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庚和黃河浪等於是撲了一個空,他們發現了駱駝,也發現了彭虎,但是一個也沒將他們截住。
「哼,想得好,你們的集團由小竊盜變成了公開的勒索了!」
武不屈點了點頭,伸手一比,請趙可通坐下,並遞給他一支香煙。
趙可通恍然大悟,說:「坐在那位假武專員斜對面餐桌上的,就是一個老太婆!但她並沒有缺掉一隻手,只是……只是有一個胳膊不動就是了!我臨走時,她撞了我一記,還罵了我一頓……」
車行至交界處深圳站,「英段」的車長查票,他來至趙可通的跟前說:
駱駝知道,武不屈的性格頑強,而郝專員他們對其已採取「不合作主義」。武不屈另有他那一條派系的爪牙,行蹤飄忽,又從不在事前透露,這正使得駱駝有機可乘。
倘若棄職逃走,數十年的黨齡,和大力賣命的一點犬馬功勞,也拋諸一旦了。
「你是幹嘛的,什麼用意?」
駱駝說:「黃河浪已經無暇去過問這些,他已經瀕於生死抉擇的邊緣!求生或是送死,由他自己作一念之間的決定,他哪還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的問題呢?」
他們一行十數餘人,浩浩蕩蕩奔向了九龍車站,那長庚跟毛必正和幾個曾經吃過駱駝大虧,恨駱駝恨之入骨的,命他們把守在公路上的必經之道。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感到狼狽不過的,除了那所謂的「二萬五千里長征」,便該是這一次了。狼狽的程度,較之他在東京,在香港被治安當局遞解出境還覺得可怕。
趙可通和朱乙芳在火車上失竊的情形已有了明確答案,他們兩個全是著了駱駝的狡計被耍弄了。
不久,可聽得一火車的汽笛長鳴之聲,廣九列車進站了。
那長庚點首應允。
是時,火車正駛過一座污水塘,那是築火車挖土填路開挖出來的水塘。彭虎毫不客氣,雙手揪住了朱乙芳的大腿向外一扔,「撲通」一聲,朱乙芳跌落水塘去了。
「你怎麼知道的?」
其中有一間小得可憐的半民營的輪船運輸公司,因為缺乏配給煤,經常有貨物運不出去,客戶委託運輸的東西,在貨艙裡堆積如山。
趙可通之膽敢這樣做,他估量在光天化日下,即算有人窺覷著他攜帶著的那些寶物,也斷然不致於在這時間內下手,同時,他攜帶著的那枚最為貴重的黑珍珠是用布帶子縫著結在身上的,這枚黑珍珠是恁怎的也丟不了的!再者他往餐車去,也順便可以看看朱乙芳巡貨為什麼久久沒有回來。
朱乙芳撲上前去,狠聲說:「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唐天冬很方便就出了車站。
黃河浪對武不屈,向來是只敢恭維,不敢反辯的,武不屈生了氣,黃河浪只有畢恭畢敬地打恭作揖,退出了武不屈的辦公室,同時他知道武不屈這次遭受的打擊一定是非常厲害,因為現在的武不屈簡直可以說憔悴得變了形了。黃河浪退出了辦公室後,立刻展開手中的報紙,希望能從報紙上獲得詳情。
吳策老說:「這樣你會後悔的!」
趙可通傻了眼,坐在他跟前的,哪裡是什麼武專員呢?那是一個形狀古怪,臉容消瘦從未見過面的老頭兒。因為他的化妝術高明,所以剛才把他騙過了。
趙可通心中有點納悶,武不屈竟赫然會趕在這輛火車上出現。
韓大白說:「朱麗莎的情況和你差不多,你們兩個人都在焦頭爛額之中!」
