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血灑少林

天弘大師一笑,道:「蝶花,你是聰明人,難道還不明白麼?」蔡夫人倏地轉過身,向雷翔風望來。
而天弘大師在此際,雙臂一振,大袖蕩起了「轟轟」兩股勁風,也已向身形最高的那個老僧,疾撲了出去,雷翔風則怪叫一聲,撲向另一個老僧。
那身形最高的老僧對凌蒼蒼講完之後,緩緩轉過頭,向天弘大師望去。看他的情形,本來是準備向天弘大師講話的。
好一會兒,天弘大師才先開口,道:「你居然還能活著來見我!」
蔡夫人癡癡地道:「我什麼人都不要看,我只要看你,我已有二十年沒有看到你了。」
蔡夫人聽了,嘆了一口氣,道:「不錯,的確有許多年未見了。」
雷翔風陡地一怔,在極短的時間內,他也有不知所措之感,但是他究竟是武功極高的高手,立即知道,那是自己下手的一個極好機會!
蔡夫人和天弘大師兩人,身子忽合忽離,矯若游龍,驚若翩鴻。凌蒼蒼的武功見識雖然不高,但是她只看了極短的時間,便看出他們兩人的每一招每一式,可以說配合得妙臻毫顛!
剎時之間,隨著「阿彌陀佛」之聲,四面人影連閃,已有人疾趕而來。在那時,雷翔風抬起頭,面上現出十分駭然的神色來。自從凌蒼蒼見到他以來,一直見他頤指氣使,不可一世,像如今這樣,面上居然也有驚惶之色,還是第一次見到。
若是那老僧和雷翔風兩人,大家齊施「般若神掌」來對掌,那麼雷翔風一定不是敵手!
她這四掌,將一前一後,圍住了雷翔風在動手的兩個老僧逼開,雷翔風打橫跨出了一步,天弘大師叫道:「翔風,來我這裡!」
她和那老僧在半空之中相遇,蔡夫人輕親飄地發出了一掌,那老僧瘦骨嶙峋的手腕一翻,一掌迎了上去,兩人手掌,在半空之中相交。
他伸手人懷,取出一柄墨黑色的鐵尺來,道:「女施主,少林寺的寺運,在你手中,你……取這柄鐵尺令,到大雄寶殿之上,召集全寺僧眾,將事情經過告訴他們,快……快去……這柄斷腸刃我……送給你……」
她一面說,一面向外,慢慢地走來。
他這裡一句話才出口,剎時之間,精虹暴展,血光迸現!
所以,在監寺五老一齊踏前一步之際,她身形晃動,在兩個老僧之中,穿了出去,穿出了丈許,方始站定了不動。
天弘大師的聲音,顯得十分柔和,道:「蝶花,你不要看看他麼?」
監寺五老一起向前踏出了一步,道:「不錯!」
而天弘大師的面上,也曾略露驚惶之色。
蔡夫人也不等她多說,一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道:「趁我還未死之前,將你帶出少林寺去!」
而只要蔡夫人一退,天弘大師的武功再高,和雷翔風兩人,也絕不是監寺五老的敵手,他們兩人,便會嘗到作惡的苦果了。
他立即揚起手來,一記「般若神掌」,向那老僧的背後,印了下去。而在此同時,天弘大師的斷腸刃,又已攻到了那老僧的面前,那老僧顧得了前,顧不了後,身子向後微微一縮,以避開天弘大師的斷腸刃間,「砰」地一聲巨響,一拿已被雷翔風擊中!
