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鳥獸爭榮官匪有密約 梅蓮齊放母女不同心

「是呀,我準知道他最夠朋友。我的事情怎樣了?」
他立刻派人送捷報到團部和師部去。說已經起回肉票,匪被擊敗,我亦陣亡三人。
四面再是一陣槍聲,那三位機槍手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還擊的目標,自己先已作了「壯烈犧牲」。康營長遠遠看看人家把三挺機槍扛走了以後,這才放心地跑步追上隊伍,回小梧莊來。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祇聽說是方六爺一力主張,成不成也還不一定呢。」
第二天,龐錦蓮再三問她媽媽,陶十一昨天晚上過來抽了幾口煙,什麼時候走的。龐月梅老老實實告訴她,他天亮了才走的。
滿堂應聲去了,這裡康營長沉了臉,靠在床上休息。龐錦蓮吩咐備飯。康子健連連搖手道:
「我不聽你的鬼話,」陶十一搖搖頭,身體向前湊了湊,輕輕的說,「我現在祇要你。」
「有,姑娘,滿堂在這裡。」外面答應。
「營長,我告訴你,全妥了!」陶十一歪歪斜斜地撲到床上去躺了,掣拉著龐錦蓮說道:
「你歇著,我來替你送送罷。」
「你看是哪個?」
「怎麼?他怎麼不早回去?」
「你在什麼地方喝的這個樣兒?」
「狐狸會迷人,蛇會纏人,都是不好惹的。」龐月梅半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說,「你莫打算在這裡撿到便宜?」
「大仙娘,你不應當叫狐狸。」
「替我告訴方大爺,務必給我康子健幫幫忙。以後的事,方大爺說怎樣就怎樣。」
「他們方家也肯嫁給這些外路隊伍嗎?」
陶十一這一去,時間耽擱得很久,直到夜裡十二點鐘敲過,他才醉醺醺撞了來。康營長早已等得不耐煩,龐錦蓮拉著他打天九,又餵他吸白粉,他祇是沒有心相。及至陶十一來了,他急急地追問有什麼結果:
「也不為別的,我祇納悶他們為什麼要找我的事,我又沒有得罪他們!」
「你不是我的女婿?」
「大仙娘,怎麼一個人在吸煙?」
「趁叫姑娘不在這裡,六爺,你說說,你給人家康營長提的親事怎樣了?你不知道人家康營長嘴裡不說,心裡多麼急呢。」
「既然已經得了肉票,目的已達,我們去罷!」
兩個人再抽幾口鴉片煙,窗子上已經發白了,龐月梅才收拾睡覺。陶十一一個人回公所去了。
康子健拉著陶十一的手,搖了又搖。一邊說:
「你不要罵我了。你去看看,你的女兒在西廂房裡陪什麼人睡覺。到底誰是你的女婿!」
「我是辦不了。我去替你找找方培蘭大爺去。這半邊天的事,祇憑他老人家一句話!你這裡祇管放心,我到黑了,一準來給你回信。」
「那容易,我礮了他就完了!」陶十一拍拍他腰間的手槍說。
康子健頓了一頓,注視了陶十一一會。又說:
「那還用說!」方培蘭大笑了一聲說,「根本營長也不是那種喜新忘舊的人哪,你放心好了。果真那樣,你來找我,我一定代表營長來『上你的門』,不讓你的『門』閒著就是了。」
「我認了就是。我的……」
裡邊,陶祥雲望著方祥千說道:
「方六爺要隊伍幹什麼?」
「好罷,營長,你睡覺罷,我也回去了。」
「大和_圖_書家都別起動,我代表送送罷。」
康子健聽了這個話,心裡暗暗喫驚,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有這樣大的規模和野心。「這莫不要攻城略地嗎?」他這樣想,可是表面上不動聲色。隨口答道:
第二天,鎮上保衛團吹吹打打,送來一架紅緞幛子,上面四個金字,道是「為民保障」。
「好極,好極!」張柳河興奮地接受了這一個差使,「我的媒人,我的媒人!」
陶十一說著,走了出來。康子健要送,卻被龐錦蓮擋住說:
「祇要把兩個肉票讓我打回來,我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他們。」康子健見有了頭緒,高興起來,「老陶,你能辦這件事嗎?」
陶十一一個人輕輕走到龐月梅那邊去。她正躺在煙榻上,一個人靜靜地自燒自吸,屋子裡煙氣瀰漫。昏暗的煙燈光,無力地照在龐月梅那張白紙一樣的瘦削的臉上。陶十一笑嘻嘻的走上去。說道:
「傻孩子,連這點小事都佈擺不開了!營長要謝,八爺也要謝,要謝他兩個呀。」
「大仙娘還沒有睡,我去吸口大煙去。」
「方大爺好不埋怨他,說套交情不是這麼個套法。他自己也認錯,很覺著懊悔。後來這樣決定:營長你明天回去,後天黎明時分,你拉著隊伍上韓王壩去截肉票,一開火他們就退去,把肉票留下來給你。——營長你這總夠面子了罷?」
這時,外間房裡長條几上的座鐘敲了兩下。康營長連連打了幾個呵欠。他在長時間的緊張之後,事情一解決,立刻睏倦起來。
「你是我的女婿。誰家那女婿好想丈母娘的事,你太不要臉了。」
「著啊,老陶!」康子健用手在大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直跳起來,大聲說,「我正等你這句話兒!我康子健也不是外人哪,有話祇管商量。」
「看見培蘭大爺了嗎?事情說了沒有?」
「何必營長自己去呢,幾個小匪,教連長去看看好了。」
「我們也沒有什麼門檻兒,」陶十一漫不經意的說,「不過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就完了。」
「有什麼條件?」
「以後怎樣了呢?」
她跟在陶十一身後,走出房門,兩個人在黑影地裡廝抱著偷偷親了個嘴。陶十一看龐月梅窗子上還有燈光。說道:
「多承六爺看顧,瞧得起我康子健。我一切聽命辦理,你老人家祇管吩咐就是。」
「沒有條件。方大爺無論如何不准他提條件。祇說從今以後,大家做了朋友,將來要營長幫忙的事多著呢!」
「大仙娘,」方培蘭接過去道,「這個你可不要多心。這提親的事,是營長的正配,預備拿印把子,持家傳代的。你這裡算是營長的外室。將來營長,一內一外,一正一偏,井水不礙河水,少不了你女兒那一分兒。你不要怪十一,這是我和六爺的主意。」
「噢,十一!怎地這樣晚來?」
「話雖是這麼說,我卻不能不酬謝酬謝他們。——老陶,你看我應當怎麼樣表表意思?」
「這是你我兩個人的私話,不教方大爺知道。這不是叫姑娘在這裡聽著,她也莫把話漏出去。」
「我在這鎮上,見到兩雙好腳。」
於是方培蘭接過去說:
「我是不管你https://m.hetubook•com•com們的事,你們莫要掣拉我!」龐錦蓮漫不經意的淡淡的說。
「辦不到?」龐月梅鼻子裡哼了一聲說,「我原說你是個廢料!十一,你給我賭個東道,我略略翹翹腳兒,就讓方冉武家敗人亡,現世報在你跟前。」
「這也用不著玩人命,臨時看情形再說罷。還有一點礙手的是康營長,怕他出來作梗!」
「祇要那狐狸肯迷我,蛇肯纏我,我就算便宜了。」陶十一說著,一眼望到她的寶藍緞子繡花鞋,忽然想起在方居易堂偷鞋的事來。他說:
「給我做個乾兒子怎樣?」
「鬧上癮又怎麼樣?管喫什麼沒有喫這個便宜,你放心好了。你沒見我,我用旱煙袋吸呢。」
「知道你老人家一個人吸煙悶,特地來陪你老人家。」陶十一在煙榻上和龐月梅對面躺下來。