車長說:「那位客人告訴我這一座車廂和座車號碼,我只把話帶到了,你愛去不去,那是你的事,我還忙得很哪!」
押貨員大多數是共黨的中下層幹部,趙可通和朱乙芳就是充扮這種身分的人物,攜帶了幾件價值連城的「國寶」乘廣九火車上九龍去。「廣州站」葉站長還特地派了便衣數人給他倆暗中保護,至深圳為止。
趙可通很不服氣,他說寶物的丟失,於他無關,他完全是奉命行事,有黃河浪署名拍給他的密電為憑。
老頭兒說:「我是全中國所有的愛國志士之一,基於不欲我國的國寶流失於海外,特地來加以挽留的!」
「我現在剛回來!」
那個老頭兒吃吃笑了起來,說:「嗯,這樣才是乖孩子!要聽我的話去做,包會大家平安無事!」
武不屈忽而一跺腳,說:「我們為人民服務,應該把歷史重寫的!第三氣,應該是周瑜戲諸葛亮,諸葛亮大吐鮮血而亡!」
黃河浪在緊張之下,方寸大亂,武不屈遠離他而去,香港「特務站」上的郝專員、馮恭寶、魏中炎幾個可以發號施令的,全不在站上。
「黑珍珠,你應該把它藏在身上,為什麼也會丟失?」
可是他早已經拍了電報上廣州,讓趙可通依計行事。
於是電碼交給了電臺,打出去了。
黃河浪也接得了趙可通的回電,知道他和朱乙芳兩人已如時啟程押運上香港了。
趙可通悲哀不已。說:「就是藏在身上的,但是也丟失了……」
這天,武不屈回來了,行色匆匆的,氣呼呼地的奔上了二樓他自己的辦公室,坐在他的寫字檯前,閉目凝視,似有重大的決策需要他去思考。
武不屈為了對付駱駝,確實也大大的費了一番心血,他將所有盜挖古人墳墓的「寶物」停留在廣州,不再向香港送。
「你胡說,我不相信!」
「亞熱帶之蠍」武不屈是奉命對付「陰魂不散」而到香港來的。
他如攫小雞般的,將朱乙芳單手提在手中。先繳去他的手槍。「嚓」的一聲,又打了第二記耳光。
「有黃河浪的密電碼簽署,怎會有假呢?」
武不屈知道,朱麗莎是不會放棄佛光孤兒院內的寶物的。武不屈又需急切趕回香港去應付駱駝,何不乾脆賣個交情給朱麗莎,聲明在曼谷地頭上所有的事情完全交由朱麗莎處理,他自己回香港去牽制駱駝的行動。希望她將來也同心協力,先將駱駝和他的黨羽消滅掉,以後再作派系上的清算和鬥爭!
駱駝的汽車一衝,便過路去了,他們再回頭,彭虎所乘的一輛出租汽車也遠颺而去了。
果然的,朱乙芳是遍體鱗傷,雖經過「站」上的人為他緊急救傷,並注射了強心針,但是他的傷勢不輕,是流血過多的關係,只見他有氣無力地躺在沙發椅上,渾身上下遍塗紅藥水,臉上是紫一塊,青一塊,紅一塊,頭頂上也開了花,簡直像是個活殭屍。
朱乙芳很「坦白」,將經過情形詳細敘述了一遍。扔他下火車的那個形狀古怪的大漢給他的印象最深,他將那大漢相貌詳細形容了一番。
「治安當局今晨破獲共黨地下顛覆組織,捕獲歹徒十餘名……」
黃河浪有點惶恐,即問武不屈說:「你到過曼谷,什麼時候返回香港的?」
「毛必正駕車追蹤去了!」
「趙可通的身上可攜帶著最為值錢的黑珍珠!」朱乙芳是想轉移目標,好讓當前的這個怪漢去找趙可通的麻煩,他便可以脫身了。「那是萬曆皇陵挖出的珠冠上的頂子……」
豈料郝專員卻忽的接得由香江古玩商店,用姚逢春的名義拍來的密電。
那長庚是新受訓回來的,顯然已比較冷靜,說:
這命令僅有三個字「事可行」,是由黃河浪簽署,指名是武不屈直接給趙可通的命令,用普通密碼拍至「廣州站」的。
駱駝說:「不相信也就罷了!到頭來,自討了苦吃,想找個同情你、可憐你的人也找不著呢!」說完,「卡嚓」的把電話就給掛了!
