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苦笑了一下,道:「司徒本本,我怎麼會到了他的手中,使得他可以以我來換走謝姑姑的兒子的?」
沈覺非知道,劍癡侯子青往往為了求取一塊鑄劍的材料,不惜奔波萬里,他到過西域,見過這藍施羅多,也是十分可能之事。
沈覺非也不知道他的「嗯」的一聲,是什麼意思,行下禮去,道:「晚輩參見前輩。」藍施羅多又是「嗯」的一聲。
他續道:「是一位朋友送給我,希望我能夠以這五柄劍,來對付司徒本本的紫金神劍的。」
直到肯定四下無人,他才低聲道:「你和我說的一切,可全是實話麼?」沈覺非道:「我向來不打說語,信不信由你!」
他才一轉過身來,便又是一怔。
那人不但面現死灰,連他的眼神之中,也呈現了一片死氣,兩片口唇,更是一片焦黑色,若非親見,真難想像竟會有這樣的一個活人!
那麼不問可知,那人自然是藍施羅多了!
當自己想及,沈覺非原來,可以成為千秋萬世受人敬仰的人物,但如今卻要成為受萬人唾罵的人時,自己的心情會安寧麼?
他不等那黑衣僧人出聲,便手按腰際,向前踏出了一步,看他的情形,分明是要大聲講話,以示心中的憤懣,董小梅一見情形不好,忙叫道:「沈大哥!」
只聽得她道:「好,你要我和你遠走高飛,覓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結成夫婦,是不是?」
沈覺非的那幾句話,講得斬釘截鐵,豪爽之極!可是等他講完之後,冷雪的反應卻並不熱烈!
董小梅無可奈何,只得道:「沈大哥,我一有空,便會來找你的!」沈覺非道:「你乖乖地聽你師父的話,不要亂走。」
冷雪究竟還是少女,這時候的氣氛,雖然嚴肅之極,但是她在講到那一句話時,蒼白的雙頰之上,仍不免泛起了兩朵紅雲。
因為她和那黑衣僧兩人,一先一後,並不是空身而來的,他們兩人,合力抬著一隻軟兜,在軟兜之上,坐著一個人。
藍施羅多的話,聽來雖然仍是陰陽怪氣,但語音總算已經好聽了許多,顯是他看到沈覺非肯解劍,心中覺得相當高興。
沈覺非一鼓作氣,道:「我為什麼不安心?不錯,我母親是死在你手下的,但是,在整件事情中,你本身也是犧牲者!」
第二天早上,沈覺非便已經到了朝日峰頂。
他想及此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冷姑娘,你好忍心!」
他放眼望去,只見房屋之前的通道上,和幾座石台之旁,三五成群,到的人甚多,比起排名盛會來,似乎還多了些人。
因為,他知道董小梅跟那黑衣僧人西去,是要去拜西域第一異人藍施羅多為師的。而如今,董小梅說那人是她的師父。
沈覺非大吃一驚,不由自主,退出了一步,雙手亂搖,道:「萬萬不可!」冷雪剛才,竭力使自己的語音變得冷酷,聽來一點感情也沒有。但是實則上,她心頭的痛苦,當真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她眼眶之中,雖然仍有淚水閃耀,但是,她面上卻已沒有了縱橫的淚痕。她的聲音,也變得出乎沈覺非意料之外的沉靜。
沈覺非頓足道:「你怎麼還不明白……」
董小梅和黑衣僧兩人,抬著那大頭怪人,走出沒有多遠,便有一個尖嘴猴腮、腰纏金絲軟鞭的中年漢子,前來和董小梅搭話,引他們前去。
沈覺非在追了上去之際,早已想好了話,這時便道:「冷姑娘,這件事,我們可以等一等再說,那司徒本本,乃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難道你就不到朝日峰去了麼?」
可是沈覺非看來看去,卻難以相信那是事實!
侯銀鳳奇道:「冷雪呢?」
沈覺非當下,不敢言語,只聽得冷雪又道:「你還不走麼?」沈覺非心中暗忖,冷雪既然也要到朝日峰去,那麼自己,縱使暫時和她分手,到時也必然可以與之再見面的。
沈覺非看穿了司徒仇的心思,便冷冷地道:「你認為那是開玩笑,就當我未曾說過算了。」
董小梅和黑衣僧兩人,抬著那大頭怪人,向前走去,沈覺非跟在後面。這一次,巫山朝日峰,司徒本本借成立「神劍門」為名,https://www.hetubook.com.com召集武林中人一事,由四川幾個黑道上的著名人物,奉司徒本本之命招待各地來的人物。
因為,他隨即想及董小梅並不是隨便肯拜人為師之人,如果不是對方有著過人之能的話,董小梅更不會對之如此敬畏。
那股氣勁,事先一點跡象也沒有!
