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三 山來照山・水來照水

修女這一席話,給伊極大的啟悟。是啊!伊想,佛家說千手千眼觀世音、救苦救難觀世音,是要世人學習佛陀的慈悲:千眼是到處觀察,千手是任何事都做,只要眾生需要。可是佛教徒做好事向來不欲人知,各做各的,潛藏的善願雖深厚,卻因淡泊的觀念而無法彰顯。若能集合眾人的善心與力量來濟貧救難,那麼像那位山地婦人的悲劇將可減到最低。滿腹的善願未求實現,好比私藏甘泉,白白讓眾生焦渴,不是罪過嗎?
「政府做的社會工作,還不及你們周全啊!」
一位慈濟的師姊說:「師父的擔子這麼重,每一點力量都是慈濟不可缺少的。如果今天我在路上跌倒抓到一把沙,也要帶回慈濟給師父。因為任何一點力量,在慈濟都會發揮最大的效果。」
民國五十五年,一位信徒因胃出血入院,伊走了長路去探望。當時東部醫療設備落後,人民生活清貧,生病得不到良好的照顧,伊親見醫院裡的呻|吟病患,心生不忍,當下發願要為東部千萬同胞奉獻一切,解決社會的貧病問題。伊想,佛教的宗旨不只是在求一己生命的解脫,如何本慈悲之懷造福一切眾生,才是主要精神之所在。
伊如此算計著:寺裡的六人做嬰兒鞋,每人一天增產一雙,每雙可得臺幣四元,六人一天可多賺二十四元,一個月有七百二十元,一年即可多出八千六百四十元。有了這筆錢,就可拯救像那位山胞婦人同樣陷溺於悲苦的人一命了。

證嚴法師的故事

另一位年長些的尼師將伊纖瘦的手合在自己掌中,目光灼灼,直望入伊的內心深處,問:
隨著「五毛錢也可以救人」的說法口耳相傳,這件事在花蓮各菜市場很快的傳揚開來。許多家庭主婦跟著響應,參與的人越來越多,終於蔚成一股風氣。於是在五十五年三月二十四日,「慈濟功德會」正式成立,一群手挽菜籃的主婦,寫下了慈濟歷史的首頁。而伊的心願,亦總算根苗初具。
那是五十多年前了。
在伊那瘦削卻莊嚴的肩頭上,實有一分氣魄非凡的入世擔當與不卑不亢的嶙峋風骨。
伊正式出家,移單至花蓮。因講經的緣故,結識了許多信佛弟子,遂一起結伴修行。他們的日子很苦,所居僅得遮風檔雨,所食亦僅能稍稍果腹,但伊仍堅持不受供養,因為眾生更苦。
「佛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獨善其身又有何用?」
伊跌坐椅子上,一陣暈眩。「人與人之間竟然如此冷酷!」回去的路上,伊含淚默想,人間不夠的,伊來做吧!但自己的力量有限,如何去做?伊一介貧尼,以什麼來幫助窮苦無告的人們?