「但是『亞熱帶之蠍』幾個字仍是唬人的,東南亞的局勢一直在動盪之中,共黨在這方面極需要統戰人才,武不屈不肯垮在這上面吧!」
武不屈又在「英記委託轉運公司」出現了,這是他在香港個人私有的活動總機構。那間專為轉運糧包替大陸上饑餓的難胞「服務」的新興事業機構,卻是武不屈活動的大本營。
武不屈留在「廣州站」的一位親信人物名叫趙可通,由組織交代下來的經濟拓展寶物,全交由這人保管。
駱駝忽而跺腳說:「說不定就是要利用常老么呢!誰能教我達成目的,我就去利用誰!」
駱駝吃吃一笑。「奉派到香港來做經濟統戰的工作者是天之驕子,三兩年撈得飽飽的,會甘心回返大陸上去,丟財丟性命麼?」
由組織交配下來,拓展海外經濟的歷史文物滯留在廣州的,有十餘件之多。其中最為名貴的是一枚黑珍珠。那是起挖自「萬曆皇陵」墓塚中的珍珠皇冠上的頂珠。珍珠皇冠早已經被駱駝奪去,但是駱駝得不到這枚黑珍珠,那頂珠冠就不算完整。
這時候,趙可通被當做囚犯般的,在「英記委託轉運公司」內幽禁著。
吳策老再說:「要知道,火車已經駛進香港的地界裡了,在這裡地頭上,沒有一個人是不恨中共的,我在這餐車裡,只要公開大聲疾呼,你是共黨的鷹犬,而且身懷兇器,保險在這車廂內的乘客,就會把你打得不成人形,信不信由你!」
「你是要把我拿給英國官方呢?還是捉回去交給中共的官方,這是由大陸上運出來的糧食,老百姓餓得要死,你們卻不斷地把糧食外運輸出!」
趙可通雖然畢生吃的是「特務飯」,那是在山野之上,跑跑腿,打打小報告,向自己人明爭暗鬥的機會較多,有時候欺詐良民、查地稅、收田糧,都是一些非常方便的事情。
趙可通大吃一驚,嚥了口氣,他覺得情形有點不對,因為武專員的嗓音很特別,同時又黑又瘦,滿臉黑油油地……但他仍說:「武專員開什麼玩笑?……」
趙可通有無比的恐懼,到底,他沒在大都市內混過,沒見過這種古怪的場面。同時,他擔憂他的助手朱乙芳,為什麼去「巡貨」到這時候還不露面?莫非已經遭受敵人的毒手了?
吳策老說:「非常簡單,你和你的助手,把所有押運的『寶物』,分作六個地方藏放,那就是你的身上,你助手的身上,你的行李內,你的助手的行李內,你掛名押運的貨車上,你助手掛名押運的貨車上,六個地方,我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點也沒說錯吧?」
「不知道?我們是吃東西來的,看見空位子就坐下了!」
那長庚說:「這也難怪朱乙芳,他遍體鱗傷,已是奄奄一息了!還是把守在公路口間的同志發現他的!」
趙可通急得滿頭大汗,他需得到後面的貨車卡去找他的助手朱乙芳,以商討對策。朱乙芳為什麼到後面去巡貨,巡了老半天還不回來,難道說,他也出了什麼事嗎?
那長庚教他將那老太婆的外貌加以形容一番。
「媽的,我們又上當了,駱駝這小子有意和我們捉迷藏!」那長庚說著,細看了彭虎拋給他的那大捲的行李,那是用一床毛氈子綑做一捲的,裡面是些什麼東西呢?那長庚解開來看,媽的,那是兩隻大痰盂,是在火車廂內偷的。彭虎竟用做阻擋他們的「引物」了!
