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怪人之子

那女子陡地一呆,像是金昂霄的話,令得她十分惱怒一樣,過了片刻,才慘然一笑,道:「原來我是為了好處才進地獄洞去的嗎?」
那女子一現身,面上帶著五顏六色的人皮面具,講話的聲音,又十分短促尖銳,給人的印象是這個女子一定又醜又怪。
金昂霄不知他笑什麼,只是小心戒備。
金昂霄在動程前,來苗疆途中,對於那兩招巨靈神掌,口夕勤練,未嘗稍綴,這時,比他才一學會之際,又多了不少的領悟,一經施出,聲威更是不凡,霎時之間,掌影蔽天,如雪花為狂風所拂,向前疾揚而出!
金昂霄仔細想了一想,便已經明白了其中道理,他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金昂霄聽了,心中也是禁不住生出了一股寒意!
金昂霄又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卻又覺得那怪人說來十分誠懇,不像是騙自己。
他講完之後,一手攀住了石角,另一手伸入懷中,已握住了那柄尖刃:準備那人一出聲,便立即自殘肢體。他這時候,根本沒有想到自殘肢體之後:自己是不是活得下去!
金昂霄立即道:「不錯,令堂還在世上!」
洞中的光線,雖然昏暗之極,但是因為相隔得近了,所以仍然可以看本相當清楚,只見坐在那裡的,的確是一個人,那個人也只有一手一臂,身穿著一件黑光閃閃的衣服,也看不出是什麼質地的。而令得金昂霄大吃一的是那人凡是露在衣服之外的,竟全是森森白骨,整個頭上,也是一個白森的骷髏骨!
那女子一聲冷笑,身形凝立,道:「你再不走,我就老實不客氣,將你從懸崖上逼下去了!」
他將繩索提了起來,拉了一拉,試出十分結實,便在腰際繞了一個圈,來到了洞邊,向那人道:「閣下自己既然不敢下洞,在上面給我看住繩索,總是可以的吧!」
他連忙向下看去,只見和那人對面而立的一個人,看來身材十分臃腫,面上帶著青一塊紅一塊,十分駭人的一隻人皮面具,一頭亂髮,如柔草似的當真是蛤蟆不如其醜。
金昂霄之所以萬里迢迢,會來到這裡,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可是,女今看情形,那怪人的話似乎並不可信!因為,峭壁之上的瀑布十分薄,而水十分澄清,峭壁上的一切,即使有瀑布,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實在沒有什麼特異之處,顯示出有一組巨靈神掌的秘奧在!
那人既然死了,自然用不著再自殘肢體,便可以將要得的東西得到了!金昂霄笑了半晌,踏前了一步,只見那人已化成了一具白骨,但是仍可以看得出,其人生前身量十分高瘦,五指白骨,也長得驚人。
那人目視金昂霄,一定一頓,道:「你到野人嶺去是做什麼?」
最真奇怪的是,他人既已化成了白骨,肌肉自然盡皆腐爛了,可是,那件黑衣,卻仍是十分光潔,一點兒也沒有陳舊之狀。
勾魂幫主一出手將那女子的穴道封住之後,順手一推,將那女子向那書生的懷中推去,道:「哥哥,你將她負住了,小心別讓她面上的面具落了下來。」
那一抓,正好抓在一株碗口粗細的樹上,只見他五指漸漸束緊,樹千越來越細,終於「卡」的一聲斷了下來!
勾魂幫主冷冷地道:「那你也不應該知道我就是你的姊姊!」
好一會兒,他心中仍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金昂霄在他們三人去後,仍呆呆地站了半晌。
那年輕書生,在金昂霄和那女子講話之際,一直默不作聲,直到此際,他才懶洋洋地道:「妹妹,我看你大可不必逞這個英雄!」
那書生在那女子向金昂霄進攻之際,只是冷笑不語,此際,才聽得他冷冷地道:「二妹,這人走了,誰進地獄洞去?」
就在此際,只聽得那人一聲驚呼,道:「妹妹,是你嗎?」
正當金昂霄在心中疑惑之際,突然,他聽得就在那深洞下面,傳上來了一種令人毛髮直豎,似鬼似魅的怪叫之聲。
金昂霄如此說法,自然有他的理由。
金昂霄一見到似是有人,心中不禁向下一沉。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是驚是喜,是急是憂!
只見他呆了一呆,道:「托你來的是你的什麼人,你甘願為他斷去一腿一臂,缺一自一耳?」那怪人的話一出口,金昂霄也是一怔。因為他實是不明白那人怎會知道這件事!
那女子上身向後一仰,避了開去。
金昂霄忙道:「如此說來,那野人嶺離這裡已經不十分遠了?」
那人在金昂霄的身後,並不說話,只是嘿嘿地冷笑。
一則,他是個言出必踐之人,既已答應了那怪人,自然不能不做到;二則,他早已知道,自己如果拼著什麼都不顧,到地獄洞中去的話,那麼就有可能,在地獄洞中,得到絕佳的際遇,在失了一腿一臂之後,仍有可能得窺絕頂武功的秘奧!所以,當那女子叫他不要下地獄洞去的時候,他仍然堅持要去。
他心中亂到了極點,實是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最令得他心中感到迷惑的,便是勾魂幫主的妹妹,為什麼會對他那樣關心,而且,她行事態度又何以與兄姊如此不同?
他已經想到那個在地獄洞中的獨臂獨腿人,其實早已死了!但是勾魂幫主的母親,還當他活著,所以才會鄭重其事地吩咐自己前來!