冷雪銀牙暗咬,道:「不是。」
冷雪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但是,你如果和我再在一起,只怕連對你最好的賴大俠董閻王他們,都不會原諒你的!」
沈覺非道:「他露了一手什麼武功?」
因為藍施羅多的話,實在太以過份了些!
司徒仇呆了半晌,道:「他將我的名字,叫作『仇』字,不知是什麼意思?」沈覺非道:「那自然是說,他和你有仇,和你父母有仇了!」
但就算他勝不過司徒本本,也一定是司徒本本的勁敵,自己實不可以貌取人,得罪這樣的一位武林異人的。所以,他連忙躬身退了開去。
司徒仇一笑,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捏造謊言,拿我的身世來幵玩笑!」
沈覺非歎道:「一言難盡,她說她也會來的。」
而沈覺非聽到此處,也不禁呆了。
沈覺非道:「就是他!」
冷雪突然尖笑道:「出人頭地?哈哈,當他們長大了,一和生人接觸之後,人家便會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是迷戀著殺母仇人的無恥小人,而他們的母親,是殺死他們祖母的兇手……」冷雪講到這裡,神情十分激動,語音也尖銳之極。
沈覺非腰際所懸的那五柄寶劍,全是冷雪在侯子青的劍庫中找到的珍品,但是那五劍的外面,卻都套著不十分起眼的劍鞘,看來,沈覺非只是佩了五柄普通的長劍而已。
董小梅道:「當然不是,是他輕功身法,高妙到了極點,不論我如何轉身快疾,他總能在事先,先掠到我的背後,令我看不到他。」
她一面說,一面便搶了出來,和沈覺非並肩而行,走出了兩三丈,她才道:「沈大哥,你對我真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肯將劍拿出來的。」
他一則因為董小梅的關係,二則因為藍施羅多乃是武林前輩,所以不論藍施羅多如何倨傲無禮,他總是不出聲,忍了下來。
在那樣的情形下,兩人間的愛情,可以得到成全了,但是,這樣做,曰子就真的會幸福了麼?遠離一切人的生活,或者可以忍受,但是,自己心中的內疚,難道便那麼容易消弭?
黑衣僧一笑,道:「沈公子果然大方!」
董小梅道:「你放心,就算不得手,他也不會在人前露相的。」
他苦笑了一下,道:「一個人。」
冷雪道:「你還不想和我分手?」
那黑衣僧對沈覺非的印象十分好,這時也走了過來,道:「沈公子,家師的脾氣極怪,望你勿怪。」
但是,看藍施羅多注視著那五柄佩劍的樣子,卻像他能夠看穿劍鞘,看到沈覺非所佩的是五柄非同凡響的寶劍一樣!
董小梅不住點頭,道:「是!是!」
冷雪呆了一呆,茫然道:「司徒本本?」
他從容不迫,將五柄寶劍,一柄一柄,解了下來,並排於在桌上。只聽得藍施羅多道:「這五柄劍,是從何處來的?」
沈覺非道:「其中的詳細情形,究竟怎樣,我還弄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和司徒本本在一起的司徒仇,就是謝蓮的兒子,我父母只不過當年恰好路過關外,被謝蓮誤認了而已!」
沈覺非道:「自然有,等有了子女,我們就更不會感到寂寞了!」他一面說,一面心頭感到甜絲絲地,說不出來的高興。
她的雙眼,雖然望著地面,但實際上,她卻什麼也看不到,只是一片混沌,那是她心情煩亂之極的原故。沈覺非一見她向旁走開去,緊緊地跟在她的身邊,道:「你說是不是?」
董小梅面現得意之色,道:「我剛才和你說過了,我師父的輕功,已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司徒本本雙腿已斷,雖然獨門蝙蝠功也十分神妙,可是卻不能與之相比,他準備去……」講到此處,她更是顯得神秘。
司徒仇又呆了片刻,才道:「我沒和_圖_書有什麼要問的了!」
沈覺非此際的功力,已然極高,但那股力道,實在太強,令得他不由自主之間,向後退出了一步。而當他一步退出之後,再定睛向前看時,又不禁一怔。
藍施羅多又是「嗯」的一聲,道:「這五柄長劍在我的手上,你朋友的希望,或許不至於落空,你出去吧,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冷雪想到此處,因為心頭的痛苦,而面色顯得更其蒼白無比。
黑衣僧道:「家師對閣下惠然贈劍一事,表示十分感激,他說這五柄劍,是向你借的,如果沒有損傷,一定原物奉還,如果有了損傷,他也必然想辦法使你得到彌補。」
不知道他是不是勝得過司徒本本?
