顆眞正的星體,那只是人工太陽而已,就像燈塔一樣,它可指示我們防禦線的所在。」
正如他所想像的,無畏戰鬥艦相當大,而且比他所想的要大得多。從防線中心到最左端的距離也比原來估計的要長很多。在好幾小時的高速航行中,他們經過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太空船,從巨無霸型的無畏級戰鬥艦,一直到他們所乘的小型太空船都多得不可勝數。當他們接近防線的最左端時,太空船的數目已逐漸減少,而且它們的形狀也不同,大部份都是柱狀或雪茄狀的。
「你要去多久呢?」
這種內在的感覺一點一滴地由他們心靈中流出來,匯成一道細流,到達他的意識中,使他深刻地感動。現在他加上自己的注意力,更能感受到每個人在情緒上及感情上的反應,並能分辨出每個人www.hetubook.com.com對這種反應,表現的獨特形態。他有種感覺好像這些人都在他掌握之下。然後他開始去吸收這種特別的感覺,當他每接觸到一個人時,他覺得本身的潛力就增加一點點。他從每一個人那裏都學到一點東西,所以自己的意識愈來愈增强。這大概就是那兩個外星人所提到的「充電」作用。
說完一揮手,范德看見螢幕上的無畏艦漸漸滑向一邊,心裏明白他們已離開這裏,正朝着防線的左翼駛去。
就像上次一樣,這時已是深夜,她睡得很熟。他站在床邊望着她。他有一種衝動想跟她說話,可是又有一個念頭阻止他。
「所以說你們總有錯看我的時候,是不是呢?」
由於這個原因,他們又花了好幾小時在無星的外太空中航行。後來范德才發現一顆孤星,遠遠地懸在黑暗的太空中。當他們駛近一些,這顆星逐漸擴大,並發出白色的光芒,簡直就跟太陽一樣。
他閉上眼睛,集中自己的心思。等他再張開眼睛,已站在一個黑暗的小房間裏。百葉窗幾乎全部拉起,窗戸只打開一條縫,窗簾在凉爽的夜風中不斷地鼓動着。平常一間屋子都睡兩個人,由於布苔麗還兼任學生顧問的工作,所以有一個單獨的房間。他現在已可看到她睡在房間的一角。
當他們靠得更近一些,防線上的建築物已愈來愈清楚,最後整個螢幕已無法容納一個完整的物體。根據直覺,范德估計整個防線長度可能比從太陽至最遠一顆行星的距離還大。
他們靜靜地繼續向前航行,所經過的船隻都不大,數目也愈來愈少。不像中心地區的太空船都是停泊在筏狀的建築物的旁邊,這些船直接就停在筏上,這些筏狀物顯然是用來儲存補給品。他們仍繼續前進,終於到達防線的終點。
他曾到過赫爾新基,也曾漂浮在阿爾卑斯山的上空,以及北地中海的碧藍海面上。無論是白天或是黑夜,也無論是酷寒或是燠然,在這短暫的時間裏,他全都經歷過。這一切就像幻燈片一樣,一張張不斷地放映過去。從這些地方以及所遇到的人,他不斷地從事「認同」工作,就這樣很快地數天已過去了。
現在已非常明顯,他們朝向一個特別巨大的戰艦駛去。他起先以爲自己會被傳送到大船上,乘機可以看看這種大金屬殼裏頭的情形。可是他們緩緩地在距離大船四五哩外停住。他有些不解,一轉頭才發現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他知道這兩個人必然是回到大船上去報到,並且向上級報告他們這次的任務。
不過實際上他們並未直接到達第一線,而是在防線的邊緣,距離第一線尙有數光年的航行距離。據矮個子說,這是基於安全上的理由才這樣做。由於在每一階段所計算出的位置只是一個不十分精確的數字,如果不預先定出安全距離,很可能會進入另一外星領域,而造成極劇烈的爆炸,其强烈程度如果與核爆比起來,後者不過像個煙火開花一樣。
「我會回來。」
「別擔心,我會安全地回來。」當他說完這句話,突然一種怪異又略帶獸|性的怒意在心中燃起,這是一種深沉而熾熱的怒意,好像原本就潛伏在胸中。這股怒意使他立定決心,無論代價如何鉅大,他都要回來。
當他話剛說完,就猛然伸出爪狀的手揮向范德的咽喉,范德立刻倒了下去。
「這倒不會。」外星人回答的很乾脆,但未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一步說明。
「好的。」她柔和地微笑一下。「你怎麼會想到來看我?」
「我已經接受他們的邀請。也同意去做他們要我做的事。」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已經到達吸收的極限。他的心思又把他送到倫敦。他站在一條幾年前曾來過的街上,夜幕已開始低垂。路上的行人不多,但他能接收到相當强的潛能。他終於明白他應該往何處去,像這種地方才是他所要尋找的。
范德禁不住向四周望望,希望能再看到他。這時原來坐着的幾位船員都站起來,大家一齊向他圍攏來。
他站在月光下靜靜地看着她,逐漸明白他爲什麽會受到阻止。由於全世界的人所交織成的認同感已深植在他潛意識中。這種全體性的認同感不允許他再和任何一個人有個體的連繫。正如那矮個兒外星人所說的,他已不再是原來的范德,他現在已經是全人了。
「我是查卡。」他突然說道。他用的也是這種共同語言,但他那種吼叫的方式却不是地球人的發聲器官所能模倣的,但是范德還是能很清楚地瞭解他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們告訴我隨意地到各處漫遊,從我遇見到的人中汲取一種潛能。」
這次她費了半天力才把眼睛睜開,由於睡意朦朧,根本認不出他是誰,過了一會兒,她雙眼突然圓睜。她抬起頭來,嘴張開可是講不出話來。最起先范德還以爲她一定沒認出他是誰,也許會把他當作小偷而尖叫起來。可是當他正想伸手掩住她的嘴,她已經說話了。
「幾分鐘之後你就能看見了。」
范德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也就不再追究這個話題,轉過頭來注視螢幕。幾分鐘之後那顆人工太陽已愈來愈大,就跟從地球上所看到的太陽一般大小。他也看見螢幕的下端有一排排的燈光在閃爍。
「你會回來嗎?」當他站起身來時,她又問道。他注視着她的臉,好像她正在極遙遠的地方。
「我們現在到那裏去?」范德問道。
「我不是說在你出發之前。」她急促地說。「我是指在你任務結束之後,你會安全地回來嗎?」
「這些是銀河邊疆民族的太空船,他們喜歡按自己的方式作戰,這些船也是他們自己造的,他們操縱起來特別得心應手。由於它們的確頗具效果,所以我們允許他們這樣做。不過你和你的戰友所使用的太空船及武器都是我們提供的。」
在路燈下,他毫無目的地向前行去。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進行。他應該先到那兒去呢?世界這麼大,該去的地方太多了,他實在難以拿定主意。最後他還是決定隨便選一個地方,既然從未去過東京,那就先到東京吧!