金昂霄道:「只是沒膽下去,是不是?」
在奔出了里許之後,他漸漸覺得,耳際聽到的水聲,比以前更清晰了甚至不必特別留神,便也可以聽得見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繩尾已盡了!金昂霄心中,不禁一凜。
金昂霄緊緊地抓住了石角,直到指節發白。
那女子沉聲道:「不錯,我和你說話,確是逼尖了來說的,但這卻和你無關,我不要你下洞,卻是為你著想,你再要固執,那是自討苦吃!」
兩人對望了片刻,那人才道:「你……剛才所使是什麼掌法?」
那女子道:「哥哥,你……」
年輕書生道:「那你來幹什麼?」
金昂霄的話,講得十分模稜兩可,但那人聽了,卻是陡地一驚,道:「她還在世上?她當真還在世上?」
金昂霄想起自己好端端的一個人,但是在片刻之間,便要自己傷殘自己的肢體,不由自主,心頭寒意陡生,伸手碰了碰懷中在半途七購置的那柄利刃。
這時那女子所發的這一下長吟,卻是清越無比,令人一聽,心胸大暢。而更令得金昂霄吃驚的,是那一下長吟之聲,他聽來居然十分熟悉!
那一陣怪叫聲,並不是十分響。但是,那聲音之淒厲駭人,實是令人難以想像,金昂霄乃是何等膽色之人,但是他陡然一聽得那種聲音,身子也不禁為之一震。
七掌一過,金昂霄的身子,已退出了七八丈!只聽得那女子是一聲厲叱,連氣都不喘,雙腿交替踢出,招數更是神幻之奇,霎那之間,腳腳連環,又向金昂霄連攻七腳!
勾魂幫主身形輕輕一彈,已從一丈五六處,輕飄飄地噴了下來,道:「我來了已經許久了。」
金昂霄順著他發話之處看去,只見野草淒迷,樹木紛雜,石塊嶙峋,。實是一個人也沒有。但是那人講來卻是一本正經,一點也不類說笑。
那人講到此處,突然停了下來,道:「你憑什麼盤問我的hetubook.com.com家世?你適才所使兩掌掌法,叫什麼名稱,你說是不說?」
勾魂幫主不等他講完,便道:「我自有主意,你先跟我來,絕錯不了!」那書生點了點頭,他們兩人身形疾晃,那書生負著一人,身法仍是十分快疾,轉眼之間,便已經下廠野人嶺而去了。
金昂霄的心中雖然是心事重重,但是他得觀奇景,心中的鬱悶也不禁之一消,忍不住一聲長嘯,向前馳疾而出!
金昂霄那時已經猜到眼前這個人一定就是自己在山腹中遇到的怪人之子,也就是勾魂幫主的哥哥,因為那怪人和勾魂幫主皆曾說起有那麼一個人,已動身到苗疆去了。
金昂霄在一旁,心中對於眼前這三兄妹的來歷,本已充滿了疑惑。
他已經張開了的口也合不攏來,身上更是陣陣發熱,難以動彈!
他連忙後退了幾步,那聲音仍是一陣一陣地傳來,令得他不住地感到陣陣發冷,毛髮直豎。
那女子道:「沒有。」
那書生一揚手臂,五指伸屈不已,道:「你想要逼我動手嗎?」
他抹千了汗,又向前走了一步。但是他剛走出一步,便聽得身後,有人一聲冷笑,道:「兒下怪叫聲,便將你嚇成了那樣,你怎有勇氣下地獄洞去?」
他尷尬一笑,道:「實際上,這兩招掌法……」
那書生緊盯著問道:「那你是為了什麼?」
這時,他既已明白了那聲音的來源,心中不禁大是奇怪,暗忖這種怪聲既然是風吹珠孔所致,那麼,難道說地獄洞中根本沒有什麼人,一切全是因為那怪盧而誤傳的?但是,閒雲峰中的怪人卻又說得活龍活現,那絕不像是以訛傳訛的傳說。
金昂霄知道眼前此人武功極高。自己剛才能夠擊中他三掌,全憑猝然發難,他出於不防,而且,他中丫三掌,也若無其事,如果真要動起手來,只怕還絕不是他的敵手。
勾魂幫主一聲冷笑,道:「說謊的本領也越來越差了,我服了變音丸,你如何能以認得出我的聲音來?快說,你怎能認得出我便是勾魂幫主來的?」
那書生道:「然則也逃不脫我的九鬼天拿。」
金昂霄吃了一驚,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道:「且慢,剛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哩,令堂既然亟需地獄洞中的那東西,你為人子者,焉可不去取來?」那人奸笑一聲,道:「你怎知我是她的兒子?」
那人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如果做了可得什麼好處,但是照我來看,無論能夠得到什麼好處,都是難以補償一腿一臂之失!」
那塊大石,有四五尺方圓,足供容幾個人之身。
金昂霄舒了一口氣,忽然心中的一切都平靜了下來,道:「想完了!」他心情上的這種平靜,自然是無可避免,事到臨頭,已下了最大的決心的那種平靜,而不是真正的寧靜。
那人來到了金昂霄身前,四五尺處,方始站定,道:「你既能萬里迢迢來到此處,武林閱歷想也不弱的了?你可曾聽得過一門武功,叫作『游龍身法』的嗎?」
金昂霄本來心中便已經有了一點端兒,猜想眼前這人,和自己在閒雲峰山腹之中,所遇到的那個怪人,可能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要不然,他絕不可能知道那「地獄洞」中的秘密的。
金昂霄道:「我是受人之託而來……」
那種聲音,持續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而在那小半個時辰中,金昂霄足足出了七八身冷汗,因為那種聲音引起人心靈上的可怖,實是難以形容,若不是金昂霄是極其堅強的人,早已忍受不住,失足墮下去了。
他們兩人一面打,一面說,在一旁的金昂霄當真聽得呆了!