只聽得他一聲長笑,道:「在我看來,武林中的地位,前途,我個人的一切尊榮,和對你的愛情相比,全然微不足道!」
董小梅回過頭來,低聲道:「沈大哥,我師父的脾氣甚怪,你在門口等一等,我去和他說說,看他可肯接見你。」:沈覺非一聽,心中不禁略有薄怒。但是他繼而一想,對方乃是董小梅的師父,自己自然要尊重他一些,所以,他一點怒意也就平息了下去。只見董小梅和黑衣僧兩人,走了進去。
他連忙一躍向前,叫道:「小梅,這是什麼人?」
冷雪以手掩面,尖聲道:「你和我在一起,難道就安心了麼?」
需知他此際,功力已經極高,眼力自然也過人一等。可是,他卻一點也未曾看清,那大頭怪人是怎樣由軟兜中起身,是怎樣掠進了屋中去的!
沈覺非想起,當自己和董路、賴五兩人,提起自己對冷雪的想法,而遭到兩人反對時的情形,他又想起了父親墓碑上所刻的字。
冷雪則微微地側過頭去,道:「子女長大了,我們教他們武功,到他們成人了,難道也一輩子和我們隱居在人跡不到之處?」
沈覺非心中暗嘆了一口氣,向董小梅望了一眼,只見董小梅的面上,充滿了感激的神色,沈覺非向之苦笑了一下,便退了開去。
沈覺非是想,若是和冷雪齊上朝日峰去,那麼,自己慢慢思索,總會有駁倒冷雪的話的。然而冷雪立即道:「不好,我自己會去的,沈公子,你要是再纏住我,不讓我走,那我就唯有一死了!」
沈覺非在講話之際,又對那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瞪了幾眼,那人卻只是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氣,向峰頂四面望著。
沈覺非倒未曾料到冷雪會如此直接地講出這樣的話來,他忙道:「是。」冷雪道:「我們兩人,因為再難見人面,自然該從此不見人,但是我們結成夫婦之後,是不是會有子女?」
司徒仇忙道:「且慢!」
董小梅忙低聲道:「沈大哥,我等一會兒再慢慢講給你聽……」她講到此處,將聲音壓得更低,道:「我並沒有被人欺負,你不必焦急,他是我的師父!」
只聽得董小梅叫道:「沈大哥,我送你幾步。」
他話一講完,拉著董小梅,轉身向外,走了開去。
董小梅立即道:「是!」
董小梅向沈覺非連使眼色,道:「你還不快照我師父所說的去做麼?」沈覺非聽了,心中不禁啼笑皆非!
沈覺非退出了幾步,道:「冷姑娘,你多保重!」冷雪竭力忍住了哭聲,道:「你……你也……多保……重!」沈覺非長嘆一聲,道:「冷姑娘,若是你不上朝日峰去,那麼,朝日峰下,便是我埋骨之所了。」
司徒仇一呆,狠狠地道:「若是我將你捏造身世一事,講給我義父聽的話,只怕你便遭狹了!」沈覺非更是一聽便知道,那是司徒仇在恫嚇自己。他冷笑一聲,道:「你和我又不是朋友,你也根本不必代我隱瞞,快去和他說罷」司徒仇一連碰了兩個釘子,面色顯得極是難看。
冷雪呆了片刻,道:「我自然要去,但這關你什麼事?」
沈覺非踏前一步,道:「你既然明白,為什麼不肯和我遠走高飛?」
沈覺非猛地一怔,道:「那麼,你看來,那一切虛無的名聲,全比我們之間的愛情重要?」冷雪搖了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為什麼要使得你受人唾和-圖-書棄,我已經……害了你,實是不能……再害你了!」
她一連喘了幾口氣,聲音突然變得十分之疲乏,道:「你不要再記得我,自管自到朝日峰頂去吧!」沈覺非自然不肯再和冷雪分離,但是冷雪剛才的話,每一個字,卻又都像燒紅了的烙鐵一樣,在他心口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令得他無話可說。
沈覺非笑道:「你不必說下去,我已經知道了,他可是準備去偷麼?」
司徒仇不再出聲,低著頭,便向外走了開去。
他一面說,一面四下環顧。
看她的神情,當真想一躍而前。但是她卻不能做到這一點。
沈覺非站在一邊,十分尷尬。
霎時之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混亂之極!但是,他卻立即冷靜了下來!