「我恍惚聽得好像是方天芯的小妹子,名叫其菱的。」
「你快別替我丟人了,」龐錦蓮用右手的食指畫畫自己的腮幫,乜斜著眼,給他一個媚笑,「巴巴地為了這點事情,飯也喫不下去了?看不出來,你倒好個大度,還算個爺們兒呢!」
「營長,你能給他們個什麼條件?」
「那他們是一定感激營長的。」
「你吸口白粉定定神罷!」說著,擦根火柴給康子建吸了。康子健道:「倒要留點神,我最近吸這個東西吸得太多,祇怕會鬧上癮!」
陶十一祇管上上下下地打量那龐月梅。她穿一套月白竹布短褂,撒腿長褲。頭上,明亮的黑髮,挽一個大大的高髻。額門上留一把長髮捋在右耳的後頭,不時地落下來,不時地捋上去。這一小動作,增加了她的嫵媚之致。高高的前額,眼角上有幾條細細的皺紋,配了那個瘦削慘白的臉,眼睛越顯得又黑又大。燒著鴉片煙,蜷臥在那裡,細腰,長腿,儼然是一條蟠著的蛇。陶十一不由地衝口說道:
「叫姑娘,把你那上好香片泡一碗給我喝,我醉了。」
「誰?」
於是夜行軍到韓王壩去,黎明時分,剛剛趕到。一連人,分作三排,康營長自帶一排擔任正面,另外兩排分擔左右翼,採取了一個大包圍的形勢。營長下令,為了怕誤傷肉票,祇准向空開槍,不准對人射擊。隊伍散開,康營長提起駁殼槍來,打了一排子空槍,接著三面槍聲,像爆竹一樣地響起來。一陣槍過去,聽聽壩上,也是一陣槍聲。康營長帶著隊伍直衝過去,就見兩個人立在沙灘上,揚著手招呼:「我們兩個是肉票呀!肉票呀,肉票呀!」康營長教人帶過來問明白了,就把兩翼撤回,整理了隊伍。說道:
「哪個?」
「你倒說得輕鬆!辦不到的事。」
「那可說不來。」
「媽呀,你說我這應當謝誰呢?是謝營長呢,送是謝八爺?」
「你是一條蛇。」
「你說我找他,」康營長連忙補充一句,「有要緊事!」
第四天,師部發下命令,營長晉為中校。
「喜歡是喜歡,祇是撈不到。人家是大財主,深宅大院,連影兒都望不到,可不是白喜歡!」陶十一不勝感慨的說。
hetubook.com•com「拿了一筆錢,要謝兩個主,我太喫虧了,我不幹!」龐錦蓮撅著嘴說。
「唉,我說你們男人呀,真是沒有一點用處!既然喜歡,就要撈到,才是大丈夫所為。她有錢,你不會讓她窮?她住大房子,你不會教她住小草棚?教她樣樣不如你,自然你就容易下手了。」
「你看,這是什麼人辦的?」
「這個我倒真要領教領教,」陶十一突然抓住龐月梅的手說,「你說賭個什麼東道罷。」
「誰是你的女婿?這個我不承認。」
「給他提的什麼人?」
康小八告辭,大家爭著要送出來,康小八再三不肯。龐錦蓮道:
「那我可不知道。他現在和方培蘭大爺拉在一起,這一文一武,將來總少不了熱鬧看。」
「用不著了,我喫不下去!」
第五天,營長到鎮上來,在龐月梅家裡喫了一桌酒。同席的人是康小八,張柳河,陶祥雲,方培蘭,方祥千。兩個粉頭陪著,熱鬧了一整天。康子健和康小八聯了宗,認為兄弟。康小八年長,康子健趕著叫他八哥。半夜間,康小八辭去的時候,硬留下兩千塊錢給康營長做贄見,康營長辭之不獲,祇得謝了八哥,收下來,卻一總兒賞了龐錦蓮。龐錦蓮故意問龐月梅道:
第三天,團部頒下犒賞金五百元。
「好,依你。——老八,我們都不送你了。沒有事,常到鎮上來玩玩。」
康營長一見龐錦蓮,就招呼趕快派人去請張隊長,這裡有事立等。龐錦蓮道:
「可是扯淡!」龐月梅笑道,「我知道你是鳥窩兒教人家佔了,才到這裡來填空兒。不,你會想著我!」
原來康小八和龐錦蓮是老交情。龐錦蓮獨自送他出去,兩個人又在外院客廳裡說了好大一會話,康小八才走。