他報告說:「武專員!有專人帶到一卷錄音帶,指明是由你親自收聽,現在我仍原封未動!」
「誰交下來的錄音帶?」武不屈問。
「真不敢當,武專員,你或是擔心我押運的那些寶物或會出事情丟失了,其實我做事情是最穩當不過的!」
忽的黃河浪接得那長庚打了電話,說是趙可通的伙伴朱乙芳已到特務站上報到去了。
黃河浪當然也不肯負擔這個責任,密電是武不屈讓他拍的。
「在餐車裡請我過去的人是怎樣的一個長相?」
但是武不屈的曼谷之行,眼看著香江古玩商店失竊的寶物已能全部奪回來了,只差一個「關節」卻又全部付諸流水,反勝為敗,搞得被泰國治安當局通緝。在曼谷失利還不說,香港方面也給他傳來了壞消息,武不屈仗著人多,不想到被人多所誤,弄得首尾不顧。
黃河浪又說:「真這樣糟糕麼?」
武不屈能教駱駝疲於奔命。駱駝自然也不使武不屈舒服。反正是明來暗往,互絞腦汁,看最後鹿死誰手!
朱乙芳哭喪著臉孔,喃喃說:「……你怎知道火車上藏有寶物的?」
在這同時,武不屈和郝專員等人在曼谷等於是處於避難的景況之中。
黃河浪已是無話可說了,這只怪自己一時的疏忽,致造成這種嚴重的錯誤!這時候責任已經分明了,趙可通和朱乙芳兩人是無辜的,他們兩人是奉了命才墮入駱駝的圈套。
唐天冬將所有的行李,交給了上火車去兜生意的旅行社的職員。
朱乙芳聽那人的語氣不對,更是惱火,他在那搖扶不定的貨物堆上,戰戰兢兢地由一輛貨卡爬到了那偷蔬菜的傢伙所在的貨卡上去。
趙可通被觸了一鼻子的灰。他回到座位上,左思右想,可恨朱乙芳到貨車卡上查貨去了,許久許久沒有回來。
是時,車行甚速。
看來,他的疑慮,根本是多餘的,同時,假如真的是武不屈召他去說話,他違抗命令,罪名可更大了。
「你不覺得那封電報有假嗎?」
趙可通一五一十,詳明究竟。
查大媽說:「你判斷事情,有時候是太主觀了,所以難免總有失誤呢!」
那大漢是什麼人?駱駝手底下的一把好手,賣拳頭的彭虎是也。
電文說:「武專員早已返港主持海外經濟拓展業務,刻有大批古物運港,郝專員何時回來協辦?」
武專員嗤笑說:「我是來歡迎你的!」
武不屈剛一到「站」。那長庚已迎在門前,鞠躬如也地迎候在門前。
「嗯,是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趙可通似是恍然大悟,把問題想通了,問題卻在趙可通並不是個善運用腦筋的人,他一旦用了腦筋,卻很難能把問題收攏,作出決定性的判斷。
朱乙芳似是無可如何了。說:「我的腰間,就紮有一條玉帶……」
駱駝說:「我還需要動一點腦筋,要請一個人來購買這頂珠冠,這樣更可以引起對方的緊張!」
彭虎已經看準了一輛方便於開出的出租汽車,司機推開車門,彭虎正待跨步進入車廂去,那長庚他們已追上來了。
「不要魯莽,別忘記火車已經進入英界了,你身懷兇器,已經是犯法的了,而且在火車之上,也算是公共場所呢!危害公共安全,我保你別再想和真正的武專員見面了!」
那長庚說:「我知道!」
黃河浪覺得別的寶物丟失了都不打緊,最重要的是藏在趙可通身上的一枚黑珍珠為什麼也會失蹤!
可是,他卻發現了在那蔬菜卡車上有著一個人,蹲在貨堆裡,在把那些打成了包的蔬菜亂搬亂挖的,很顯然,他是在找尋他們掩蔽埋藏著的「寶物」呢!
趙可通連忙說:「我隨身攜帶了一些乾糧,就在坐位上吃過了!」
駱駝疲於奔命。駱駝也已經知道「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已經不是辦法了。
「嚓!」黃河浪頓時吃了一記耳光。
駱駝很不服氣,決計要給武不屈更大的反擊。
「廣州站」的葉站長派來保護他倆的人,又在交界處深圳站下車去了。
那長庚他們追近了。車站的廣場上多的就是接車和送車的人,那長庚他們即便更大膽妄為,也不方便在這時間下手。
這一措施,減少了「寶物」失竊的危機,同時也削減了郝專員和姚逢春的職權。
黃河浪哭喪著臉說:「不用拍電報了,現在我回想起,到我辦公室的,必是假武不屈,我聽出他的嗓音不對,事後研究,他拍的電報也不對,『事可行』三個字,武專員是從來沒有用過的!」
問題就只是在那些貨物堆裡,藏有他們真正責任上押運著的「寶物」。
趙可通果真被那古怪的老頭兒嚇住了。他沒敢把腰間的那管硬傢伙掏出來,東張西望。幸好餐車內的旅客一個個幾乎全都在狼吞虎嚥,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兩人在搞些什麼把戲!