沈覺非呆了一呆,向門內屋中望去,屋內光線甚暗,他像是看到有一個頭大身矮的人,已經盤腿坐在床上。沈覺非的心中,實是莫名其妙!
董小梅也是滿面焦急之色,只見藍施羅多轉過頭去,對那黑衣僧道:「你叫這人,將腰際五柄佩劍留下,叫他出去吧!」
她知道,如果自己拋開一切,全然不顧,和沈覺非兩人在一起,那麼,兩人就必需遠走高飛,在人跡不到處繼續過日子。
那大頭怪人「嗯」的一聲,道:「叫他進來!」
冷雪默默地嗚咽著,沈覺非續道:「整個事情,其實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受謝蓮撫育長大,她叫你去殺人,你自然會去殺,那是謝蓮近二十年來的怨毒所致,而造成這一切的,則是當年以你換走了謝蓮兒子的司徒本本!」
沈覺非道:「如果能夠將司徒本本的紫金神劍偷了來,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但是那一對神劍,司徒本本珍逾性命,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得手!而且,若是不得手,反倒壞了令師的聲名!」
沈覺非心中一凜,暗道:這是什麼傢伙?
他立即道:「令師方外異人,他能向我要劍,我已十分高興了,何談一個借字。」
冷雪在突然之間,神態變得十分寧靜。
他心中暗忖,董小梅對自己,一片癡情,自己此生此世,怕是難以報答她的了,難道忍住點氣,答應她這樣的一個要求也不能麼?
當下,他便跟在董小梅的身後,向那屋子中走了進去。只見坐在床上的藍施羅多,樣子看來更是奇特,翻著一對白眼,向沈覺非望了一望,但是眼光卻立即一移,移到了沈覺非腰際所懸的五柄長劍上。
沈覺非雖然不能斷定,像司徒仇那樣性格的人,會不會起和司徒本本作對的念頭,但是他們兩人之間,不會再那麼融洽,卻是可以肯定的事!
原來在那一眨眼的功夫中,那軟兜中已空空如也,沒有人了。
那顯然是董小梅在沈覺非的面上,看出了對她關切的神情,所以她才會如此說的。
沈覺非想起剛才藍施羅多突然在軟兜中不見的情形,心知董小梅所言不虛。
他望著董小梅,一句話也講不出來。董小梅頓足道:「你還不解劍,在等什麼?」沈覺非想要長笑一聲,拂袖而出,不再與他們計較。但是他看到董小梅的神情,十分焦急,像是唯恐自己得罪了藍施羅多一樣。
冷雪的性子,何等之烈,自己若是在此際,再苦纏不休,她當真可能做出意料不到的事來。
董小梅道:「司徒本本的武功,可能高不了我師父多少,但是最厲害的是他有一對紫金神劍,你那五柄寶劍,比得上紫金神劍麼?」
冷雪不等他講完,便尖聲道:「我當然明白!當然明白!」
沈覺非心中,並不是不覺得冷雪所說的有理。但是在感情上,他卻實在難以和冷雪分離!
沈覺非乍一聽,不禁一怔,不明白司徒仇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立即看出,司徒仇表面上雖然表示不信自己的話,但是實際上,他卻是想借此在自己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沈覺非聽出,似乎藍施羅多對於司徒本本,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在這時,忽然看到司徒仇向他們走了過來。侯銀鳳立即轉過頭去,司徒仇來到了他們的面前,叫道:「侯姑娘,沈朋友。」
沈覺非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人真的是藍施羅多麼?」
m•hetubook•com.com侯銀鳳望了沈覺非半晌,卻是一言不發,沈覺非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便道:「她說過要來,自然一定會來的,只是來了之後的情形如何,卻不知道了。」侯銀鳳聽了,默然無語。
更奇特的,是那人的面色,一片灰色,灰到了令人難以相信一個生人,竟有這樣神色的地步!