蔡夫人一見天弘大師出現,身子也是陡地一展,握住了凌蒼蒼的手,也不由自主,鬆了開來。
凌蒼蒼忙道:「那你快去在少林寺醫僧處就醫!」
蔡夫人連頭都不回,只是一揮手,「刷」地一聲,飛出了一隻小玉瓶,道:「半敷半服。」
蔡夫人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道:「多謝大師好意,我已不想再去萬里奔波,挽救自己的生命了,我想,我……或者已經活夠了吧?」m.hetubook.com.com
兩人各自感嘆了起來,雷翔風在一旁發急,道:「蔡夫人,你要見的人,我已帶你來見了,你還不將解藥取出來麼?」
而這時,雷翔風恰好向前趕來,那高身形老僧向後一退,竟退到了雷翔風的身前。
他們五人一齊向前踏出了一步,包圍的圈子,便小了許多。
但是監寺五老的輩分極高,乃是天弘大師的師叔,雷翔風怎是敵手?雙掌一交,他立時「騰」地向後,退出了一步。
需知如今在動手的八人,以雷翔風的武功為最低,但是雷翔風離開少林寺之後,只不過兩年,聲譽之隆,無以復加,已儼然天下第一大俠,則其餘人的武功,自是可想而知!
凌蒼蒼在一旁,剛才她聽得那老僧這樣說法,已經後退了一步。
蔡夫人道:「大師,你可是說,要難為半隱麼?」
凌蒼蒼看著五人動手,她心中十分矛盾。因為她不知希望那一方面獲勝好!
凌蒼蒼和蔡夫人的感情極好,她卻是不想蔡夫人遇害,蔡夫人雖然身中奇毒,她也還要設法幫助她,使她能夠獲救!
雷翔風額上,滲出了汗珠來,道:「我……我不是叫他來和你動手的。」蔡夫人冷冷地道:「是麼?那麼,你在這緊要關頭,找他做什麼?」
若是監寺五老獲勝,那麼天弘大師和雷翔風兩人的惡跡,便可以為天下所知了。但如果這樣的話,蔡夫人只怕也要遇難了。
可是,就在那電光石火之間,事情卻突然生了變化,而那變化又是凌蒼蒼在事前,連做夢也想不到的!
凌蒼蒼乃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姑娘,她自然知道,蔡夫人是指三星湖的那個水軒之中,幾根柱中的寶藏而言的。
蔡夫人一出手,便震死了一個老僧,立即轉過身來,此際,在蔡夫人身邊的另一個老僧,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這時,監寺五老之中,已有一死一傷,形勢對他們大是有利,但如果那柄斷腸刃被他們奪了過去,那卻是大為不妙了!所以,他一步踏前,第二掌又自|拍出!
凌蒼蒼一面想,一面向蔡夫人看去。
他向後一退,剛好迎上了另一老僧的一掌,那一掌,擊在雷翔風的右肋之下!
凌蒼蒼略遲疑了一下,便走了過去。
她低頭向雷翔風看了一眼,只見雷翔風側臥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生。
她心中正在紊亂之極之際,只聽得那高身材老僧一面喘著氣,一面道:「女施主,你到我這裡來。」
這時候,雷翔風正手忙腳亂地將兩粒丸藥按在肩頭的創口上,面上的神情,十分凶狠。而凌蒼蒼聽到了天弘大師的話,心中也奇怪之極!
但天弘大師卻和雷翔風不同,轉眼之間,他面上便又是一片安詳!
他只講了四個字,面上神色,又是大變,連聲音也變得十分乾澀,失聲道:「半隱,半隱,他……他……是……」
原來天弘大師早在凌蒼蒼受制之後,便已經得到了那柄前古奇珍斷腸刃!這時,他一面叫雷翔風向他靠來,一面已將斷腸刃抖了出來,一出手,氣勢便大不相同,匹練似的一道晶虹過處,身形最高的那老僧一步後退,另一老僧,腰際血如泉湧,倒地不起。
凌蒼蒼知道,那是少林秘傳的「金剛指」功夫。
而那幾條人影,轉瞬之間,便到了近前,乃是五個老僧。凌蒼蒼定睛看去,心中不禁大喜,原來那五個老僧是少林寺監寺五老!