金昂霄一和這雙明澈的眼睛相觸,心中便猛地一動,但也就在那一剎間,那女子已低下頭去。金昂霄身形一聳,也躍了下來。
直到那百十丈繩索,都已在他的面前,他才長嘆一聲,心中暗忖,就當那一天晚上,自己和父母一起殉難,那又如何,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幾門功夫,任何人只要會上其中一門,便可以在武林之中爭強鬥勝,成為武林高手。可是,聽他們兄妹兩人的口氣,這許多種屬於不同派別,甚至絕無干連的各種武功,他們兩人竟然都會學過一樣!
金昂霄逼不得已,只得再度後退!而當他勉力避開那七腳時,身子已到了懸崖邊上!
他越想越是灰心,也越想越是惱恨。
那女子的神態,十分不耐煩。只見她頓了頓足,道:「什麼不明白?」
那書生曾經吃過金昂霄神妙無方的掌法的虧,因此一見金昂霄大有出掌之勢,便立即後退,冷冷地道:「什麼事?」
金昂霄心中更是奇怪,順著洞壁,慢慢地向那地方,靠近過去。每接紀一尺,他心中的緊張,便也緊張一分,沒有多久,他已來到了那「神龕」前,只見那前面,有一塊凸出的大石。
金昂霄怔了一怔,還想再問時,那女子已然道:「你還不滾下山去,在這裡做什麼?」
那人的眼中,射出十分陰森的目光來,道:「你說,叫你來這裡的是誰?」金昂霄道:「那人乃是一位武功極高的女前輩。」
那女子道:「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怎可以假手外人?」那女子的話剛出口,忽然聽得一下冷笑之聲,自上而下傳了下來。
那人「哼」的一聲,道:「如今,你難道敢下去嗎?」
那人面色陡地一沉,突然身形一長,五指如鉤,已向金昂霄的肩頭抓來。那人出手之快,當真可以稱得上其快若電,金昂霄空具一身武功,但是尚未施出,連身形都未曾晃動,便已為那人抓中了肩頭。
那女子道:「我也進了山腹,見到了父親……」
金昂霄忙道:「閣下可曾看清那人是誰?」那人怒望了金昂霄一眼,並不回答。不消說,那人實是連對方的影子都未曾看清!
金昂霄道:「我既已答應令堂,即使不敢,也是非硬著頭皮下去不可!」那人沉聲道:「你不要以為進了地獄洞,還有可以僥倖之處,你即使能以牛還,也必然是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那人身形一晃,便已掠開了兩丈,來到了一叢長草之前,手一伸一抖,只聽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一條老的繩索,竟如靈蛇似的蜿蜒貼地向前射了出來!
那女子道:「我就是托你來此的那女異人之女。」
金昂霄見對方的內功如此之強,心中更是駭然!
金昂霄心中一凜,就著昏暗的光線向前望去,果然隱約看到,就在那地方,像是有一個人在盤腿而坐,但是卻又看不真切。
當下,他淡然一笑,道:「尊駕說得不錯,但我既已答應了令堂,又焉可出爾反爾?還是讓我下地獄洞去吧!」
那野人嶺的正面,就算沒有瀑布,陡上陡下,也難以攀得上去。所以金昂霄繞過了峭壁,山勢雖然仍是一樣陡峭,但總有可供攀緣之處。
那人「嘿嘿嘿」三下冷笑,聽了令人毛髮悚然,道:「你別瞞我了,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我都略有所知,你所使的掌法,尚在天罡門的太乙天罡掌法和幾家佛門掌法之上,若你不說,我自有辦法,逼你說出來的!」
那種悲淒獰厲之極的聲音,維持了約莫一盞茶時,才陡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靜了下來。而金昂霄直到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抹了抹汗原來他剛才竭力鎮定心神,和那種可怖之極的聲音對抗,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她一面說,一面橫掌當胸,大有金昂霄若不答應,她便要立即出手相逼。
那女子哼的一聲,道:「哥哥,我給你羞死了!」
他一面說,一面向前踏出了一步,同時,身形一聳,已從洞下躍去,只不過他雙手,仍然攀著洞沿。
等到那怪聲停了來之後,金昂霄才鬆了一口氣,一伸手,拉緊了那繩索,繼續慢慢地向下爬,又過了半個時辰,他已經來到了那兩團銀光的附近。只見那兩團銀光,乃是兩顆拳頭大小的明珠所發出來的。在那兩顆明珠上,都有著小孔。金昂霄來到了明珠的附近,便又隱約聽到了那種怪聲。他側耳細聽時,心中才不禁恍然!原來洞中陰風陣陣,那怪聲乃是風吹過珠上小孔時所發出來的。當風勢突然強勁之際,那種怪聲便也強烈起來,傳上了深洞,聽來便令人毛骨悚然,而在洞中聽來,更是駭然之極,但如果明白了聲音的來源,卻不免令人啞然失笑!
他顯然中了三掌,但立即身形晃動,疾退而出。
他仍然道:「姑娘,我自然不是傻瓜,也知道入地獄洞之後的後果。但是我卻非去不可!」
勾魂幫主「嗯」的一聲,道:「妹妹,你近來,可是越來越胡鬧了!」那女子忙道:「姊姊……」
他那一聲斷喝,在群山之中,激起轟轟發發的回音,怛是回音未絕,他身形早已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
那女子昂首道:「自然是我!」
那書生道:「有人自己願意去送死,要你那麼肉緊做什麼?」
那人的身形極快,一撲出,便已在丈許開外。同時,金昂霄也看到在巧五丈遠近處,也有一條人影如煙掠起,向前飛馳而出,這兩條人影去勢極快轉眼之間,便自不見。
那書生身形前展,左手食指,又已向女子胸前按到。而他一抓未中的左手,也在這時候陡地一翻,向那女子的腰際抓到,這一下雙招齊出,勢子更是凌厲到了極點!