峰頂之上,去年,司徒本本召開武林人物比試,以武排名盛會時,所建造的房屋,石台,還全都在,沈覺非到了峰頂,想起了當年的情景,如今,董路和賴五兩人,可能已埋骨西域,而當時大展神威、結果又義讓賴五的謝音,則早已血染白雪,他心中的感慨,實是難以言喻,唏噓不已。
沈覺非心想,劍已給了他,不如樂得再裝得大方一點。
沈覺非一聽得董小梅如此說法,心中不禁又是一驚!
他一想及此,頓時覺得心平氣和起來,道:「好,我這就解。」
沈覺非等在門外,聽得那大頭怪人,以陰陽怪氣的聲音問道:「跟在我們後面,身佩五劍的是什麼人?」
侯銀鳳冷冷地答應了一聲,沈覺非則道:「什麼事?」司徒仇四面一看,道:「沈朋友,借一步說話如何?」沈覺非一聽得司徒仇要和自己密談,心中便為之一動,忙對侯銀鳳道:「她如果來了,你告訴她,我早已到了!」
沈覺非急得六神無主,道:「不錯,我……沒有你,便……會痛苦得……」冷雪不等他講完,便道:「長痛不如短痛,你如果一定要和我在一起,那麼,你會痛苦數十年,終身陷在痛苦的泥淖之中,難以自拔!」
兩人默默地又向前走出了幾步,沈覺非才一聲冷笑,道:「你心中想和我說什麼,可以爽快一些說了,再要轉彎抹角,或是虛言恫嚇的話,那我就要失陪了!」
這時候,峰頂上大多數人,全被那軟兜上的人所吸引,只見那人,身形極矮,坐在軟究之中,高不過兩尺左右,但是頭卻甚大。
侯銀鳳點了點頭,沈覺非便和司徒仇,一起向前,走了出去。
冷雪話一講完,頓了一頓,續道:「你喜歡站在這裡,不妨站著,我要走了!」她一個「了」字才出口,身形疾展,已向外掠出!
沈覺非道:「當然不,他們可以在江湖中去闖天下,成為出人頭地的人物!」
沈覺非一直跟在後面,等到那引路的,指著一幢屋子,表示那是董小梅等人的休息之所,才離了開去,而沈覺非也立即向前走去。
但是侯銀鳳比冰還冷的態度,卻又令得那幾個人,不敢貿然發科。
沈覺非一聽,實是再也按捺不住!
因為,藍施羅多乃是那黑衣僧人的師父,又有西域第一異人之稱,應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才是。
她慢慢地向外,走開了幾步。
他不由自主,又向那軟究中的人望去!
沈覺非這時,也無意於先尋司徒本本生事,他只是想尋找冷雪。但是他卻只看到了侯銀鳳。侯銀鳳一人,在一株松樹之下,倚樹而坐。在她的身邊,有不少油頭粉面的傢伙,在不斷逡巡,想是震驚於侯銀鳳那過人的美貌。
沈覺非心中暗忖,如果董小梅不是和自己在開玩笑,那麼,藍施羅多此來,一定是和司徒本本比武來的了,而藍施羅多的武功,聽說叫作「萬幻身法」,具有不可思議之妙。
沈覺非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自然不便再向下說去。那時,那黑衣僧也向沈覺非點了點頭,而軟兜中的怪人,卻始終對人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氣。
她如今,已可進一步地肯定,沈覺非對她的愛情,真摯到了極點。但是,那難解的死結,在她的心中,卻仍然是個死結。
只聽得冷雪尖聲道:「不!不行!我們就算害了自己,也不能再害下一代,再害別人了!」
沈覺非心中一動,道:「什麼奇技?」
他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希望他能敵得過司徒本本就好了。」
沈覺非道:「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沈覺非道:「你實際上是姓饒,你父親是西域高手饒奇化,這一點你可記得了?」司徒仇聽了,竟不自由主地點了點頭。
沈覺非呆了一呆,道:「是隱身法麼?」
他已經知道,藍施羅多和圖書
是一個極其倨傲的人,而一個極其倨傲的人,居然也會如此說法,那自然不是客套,而是事實了!