在此之後,他又經過了西班牙的山腰和加拿大的伐木營。從墨西哥到了巴西,然後又轉往南非開普敦和非洲叢林等地,幾乎全世界都已踏遍了。
「你現在能夠看到另外的太空船和貨倉了,這都是我們防線的一部份。」
如果他能活着回來,當然一切都會不同,他將再度成爲自己,而布荅麗也就可以回到身邊了。
「當然不是,我們並不是萬能的。」
「我知道。」她低語道。「啊,范德,想不到你竟會來看我。」
她仍然沒醒,他又更大聲地叫一次。她似乎受到驚動,可是沒睜開眼睛。他伸過手來本想把枱燈打開,可是又改變了主意。在這個時候突然開燈把她弄醒可能會驚嚇到她。
當然他們也有極大的不同點。像他們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膚色却都不相同,面貌也不相同。五官還算類似,都有兩隻眼睛、一隻鼻子和一張嘴。但是它們的形狀却大相逕庭。他們的面相從極和善到極凶惡都有,譬如有的人長了一張圓臉,毫無惡意,就像個玩具熊似的;有的人却長了一張老虎似的臉,兩隻虎牙從雙唇中轟出,看起來兇惡極了。
看起來他們現在正朝向防線最稠密的一部份駛去。當船靠得更近些,已能看見很多圓形太空船,跟他們所乘的一樣。它們漂浮在空中,附近還有筏形的建築,在螢幕上顯示出各船間都有一定的間隔。
「那很好,」矮個子道。「因爲時間不多了。」
高個子一下子浮上梯頂,范德本來也想如法泡製,可是一陣莫名的牛脾氣又發了,堅持要像普通人一樣,一步一步走上去。
「我一直想着要來看妳。」他仍然握住她的手。「我希望在我出發之前,妳能瞭解這一切。」
「這個是我們偵查艇中最小的一種。」高個子平靜地說道。「現有人員約二十多名,每個人都代表各自的世界,就跟你一樣。你將成爲這條船的最後一名。在這幾個星期裏,你和其他的人都要學習如何操縱太空船和你們的武器。現在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他們。」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移動。她僵硬地坐在那裏,面對着攤開的書本,但她前額上却露出一些汗跡。范德立刻明白她正遵照指示不去理會他,她既然不能看他,當然也不會回答他的問話了。
「那你也許不該逗留在這兒跟我講話。」她雖然這樣說,但手仍然緊緊地握住。
可是毫無反應,大家繼續走近,圍成一個緊密的圓圈,一絲空隙都沒有。他突然感覺到屋內氣氛中的野性和獸意,還帶着血腥味。大家靜靜地瞪着他,就像一羣狼瞪着一隻外來的野狼。那個具有虎形臉的船員向前一步,站在范德面前。大家又跟着向前圍攏一些,現在虎形人距離范德只有一呎。
范德起先以爲現在一定靠得很近了,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們仍保持相當高的速度向前趨近,因此這些太空船在螢幕上顯得愈來愈大。幾秒鐘之後他才瞭解,這些船遠比他所乘的船大得多。兩者相比,他所乘的船不過像架小飛機一樣。這些巨無霸太空船的直徑少說也有數千哩。
「我想我該走了。」他鬆開自己的手,她緊握了一下,才慢慢也將自己的手鬆開。
「我已經準備好了。」范德道。
「不錯,」旁邊的矮個子回答這個無言問題。
「防禦線到底在那裏?」
正在他說話的時候,范德忽然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突然被分解成原子般大小的微粒,散佈到不可測的距離之外,頃刻之間又組合成一體。
「諸位船員,」高個子向左邊跨一步,好讓大家見到范德。「這位是你們的新伙伴,從地球來的,他的俗名叫做范德。」他說話的音調范德從未聽過,但是他還是能瞭解,就像他能瞭解地球上所有的語言一樣。
「這是第一階段。」高個子證實了他的感覺。「一路上我們要經歷五次像這樣的階段,每個階段都間隔一定的時間。」
「如果你想稱呼它們,就把它們叫做『無畏級』的戰鬥盤吧!事實上它們完全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戰鬥艦。它們只載某些數目的戰鬥人員,當銀光流寇進入射程時,他們就操縱自己的武器進行攻擊。船上並沒有武裝,如果沒有這些人和他們的武器,這艘船只是一個空金屬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