那女子道:「我不會補以九鳥十八式嗎?」
金昂霄只見那年輕書生滿面怒容,道:「妹妹,一連三次,和我開玩笑的是你嗎?」
那繩索的一端,正繫在金昂霄的腰際,金昂霄只覺得一股大力,將自己的身子,從洞中疾提了起來!
那一下喝聲,聲音十分怪異,尖銳而短促,顯得非常刺耳。
金昂霄一看那來的並不是勾魂幫主,首先鬆了一口氣。
金昂霄道:「只怕有點兒好處吧!」
繩索既盡,他再向下落地的話,便可能直墮入地獄洞底粉身碎骨!他抓住了一塊岩石,俯豸向下望去,只見在下面大約還有二三十丈處,有兩團銀色的光芒正在閃耀不定。
他站著發怔,只見那書生已將那女子負在肩上,向外逸了開去,勾魂幫主則轉過身來,道:「你該下地獄洞去了!」
他一面說,一面不斷發出驚心動魄的笑聲來,話一說完,右手反手,向後一抓。
她才講到此處,勾魂幫主已倏地伸手,一指點向那女子的肩井穴,那女子一句話未曾講完,穴道便被封住,也根本不知道她原來準備講些什麼。
金昂霄一聽得勾魂幫主特地如此問法,心中的奇怪更是到了極點!
金昂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知道自己雖然已學會了兩招巨靈神掌功夫,但是要和勾魂幫主動手,卻還是絕對打不過的。
那女子並不還手仍是向外避了開去!
那女子道:「金朋友,你可離此地去了。」
那一下冷笑之聲,來得極其突兀,事先一點兒跡象也沒有,金昂霄三人都不禁為之一怔,一齊循聲向上看去。只見在一株大樹的一根橫枝之上,正站著一個人。
金昂霄「哈哈」一笑,道:「尊駕為何吃驚?」
金昂霄猛地一怔之下,只見那書生,又待向那女子撲去,他連忙身形一閃,攔在那書生的面前,橫掌當胸,喝道:「且慢!」
勾魂幫主道:「先將你制住,等回了家再說!」
他忙道:「游龍身法乃是絕頂身法,誰不知道昔年飛龍書生以游龍身法華山顛峰硬接七派八門十五位掌門高手的招數,十五人連發百餘招,皆難碰到飛龍書生的身子。」
那怪人更曾說她自己的兒子反而不能為她做到。如今,看那人的神情,顯然到了苗疆,已不止一日,而尚在野人嶺附近徘徊,那當然是他不願意失去一腿一臂,在為他的母親做事,也就是說,那怪人並沒有料錯。
金昂霄大著膽子,一步跨到了那塊大石之上。
他實是難以明白,自己在這些日子來,所遇到的那些人,究竟是什麼!那人自稱他會施展「游龍身法」,那麼,他自然和有「武林第一異人」之稱,星宿海飛龍書生有關係了。但是,他卻又是那怪人的兒子,勾魂幫蘭的哥哥!而如果那人和飛龍書生有關係的話,豈不是勾魂幫主和這位身兼邪兩家之長的異人也有淵源?
種種方面的情形湊合了起來,金昂霄便可以知道那人便是怪人的兒子!而當金昂霄在講出那人的身份之際,他也早已看出了對方的面色不善。再加匕,他剛才曾被那怪人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所以也早已有了準備,一見那人出手如風,五指如鉤,又向自己抓了過來,立即身形一閃,手掌揚處,立即使出了那兩招巨靈神掌!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人下面一個「程」字尚未出口,突然一呆,而在一呆之下,身形卻又再度疾掠而起,一面掠起,一面大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去而復轉!」
金昂霄不服道:「只怕未必!」
金昂霄聽了,心中極其奇怪。
只見他將繩索在一株樹身上,繞了一繞,便道:「你下去吧!」
那書生面上的神色,猶豫不定,金昂霄一看他的神情,便可知道他心中想的乃是他妹妹硬要進洞去,說不定洞中有什麼便宜可揀。而這時候,金昂霄心中,也有著同樣的疑惑。因為,他雖然聽出那女子所發的一下長吟聲,十分熟悉,但是他卻也想不起那是什麼人來。他更想不起會有什麼人對他如此關心,以致願意代替他人地獄洞中去!
金昂霄越想越是糊塗,他也越想越是吃驚!只聽得那人道:「你該實說了,你剛才所使是什麼掌法?」
金昂霄道:「慚愧得很,我不知她是什麼人?」
那女子道:「我早就知道了!」
那人目射|精光,道:「你的武功和我相比,不啻天淵!」
那洞雖是直上直下,但是洞壁之上,卻是凹凸不平,頗有可供攀援之處,他慢慢地向下落去,抬頭向上看時,只見頭頂上的天空越來越小,到了後來,簡直只有徑可尺許的一片青天而已。但是,身在洞中,雖然十分昏暗,卻也不致說什麼也看不到。
那陣怪聲,當他未曾落洞之時,已在洞邊之上聽到過一次,當時便已覺得毛髮悚然。這時,身在洞中,回聲不絕,那股聲音,聽來更是令人全身汗毛直豎,忍不住全身發涼!
他不禁笑他自己的好運氣,而且,還笑那書生因為膽小而枉作小人!
