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希望當天晚上就舉行儀式,林肯猶豫、驚慌,想不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麼快。他知道瑪麗迷信,就說當天恰好是星期五。可是有過上回的經驗,她連二十四小時都不願意等。何況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二十四歲的生日——於是他們匆忙趕到夏特敦珠寶店,買了一枚結婚戒指,刻上「愛是永恆」等字樣。
林肯說:「我總覺得婚姻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已故的威廉.E.巴頓在他所著的《林肯傳》中說,這封信表示林肯精神錯亂,他深怕自己發瘋。
林肯逃婚三週後,寫出他一生中最悲慘的一封信寄給他的合夥律師:
從一八四一年那「致命的正月初一」算起,林肯幾乎有兩年的時間不理睬瑪麗,希望她能把他忘掉,看上別的男人。但是,事關她的驕傲、她的自尊,她決心向自己和那些輕視她的、憐憫她的人證明她可以嫁給亞伯拉罕.林肯,她要嫁給林肯是嫁定了。
起先,瑪麗甚至不讓她姐姐知道她又和林肯來往。姐姐發現後,問瑪麗,為什麼要www.hetubook.com.com瞞著人家。
上次為瑪麗趕製的嫁衣已被瑪麗絕望地扔掉,現在她只好簡單地穿一件白洋布衣裳出嫁。
「現在我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人。如果將我的悲哀平分給全人類,世上就沒有一張愉快的笑臉了。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好轉,也不能總是這樣下去,看來,如果我不能好轉,就只能一死了。」
對於這樁婚事,林肯只說了一句話。那是婚後一星期左右寫在他給山姆耳.馬歇爾的業務信函裡的一則「附啟」。那封信如今歸「芝加哥歷史學會」所有。
一切的安排是那樣的倉促,愛德華太太說她在婚禮前兩個小時才接到通知,匆匆烤好的結婚蛋糕,在端上桌之前,上面的糖霜還熱的,不太好切呢。
這一次,瑪麗.托德要使出什麼伎倆呢?
林肯聲言要自殺,威利醫生立刻應|召前來,叫史匹德和伯特勒隨時注意他。大家拿走他的刀子,一切就像安妮.魯勒吉去世時一樣。醫生希望林肯找點事做做,他勸林肯參加州議會的會和_圖_書議。身為自由黨的議會領袖的林肯,應該經常留在那邊。可是根據記錄,他三星期以來只出席過四次——每次只去一兩個小時。正月十九日,約翰.哈定向議會宣布他生病了。
瑪麗說:「既發生這樣的事情,彼此交往最好能避人耳目。萬一婚約出了問題,也不會被人知道。」
大家搜索了一夜,直到天亮前才發現林肯正坐在辦公室裡,嘴裡喃喃地胡說八道。朋友們擔心他神志不清。瑪麗.托德的親戚則說他已經發狂了——這是他們對他不出席婚禮的解釋。
傍晚,林肯在伯特勒家中穿上他最好的一套衣服,把鞋子抹黑,伯特勒的小兒子問他要到什麼地方去,林肯說:「我猜是要下地獄吧。」
但是卻被女方拒絕了。
林肯常為當地的自由派報紙《春田日報》寫社論,因而與報社總編輯西米昂.法蘭西斯結為蜜友。不幸的是,法蘭西斯太太很喜歡管閒事。她年過四十,還沒有小孩,自命為春田鎮的媒婆。
瑪麗和林肯當時到底說了什麼話,證據和表情和-圖-書如何,他們做了什麼——史上並無記載。不過,可憐、心軟的壯漢是完全沒有逃脫的餘地。只要她一哭——她最擅長這一招了——他大概馬上向她投降,低聲下氣地為他逃出她的手掌心而道歉。
這段時間的林肯經常想到死亡,渴望死亡,還寫過一首以自殺為主題的詩,在《山嘉蒙期刊》上發表。史匹德怕他尋死,遂帶他到路易斯維爾附近的史匹德媽媽家裡,給他一本聖經,讓他住一間面向小溪的靜室。小溪流進一哩外的森林。每天早上,有個黑奴會把咖啡端到床上給林肯喝。
後來,莎拉在寫給一位朋友的信中吐露:「我的年紀還小,只不過是十六歲,還沒想到婚姻的問題,我並不討厭他這個朋友,不過你知道,他那種古怪的儀表和態度不太能令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女傾心……他和我姐姐很熟,我總是將他作為大哥哥對待。」
瑪麗的姐姐愛德華說,瑪麗.托德「為了澄清人家對她的誤解,使林肯先生安心,曾寫信給林肯,表示願意跟他解除婚約。」一方面解除https://m.hetubook.com.com他的心理負擔,一方面是「只要林肯願意,他仍有權恢復婚約。」
在下定決心之前,他寫信給回肯塔基老家的史匹德,問他是否在婚姻中找到過幸福。林肯催促他:「請趕快回信,我急著要知道。」史匹德回信中說:「婚姻遠比他期望的要幸福。」
說得明白一點,她受過一次教訓,這回決心保密,直到林肯娶她為止。
恢復婚約是林肯最不願看到的事。他不想再見到瑪麗。即使在林肯逃婚後一年以後,他的好友詹姆斯.馬森尼還認為「林肯有自殺的可能在。」足見林肯的懼怕有多麼深刻。
於是第二天下午,一八四二年十一月四日,星期五——林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勉強向瑪麗.托德求婚。
詹姆斯.馬森尼說,林肯常告訴他:「他是被迫結婚的,托德小姐說在道義上林肯非娶她不可。」
而林肯則決心不娶她,所以不滿一年,他就向別的女孩子求婚,當時他三十二歲,而這個女子只及他年紀的一半。林肯向她說明他的情況,他說他叫亞伯拉罕.林肯,而她hetubook.com.com
叫莎拉,他們顯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八四二年十月初,法蘭西斯太太寫信給林肯,請他次日下午到她家去。這個邀請很古怪,雖然想不通是什麼用意,林肯仍舊依約前往。他一抵達,就被迎入會客室,意外的是瑪麗.托德就坐在他前面。
林肯在信上說:「除了結婚,這邊沒什麼新鮮事,我總覺得婚姻是一件非常奇異的事情。」
後來,他們每次見面,總是偷偷摸摸躲在法蘭西斯家緊閉的門扉裡。
荷恩敦應該比誰都清楚,他曾說:「我覺得林肯娶瑪麗完全是為了顧全道義。他曾經很徹底地自我分析過,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愛瑪麗,但是他的確答應過娶她,面對道義和幸福的衝突,他選擇了前者,就像一場噩夢一樣,多年的折磨,犧牲,使他永遠失去了家庭的幸福和安寧。」
那天下午,林肯請詹姆斯.馬森尼當男儐相,並說:「吉姆,我非娶這個女孩子不可。」
查爾士.德雷瑟牧師穿著法衣為他們宣讀聖公會禮拜詩,林肯似乎一點都不高興。男儐相說他「活像要上屠宰場就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