「我說,十一,你提這個話,我可是不願意。我的女兒那些兒不好,給營長還不算是一對兒?用著你來忙著給營長提什麼親了!你這是存心拆散營長和錦蓮的姻緣,看我打不打你這個壞心眼兒的!」
「陶隊附,你看這情形,一點不錯,是衝著我來的。」
「說什麼話?」
半晌。龐月梅把對方冉武的計劃原原本本告訴了陶十一。最後她說:
龐錦蓮拿一根三炮台香煙,在桌子角上撞撞緊,挑一點白粉堆在煙頭上,遞給康子健。說道:
「你老人家就不知道我的心!我給你發誓,我實在愛的是你。祇為張隊長面前,我老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應當叫什麼?」
「他陪我說話來。」
「倒像是有那麼一點。」
「那怕什麼,我聽說新近又出了一種紅丸,囫圇吞了就能頂癮,比吸白粉更方便。」
康營長一聽,急得連連跺腳,抓耳撓腮。說道:
「各有各的主意。十一,我說句老實話,要是我的錦蓮,我就不肯。他們滿天飛,跟他到哪裡去?」
於是全連往回裡走。不想剛走出一里多路,後面槍聲大作,像是追過來的樣子。康營長下令,保護肉票速退,留下三挺機槍掩護即退。康營長親自指揮這三挺機槍,在一個高高的路口上臥下,他自己遠遠地躲在一棵大榆樹後面幫著瞭望。
和*圖*書那龐月梅眨眨眼,板著面孔,說道:
「你也喜歡方冉武太太?」
「我說,陶隊附,我們是自己人,話不妨明說。我在這裡駐防,並不和綠林弟兄為難。可是綠林弟兄也不要找我的麻煩。我們雙方聯繫聯繫,要大家和平相處才好。」
「你看倒楣不?偏這等巧!」
「好,滿堂,」龐錦蓮吩咐,「趕快去找陶隊附。你說我這裡有事急等著他,教他快來。你務必找到他。」
「你看,」龐月梅抿著嘴笑了笑,說道,「蘭大爺也說笑話了。好,我們不談這個。請六爺快說說你提親的事罷,讓我也聽聽喜歡,好等著喝杯喜酒。莫不我還真為了自己的女兒,破壞人家的好事?」
「你答應我!」龐月梅認真的說,「保你不會喫虧上當就是。我把方冉武太太許給你,給你做媳婦兒。你總合得來了罷。」
當天,小梧莊的老百姓大擺宴筵,請營長坐首席,替他道喜慶功。一方面忙著給三個陣亡的機槍手辦喪事。
「你到底什麼事,這麼著急?他也不過三天兩日就回來,你有什麼等不及的嗎?」
「幾個小匪?你倒說得輕鬆。這康小八,聽說是個大桿子,有幾百人呢。不是我自己去,別人怕服不住他!再說,我當營長的要不身先士卒,誰還肯上前!」
「一雙就是你,一雙是方冉武太太。你們這兩雙腳,可以算得是一對姊妹。」
「只是你要另找媒人去說,」方祥千捋著鬍子,笑嘻嘻的說,「因為這個女孩是我的侄女,我不好自己做媒,這個,我也替你盤算到了,你找張隊長做媒就是。反正事情我已經給你說妥了,媒人不過是個形式。」
跟房的老媽子遞上茶來。龐錦蓮用手摸摸陶十一的額角,教拿冷手巾來給他蒙上。陶十一卻又不要,把那手巾扔在地上。坐起來,拉著康子健,右手伸出個大姆指頭,晃著腦袋。說:
「那我可不敢多個嘴。方培蘭大爺知道了,他能答應我?」
「你不知道,小梧莊出了事了。」康營長把昨天夜裡發生的事告訴了龐錦蓮,又說,「看那情形,不像綁票勒贖,倒像是故意給我挑戰來的。所以我急著找張隊長商量個辦法。」
「他睡覺還早呢。你吸去,我不陪你了。」
「那倒不要緊。方祥千六爺和方培蘭大爺正張羅著給他提媒呢。他有了老婆,大約就不到這裡來了。」
「張隊長昨天早上進城出差去了,聽說有兩日才回來呢。你忙著找他幹什麼?」
「外面有人嗎?」
「不談這個。你吸口煙罷。」龐月梅把上好的一支煙槍,遞給陶十一,陶十一呼呼吸了。
「就為了方冉武的事,我請他幫忙。」龐月梅一本正經的說,「姑娘,等方冉武再給你提起那事,你祇說你自己是千肯萬肯的,教他來給我商量。看我來對付他。」