駱駝知道,在他的手下人之中,唯有唐天冬的腦筋比較遲鈍。所以,他交給了唐天冬一條錦囊妙計,教他萬一出了紕漏時,依計逃走。
武不屈長嘆一聲,說:「畢生在山上面過活,難得有機會看見水,更難得有機會看見海!所以看見海洋,就發昏了……」
「別多問了,反正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啦!」武不屈似是仍有著極大的事情需得去趕著辦理,說完話,即匆匆的走出「英記委託轉運公司」去了。
「逼虎跳牆,也說不定咧!」駱駝瞪大了眼珠說:「況且,武不屈主要的目的,是欲在收還那些寶物上下功夫,他之所以將寶物運輸的工作停滯,就是好高騖遠,不希望任何一件的寶物,在他的手中丟失,這一次,反而最重要的一粒黑珍珠是在他的名下丟失的,武不屈假如想流血,不怕我將所有在我手中的寶物毀掉,使他畢生的名譽也沾上污點麼?」
後來武不屈忽然到曼谷去了,連他手底下最親近的人物黃河浪也不知道。
「請問剛才坐在這位上的一個老頭兒,到哪裡去了?」他結結巴巴地問。
中共執政下的特務,滿以為可以一手遮天,掩蔽了天下人的耳目,「瞞天過海」,大事可順利而成,可是事情剛開始,半路裡卻殺出了一個「陰魂不散」,從中搗亂,將價值連城的寶物,一一奪走,搞得天翻地覆。
「曼谷的情形如何?」他問。
武不屈一聽,不禁恨得咬牙切齒,跺腳說:「郝正那個王八蛋,自己無能,還要專打我的小報告!終有一天我要他好瞧的!」
「車卡上的貨物是屬於我的,你敢偷嗎?我把你捉進官裡去!」
駱駝自己沒親自趕到曼谷去「應戰」,他派了夏落紅和孫阿七,另外還有黎媽媽等人在曼谷為他當家,駱駝認為是足夠了。
那長庚是恨不得黃河浪這樣下場,他好掌替黃河浪的職權。「委託轉運公司」乃是個肥缺,很多人都可望不可求的。
「我剛才得到消息,所以特別打電話通知你,為自己的性命計趕快作打算吧!」
但是他還極力沉著,立刻擰轉身向餐車追過去。走進了餐車,可糟了咧,那個形狀古怪的老傢伙,早已經不知去向了。那張餐桌已經換上了另外的一對男女食客。
「嗯,那就行了,駱駝無非是用調虎離山之計,車站之上必有名堂!」
駱駝說:「我仍是逼虎跳牆,不冒險一番,如何能挽回大局呢?老實說句丟人的話,武不屈不愧為『亞熱帶之蠍』,已經夠把我弄得筋疲力盡的了!」
「亞熱帶之蠍」以手段毒辣著稱,可是他也遭遇到一連串可怕的反擊。
「你不知道我是吃什麼飯的嗎?我的職業,是專為收拾賣國賊來的!快說!我的時間寶貴!寶物藏在什麼地方?」
趙可通說:「黑珍珠也丟失了!」
「可不是麼,我在東南亞風頭出了這樣的久,一下子就砸在這上面了!」
武不屈又匆匆忙忙地趕往「特務站」去,要聽取趙可通和朱乙芳報告失竊被盜的經過詳細情形。
武不屈怒目圓睜,伸長了脖子,趨至趙可通的跟前,狠聲說:「你不覺得我這個武專員有假嗎?」
黃河浪看了字條,有點不懂,說:「武專員,是用普通密碼還是你私人的密碼?」
「哼!你和趙可通二人,不止攜帶這麼的一點東西吧?」彭虎說。
黃河浪有點不肯相信,喃喃說:「武專員,這豈不是全垮了麼?」
那長庚說:「熊主委之所以要下這個命令,看情形是因為黑珍珠失竊的緣故!」
那傢伙還蹲在那些裝滿了蔬菜的竹簍子旁邊。
所以整個下午,黃河浪是苦著臉的,連該辦的公事也懶得辦了!
