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個大手術是為一位因脫腸而引起腸閉塞的病人開刀。在不充份的設備上,靠昏黃的油燈來做的這次大手術,儘管他的手法並未十分熟練,幸好收到了百分之百的成功。
「別擔心。我現在讓你睡一覺,一個鐘頭後你醒過來,痛苦已經沒有了。我向你保證。」
他驚奇地反覆,並緊緊地握住救了自己生命的人的手,永遠也不願放開似的。
暮色已漸近,非洲的太陽,透過咖啡樹的葉隙,把最後的餘暉投射進小屋裡。就在這間小屋裡,白人醫生與黑人病患們促膝相處。靜默中,m.hetubook•com•com他們打從心底領略到耶穌的話:「你們都是兄弟。」
每次有這種病人被抬進來,史懷哲就禁不住感慨萬千——我是這裡方圓數百公里以內,唯一能救這不幸病患的人。只因我來到這裡,所以才能救這人的性命,這是多麼值得感謝的事啊!他常這麼想。
病人和陪伴者都不懂有麻醉這回事,所以他們相信這位醫師是魔術師,先把病人殺死,然後又讓他活轉過來。
方法倒是簡單的。由於對症的藥品不足,所以他就運用現成的一些材料來和-圖-書自製——硫黃粉、椰子油、鯡魚罐頭的殘油,再加上軟肥皂,便可練成這種藥膏。
史懷哲的治療法,對這一類潰瘍極有效。
首先,讓患者到河裡沐浴,然後全身給塗上這藥膏,另外用消毒過的鐵皮罐子盛一些,讓他帶回去。患者在家再塗上兩次,第二天就不會癢了。
「不痛啦!不痛啦!」
在非洲,不用說得了此症的人只有死路一條。黑人們從小就看慣得了此病的人,在茅屋裡痛苦哀號,輾轉掙扎,然後病人靜下來,便知已經斷氣了的情形。除了死亡之外,沒有第二條https://m.hetubook.com.com解除這種痛苦的途徑。
然後,史懷哲就跟病人與陪伴者聊起來。他會告訴他們:我們夫婦倆是接受了救主耶穌的指示,才來到這裡。還有:我們能為黑人從事這種工作,都是靠在歐洲的朋友們的援助。黑人們會問:他們住在哪裡?他們為什麼知道我們生病痛苦呢?史懷哲總是盡其所能,給他們滿意的回答。
例如熱帶地區,通常疥癬極多,人們常因癢而抓破皮流血,在傷口擦採自一種樹皮的粉末。這種粉末容易在傷口上結痂,病情只有更加惡化。他們整夜不能入眠,拼命和*圖*書抓癢,以致全身傷痕累累,引發化膿性潰瘍,成為一件極難受的病症。
他打了一針皮下注射,讓夫人與助手準備開刀。開刀當中,夫人負責麻醉,助手戴上一副橡膠長手套幫他。手術畢,等候病人從麻醉中醒過來。時間一到,病人悠悠轉醒,看看周遭。
而每當這樣的時候,史懷哲總會想到:老遠地來到非洲,並不是徒勞無功的,真希望在歐洲的朋友們能看到此情此景。
史懷哲在這種種困難與匱乏之中,從未灰心。儘管情況這麼困窘,但能夠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們,從事這樣的工作——這樣的喜悅和圖書已可彌補上述的苦惱而有餘。而且不管藥品如何不足,要做的工作還是非常非常之多。
他用手掌來撫摸一下病人,慈祥地告訴他:
這位剛來到的醫師的名聲,就靠這種藥膏,只不過兩三個禮拜工夫便傳遍了整個歐格威河流域。
不曉得是怎麼緣故,中非的黑人們之間,這種病症甚為普遍。這是因為腸子有一部分絞纏住,發生阻塞現象,腹部膨脹如鼓,痛楚難當。這種痛苦連續兩三天,在這期間若不給予適當的治療,則患者很快就因劇痛而死。也因此,在歐洲的醫學院裡一定會教學生們:發現到這種病症,當天就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