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老邪長嘆一聲,不再說什麼,只是向前疾行而出。
天山老邪是素知蔡半隱的為人的,雖然他投人佛門多年,但從他毒害蔡夫人,殺死監寺五老這兩點來看,可見他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己找上門來,他豈肯輕易放過自己?
凌蒼蒼張口結舌,道:「他……他就是……」
凌蒼蒼也未曾想到,天山老邪在未曾見到天弘大師之前,還在勸自己要小心從事,但如今,一提到蔡夫人,他自己卻如癱如狂!
那兩個僧人又道:「這位女施主,一定是凌姑娘了。」
只見天弘大師的面色,陡地一變。
天弘大師仍然不作回答。
好不容易上了山路,到了少林寺前,已然是天色濃黑時分了,少林寺前,掛著老大的燈籠,大雄寶殿之上,燭火通明,善男信女,仍是川流不息。
凌蒼蒼忙道:「那麼,我所形容的天弘大師,可像蔡半隱麼?」
直到這時候,她心中才有了一絲悔意,後悔自己不該跟著天山老邪前來。但是如今,已經到了少林寺中,天弘大師也已現身,就算要後悔,也已來不及了!
天山老邪難過地搖了搖頭,道:「他們很快就成了夫婦,我則在傷心之余,遠走他方,我只聽得武林中人傳說,她……已懷了孕,他們夫妻兩人,遠走西域,為他們將要出世的孩子,尋覓兵刃……」
天山老邪還待令這兩個僧人吃一些苦頭,忽然聽得前面,傳來了一個十分嘹亮的聲音,道:「徐教主,一別多年了!」
凌蒼蒼心中的疑問,總算有了一點解釋。
天山老邪厲聲道:「你是活該……她……若是肯害你,為什麼會和你合力應付監寺五老?」
天山老邪的面色,更自大變,身不由主,向後連退出了幾步,道:「她…她…她……」
凌蒼蒼不再出聲,只是望著天山老邪。
一連幾天,沒有什麼發生,那一天傍晚,他們已到了少室山下,正在繼續趕路間,忽然看到兩個僧人,從路邊的涼亭走出,迎面而來。
凌蒼蒼道:「那等我們到了少林寺之後,便可分曉了。」
天山老邪道:「天弘大師果是高人。」
天山老邪足足罵了兩盡茶時,才停了下來。
凌蒼蒼低聲道:「徐教主,這正是天弘大師。」
天山老邪呆了一呆,道:「她可是死了?」
天弘大師道:「這是我們夫婦間早年所發生的事,不足為外人道,我自然也不肯講給你們聽的。」
天山老邪道:「第一件,秦蝶花若是死了,我們要在她墓前拜祭,她若是未死,我們要見她一面。」
她硬著頭皮,跟著天山老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一連講了三個「她」字,下面的話,卻再也講不出來。
天山老邪道:「如果是的話……唉,那我多年來的夢想,也就達不到了。」
那幾間禪堂,全都燈光通明,在正中一間的門外,天弘大師手捻佛珠,正含笑而立。
天弘大師、蔡夫人、蔡半隱、秦蝶花……凌蒼蒼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不明所以。
天山老邪發出了一聲長笑,道:「蔡半隱,原來這些年來,你竟匿身於少林寺中!」
天山老邪歎道:「事情已隔了二十年,人的面貌,自然也大有變異,從你的形容中,我卻是難以斷定,我非要親自去看一看不可。」
那兩人的面上,都現出了一個十分狡繪的笑容來。
天弘大師又微微閉上了眼睛,慢慢地道:「可以那麼說,但是她也毀了我的一生,害我青燈古佛,過了數十年如此寂寞的生活。」
那兩個少林僧人越走越近,竟是衝著他們兩人而來的,天山老邪和凌https://m.hetubook.com.com蒼蒼兩人,已經覺得事出可疑,等到那兩個僧人來得近了,他們還想裝作不見。可是,那兩個僧人卻已合十為禮,道:「徐施主請了。」
天弘大師卻並不回答,只是面上帶著十分祥和的微笑,天山老邪看在眼裡,心中更是起疑。他又道:「好,只要你答應了我們兩件事,我便帶著凌姑娘離去,再也不來見你。」
而這時,她一聽得天山老邪那樣講法,她整個人也為之一呆!
凌蒼蒼聽天山老邪講起當年往事來,聽得全神貫注,天山老邪只是略停一停,她便急不及待,道:「怎麼了?怎麼了?」
天弘大師的話,講來更其緩慢,道:「所以在事後,我便想盡我所能去救她,但是……卻成了……」他講到這裡,苦笑了一下,不再向下講去。
他想了一想,道:「你說我們可以離去?」
到了天弘大師的面前,天山老邪停了下來。
天山老邪聽了,不禁怔了一怔。
可是這時候,他面上的神色,卻為之睦變!