因之,武不屈想和朱麗莎會談一番已經是不容易的了。因為朱麗莎也在躲避風頭,她已經不再住在格蘭酒店之內。可能和武不屈他們一樣,轉入地下活動去了。好在武不屈知道,格蘭酒店乃是國際共黨間諜的活動大本營,能和韓大白取得連絡,就可以找到朱麗莎了。
對方即變成一種古怪的嗓音,吃吃地笑了起來,「聽著!黃河浪,我是來救你的性命來的!」
這天,駱駝又派他在廣九車上偽扮乘客,由深圳上車向回程走,讓彭虎和吳策老、查大媽等人將奪得到手的贓物藏進他的行李裡去。火車到站時,將行李交給旅行社,就不再和圖書
有他的事了。
郝專員將密電送給武不屈過目,武不屈頓時大驚失色。「黃河浪可能又要上大當了……」武不屈立時起草拍了覆電,命黃河浪不得輕舉妄動。並阻止趙可通押運「寶物」上香港。
「哼,在這輛蔬菜車卡裡沒有嗎?」
「全部丟光了,而且連朱乙芳也失了蹤!」趙可通愧不欲生,跺著腳,哭出胡拉地說。
「活見你他媽的鬼!駱駝一直在施用『兩個武不屈』的戰略對付我,由美洲、至東京,到香港,你又不是不知道!任何人上這個當,情有可原,你是受過嚴格訓練出來的特種任務人員,又跟我跟了這麼多年,居然也會替我出了這樣大的醜!」武不屈氣憤填膺地說。
黃河浪心中想,或許讓趙可通和朱乙芳對對口供,可以多了解他們當時在火車上丟失寶物的情形!這樣可以減輕他自己本身的責任。
對方說:「陰魂不散!」
駱駝笑吃吃地笑,搖了搖手說:「假如說是在其他的人物主持下,也許會胡來,但武不屈是個極具心計的人,在未完全佔上風之前,他不會以流血為主要戰略,假如說,敵我懸殊,武不屈或會採用血洗政策,現在我們只是半斤八兩啦!武不屈曾吃了好幾次悶虧,凡是這種喜歡用腦筋的人,他都得考慮,萬一被我們以牙還牙,也用流血的方式反向,他該如何應付呢?」
黃河浪聽說武專員回來了,特地趨往他的辦公室推門進內請安。
「你說的全部是真的嗎?」
「你好像有什麼條件?」趙可通說。
車長說:「身材削瘦,長長的臉孔,戴金絲眼鏡,八叉鬍子……奇怪,你交朋友還要選擇相貌的麼?」
趙可通在未得到武不屈的命令前,需得停留在廣州作「看家犬」,看守著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
「好的!」
這時候,查大媽和唐天冬早已離開了車站,查大媽已是化裝成為貴婦。缺掉了的一隻手也用義肢接上,架上「魔鬼式」的黑眼鏡,還有誰會認識她呢?唐天冬更不用談了,誰也從來沒對他注意過。
黃河浪更是不解了,說:「『事可行』是什麼意思?」
唐天冬戴著了大呢帽,架上黑眼鏡,蓄了滿嘴稀疏的鬍子,十足一個風塵僕僕的小老頭。憑趙可通那種頭腦簡單的人,怎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呢?