金昂霄看了片刻,暗m.hetubook.com.com忖閒雲峰中的那怪人鄭重其事地要自己到這裡來,當然不會和自己開玩笑的,卜面既有兩團銀光,那麼那個怪人一定就是在下面了。
金昂霄在剛才那女子發出了一聲長吟之際,已經聽出那女子的原來喉音,絕非如此,他已肯定,那女子的那種尖促的喉音是故意裝出來的。所以,他問道:「尊駕為何不以原來的聲音和我講話,莫非怕我識穿你本來面目嗎?」
金昂霄手腳並用,或攀山籐,或點石角,一直到天色大明,才到了山頂。他一到了山頂,吸了一口氣,向下望去,煙霧迷漫,群巒起伏,又另是一番景象!
他嘆了一口氣,拾起了地上的繩索,重又拴在腰上,來到了洞邊上,到了洞邊,他又嘆了一口氣。那時節,實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嘆氣!他將繩索的一端拴到了大樹上,身子慢慢地沿著洞壁向下爬去。
金昂霄聽得那人這樣說法,心中更是莫名其妙!
那女子一聽,頓足道:「叫你別去,你又偏要去,你是傻瓜嗎?」
他將這兩句話,一連講了兩遍,卻仍然是得不到任何回答!
那根橫枝,只不過指頭粗細,實是難以擔負得起一個人的重量的。但是,那個人站在這根橫枝上面,上下彈動,那橫枝卻又並不斷下來。
那女子道:「這是我們家的事情,怎可借外人之力?」
金昂霄的額上,又沁出了汗珠,他也是沉聲道:「這點我知道。」
金昂霄頓了一頓,道:「尊駕為人,在下十分佩服,但在下有一點不明白之處。」
他這一次馳出之際,身法極怪,雙足並不離地,只是貼地「唰」的滑去,去勢也顯得格外快疾,他才一馳出,手伸處,手指亂顫,霎時之間,指影紡橫,已連點那女子的七處要穴。
他想了一想,道:「你們既然未和父母見過面,你又怎會來到苗疆的?」那人道:「他們留下了長信,要我們長大之後……」
那女子一聲冷笑,道:「少廢話,你絕打不過我,我叫你立即離去,你不肯聽,莫非想自討沒趣嗎?」
勾魂幫主不等她講完,便「哼」的一聲,道:「別說了,勾魂幫主是我一事,你可曾對人講起過?」
他冷冷地道:「你一定要我說,我也不妨直言,我是要到野人嶺頂,一個深洞中去取一件物事。」
那人一聲冷笑,道:「那你更應知道,我們自小父母便神秘離去,將我們留在一所大宅之中,我們與父母本無什麼感情,要我為她犧牲一臂一腿,一目一耳,我卻不願!」
那人「哼」的一聲,道:「少廢話,我問你,你到野人嶺上去做什麼?」金昂霄心中暗忖:「你以為我到野人嶺去,是有便宜可揀嗎?」
那女子道:「家母曾要你到地獄洞中去做一件事是不是?」
他想的只是,在照閒雲峰中那異人的話去做之後,自己可能得窺上乘苗功秘奧,可能報了父母血海深仇。只要能達得這一目的,那麼他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的了。但是,連他的聲音,漸漸地靜了下去之後,卻並聽到那人的回答!
金昂霄的那幾句話,講得那人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則聲不得。
那人一聲冷笑,道:「托你前來的人是誰?」
那人冷冷地道:「原來如此,你想完了嗎?」
轉眼之間,他已來到了那峭壁之下。只見那峭壁之上,雖然掛滿了淺布,但是瀑布的勢子卻並不太急。而且,所有的瀑布,到了平地,也不匯成一個大水潭,而是形成百十道小溪,溪水清澈見底,更顯得清幽到極點。
金昂霄心中暗忖,這人是勾魂幫主之兄,自己怎可以和他直說,自己會的乃是巨靈神掌?因此他只是道:「幾招家傳的掌法,不算什麼,連名堂也沒有!」
他才講到此處,只見那人突然一個轉身,向前發話道:「朋友,你身法好快啊,我兩次追蹤,都給你走脫,如今不去作漏網之魚,居然又敢來惹我嗎?」
金昂霄一怔,道:「此言何意?」
當下,那書生揚起來的手臂,慢慢地落了下來,然而,在落到和胸口相齊之際,只聽得「格格」三聲響,他的手臂陡然之間長了半尺!也就在他手臂陡地一長之際,五指一收,已向那女子的人皮面具抓去。
金昂霄完全可以聽得出那人冷笑中的意思,是說他沒有勇氣下洞,可能會臨陣縮沙!
金昂霄這五個穴道一被按住,半邊身子酥麻,動彈不得,心中大是吃驚,道:「你……幹什麼?」
當下,他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道:「閣下既已準備了繩索,那麼可否借來一用?」
金昂霄見那人順手一抖,內力便能貫達百十丈長的繩索,令人直射而出,心中更是駭然。他心中暗忖那人乃是勾魂幫主的哥哥,自然也是自己的敵人。而那人又可能和飛龍書生有關係,也就是說自己的敵人,力量之大,幾乎是難以與之對敵,自己是不是真能報仇,希望當真是渺茫之極!
他連忙道:「且慢,你既然不願我下地獄洞,我走就是了。」
那書生道:「什麼?我講錯了嗎?」
那女子道:「不用了,這種事,怎吋以叫外人做,為人子女者反倒看現成?我哥哥不敢做,我卻敢的,你管你走吧!」
金昂霄道:「我句然知道,這位前輩和我說起過你!」
金昂霄本來以為那種聲音一定是洞中的那個異人所發出來的。
那書生哈哈笑道:「你怎敢?」
金昂霄俯下身來,大喝了幾口溪水,精神更是一振,抬頭向上看去。
他呆呆地站著,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只聽得那人道:「你不妨慢慢考慮,我曾在洞邊,站了一日一夜,終於決定不下去。」
他一面說,一面又向前踏出了一步,眼中殺機,陡地大盛?