當伊從醫院出來,看見門口水泥地上有一灘血,然而人們來來往往,漠不關心。伊訝異地問:「地上怎會有一灘血呢?」
千里之路,始於初步。凡夫在千里之路的起步,而佛在千里之路的終點;在起步與終點之間的這段距離,就是菩薩道。伊說,人與菩薩之間並無界限,只要把凡夫的人格往菩薩的境界提升,每個人都能成為菩薩;而菩薩慈悲,當濟世救人。
在伊探聽之下,有人說:
千手千眼 救苦救難
「哪裡的火車先來就往哪裡去,一切隨緣。」伊安詳回答,決定了自己此後前行的路途,心中湧起泉水奔流的聲音。
「現在這個社會,講愛、講奉獻,提倡道德的人很多,但真能實踐愛和道德並能貫徹如一的人又有多少?教訓別人很容易,自身踐履起來又如何?證嚴法師的例子卻讓我們看到,今和_圖_書天臺灣這個資本蓬勃發展、處處唯利是問的社會,除了錢,還有愛和人心善良的一面在發揮,還有人文良心在跳躍。」
要救人,自然也得考慮經濟上的力量。
知緣惜緣 再造福緣
「但是我發現了一線曙光,那就是證嚴法師所領導的慈濟功德會,師父的濟貧工作是那麼紮實的嘉惠於民。有人說師父是佛教的革命家,但師父說他只是復古,佛陀時代的教法原本就是落實在生活中。中國佛教一直讓人覺得太艱深,但師父說:佛教人間化,佛法不是高不可攀。啟發良知、發揮良能,人人都可以做菩薩。」
也許是她的孝心果真感動了天地吧!後來母親的病竟奇蹟似的好了起來,錦雲心存感謝,開始茹素。但當時她對佛法並沒有穎悟,只是出於一片純孝而已。
前臺大醫院兩位副院長杜詩綿(編註:杜先生為首任慈濟醫院院長,已於七十八年七月初因肝癌過世)、曾文賓(現任慈濟醫院院長,已於八十八年退休),從建院籌備之初至最後醫院落成,都全心參與投入。因此,臺大醫院與慈濟醫院一開始就以交換醫生的方式做定期交流,來提升醫療的最新水平,一方面使醫護人員不虞匱乏,再者醫療作業也能隨著科技進步,日益發揮高度效率,使得慈濟醫院能站在東部醫療的第一線,與西部各大醫院平分秋色。
何先生的質樸善心委實難得,在日理萬機的事業經營下,還躬身力行為慈濟奉獻。但何先生並不覺自己值得褒揚,他認為自己只是做分內應做的事,而慈濟的每個會員都是像他一樣的想法,其中不乏位高權重的政府首長或家財萬貫的企業鉅子。
「沒問題嗎?」
火車的方向決定了答案,伊如一朵蒲公英,隨風飄落於鹿野。
藉破土之緣,登輝先生親臨慈濟本會——靜思精舍,參訪並用膳,正逢慈濟委員為全省貧戶準備冬令賑濟品。登輝先生目睹慈濟為每一戶每一口的貧胞,細心的準備了衣、食用品,並依地區戶別分別裝袋、裝箱,再由貨運分送各地,由當地委員將一份份年節用品轉送到貧戶手中。登輝先生不禁讚歎:
一介貧尼,隻手撐起這片慈濟福業,伊秉持佛陀的慈悲,投入青春年華與滔滔歲月,集千萬鈞於一肩,荷人生苦於一身,表現了大乘佛教高尙的人道主義精神。
「我們不能接受。」
伊生於臺中縣清水鎮,出生不久即承嗣給叔父,後隨父母移居到豐原。伊俗名錦雲。
入世擔當 嶙峋風骨
「妳想不想跟我們走?」
在臺灣東部,山明水秀的花蓮,你站著,只覺得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而自山水間隱隱傳來這句話:
「該感謝的是師父!他不僅救貧,同時也教富,是他老人家的慈悲,才讓我們這些人有福田可耕。」
新聞界名人高先生,因受法師精神感召而辭去某報社長一職,願為慈濟做志工。他說:
五年之後,晴天霹靂一般,伊的父親因腦溢血突然撒手西歸。錦雲悲慟至深,隱隱覺得人力與天力果真是一場勝負懸殊的拔河。伊想,人命何其單薄,因緣何等無常啊!