天山老邪道:「我來此之前,已將貴寺所發生之事,詳詳細細,記載下來,托人帶往敝教。若是敝教教眾不聞我的信息,他們自當遵我之囑,將信拆開,四處去宣揚信中所說的事實。」
天山老邪卻像是也想不到天弘大師會這樣心平氣和,他呆了一呆,冷笑道:「你有什麼詭計,只管照說。」
天山老邪在前,凌蒼蒼在後,兩人一起向那間禪堂之中走去。凌蒼蒼在天山老邪的身後,偷眼向他看去,只見他的面色,也微微發青!
凌蒼蒼突然道:「徐教主,那天弘大師……」
那兩人的面色,微微一變,道:「監寺五老在寺中地位極高,我們只不過是知客小僧,一年半年,見不到他們一面,怎知他們近況如何?」
天弘大師道:「她如今不死不活,你們也不必去見她了。」天弘大師的話,聽來詭異之極,令人不由自主,毛髮直豎。
天山老邪雙掌發力,那兩個僧人只覺得肩頭之上,有千百斤極大的力道,壓了下來,勉力與之相抗,面紅耳赤,終於禁受不住,雙膝一屈,「咕咚」跪到了地上。
他們像是知道就算竭力飛馳,也快不過天山老邪的,因此行進之勢並不十分快疾,凌蒼蒼心急,好幾次催他們走快些,他們也是不理不睬。
天山老邪面色鐵青,道:「哼,你早年在她危急之際,竟不加援手,後來又加毒害,所用的手段又如此卑劣,你毀了她一生,是也不是?」
可是少林寺數百年積威,實是非同小可。而且天山老邪和天弘大師兩人之間,恩怨糾纏,可以說是複雜之極,如今已到了總結算的階段,是以以天山老邪之能,也不能不緊張得面上變色。
她也沒有將自己心中所想的對天山老邪提起,只是向前疾行。
天山老邪續道:「而蔡夫人她卻又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而不肯離開三星湖,我勸她幾次,她都是搖頭淒然一笑來回答我。」
天山老邪冷笑道:「如此說來,貴寺的監寺五老,竟是該死的了?」
天弘大師一笑,道:「說來不信,我自投入佛門之後,已有這許多年,竟已沒有了爭勝之念了。」
天山老邪道:「所以我立即到少林寺去,我見到了天弘大師,卻和蔡半隱絕無相似之處,這才失望而歸,但如今,我已知道我所看到的,並不是天弘大師。」
天山老邪十分鎮定,淡然一笑,道:「你們兩人,怎知我姓徐?」
天山老邪的面色一變,道:「什麼叫不死不活?」
天山老邪一聲和_圖_書冷笑,道:「你不必假仁假義了,若是你還有一絲心肝,我想你當年,也決不會將一個剛出娘胎的孩子劫走,讓他們母子兩人,一世難以見面!」
那聲音十分安詳,十分威嚴,令得人一聽之後,心中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敬佩之感。
而在天山老邪的掌力襲到之處,地上還出現了兩個深可尺許的土坑!天山老邪又是一聲怪叫,雙攀飛舞,向前撲了過去,但天弘大師已一聲斷喝,道:「我是為了救她,才會有這樣事發生的,你還不明白麼?」
天山老邪抽出那柄小劍來,伸指彈了彈,面上的神色,更加黯然。
天山老邪和凌蒼蒼兩人,一見天弘大師,立時便停了下來,天弘大師身子一側,道:「兩位請進!」
天山老邪道:「起先,我也找不到她,後來幾經打聽,才知道她隱居在三星湖中,我去找她,她對我避而不見。我在三星湖邊,搭茅而居,過了三年,她才命人來召我前去,與我相見,但是對我的神情,卻是十分冷滇,直到近兩年,她才對我說了一些當年的變故經過。」
天弘大師睜開眼來,道:「你罵得很好。」
天山老邪道:「她也只說了一個梗概,說她和蔡半隱早已反目了一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反目的,卻是一任我追問,她也不肯說。」
武林中盛傳雷翔風和少林寺天弘大師有特別密切的關係,而蔡夫人又在如此緊急關頭,命自己將雷翔風帶出少林寺來。
凌蒼蒼道:「那麼,如果天弘大師是蔡半隱的話,豈不是正好麼?」
凌蒼蒼「哼」地一聲冷笑,道:「你們還裝模作樣做甚?蔡夫人呢?她究竟怎麼樣了?」
天山老邪道:「這一點,她並沒有說,但是有人告訴我,當少林高僧將要大舉來攻的消息傳來之際,蔡半隱便帶著他的兄弟離去了。」
她並沒有想了多久,便已想了起來。