「你是什麼人?對我這樣好,有著什麼特別的企圖呢?」趙可通反問。
那長庚吩咐說:「假如發現駱駝和他手下任何一個人過路,要切實把他留住,千萬別給他過路!」
旅行社會負責替他把行李運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去,所以唐天冬從容出了車站。
「你饒了我吧。那是皇陵中陪葬的妃子腰間所佩的,是無價之寶……」朱乙芳哀求說。
吳策老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駱駝二字,在你們的圈子內還是相當的有聲望,不瞞你說,駱駝在我的面前,還要稱呼我爺叔的!」
武不屈採取「聲東擊西」的行動以後,已奪回了部份的「贓物」,而且似乎勢如破竹,把駱駝佈置在東南亞一帶的機構一一破獲。
「你不知道?」彭虎說:「你很快就會坦白說的!」他說著揪住了朱乙芳的衣領,如提小雞般的,伸直了手,將朱乙芳舉出火車外面去了。這時候正巧火車正駛過一座鐵橋,下望是萬丈深淵,朱乙芳像被高掛在半天空,不跌下則已,若跌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什麼人?站住!……」朱乙芳叱喝著,一面掏出了腰間的手槍。
趙可通想了又想。忽的,他笑了起來,車廂內的乘客是這樣的擁擠,幾乎座無虛席,他的每一件行李都是綑得好好的,即算「敵人」的膽子更大,也不敢在這個時間明目張膽地下手,同時,這正是用膳時間,餐車內多的就是客人,也斷不致於會有「敵人」把他引到餐廳裡去下手。
武不屈再吩咐說:「給熊主委覆電,說:暫時還不能夠採用『第一號行動』!假如傷害了駱駝的任何一個人,他或許就會惱羞成怒!而把所有的寶物全廢掉了,那時,我們便得不償失了!」
查大媽說:「依你的看法,黃河浪是否會甘心被押返大陸去?」
武不屈點首說:「熊主委不了解當前的情形,我們已經絞盡了腦汁,在駱駝的手中奪回了許多寶物。雖然我們也頻頻失利,但是也弄得駱駝手忙腳亂,焦頭爛額、首尾不顧!照說,曼谷一役,眼看駱駝就要全軍覆沒了,不料就因為一點點的疏忽,事先準備得稍欠周詳,又被他們扳回了局面,再加上在剛開始時,無能的郝正和姚逢春把局面弄得太糟糕,真難收拾呢!」
那長庚給他預備好了可以放播錄音的機器。
可是在大陸上奉命被派出海外的都認為是好差事,至少派至海外去的,拿的是外幣,有吃有喝,自由自在,無需留在鬧糧荒的土地上挨吃雜糧過日子。
武不屈被問一怔,無法解答。獃了許久,始才說:「在三國時代,諸葛亮三氣周瑜,使得周瑜吐血而亡,周瑜臨終時喃喃自語說:既生瑜,何生亮?現在我的情形也差不多了!」
黃河浪仍在辦公室的門外閱讀那些由曼谷帶回來的報紙上可怕的新聞呢!
武不屈聽完,喃喃詛咒不已,說:「媽的,郝正那小子,留在曼谷還不老實,居然他還敢跟我過不去,奏我一本!連熊北極也知道黑珍珠丟失了!」
武不屈說:「別多問了,快替我將這字條,譯成密碼拍去『廣州站』!」
朱乙芳爬上貨車卡,逐輛貨車檢查。但是因為車身動盪的關係,他連站也站不穩。戰戰兢兢,走一步晃一步。
這座保險庫曾炸斃了一名俄國著名的間諜,所以誰也不敢動它。
武不屈自從奉派到香港上來以後,海外經濟拓展的工作反而停頓了,所有起掘自古墓的寶物,全停滯在廣州,不再運上香港。
武不屈回到香港了。他逃離了暹羅海灣之後,到了新加坡,他有新加坡的護照,可以順利的購買到飛機票,又返回香港了。但是臭魚桶的滋味,使他仍噁心不已。武不屈的精神頹喪不已,形狀也狼狽不堪。可是他有一副嚇人的眼光,老是閃爍著的。
「嘎?」武不屈大為吃驚。說:「怎麼?這不等於是反叛了嗎?汪玲玲的政治思想竟是這樣的脆弱和不堅定麼?」
黃河浪被弄得如墜五里霧中,忙說:「你是什麼人?」
那位武專員,哈哈一笑,卸下了他的眼鏡,又慢慢地拔下了唇邊及下顎的幾撮小髮,一面又拭去臉上的皺紋藥水和化裝油……
武不屈不斷地用電話和格蘭酒店連絡,終算是找到了韓大白。
這時候,「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經理室內,黃河浪正耽憂著,不知道寶物和黑珍珠丟失後武不屈會怎樣責罰他?就責任上來說,這是非同小可的,連槍斃都有可能,況且武不屈做事,向來不留餘地,萬一這個老傢伙不念舊情,公事公辦豈不就糟糕了?