洞下面黑沉沉地,和他第一次向下望去之時一樣。
金昂霄冷笑一聲,道:「閣下是那位前輩的兒子,令堂既然亟需地獄洞中的物事,你尚且不能為他去取,我倒毅然答應,可知我無論如何膽小,比閣下總還好些!」
金昂霄一聽,心中不禁苦笑!因為這女子的回答,說了等於不說,金昂霄早就知道她是閒雲峰山腹之中那女異人的女兒,但是他根本連那女異人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金昂霄仔細地看看四面洞壁,希望能夠發現那個獨臂獨腿之的怪人。但是他一直向下落去,卻是一直沒有任何發現。
這時,他又聽得勾魂幫主如此說法,心中更又產生了進一步的不解,因為勾魂幫主特別吩咐那書生,要小心那女子面上的面具,不可使之落了下來,那分明是說,如果那女子面上的人皮面具一落了下來,自己便能夠認出她來一樣!
那人道:「不錯,但是我剛才在你一出掌之際,便施展游龍身法,竟然舜能避開你的掌擊,你這家傳掌法,未免太高明了,令尊是誰?」
金昂霄在一旁,聽得勾魂幫主這樣逼問那女子,心中不禁大奇。因為照這樣情形看來,似乎那女子不應該知道她姊姊便是勾魂幫主的!
那人一身黑衣,頭上戴著極其淨獰的青銅面具。雖然,勾魂幫中的高手,都是一樣裝束,但金昂霄見過勾魂幫主,已不止一次,他一見那站在樹上的人的那種形態,便知道是勾魂幫主來了!
金昂霄仔細想了一回,m.hetubook.com.com卻又覺得自己這樣的料想也未必對。因為直到如今為止,他仍然想不起那女子究竟是什麼人,和自己冇什麼關係!
金昂霄道:「令堂曾吩咐我,叫我找幾個苗人,搓上百十丈繩索,縋下地獄洞去……」
他心念電轉,在思索著那人的來歷,一時之間,竟忘了回答,只聽得那人一聲長笑,卻又突然一鬆手,將金昂霄放了開來,道:「這種事,連父母要子女去做,都難以做到,你能做到嗎?」
他自度和那個女子,並沒有十分特別的關係,何以那女子要對自己說出她姊姊的秘密?只見那女子搖了搖頭,道:「也沒有。」
金昂霄略停了一停,四周圍打量,荒草迷漫,極其荒涼,那兩個人不知去了何處。
他的雙眼雖然是望著黑沉沉的深洞,但是,呈現在他眼前的東西,卻是紛至沓來,一會兒,他看到了勾魂幫中高手,殘殺他父母的情景,一會兒,他又看到了在岳期的密室之中,露出了兇惡的面目,一會兒,他眼前又浮起了崔玉環千嬌百媚,蕩魂攝魄的倩影,一會兒……
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果自己說出是「臣靈神掌」的話,只怕更會惹來無窮的麻煩!所以,他連忙道:「實在說不上什麼名目,閣下的武功高過我許多,如果那是什麼奇異武功的話,那應該我的武功在你之上了!」
金昂霄連避開了她一十四招,已是汗流浹背,心知那女子如果再要進招,自己說不定真的跌了下去!
金昂霄一聽,心中更是愕然已極!因為看那女子的神態,像是對他十分關心!而金昂霄卻又實在想不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子對他如是關心。
他在嶺下猶豫了片刻,覺得不論如何,還是先上了野人嶺再說。
那人一抓住了金昂霄的肩頭,五指略分,竟分別按住了金昂霄肩部,「肩井」、「天宗」、「曲垣」、「巨骨」、「雲門」五個穴道!
金昂霄所會的這兩招「臣靈神掌」,自然是天下武學之極峰。
金昂霄見那醜女人竟叫得出自己的姓氏來,心中又是一凜,忍不住向她多望了一眼,而一望之下,只見那女人面上帶著皮具,固然是醜陋之極,但是,在面具之下的粉頸,卻是粉光緻緻,雪似白!同時,那女子的一雙眼睛,也是明澈到了極點!
那女子嚷道:「哥哥!」
金昂霄+由自主,昂頭一看,只見一條人影飛撲而至,那人迎了上去,一掌拍出,那飛掠而來的人影,也拍出了一掌。
他本來是站在那個深洞邊上的,一驚之下幾乎整個人跌了去!
那女子避開了丈許,道:「哥哥,你就看定我不敢還手嗎?」
金昂霄卻並不理他,只是轉過頭去,向那由丈許高下輕飄飄地落下來的那女子道:「敢問尊駕何人,我可識尊駕嗎?」
那書生一面說,一面身形向前疾馳而出!
金昂霄一聽得那女子講出了這樣的幾句話來,不禁大是愕然!
那女子道:「這……我也沒有話說,是……」
他在勤習這兩掌之際,也從其中領悟出了不少內息運轉之道,因而內力也有精進。但總還未曾到達第一流的境界。剛才他雖然一連擊中了對方三掌,但是每一掌,都如中敗絮。
金昂霄心中一凜,他已看出那人神色大是不善,忙道:「什麼事?」
金昂霄乍一見,還只當眼前這人練的是什麼邪派功夫,所以才變成這樣形狀的,那實是駭人聽聞之極的事,不由得人不驚!但是金昂霄定了定神後,便覺得萬無此理!因為一個人,不論所練的功夫如何邪門,總不能令自己變成了一具白骨,卻又仍然活下去的!