然而,天山老邪在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那是什麼人來。他知道,自己以前看到那僧人時,他一定未曾削髮為僧。蔡半隱當了少林方丈之後,自然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那麼,將一些邪派中人,召入少林寺中自也不是什麼出奇之事了。
那兩個憎人一笑,道:「徐施主上次前來敝寺,離去之後,方丈便知道施主一定會再次來,命我們在此恭候大駕,我們已等了多日了。」
呆了片刻,他才道:「我的心中雖然痛苦,但是只要她快樂,我卻也安心了。但事情卻並不是那樣,突然之間,我聽得武林中人說,少林寺數十高僧,與毒蛛幫為敵,毒蛛幫不敵瓦解,蔡半隱和秦蝶花兩人,也已經不知怎地反目了……」
她心中知道,天弘大師有八成可能是當年的蔡半隱了。她另外又想起了一個疑問來,那便是:雷翔風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天弘大師緩緩地道:「只要你們不與我為難,不逼我太甚,我自然不會來理你們。」
蔡夫人要找的,自然是蔡半隱了!
凌蒼蒼好幾次想要講話,卻找不到機會,這時兩人住了口,她剛想說話時,天弘大師卻又轉頭問她,道:「本寺鎮寺鐵尺呢?」
天弘大師道:「什麼事,你請說。」
天山老邪一面聽,一面循聲向前走去,轉過了一堵高牆,眼前出現了幾間禪堂,十分矮小,和宏偉壯觀的全寺,似乎不怎麼相配。
天弘大師抬起頭,晶光螢然的雙目向天山老邪望來,道:「不完,你又不是才學武一天兩天,何以連不死不活都不知道?」
凌蒼蒼忙道:「你有什麼夢想?」
那兩個僧人轉過身,向前走去。
他手一鬆,那兩個僧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便連跌帶爬,向前掠去。天山老邪苦笑了一下,道:「凌姑娘,見了天弘大師,你千萬不可多口,一切由我來應付。」
天山老邪的那兩抓之勢,何等快疾,那兩個僧人像是早已有了知覺,各自足尖一點,向前躍去。
天山老邪道:「一開始自然無人相信,但時日久遠,講的人越來越多,蔡半隱,你以為武林中人,真的將你忘了麼?還有不少高手,一見你面,便可以認出你來的!」天弘大師笑了幾聲,可以聽出,他的笑聲,已經十分勉強。
天山老邪道:「連她生下的孩子,也不知生死存亡,蔡半隱更是不知下落,她曾告訴我說,蔡半隱曾對她說過,她絕不能活著見到他了。」
天山老邪一聽,按住那兩個僧人的手,便鬆了開來。
天山老邪面上神色黯然,道:「他就是蔡半隱。」
天弘大師道:「人壽幾何,等你們說得有人相信時,我只怕早已不在世上了,人既已死,世上的一切是非,誰還管得了?」
但是他們的身子才一起,肩頭便已被天山老劫抓住。
凌蒼蒼嘆了一口氣,道:「以後又怎樣呢?」
凌蒼蒼苦笑道:「我未曾想到這一點。」
天山老邪講到這裡,凌蒼蒼已經明白了許多事了!
天弘大師雙目微閉,道:「凌姑娘,她已怎樣了,你不應不知。」
凌蒼蒼道:「那也就是說,在少林高僧圍攻毒蛛幫之前,他們夫婦已不和了?」
天山老邪道:「不錯,當我一聽得你說起天弘大師和蔡夫人見面時的情形之後,我想到了一件事:蔡半隱,他混在少林寺中,終於成了少林寺的方丈!」
天山老邪心中一凜,向那兩個僧人看去,只見其中有一個,面目瘦削,約莫五十上下年紀的僧人,看來十分眼熟。
凌蒼蒼吃了一驚,「活著見到他」,這句話她聽來十分耳熟,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的呢?是什麼地方,聽什麼人講起過的呢?
天山老邪點了點頭,道:「少林高手來攻時,她正值臨盆之際,自然無力阻敵,只是勉強應了兩招,便昏了過去,等到醒來,孩子也生下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男是女,人家為母親的,至少總可以見過孩子一面,她卻連一面也未曾見過!」
天山老邪道:「我心中十分矛盾,又希望他是蔡半隱,那麼我總可以和他見面了,又希望他不是,那我還可以有望給秦蝶花出氣。」
凌蒼蒼的面色發青,因為這漸漸發掘出來的事情,實在太驚人了!