身無掛礙 一切隨緣
二十四歲那年,夏秋之交,伊經過某寺附近的稻田,看見兩位尼師在割稻,因平素原已相熟,就加入他們的行列。稻浪洶湧,在風中飄搖為一句偈語,說給伊聽。伊割著割著,頓時心有領會,豁然開朗,剎那間萬般喜悅,彷彿一切天機盡在胸壑。m.hetubook.com.com暮色已降,割稻的活兒告一段落,是告別的時候了。其中一位年輕尼師突然問伊:
「福田一方邀天下善士,心蓮萬蕊造慈濟事業。」
伊自有道理,緩緩道來:
它讓醫生、護士和病人,甚至是來慈濟志願打雜的志工親如家人,實難找到一所醫院像它一樣,充滿那麼多善意的微笑與親切的關懷。醫院本是匯聚一切生老病死的苦難集中地,但在這裡,卻只覺得如沐春風,平和恬靜。
「這麼堅實浩大的工程,真是功德無量啊!」
伊的慈顏如明鏡,山來照山,水來照水,拭淨了天地的眉目,也讓許多蒙塵或苦難的人心得見曙光,一一映照其他更多的人。伊的慈悲孕育了慈濟,而慈濟不正是理想國的雛型嗎?
在此之前,東部缺少一所完善的醫院,東部同胞若有重病,因當地醫療單位設備不足,只有往臺北送;但許多人都因為時間耽擱,使病情惡化而回天乏術。
「是一個山胞婦人小產了。她的家人走了八小時的路將她抬來醫院,到這裡早已昏死過去,可是醫生說要先繳八千元醫療保證金才肯為她動手術。山地人沒錢,醫院也不願冒險,只好又將那位婦人抬回去了。」
(全書完)
「不一樣的。」伊搖頭說:「一個月繳一次錢,一個月才發一次善心。每天存五毛錢,錢雖微薄,可貴的卻是日日存有那顆救人愛人的心。」
今天的慈濟雖已是全省影響力最大的慈善事業,可是法師和伊身邊的弟子們,依舊堅持「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原則。他們在「靜思精舍」旁邊闢了菜圃,清晨四時就起床課誦、耕作,每天以簡單的手工勞動做豆粉做陶瓷,維持自力更生的生活,二十餘年如一日,不曾改變。
當晚,身為基督徒的登輝先生捐出了新臺幣三萬元,並滿心歡喜地表示:「從今天起,我也是慈濟的會員了。」
動心臓或腦部手術,慈濟都做出了名堂。除了醫生的醫術高超和病人的信心使然之外,背後最主要的潛因應是那分信仰的力量吧!
法師深知貧與病是不分的,所以慈濟醫院秉持佛陀對眾生平等的慈愛而設,自然成為苦難心靈投靠的明燈。
它首開不收保證金的制度,讓急病患者一入醫院,不論有錢沒錢,都能得到迅速的處理與治療。它不但改變了臺灣醫療界的舊制度和惡習慣,也改變了一般人對醫生的冷漠印象——為了無法治癒一個患者的絕症,一位慈濟醫師竟然下跪向這位病患致歉。
經者道也 道者路也
十五歲時,伊的母親罹患胃穿孔,需要開刀。在當時,開刀是很危險的。錦雲侍母至孝,小小年紀即發願為母親消災,向觀世音菩薩祝禱:
伊又親手從寺後竹林中鋸下三十個竹筒,發給三十個愛戴伊的信眾,她們都是純樸的家庭主婦。伊要求她們每天買菜之前,先投五毛錢到竹筒裡去,這樣每個月就可省下十五元,一年之後盈餘也就很可觀了。
「我們因緣很特別,我就收你為徒吧!既然出了家,就要時時刻刻心懷佛教、心懷眾生啊!」
伊帶領弟子度日,潛心禮佛,一不趕經懺,二不做法會,三不化緣。他們自力更生,到工廠拿原料回來加工打毛衣,把水泥袋改裝成小型紙袋當作飼料袋,以種種堅苦的方式維持基本的生活,掙得簡單的溫飽。
今日慈濟的泱泱規模,不是法師伊行神蹟,而是伊那分悲憫胸懷感化蒼生,所以聚沙成塔。如伊所言:
「證嚴法師及慈濟醫院hetubook.com.com的出現,是臺灣富裕化之後的回饋現象。過去貧困,大家都很痛苦!七〇年代之後開始大轉化,經濟與教育都提升了,人們內心隱藏著的那股感激之情與惻隱之愛,被慈濟激發了出來,開始默默地回報社會;但公眾並不知道,這是臺灣無形的良心存底,其道義力量遠遠大過七百億外匯存底。而根本上,慈濟精神則與中國文化的命脈息息相關;大公無私、濟貧救弱既為佛家所認同,也是中國人文主義兼善天下的數千年傳統。當然,社會制度的不周全,政治的不完美,人世間無可奈何的幽黯殘缺,也都間接培育了慈濟的志業。」
這些可敬的慈濟人,他們主動去發現需要救助的人們,主動伸出援手,需要照顧的就照顧,需要用錢的就布施。二十四年來,領受過慈濟德慧的眾生不知凡幾?許多人存這分感念之心,也自願加入慈濟,再去幫助比他們更窮更苦的人——慈濟與愛的力量如海潮,向四面八方洶湧而去。到今天,慈濟的會員已增加了一萬倍,由當初的三十人到現在的三十萬餘眾;由原先的家庭主婦到如今的社會賢達,終於成為遠近聞名的慈善事業。
「發多大的心即有多大的力,發多大的願即有多大的福。」
民國六十八年,慈濟功德會成立的第十三年,法師在長期的心勞力瘁下,罹息了心絞痛,隨時都可能猝然死亡。伊覺得擔憂。
「臺灣太有錢了,但財富給了我們什麼?打開報紙,不是大家樂就是六合彩,不是綁票就是搶劫,功利主義造成社會風氣的敗壞,只見一片紙醉金迷。目睹這等情況,有心但灰心的人很多。孔子說:道不行,乘桴浮於海。但走了又怎樣?臺灣的問題仍然存在,這是我們的家,你能丟掉它不管嗎?但是怎麼做呢?」面對社會的百病叢生,何先生有隻手難起沉疴的沉痛心情,直到他與慈濟結緣。
可是,樹木的數量若能無限增加,福蔭的範疇也將無限綿延,終將成為一座無盡的森林,讓所有身歷火宅、心陷懸崖的人,都能分得一缽菩提的清涼。
慈濟醫院的非凡成就只是初步,還有興建中的慈濟紀念堂(靜思堂),醫院第二期的擴院工程,今年秋天就要開學的慈濟護專,正待破土的慈濟醫學院,建地已覓得的慈濟大學……都在慈濟的計畫中,不久之後即將一一實現。美麗的花蓮,將成為東臺灣慈善、醫療、教育與文化的重鎭。
就在這年,「佛教慈濟綜合醫院」的藍圖成形了,隨即展開一條苦樂參半的迢遙路。募款工作的艱辛自不待言,但經過六年的朝暮奔走,終於獲得社會各階層的支持,於七十三年二月五日,由當時的省主席李登輝先生主持破土典禮。醫院的總工程費約八億,可是這時募得的款項只有三千萬元。登輝先生知道這種情形,憂慮問伊:
無緣大慈 同體大悲
伊開始渴望投身到天涯海角,去尋求皈依之處,去追蹤人生的源頭與盡頭,去探看一切無常的謎底。
伊點頭說:「身無掛礙。」
「為救眾生而蓋醫院,真正可貴的是每個人發願付出那顆心,涓涓滴滴除了將錢聚少成多,更可貴的是同時也匯聚了千萬顆誠意可感的慈心。若憑空獲得這兩億美金,我們如何體會聚沙成塔那種力量?又如何體會自己做主人的踏實感?蓋一所醫院救助自己的同胞是我們分內的責任,難道還要外國人來幫我們做嗎?」
不可能的,都已一一成為可能。一顆偉大的心靈來自深慈大願,成就了不平凡的功德;出家非將相所能為,出家人肩負入世m.hetubook•com•com擔當,更是不容易。正如伊常說的:「經者,道也;道者,路也。」經是給人實行的而不是給人念的,我們要行經,而不光是口頭上念經啊!