金昂霄掙扎了一下,卻是難以和那股大力相抗,身子被抖起了兩丈高,再向下落來時,恰好落在一株樹上!
那人點頭道:「只不過七八里路……」
他一想及此,精神不禁為之一振,膽氣也隨之一壯。
他心中暗歎了一聲,循著水聲,向前掠去,不到一個時辰,在轉過了一個山角之後,他眼前陡然出現了一片奇瑰之極的景色!只見眼前是一座插也似的懸崖。那座懸崖又高又直,簡直如同一座碩大無朋的屏風一樣!但是那峭壁的石色,卻是銀色的!當然,世上是沒有銀色的石頭的,但因為那山壁上,有萬千道銀蛇似的瀑布沿著峭壁向下流來,閃閃生光,以致整幅懸崖都成了銀色,在壯觀之中,另有一股嫵媚之致,令人一見,不得不歎造彩之奇!
金昂霄未曾講完,那人已經道:「這一點,不勞你費神了,我到了之後,早已什麼都準備好了,只是……只是……」
他和勾魂幫主的一家人,已經接觸過好兒個了。
當日,在他一聽到那怪人說起進了地獄洞之後的情形,心中便已經噁心。因為一個人,自斷一腿,自斷一臂,自削一耳,自盲一目,這簡直是難以想像的事情!但是在那時候,究竟還未曾事到臨頭。而如今,這一切,卻已是眼前的事了!
那書生也像是吃了一驚,但隨即恢復鎮定,道:「大妹,原來是你。」
金昂霄的這一句話甫一出口,那人更是如同遭到了雷極一樣,陡地跳了起來,一跳起之後,又是五指如鉤向金昂霄肩頭抓到!
本來,勾魂幫主不來,他更有決心下地獄洞去的,更何況勾魂幫主突然趕到,實是令得他毫無選杼的餘地,也根本不用相逼!
她只叫出了兩個字,勾魂幫主突然向那書生一揮手,他們兩人,一個自左,一個自右,疾向那女子身前馳了過去。
那怪人以不准自己離開山腹來要脅自己,要自己答應她到野人嶺來。勾魂幫主在武林中的行徑,也是人人可見,那怪人的兒子,連事情對他母親大有裨益都不肯去做,可知這一干人,全是心狠手辣,只知自己,不知有人,連六親都可以不認的人!但是,這個女子,勾魂幫主的妹妹,卻講出了這樣嚴正的一番話來,令得金昂霄在愕然之餘,肅然起敬,不禁另眼相看!
金昂霄呆了半晌,又向下望去,下面更黑,更深,也不知何處是底,他勉力又向下爬了幾尺,只聽得上面珠孔上,又發出了那種怪聲來,金昂霄已經知道了怪聲的來源,自然不再害怕。
金昂霄又是一聲長笑,道:「不必了,我自願下地獄洞去,自有我的道理!」那女子又狠狠一頓足,倏然之間,雙掌翻飛,向金昂霄一連攻了七掌!
那書生道:「大妹,如是這小子能以生還……」
他吸了一口氣,道:「前輩,在下奉一人之命來此,向前輩取一樣東西!」他講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因為身在深洞之中,所以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震得耳際嗡嗡作響,吃了一驚。
那女子逼近了一步,那書生道:「妹妹,你立即離開此處,回家去等著,等我和你姊姊,好好地來問一問你!」
當下,他一聲長笑,道:「你放心,我既受令堂之托,自然不會退縮!」勾魂幫主一聲冷笑,道:「你想退縮,只怕也不成!」她話一說完,便一個轉身,道:「哥哥,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他們兩人的對答,雖然極其簡單,一共不過九個字,但是金昂霄聽了,心中卻是大吃一驚!因為那人的妹妹,自然便是勾魂幫主!而如今,難道是勾魂幫主已趕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嗎?
金昂霄正在愕然間,突然又聽得極其輕微的「嗤」的一聲,只見一絲銘光向前飛來,那一絲銀光,因為來得實在太快,以致它是從什麼地方開始飛來的都看不清楚!而那絲銀光才一電射而出,只見那人一聲怪嘯,身形如煙。已向前疾撲而出!
她一面說,一面向那女子逼近了一步,道:「你為何一見我,便知道足我?」那女子忙道:「你……剛才那一下冷笑聲,我聽出來了。」
金昂霄呆了一呆,忽然一聲長笑,道:「前輩莫非以為我沒有勇氣來照目輩的形狀來對付自己麼?那前輩卻是料錯了!」
另一個尖銳而短促的聲音道:「不錯,是我!」
他自然知道對方的內功遠在他之上!因此,那人退出之後,他也不再追趕,只是收掌凝立,只見那人面上神色,青黃不定,兩眼更是充滿了驚訝的神色。
如今,金昂霄一聽得「父母子女也不能做到」此語,心中猛地一動,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一步。
她只講了三個字,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好,你要動手,我也沒有辦法!」金昂霄在一旁,聽他們兄妹對答,已經聽出那女子的性格十分溫柔通理,和她的哥哥、姊姊,完全不同!而且,金昂霄更看出那女子對自己像是十分關切,金昂霄呆在一旁,殫智竭力,都想不出那究競是什麼道理來!
那書生面色一變,道:「妹妹,你就算長大了,眼中也不可以沒有我這個哥哥的啊,你是為什麼要替他下地獄洞,你說!」
那七掌,一掌緊似一掌,掌影蔽天,掌風呼嘯,來勢之猛烈,實是無以復加,金昂霄雖然想以那兩招巨靈神掌迎敵,但是因為那女子出手之際,金昂霄毫無防備,已被那女子制了先機,所以,在疾如暴風的攻擊之下,他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只得連連向後退去,避開攻勢。而看那女子掌勢雖然凌厲,但卻也無意傷害金昂霄一樣!因為有好幾次,她手掌幾乎已擊到了金昂霄的身上,卻又縮了回去!