「那麼我就給他們幫一幫這個小忙罷。不過,老陶,我不瞞你說,我的營裡這兩樣武器也不太多。這麼著罷,反正大家分著用就是了。後天早晨,韓王壩上,我先留兩挺輕機槍給他們,這不算是報酬,祇算是一點小意思。你看怎樣?」
引得大家都笑了。
康子健營長趕回小梧莊去,連夜召集會議。做正式宣佈,在鎮上得和-圖-書到可靠的情報,肉票還是窩藏在韓王壩,他決定自帶一個連去起票。營部參謀說道:
兩個人東一句西一句地閒談著。
「你不知道,方六爺大約用的是美人計,他想他那點隊伍。」
「可是蘭大爺,」龐月梅道:「你得保著,等營長結了親,他要是戀著新夫人,不上我的門了,我是不答應的。」
「營長,我們方培蘭大爺真行,真有一手兒!你認識了這個朋友,還有什麼了不了的事情!」
「我倒替營長看好了一個,」方祥千說,「論年齡剛剛十八歲,外貌是一等的。也在家裡讀過書,看三國水滸,寫信記帳,是一點沒有問題的。營長要有意,我來安排個機會,你們見見面,再作決定。」
「我聽說你們這鎮上從來沒有出過事情,保衛團可也不見得多。我倒誠心誠意地想討教討教,你們有什麼辦法嗎?——我說,老陶,我們相交也不是一天了,你們總也看得出我康子健並不是那種不夠朋友的人,賣友求榮的事情不是我姓康的做的。咱們有話祇管痛痛快快地講。你們到底是個什麼門檻兒?」
「你別不害臊了!你才比我大幾歲,就想做我的乾娘。」陶十一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兩隻眼睛熱情地貪婪地瞪著她。兩個人的四隻眼睛,結成了兩條線。
「我和你不同,我要做事,有了癮總不方便。」
「你不認我做乾娘,我是不給你。」
龐錦蓮說了,隔著窗子問道:
康營長一本正經的說。這在他,倒並不一定是一句客氣話,實實在在,他的心已慢慢被方祥千和方培蘭這一班人拉住了。
「原來為這點事情。這有什麼了不起,也值得急!這也不一定非找張隊長不可,找陶十一來談談也是一樣。你找了張隊長,張隊長也還得找他。」
不一時,飯端上來,康子健祇喝了兩杯白酒,就吩咐撤下去。接著,陶十一來了。康子健又把昨夜的事再說一遍給陶十一聽。
散會之後,大家議論紛紛,都佩服營長有膽有識。「帶種,實在帶種!怪不得人家當營長,人家真行麼!」
「既是營長這麼說,」陶十一這才無可奈何的說,「我可以說句話給營長參考。康小八這一桿子也有一百出頭的弟兄,案做的也不在少數了。聽說他近來打算弄幾挺輕機槍,壯壯聲勢;又說還要弄迫擊炮,想大大幹一番。我看,他給營長拉交情,目的在這上頭。」
「大家話說穿了,營長就用不著客氣了。」陶十一說著走了。
「祇礙著一步棋走不通:他拿了錢來,難道我真地讓女兒跟了他去不成?我打算教他錢是花了,人可是撈不著。你有辦法幫忙我嗎?」
「你的事情,我給他一提,他就惱了。大拍桌子,大罵人。什麼人這樣大膽,去找康營長的漏子,他不知道康營長是我的朋友嗎?太可惡!太混帳!立時教徒弟們分頭出去打聽,總也找不著頭緒。後來總算那做案的人自己來找大爺了,這才遇了個巧!原來那做案的人,和營長還是同宗,他名叫康小八。他拉了兩個肉票去,倒不是為找營長的漏子,實在是想借這個機會和營長套交情。他怕營長著急,才來找方培蘭大爺透信的。營長,你看這不就好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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