天山老邪道:「蔡半隱兄弟比他小二十四歲,當時還只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子。」
他知道天弘大師所說是實。因為要武林中人相信少林寺方丈,是一個好惡之徒,那幾乎是沒有可能之事,說不定自己大聲疾呼,過上十年八年,仍是信者寥寥,天弘大師對於這一點,真的不必擔心。
天弘大師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徐教主,天弘早已身入佛門,出家人不提在家之事,這半隱兩字,徐教主不必再提了。」
所以她面色嚴肅,點了點頭。
而且,他面上的神情,也變得十分猙獰,使他看來,絕不像是一名高僧。他粗著嗓子,道:「什麼孩子?」
天山老邪又長嘆一聲,道:「這許多年來,我一直在苦練武功,自己以為蔡半隱原來技不如我,等我找到他時,他也一定不是我的敵手,卻不料他竟已得窺少林寺的秘技,我的夢想,豈非永遠成了夢想了?」
天山老邪苦笑了一下,道:「凌姑娘,你也不想想,天弘大師的武功,如此之高,我又怎能在他的身上,逼問出什麼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
來?」
他一步跨到了天弘大師的前面,指著天弘大師,厲聲道:「她有哪一點虧待了你,你要始亂終棄,結果還要毒死她?你是人還是畜生?你心腸竟為何如此狠毒?」
天弘大師始終坐著不動。
天山老邪冷笑道:「你在少林寺中這麼多年,武功之高,已不是我所能敵,你還怕什麼我通你?」
那兩個僧人冷笑道:「反正將到盡頭了,又何必爭在這一時半刻?」
雖然天弘大師面上的神色,看來十分安詳,十分寧和,絕看不出他有半分殺機來,但是凌蒼蒼心中,卻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
天山老邪的眼中,似要噴出火來,語音尖利,更聽得人驚心動魄,道:「那你為什麼要害她?為什麼你不肯放過她?」
自從天山老邪和凌蒼蒼兩人,進了這間禪房,和天弘大師見面之後,天弘大師的面色,一直十分祥和,甚至天山老邪破口大罵,將他的祖宗十八代一齊都罵上了,他也不動聲色。
凌蒼蒼道:「他兄弟是誰?」
天山老邪尖聲怪嘯,道:「你毒死了她!她臨死之前還出力為你打發監寺五老,你這畜牲不如的東西,你可覺得難過麼?」
凌蒼蒼緊握著拳頭,道:「蔡半隱呢?那時蔡半隱在哪裡?」
因為天弘大師既然已經出聲,由此可知監寺五老,已經失敗了。若是天弘大師要出手傷人的話,還有什麼人能為自己出頭。
天弘大師道:「少林巨變,出自鬼教之口,只怕無人相信。」
她也曾思索過雷翔風和天弘大師、蔡夫人之間的關係,但當時她認為自己的答案,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直到此際,她才知道那並非不可思議!
天山老邪一個轉身,向天弘大師拱了拱手,道:「恭喜閣下,賀喜閣下。」天弘大師面色如恆,道:「喜從何來?」
凌蒼蒼道:「那也不一定,或者天弘大師不是蔡半隱呢?」
而天弘大師也不出聲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然而,他不必擔心他的地位受影響是一件事,他竟肯放自己離去,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天山老邪心中大吃了一驚。
那是在少林寺中,天弘大師一見蔡夫人時,對蔡夫人所說的:你居然還能活著來見我!