只見雷翔風的面上,也是十分訝異,顯然他也不知道天弘大師和蔡夫人之間,有什麼關係。
這時,那老僧的身子,已是十分衰弱,連站也站不定了,凌蒼蒼到他的身前之際,hetubook.com.com老僧已經順著樹幹,軟了下來,坐在地上。
那老僧雖然被雷翔風一掌震成了重傷,但是他數十年苦練之功,百足之蟲,死而不儸,這時一見天弘大師以袖拂面,看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身形一挺,右手手腕一翻,使一式少林心傳,分光捉影之法,向天弘大師攻了過去!
凌蒼蒼抬頭看去,見那老僧正是在向自己說話。
看官,凌蒼蒼雖然是聰明絕頂的女子,但是天弘大師和蔡夫人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只怕她是做夢也料不到的。而作書人也要暫時賣一個關子,容後再敘。
凌蒼蒼心想,天弘大師果然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蔡夫人的武功,何等之高,但是見他一現身,也不免大受震動。
她的語音淒哀之極,聽得凌蒼蒼雙眼潤濕,道:「姐姐,你快聽這位大師的話,你不想萬里奔波,由我來代勞好了,只要有辦法救你,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
隨著那一聲怒吼,那老僧身形疾掠而起,向蔡夫人撲了過來,蔡夫人也早已疾轉過身來,也掠起了身子,向前撲了過去!
蔡夫人苦笑一下,道:「我中的是血紅瘴的奇毒,難道貴寺也有辦法麼?」那老僧道:「少林寺中,確無解血紅瘴奇毒之法,但是卻可以使你毒暫不發作,再去想其他的辦法。」
雷翔風一見,連忙拜了下去,道:「師傅,徒兒該死,徒兒身中奇毒,受人挾制,不得不……」他話未曾講完,天弘大師衣袖一拂,一股極大的力道過處,已令雷翔風站了起來。而他自出現之後,根本連看也未曾向雷翔風看過一眼,眼光一直關注在蔡夫人的身上。
剎時之間,他只覺得眼前金星亂迸,身不由主,身子向上直飛了起來,而蔡夫人這時,正在和另一個老僧動手,一見這等情形,一聲尖叫,雙掌翻飛,又向另外兩個老僧發出了三掌!
直到雷翔風重重地跌在凌蒼蒼的身旁,凌蒼蒼才如夢初醒,猛地一震。
原來蔡夫人的面上,這時正佈滿了腥紅色的圓形斑點!蔡夫人本來,肌膚如雪,而那些斑點,卻又鮮紅之極,因之看來格外惹眼,格外詭異可怖。蔡夫人苦笑了一下,道:「我面上很異樣是不是?」
雷翔風的面色,十分蒼白,面上的神色,也是異常焦急。他迭聲問道:「苦竹,方丈呢?方丈在什麼地方?他為什麼不見我?」
雷翔風一頓足,道:「好,事已至此,我和你說了也不妨,你要見的人,就是……」雷翔風才講到這裡,突然聽得一個宏偉之極,如天龍長吟似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住口!」
凌蒼蒼只覺得一陣心酸,道:「你……是毒發了,所以……才會如此的麼?」蔡夫人忙道:「別多說了,剛才你說什麼?天弘大師要殺你?他人呢?嘿嘿,原來少林寺上上下下,沒有一個是好人!」
天弘大師一見雷翔風一掌得手,心中正在高興,卻料不到那老僧口中如泉而噴的鮮血,會向自己劈面門噴了過來!
凌蒼蒼這時,心中實是奇怪之極!
凌蒼蒼正在想著,只見蔡夫人的身子,已經走到了兩個老僧之間,凌蒼蒼也正準備迎了上去。
可是這時的情形,卻並不是這樣,而是雷翔風一掌擊中了那老僧的背心要害!
蔡夫人嘆了一口氣,道:「那麼,你們不讓他做方丈,放他出寺去也就是了。」
雷翔風跌出了一丈五六,「砰」地一聲,落了下來,恰好落在凌蒼蒼的身旁。
那老僧的功力雖高,也是難以禁受,陡然之間,一張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子向前猛地跌出了一步,他的鮮血,直噴向天弘大師的臉面!