董小梅神情十分認真,道:「是的,我乍一見他,也不信他是絕頂高手,但是他露了一手武功給我看,我唯恐他不收我為徒哩。」
沈覺非道:「這五柄劍,全是劍癡侯子青所鑄的精品……」他講到此處,藍施羅多便點頭晃腦,道:「侯子青,我們見過。」
兩人還想再講幾句,只見那黑衣僧已疾掠而至,道:「小梅,師父叫你哩!」
董小梅忙道:「師父,他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叫沈覺非。」
他等冷雪講完了所有的話,呆了半晌,道:「不,我不和你分手。」
董小梅點頭道:「是,但是我師父不喜歡人家提他姓名,你進去之後,還是裝作不識的好!」沈覺非還想再問董小梅,那人是不是真的身懷絕頂武功!但是,他卻並沒有問出口來。
沈覺非道:「你去了之後,我們一起設法向司徒本本問明了當年的實情再說!」
但如今,卻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沈覺非隨即見董小梅興沖沖地跑了出來,道:「沈大哥,師父叫你哩!」沈覺非低聲道:「他可就是那個藍施羅多?」
沈覺非淡然一笑,道:「事情已過去了,何足掛齒?」
走出了幾步,沈覺非道:「你有什麼話說?」
沈覺非道:「這樣就最好了!」
沈覺非道:「什麼事?」
沈覺非大吃一驚,連忙跟了上去,叫道:「冷姑娘!」
冷雪在聽了沈覺非的話後,心中更是痛苦到了極點!
冷雪淒然道:「我去了又如何,你難道能硬留我與你在一起麼?」
冷雪身形凝立,道:「你難道當真這樣糊塗?」
冷雪轉過頭去,不理會沈覺非。但是,她剛一轉過頭去,熱淚又早已奪眶而出!
沈覺非向她走了過去,侯銀鳳才抬起頭來,道:「你一個人麼?」沈覺非本來想問她,可曾見到冷雪的,但一聽得她如此問自己,心中便涼了一涼,因為若是她曾見到了冷雪,也不會這樣發問了!
董小梅四面一看,見沒有人注意自己,便將聲音壓至最低,道:「沈大哥,我和你說了,你可千萬不能再講給第二個人聽的。」
沈覺非轉過身去,走出了一步,便又轉過身來,一步一回首,一直走出了三五丈,仍是如此,在一個山角處,又站了半晌,直到冷雪展動身形,向相反的方向掠出,看不見了,他才黯然向前走去。
那小姑娘立即循聲望來,大喜叫道:「沈大哥!」
沈覺非來到了黑衣僧人的身邊,董小梅已推開了門,道:「師父請進!」沈覺非心中暗忖,這人坐在軟兜上那麼矮小,不知他站了起來有多高?他正在想著,突然之際,只覺得一股極大的氣勁,疾湧了過來。
冷雪道:「好,你該走了。」
沈覺非搖頭道:「紫金神劍乃是空前絕後第一神器,什麼劍比得上它們?」董小梅道:「那我師父就要另出奇技了!」
他又見董小梅竟在充兜夫,心中更是不樂。
沈覺非道:「這個自然。」
沈覺非站定身子,只見在上山的道路上,一個瘦小乾枯的黑衣僧人,正緩步走了上來。在那黑衣僧人之後,跟的則是一個圓臉大眼,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沈覺非一見,便脫口叫道:「小梅!」
沈覺非望著他們兩人的背影,只見董小梅頻頻回顧,大有依依不捨之意。沈覺非直到他們兩人,進了屋子,才轉過身來。
董小梅道:「他身不離我丈許,但是我卻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沈覺非見了這等情形,心知當自己第一次和司徒仇談及他的身世之際,司徒仇一定是半信半疑,但是,在經過了兩天的時間,他又主動地來問自己,便可見他對這件事,已深信不疑了!
冷雪又呆了半晌,才道:「這件事,自然非弄明白不可……」沈覺非道:「其實,這件事也已經七七八八了。」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了「嗯」的一聲。
然而,坐在軟兜中的那人,頭大身小,不似人樣,哪裡有一點高手的樣子?他呆了一呆,才道:「原來他就是……」但是沈覺非話未說完,董小梅已低聲喝道:「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