天山老邪道:「不錯,就是蔡天涯。」
出乎凌蒼蒼的意料之外,天山老邪越罵越凶,越罵越是刻毒,但是天弘大師微閉著眼睛,面上的神色,卻是絲毫不變,也絕無怒容。
天山老邪厲聲道:「你不怕我們去宣揚你的臭事麼?」
天弘大師道:「兩位請進坐下再說。」
凌蒼蒼在一旁,雖然看出事情不尋常之極,但是她卻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急忙問道:「徐教主,什麼事?蔡夫人怎麼樣了?」
然而,天弘大師講來,卻又十分正經,絕不類推搪。
「我當時身在關外,一聽得這個消息,便連日連夜趕路,想助她一臂之力,可是等我趕到之後,蔡半隱卻已不知所蹤了。」
就憑那個笑容看來,便可知他們絕非蕃類,只不過是混入佛門的敗類。而他們所混人的,竟是天下第一大寺少林寺,這就不能不使人大生感嘆了!那兩人一笑之後,又道:「這我們可不知道,反正天弘大師在敝寺相候,兩位只要一到敝寺,就可以明白了,此際何必多問?」
凌蒼蒼還想發作,但天山老邪卻向她使了一個眼色,不令她再出聲。他笑道:「兩位倒推得乾淨,貴寺的監寺五老可好麼?」
天弘大師向凌蒼蒼看了一眼,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是凌蒼蒼傳出去的。他略一沉吟,道:「這件事,已有多少人知道了?」
凌蒼蒼在一旁https://www•hetubook.com•com,見天山老邪大失常態,陡然出手,心中已然急極。而且蔡夫人的情形究竟如何,她也不知道,更是焦急萬分。
凌蒼蒼在一旁,眼看天山老邪這樣大的力道一攀擊了下去,那張木幾竟然紋絲不動,這實是難以想像之事,她不禁為之愕然。
凌蒼蒼想到這裡,實是不敢再想下去!
兩人都對雷翔風如此關切,莫非……
凌蒼蒼忙叫道:「徐教主,有話慢慢說。」
天山老邪乃是超越正邪兩派之外,數一數二的高手,武林黑白兩道高手,一聽到天山鬼教徐教主徐不完之名,誰不心驚肉跳。
兩人進了禪堂,天弘大師也隨著踱了進來。
凌蒼蒼忙道:「已給雷翔風取去了一~蔡夫人呢?」
天弘大師嘆了一口氣,道:「我絕無詭計,兩位若是歡喜,便在寺中盤桓幾日,若是不喜,那便立時離寺而去,我也決不阻攔。」
天山老邪連聲冷笑,道:「好,那你就帶我們去吧。」
她明白了何以蔡夫人一聽到蔡天涯的名字,便大感興趣,何以說她也要找人,要找的那人的線索,便在蔡天涯的身上。
天山老邪「哼」地一聲,道:「是誰已到了盡頭了?」
但是,以天山老邪之能,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天弘大師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來。
凌蒼蒼也知道這次重人少林寺,其危險程度,實是無以復加!
天山老邪霍地站了起來,道:「她死了麼?」
天山老邪說得十分明白,死了要拜祭,活著要見上一面,什麼叫作「不死不活」?
天山老邪一聽兩個僧人的話中有話,不禁勃然大怒,倏地踏前一步,雙手齊出,便向那兩個僧人的肩頭,疾抓而出!
可是,就在他手掌拍下之際,天弘大師的衣袖,向上一揚,衣袖的一角,覆在几上。天山老邪那一掌拍了下去,立時覺出,在几上有一股極其柔和的力道,傳了過來,竟將他的掌力,在無聲無息之間消去。
可是此際,天山老邪心中,積鬱了近二十年的怒火,一齊發作,他如何聽得到凌蒼蒼的話。
天山老邪轉頭向凌蒼蒼望來,道:「她……她……她……」他仍是一連講了三個「她」字,便沒有了下文,卻陡地轉過身去,一聲怪叫,大喝道:「你怎可以如此對她?」他那一聲大喝,自然是對天弘大師而發的。而隨著那一聲大喝,他雙掌已帶起排山倒海似的力道,向天弘大師疾湧而出!
天山老邪道:「我知道他們夫婦反目,必然是蔡半隱對不起秦蝶花,我已立誓要向之逼問原因的。」
那兩個僧人,帶著凌蒼蒼和天山老邪兩人,繞過了大殿,向內走去。少林寺佛殿盈百,僧捨千幢,規模何等宏大,七彎八轉,走了小半個時辰,那兩個僧人,尚未停下來。天山老邪也忍不住道:「怎麼還未曾到?」
那兩個僧人俱聲道:「徐教主手下留情。」
天山老邪「哈哈」一笑,道:「五個礙手礙腳的老賊禿,已經一起除去,從此可以為所欲為了,那還不值得恭喜麼?」
天弘大師只是木然坐著,面上神情也是木然,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天山老邪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拍在紅木几上。照理來說,他這一掌拍下,即使是一張石几,也不免要被他的掌力震得粉碎。
凌蒼蒼忙問道:「蔡夫人呢?」
天弘大師陸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身形一聳,直上直下,拔起了兩尺,衣袖疾揚,自上而下,猛地壓了下來。他壓下來的兩股袖勁,竟比天山老邪發出的掌力還強,只聽得「轟轟」兩聲過處,天山老邪的掌力,被壓得硬生生地變了方向,向地上襲去,地上所鋪的青磚,剎時之間,盡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