這「住https://m.hetubook.com.com口」兩字,一傳了過來,每一個人的心頭,皆是一震。雷翔風立即住口,人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閃了一閃,一個高大已極的僧人,已經站到了三人的面前,正是天弘大師。
凌蒼蒼聽了,心中又喜又驚。
蔡夫人身子翻在半空之際,向下面「呼呼呼呼」,連拍了四掌。
天弘大師也嘆了一口氣,道:「二十年光陰,彈指即過,究竟是怎樣過來的,如今回想起來,竟也已十分模糊了。」
天弘大師道:「不錯,但是你不見他,也有那麼多年了。」
而和蔡夫人面上那種奇怪的神情一樣的神情,此刻也正現在天弘大師的面上,天弘大師也正望著蔡夫人,兩人如同石像一樣,站著不動,只是對望著。
蔡夫人搖頭道:「不了,我剛才已經說過,就算有辦法救我,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凌蒼蒼只想了一句,便不敢再想下去!
那三掌一發,那另外兩個老僧,便不能再去追擊雷翔風了。
監寺五老一到,便圍成了一個圓圈,將雷翔風、天弘大師、蔡夫人和凌蒼蒼等四人,一齊圍在中心。
所以她一聽之下,又待開口,可是那身材高大的老僧,已經沉聲道:「既然蔡施主不願就醫,那麼,少林寺門戶之事,與兩位女施主無關,兩位請退,自然有人,送兩位出寺。」
但這時,她關心蔡夫人的安危,卻是多過關心任何寶藏。
雷翔風一伸手,接了過來,面上現出了歡喜之極的神情,打開了瓶蓋,取出了四粒黑色的丸藥來,將兩粒倒人口中,兩粒壓在肩頭受創的地方。
凌蒼蒼只覺得,為了自己尋找蔡天涯,事情已牽連得越來越大了,如今,甚至牽連到了少林寺方丈出家之前身份上頭去了!
只見蔡夫人的身子,陡地向左一移,左手五指如鉤,倏地下手,已將她身左的那個老僧的脈門抓住,同時聽得她一聲尖叫,道:「半隱,出手!」她這四個字一出口,左臂一抖間,「咯」地一聲,那個老僧的手腕,已被她抖斷,而那老僧的身子,也自軟擁在地!
凌蒼蒼一退,監寺五老的眼光,一直停在蔡夫人的身上,道:「蔡施主請退。」
她喜的是,自己的話終於有人相信了,看來天弘大師和雷翔風兩人,也到了惡有惡報的時候。她吃驚的是,原來自己跟著人到這裡來的時候,真的有人跟在自己身後,倒不是那帶她來的僧人在自己嚇自己,由此亦可知這監寺五老的輕功,是何等之好,實令人咋舌!
她一看之下,便呆了一呆,只見蔡夫人的面上,現出了一種極其奇怪的神情來,雙眼向前望著。凌蒼蒼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她正望著天弘大師。
那老僧一呆,道:「半隱是誰……」
當那老僧使出那一招分光捉影之法的時候,雷翔風也是少林弟子,自然知道那老僧要去搶斷腸刃。
就在雷翔風第二掌,剛一發出之際,那兩個老僧,一個自左,一個自右,已向雷翔風各發出了一掌。
她只講了兩個「你」字,卻再也沒有辦法向下講去。
因為,照他的話聽來,似乎蔡夫人和雷翔風之間,也有著什麼不尋常的關係一樣。
可是此際,她卻看出,情形又有變化,她便也站了下來。但她卻不知道,何以「半隱」兩字,會使五老震動。那高身材的老僧,這時面色鐵青,道:「這是少林寺開寺以來,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駭人聽聞之事,我們五人,自然不能容他!」
雷翔風在少林僧俗弟子之中,武功可說第一。
凌蒼蒼話一叫出來,那身形最高的老僧便雙掌合十,道:「善哉,女施主的話和_圖_書,我們不是不信,但是卻又無佐證,是以才令女施主離去,我們跟在後面,如今,真相已是大白了!」
然而此際,剛才被蔡夫人在半空之中,一連四掌逼退開去的那兩個老僧,身形一晃,疾如飄風,早已到了雷翔風的身後!