那醜女人抬起頭來,道:「金朋友,你請下來!」
那人卻道:「且慢,我有話要問你。」
金昂霄並不去答理他,只是迅速地想著一切的事情。在那片刻之間,他腦中混亂到了極點,不知想起了多多少少的事情來!
他心中想著,剛才定了主意,要繼續向下落去,忽然聽得一陣怪聲,白下而生傳了上來!
金昂霄道:「是啊,我正想下去哩!」
那女子道:「這才識趣!」
只聽得那女子首先發出了一聲驚呼道:「姊姊!」
他才一在大石之上站定,便向那坐在「神龕」中的人看去,同時準備?口講話,可是一看之下,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醜女人道:「說來話長,慢慢再和你說。」
那女子像是自知不敵一樣,在兩人馳近她身前之際,並不還手,只是道:「哥哥,姊姊,你們準備怎麼樣?」
金昂霄心中暗歎了一聲,他心中暗忖,你又怎知我身懷奇仇,以致我寧願自殘肢體,只求能以報得這一段血海深仇?
金昂霄淡然一笑,用十分平靜的聲音道:「我並不是在考慮下不下去,我只是在回想以前的一些事情,因為進了地獄洞之後,我整個人變了,以前的事也再不會重現了!」
那書生「哈哈」大笑,道:「妹妹,你這飛鳳九式身法,怎能避得盡我的玄陰十七抓?」
那女子一聲長吟,身形斜斜向上,拔起了丈許,又將那書生的攻勢避了開去!而當那女子發出了一聲長吟之際,站在一旁的金昂霄,為之猛地震動了一下!
金昂霄苦笑了一下,道:「野人嶺既然就在近前,在下告辭了。」
金昂霄呆了半晌,這才陡地跳起,如今乃是自己脫身的大好機會,再要不走,更待何時?他連忙向相反的方向奔出。
金昂霄雖然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有此一問,但心中卻不禁吃驚。
金昂霄連忙回頭去看,只見發話的正是剛才逼問他巨靈神掌法的那人,那人面色,也還沒有從十分驚駭的境地之中回復過來,但是卻又在出言調侃金昂霄了。
金昂霄心中,實是怪異之極!因為眼前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他不知道。而跟蹤自己的那個人是什麼人,他更不知道!他只是希望那人能將跟蹤向己的人捉住,那麼自己也好知道,究竟是不是勾魂幫其心不死,一直在派人跟蹤自己。但是他很快地便失望了。因為那人又疾掠而至,而面上的怒容更甚!
金昂霄站在洞邊,向下望去。
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得那人發出一聲冷笑,道:「既然你有此勇氣,為什麼不下這深洞去?」
他們兄妹之間,難道各自不知道對方的行為嗎?金昂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所以。只聽得那女子道:「姊姊,閒雲峰頂……我也到過。」
那女子厲聲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不用你了嗎?」
那書生冷笑道:「二妹,進洞去可沒有什麼好處的啊!」
那女子道:「我不去!」
勾魂幫主又道:「對這姓金的小子呢,也未曾說過?」
同時,他也立即想起那怪人共有一子兩女,那麼來的這個,一定是怪人的第二個女兒,而不是勾魂幫主了,只是不知她為什麼要將自己從地獄洞中抖出來?
這時候,他心中不禁產生了一股疑惑。因為,那怪人曾告訴他,野人心峭壁上的瀑布,每一年中,有一天的時間,是會突然消失的,在瀑布消失後,便能在峭壁上得窺一組巨靈神掌的秘奧。
電光石火間,只聽得「啪啪啪」三下響,那人一聲怒吼,身上已中了三掌!而那人的武功,也真是了得!
這一招,不但出手如電,而且招式變化,也當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他講到此處,面上不禁一紅。
金昂霄站在洞邊上,向下望去,簡直什麼都看不見。而側耳聽時,除了陣陣旋風以外,也是什麼聲音都沒有。金昂霄實難想像,在這樣的一個山洞中,居然也會有人隱居著!
正在此際,金昂霄突然聽得一聲陡喝,道:「且慢!」
那是因為他們兩人口中,「飛鳳九式」、「玄陰十七抓」、「九鳥十八式」,「九鬼天拿」等等,全是正邪各派絕頂的武功!
那人道:「自然可以。」
他一面笑,一面緩緩地向前走來!
他略為定了定神,仔細打量山頂上的情形。只見一切情景,和那怪人所說,並沒有多大的出入,他向前走出了七八丈,只見四株形狀,十分奇特的大樹,每株相距丈許而生。而在四株大樹的中間,有著一個極深極深的大洞。
他攀在石角上,又停丫片刻,仍繼續向下落下去,約莫又落下了丈許,他忽然看到,在對面的洞壁之上,有一個神龕似的凹進去的小洞。
金昂霄吸了一口氣,道:「我受人之託,不能與閣下說知。」
那人一聽,面色又一是一變。
金昂霄心中知道自己此行大是凶險,因為直到如今,他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一直跟蹤在自己的後面!
那女子一聽得金昂霄如此說法,身子猛地一震!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叭」的一聲,雙掌相交,兩人一起向後退出了一步,而那飛掠而至的人,身法實在太快,金昂霄在倏忽之間,根本未曾看清那人的臉面,只見他一退出,立即一俯身,抓住了繩索,向上猛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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