這一連串的事實並非神蹟,而是被慈濟醫院這所濟世慈航的精神所感化。在這裡,醫生都懐抱了救人的熱忱,不當名醫,寧為良醫;在這裡,病人都放心的把自己交給醫生。是那分相互信賴扶持的誠意,是法師「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心念,讓這所新生的綜合醫院,成為東臺灣最動人的現代傳奇。
伊是自己剃度的,而不是師父為伊剃度。佛門規矩,若是沒有剃度師,便不得受戒。伊卻也不急,反正一切隨緣。冥冥之中果然有巧妙安排,在一連串機緣下,伊得見佛教界最為人敬重的印順長老。伊當下即認定印老就是自己的師父,要求拜他為師。一向很少收徒弟的印老,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落髮的單薄女孩兒,心生歡喜,竟然應允,為伊取法名——證嚴。
「沒問題!」法師堅定的回答,心中充滿對明日的希望與對人們的信心。
「今日的慈濟,將成為明天的歷史!」
兩年多來,關於這所醫院的故事說也說不完,許多不可能的事,都在這裡發生了。
對於醫生們的飮食起居,法師無不關懷備至;至於對病人們的病況,伊亦是歷歷在心。每日,伊都要親自巡迴病房,一切都好,伊才能安心。說起比較特殊的病例,伊眉目之間溢滿了母親的關切與疼愛:
由一位平凡的比丘尼,兩袖清風的苦行僧,動員三教九流,從朝到野,蓋了一座耗資數億的現代化醫院,做了無數量濟世救人、濟貧教富的功德,無異是當代傳奇!回憶坎坷的來時路,慈濟人只有一句——
從那天起,慈濟救助的工作就無休無歇地展開了,二十四年來,沒有間斷過一天。
證嚴法師,就是那撒種子的人。
「他好會唱歌。」伊指的是一位十七歲的山地少年,因搬運大理石的車翻覆,下半身全被砸爛,只好自腰部以下切除。醫生都說無望了,伊說一定要救,醫院終於盡一切力量把少年救活了。「真可愛啊!他坐著輪椅在每間病房進進出出,還笑瞇瞇的對其他病人說:怕什麼,我這樣都活得好好的。」
民國五十年的鹿野,落後而荒涼!村裡的山坡上有間簡陋的王母廟,年久失修,四壁蕭條,隱在野地叢林間,乏人問津。伊卻隨遇而安,落足於此,從此掛單苦修。
「佛心即是人心,人心即是佛心。」
鹿野村村民清苦,伊堅持不受村民供養,只是上山摘野菜生果煮水療飢,或下山撿拾農家田間殘留的花生蕃薯藉以果腹。這般原始生民的苦修梵行,伊卻有甘之如飴的喜樂心情,彷彿一切都落實了。
本身是一所建設公司的董事長,擁有億萬財產的何先生,工作繁忙之餘,卻甘心利用僅有的假日,奔走於臺北花蓮之間,做慈濟的自願志工。
排除萬難,七十五年八月十七日,「佛教慈濟綜合醫院」終於落成,在原來一片荒煙蔓草間巍峨矗立,美麗而莊嚴。凡瞻仰過它的風采者,莫不驚歎:
彭樹君
慈濟的影響力無遠弗屆,每年所收到的捐款已以億計算。但每一筆捐款,從幾塊錢到幾千萬元,都條列得仔仔細細,決無分毫閃失。這般公正誠信,確實感動了無數心存善念的人們紛紛解囊,共造慈濟福業。以去年來說,臺北市政府所發出的救濟款項總數是三千餘萬元,而慈濟單是救濟一項,就付出了二億四千多萬元。凡攜手並肩,共同耕耘這方福田者,莫不知緣惜和-圖-書緣,再造福緣。
一粒種子落在土裡,經過數十年風霜雨露的摧折和潤澤,終會長成一株大樹。然而儘管它的枝葉再茂密,椏條再延伸,它所覆蓋的綠蔭依然有限。