天弘大師在蔡夫人發笑之際,面上略有尷尬之色,但是立即恢復了原狀,道:「你有什麼可笑?我板依佛門,已經二十年了!」
蔡夫人一聲冷笑,道:「雷翔風,你將天弘大師叫了出來,我也未必怕他,而我一和他動上了手,你更沒有得到解藥之望了。」
蔡夫人的身子,猛地一震,道:「你說什麼?」
她一開始笑,便「哈哈」「喀嘻」,笑個不停,看她的情形,的確像是遇到了什麼最滑稽,最可笑的事情一樣!
他連忙身子向後一仰,可是卻已然慢了一步。
電光石火之間,他只覺得眼前一黑,那股熱血,恰好噴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視線遮住!
顯然,蔡夫人在一抖之間,已經運力將那老僧的脈門震斷!
凌蒼蒼急道:「姐姐,那是什麼話?」
蔡夫人道:「你別管我,總之,你記得上一次臨別時我吩咐你的話就是了!」
看那老僧的情形,他絕不是要髮指傷人,只不過是隨便伸手一指而已,而隨便一指,便有這樣的威力,那當真是聞所未聞!
蔡夫人卻仍然笑個不停,又笑了好一會兒,才道:「怎麼不笑,枉我這二十年來,自己雖然不離開三星湖,但是卻結交天下好漢,要打聽你的下落。哈哈,原來我挖空心思要尋找的人,竟是武林之中,無人不知的少林天弘大師,哈哈!」
她一面說,一面便拉著凌蒼蒼,向外走去。
蔡夫人又道:「那麼,你們是一定要嚴加處理了?」
雷翔風一聽得左邊掌風大作,顧不得再去掌擊身前的老僧,疾轉過身來,一掌迎了上去。只聽得「砰」地一聲響,兩攀相交。
她講到這裡,抬起頭來,仰天淒然一笑。
蔡夫人道:「我退出麼?好。」
雷翔風根本不知道身旁另有一人,那一掌挨得結結實實。
凌蒼蒼一見情形不妙,看樣子就要動手。
那兩個老僧同時發掌,一個掌力陽剛,掌風轟然,驚天動地,但是還有一個,掌風卻是陰柔之極,一點聲息也沒有!
她本已知道,在天弘大師還未曾投身少林寺之際,蔡夫人就與之相識的。但是,凌蒼蒼此際,卻在奇怪:天弘大師和蔡夫人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呢?何以兩人一到了面臨強敵之際,武功施展出來,竟然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呢?但是,為什麼他們兩人見面之際,卻又是那樣離奇的情景來?
雙方的打鬥一開始,那種驚心動魄,天昏地暗,聲勢猛烈的情形,簡直將凌蒼蒼看得呆了。凌蒼蒼一直瞪大了眼睛,像是置身於幻夢中一樣,她實是難以相信,武學之道,竟可以到如此地步!
天弘大師道:「不錯,我人佛門之後,改名天弘,那是恩師所賜的。」
凌蒼蒼一見蔡夫人肯退出這個是非圈外,心中不禁高興。因為照剛才的情形看來,蔡夫人似乎頗有站在天弘大師這一邊之意!
這兩人的掌力,一個至陰,一個至陽,兩股極端相反的力道一遇上,四面旋風陡生,兩人的身子,一齊向後翻了出去!
