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采采蠅,有時蚊子也能使這種病傳染。采采蠅只在白天飛,入夜後蚊子代之而來。
進入本流時,天也亮了。無意間一看,前面大約三百公尺的地方,好像有一堆黑影在蠕動著。十二名划手慌張起來了,手也停住。原來是一群河馬在沐浴。河馬是調皮的動物,有時會從水底溜過來,冷不防把小艇掀翻。生氣時更會追逐小船,攻擊人類,所以土人非常怕牠們。後來史懷哲就遇到過這樣的危險,也治療過被河馬咬傷的土人。
建築物的周遭種著咖啡、可可、檸檬、柳橙、橘子、芒果、油椰子、木瓜等,都是早期來這裡的傳教師們辛勤栽植的。
參奇搭在上游約六十公里處。那裡有不少豹子,常常偷襲傳教師住宅邊的雞塒,一夜之間可以把雞全部吃光。通常,這一段航程需時十個
和_圖_書小時左右,不過因為會議要開一個禮拜之久,折疊床與糧食都必需自備,所以他們認為隨身攜帶的物件多,船可能駛得慢些,便在天明以前上路。
被這種帶有病菌的蠅螫了一口,起初像瘧疾般不規則的發熱,所以醫生也常誤診為瘧疾。發高熱時頭痛欲裂,有些人受不住這種痛苦,便意圖自殺,有些人發瘋,還有些人產生風濕般的症狀,也有失去記憶力成為白痴的人。最早的發熱期間約三天,以後就非常想睡,一坐下來就沉沉睡去。最後落入昏睡狀態,失去一切感覺,大小便也不能控制,瘦成一身皮包骨,憔悴枯槁不成人形。末了是併發肺炎,一命嗚呼。
這種昏睡病好像自古以來就有,但也只限於非洲,歐洲方面則未曾出現過。一般認為是和-圖-書因白人把帶有病菌的黑人帶著到處跑,結果就蔓延到非洲各地。事實上,據云歐格威河流域一帶的第一個昏睡病病例,就是白人帶來的一名黑人腳伕。
這一次總算平安過去了,但糟的是太陽上升後,采采蠅(tsetse─fly)也出來了。這是一種比普通家蠅約大一倍半的熱帶蠅,可以穿透任何厚布料吸人血。而且非常狡猾,稍稍一動就飛開,不容易打死。不管怎樣惡性的蚊子,比起這種采采蠅,簡直就如小巫見大巫,因為牠不僅吸血,還會傳播可怕的昏睡病。
在強烈的直射陽光的水上行舟,上烤下螫,有如置身火爐之中。口渴時,就吃吃每人發到的三個鳳梨。土人們當然是沒有份兒。當史懷哲他們吃便當時,也會有香蕉供他們裹腹。
一行人花了十五、六個小和*圖*書時,夜深以後才抵達目的地。不說別的,光從這一趟旅行,史懷哲就體會到無數有關非洲,特別是有關土人的痛苦。
史懷哲為了催促醫院建築工程早日興工,另一方面也為了交涉把預定地改為從他住處前往河邊的斜坡上,跟三位傳教師一起去參加七月底在參奇搭召開的傳教師會議。
但是,最可憐的,當然是黑人了。他們那種黑膚色,身上每個地方都會受到叮螫。
幸好預定建築醫院的地點是在男子學校的近傍處,稍離原始林,尚不必費這麼大的手腳,但資金與勞力還是不能及時籌措,故而遲遲未見興工。加上土地不夠寬廣,距離史懷哲住處也稍嫌遠了些,不算十分方便。
關於這種采采蠅,史懷哲在這一趟旅行途中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三個同行的白人中,史懷哲與另一個人穿hetubook.com.com著白衣服,另一個則穿的是黃色衣服。穿白衣的人根本就不會有采采蠅來侵擾,可是那穿黃衣的,卻不住地受到牠的攻擊。這可見防範采采蠅,穿白衣便是最好的方法。
每逢傍晚或禮拜天,白人便到這庭院來散步,只因地區是狹隘的,沒有一絲風,所以人們多半運動不足,易遭疾病侵擾。這種生活,簡直與囚犯或俘虜差不多。
離開傳教師會館約二十公尺,便來到原始林。這叢林高約三十公尺,好像一堵牆般聳立著。叢林裡有通往附近村落的小徑,但因兩邊是屹立的又高又厚的牆,密不透風,所以熱得幾乎使人窒息。
也因為這樣,所以傳教所的人們都在被水與原始林層層包圍住的長約六百公尺,寬一百到二百公尺狹長如帶的山丘上生活。這山丘四時都暴露在兇惡的大自然威脅下。一不和_圖_書
小心,馬上就有可能被這原始林吞噬掉。
蘭巴雷的傳教辦事處,座落在歐格威河的一個較大的島上,地跨三座山丘上面。靠上游那邊的山丘上,有男子學校、倉庫、大傳教師會館,中間的山丘有醫師宿舍,下游那邊的山丘有女子學校與較小的傳教師會館。
如果把下游處的叢林闢開一些,也許可讓河風吹過來,可是那些亭亭巨樹都長著密密麻麻的根,真個是盤根錯節,加上纏繞的藤蔓之類緊緊地把樹幹拖住,縱橫交纏。想把這樣的叢林闢開,縱使只是一角,也有想像不到的艱難。傳教所方面尚沒有這樣的資力,同時也缺乏這樣的人カ。
昏睡病在剛剛發生的地方最為可怕。歐格威河上游一個人口約三千的大部落,在兩年間只剩下五百人。烏干達地方有個時期,在六年之間從三十萬人口減少到僅剩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