不久,花蓮有三位修女來到伊簡陋的淨舍,就彼此的教義交換心得。修女原是要向伊傳教,最後卻折服於伊的堅定信仰,了解佛陀慈悲,一如天主的博愛般值得崇敬。但是,「佛教對社會缺乏具體表現,佛教徒似乎只求獨善其身,而較少顧及兼善天下。不然,為什麼在基督教蓋學校、設醫院的同時,卻很少看到佛教徒有所行動,對社會有所助益呢?」
它的醫療技術進步神速,許多赫赫有名的醫生,自願放棄大城市的繁華來此工作,有人甚至要求與慈濟簽約至民國一百零七年。民國七十七年臺大醫學院的實習生,更多以慈濟為實習的第一志願。
八億元終究不是個小數目,工程中時有因募款困難而面臨停工之虞,但都在千難萬險中撐過來了。起初在籌建經費仍一無著落的時候,曾有一位日本人願意捐出兩億美金給慈濟。在當時,兩億美金相當臺幣八十億,真是一筆令人眼花的大數目!慈濟信眾聽到這個消息莫不欣喜,可是法師卻不為所動,淡淡的說:
千里之路 始於初步
伊倒不是掛懷自己個人的生死,這些伊早就不放在心上。伊憂的是,功德會雖是福澤廣被,但這種工作若要長久,光靠出家弟子的勞心攢聚和在家居士的捐獻是不夠的;這彷彿是沒有源頭的水,終有一天會枯竭。伊想,必須為慈濟找一處源頭活水。
伊吮吸了浩瀚佛經典籍的甘露,之於自己的個人修行以臻上乘。然而這並不夠,伊想,心懷眾生,應有另一番方式。
伊動心一念,埋下了「慈濟功德會」的嫩芽。
法師認為「八苦之中,病苦最苦;八福田中,看病第一」,所以窮苦的人在這裡能得到細心而免費的醫療。有時病人偷偷跑了,醫生還會追到病人家裡去——不是為追討醫療費,而是苦勸病人回醫院徹底把病治好。
在車站,尼師又問:「北上?還是南下?」
對這個天外飛來的問題,伊絲毫不驚,因為其實早已決定。「好,現在就走吧!」
伊將師父這句簡單的叮嚀別在僧衣的襟上,從此走入佛門,心懷眾生,此去無悔。
「身無掛礙嗎?」
錦雲從小即愛耽於沉思,人生從何處來?人死往哪裡去?伊想,在生與死之間,人又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呢?
(轉載自七十八年五月十六日、十七日「自由時報」副刊)
於是,伊決定辦一所醫院。
第一個領受慈濟恩澤的,是一位由大陸來臺、孤苦無依的老太太。慈濟主動找上她,為她送飯、打理一切;老太太病了,慈濟將她送醫照顧;老太太西歸,慈濟替她誦經、安葬……。類似的救濟工作普及展開,在法師堅定的信念感召之下,慈濟會員迅速增加,一日比一日更福澤綿長。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常常在黃昏,醫院裡的護士、醫生和病人,就習慣性的聚集在走廊與樓梯間,也不拘是誰撥第一道吉他的弦音,是誰起第一縷唇間的歌聲,大家就親愛而虔誠地唱起歌來。那美麗而安詳的歌聲不絕如縷,穿透了慈濟的窗口,迴蕩在慈濟各角落,彷彿在為這個世界的美善做見證,告訴你:人間依然有愛。
「菩薩啊!請聽我說,母親若能病好,錦雲情願減少自己十二年的壽命!」
「為什麼要每天攢五毛錢呢?」信眾們覺得不解:「我們一個月繳二十元不是比較簡單嗎?」
上一頁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