凌蒼蒼心中暗忖,這的確是可笑的事情,少林天弘大師,武林之中,誰不知道,又何用挖空心思去尋找?但是蔡夫人要找的,當然不是如今的天弘大師,而是遁入佛門之前的天弘大師。
那老僧道:「蔡施主,這許多年來,你一定也已洞察人生了,佛門講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如今身中奇毒,本寺醫僧,醫理和圖書頗高,或則能為你設法醫治。」
那少林心傳,分光捉影之法,乃是空手人白刃功夫之中最高的招式,天弘大師若不是被那股熱血噴中,也不致於失手。
蔡夫人低下頭,向凌蒼蒼望來,道:「小妹子,你對我當真太好了,就算我自己真有一個妹妹,只怕也不能對我那麼好!」
凌蒼蒼一見他們五人,便大聲道:「如今,你們可信我的話了麼?」
可是,當他一看到站在天弘大師之旁的蔡夫人時,面上的神色,不禁為之一變,沉聲道:「原來是蔡施主,久違了!」
這一掌,如果擊中了那老僧,那老僧在重傷之餘,只怕要性命難保了。
凌蒼蒼道:「你……你……」
天弘大師正要開口,忽然聽得四面八方,各自傳來了一下高宣佛號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宣佛之聲,語音各自不同,有的高亢嘹亮,有的十分低沉,有的鏗辦至極,有的卻是尖利無比。
蔡夫人卻並不講話,只是「哈哈」笑了起來。
蔡夫人踏前了一步,又轉過頭去看天弘大師,手卻指著雷翔風,道:「他……」
天弘大師在投入少林寺之前,是什麼人呢?蔡夫人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自然知道,這裡的幾個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一動起手來,自己夾在當中,只怕他們一出手間,自己便已受重傷!
凌蒼蒼一聲不出地站著。她向雷翔風望了一眼。
但若是天弘大師獲勝的話……
在他手指一指之際,只聽得「嗤」地一聲,一股指風,向前疾襲而出。天弘大師身形一側,那股指風,在他的身邊掠過,射在後面的一株樹上,「叭」地一聲響,樹皮紛飛,樹身上竟出現了一個烏溜溜的深洞!
他的手中,雖然握著那柄稀世奇珍斷腸刃,但是他因為傷勢實在太重的關係,已經沒有力量再介人戰團了。他自然想將這柄斷腸刃交給別人使用,但是還有三個老僧,這時卻和蔡夫人,以及天弘大師兩人,以快打快,打在一起,沒有機會來接受那柄斷腸刃!
他們雖然是以二敵三,但由於兩人配合得極好,一進一退,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皆可以截對方之長,以補自己之短,所以,反倒佔著上風!
他一講到這個「他」字,手便向天弘大師一指。
凌蒼蒼連忙吸了一口氣,再抬頭向前看去。
天弘大師左袖一拂,衣袖向自己的面上拂去。
但這時,他在一個不防之下,那老僧的這一招去勢如電,卻是恰好趁著了這個空檔,一招便將天弘大師手中的斷腸刃,奪了下來。
凌蒼蒼對這樣驚天動地的打鬥,歎為觀止,那實不是她見識淺薄,而是眼前的情景,實在太以驚人了,可以說,數百年之中,難得一有的惡鬥。
蔡夫人突然嘆了一口氣,道:「二十年工夫,居然給你做到少林寺方丈,那的確也難為你了。」蔡夫人在講這一句話的時候,語音之中,卻又充滿了安慰,關切之意全然不似仇家。
凌蒼蒼這時,正在留意其他四個老僧的神色,只見他們四人的面色,也是微微一變。
等監寺五老制住了雷翔風和天弘大師兩人之後,再懇求監寺五老為蔡夫人設法不遲。
蔡夫人接上去道:「他如今是貴寺的方丈天弘大師,難道你們也要難為他麼?」
那老僧道:「如此則少林寺何以立足?」
她們兩人才一出門,便看到了雷翔風。
但相同的是,這些宣佛之聲,聽在耳中,令人的心頭感到沉重之極,由此可知,發出那些聲音的人,全是內功極其高深的高手!
就在她一低頭之間,眼前的情勢,又已經有了不同,只見高身材老僧,已經退出了七八尺,倚著一棵樹站著,口角仍不斷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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