趙可通連忙賠不是,說:「但是車長先生,你怎知道他找的是我呢?」
「好的!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說不說實話?」這一次彭虎提著朱乙芳的一條腿,將他倒提著頭朝下,腳朝天,高高的舉起了,又伸出貨車卡之外去。
黃河浪幾乎自凳子上躍起,說:「你……我倆無冤無仇,你的把戲為什麼耍到我的頭上?」
武不屈便想到了朱麗莎,何不把曼谷的一切問題交由朱麗莎處理,朱麗莎有她高貴的身分可以作掩護。目前唯有與她妥協,雙方「聯盟」,共同對付駱駝。
武不屈的做法,是很生效的,三番五次,駱駝已有吃不消之感。武不屈雖然沒討到什麼大的便宜,至少「寶物」已奪回來一半之多,假如說曼谷一戰,能夠全面大捷,武不屈即可乘「破竹之勢」,將駱駝全面扳倒,他也可以「清一色」將郝專員、姚逢春之輩攆出海外經濟拓展的任務關係之外去。武不屈便可以獨攬大權了。
朱乙芳被打得七葷八素,但卻逞了強,因為寶物丟了,他也一樣的會吃不完兜著走的,他說:「什麼寶物?我不知道!」
廣九快車上的鬥智,駱駝似是不費吹灰之力,獲得了全面大勝。
黃河浪知道,那長庚捲土重來,重掌「特務站」職權,他需得籠絡部下,所以替趙可通和朱乙芳說了情。黃河浪不是肚子裡沒有算盤的人。他知道假如說那個讓他拍電報上廣州催促趙可通和朱乙芳起程的武不屈,是假的武不屈的話,那麼他的責任可重大了。搞得不對,說不定趙可通和朱乙芳沒事,他自己會吃不完兜著走。
漁船出海,只要經過一道海防上的檢查,能避得那一次的檢查,就獲得安全了。
「別多說了,我們快去卸貨吧!」
趙可通在廣州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這天,意外地忽然有了命令。
乖乖,這如何了,萬一是敵人的奸計,趙可通必會有失!
彭虎無非是在賣弄他的力氣。又說:「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就鬆手了!」
「那麼當時,你為什麼不立刻逮捕他呢?」
這班列車,載有十餘箱車的蔬菜,其中還有數十噸的天津蘿蔔。
唐天冬展開逃亡,可是中共特務組織多得是便衣鷹犬,防範嚴密,又加上旅行是用「路條制度」。任何人不出事則已,一旦出事,被發覺後,插翅難逃。
至於那個發號施令的武不屈,究竟是真是假還待加以證實。
這種場面,趙可通在畢生之中還未有遭遇過,一時方寸大亂,手足無措地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間諜工作者的運用技巧,原是無奇不有的。在錄音時,兩個麥克風錄音樂,一個麥克風錄歌唱,另一個麥克風是錄傳達命令的說話。
彭虎不用再費腦筋,將它一一搬走。
那長庚做了行動上的總指揮,派毛必正做總領隊,這也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了!
趙可通長嘆一聲,說:「唉!實在是一言難盡!」
彭虎是向來少說話的,忽然卻插了嘴,說:「據我看,到最後是兩敗俱傷,雙方同歸於盡!」
武不屈奪回駱駝部份「贓物」全鎖在「英記武不屈辦公室」的保險庫內。
格蘭酒店上至董事長、總經理,下至員工茶房悉數逮捕,連韓大白在內。
那是駱駝呢。他向那長庚揮了揮手,高聲叫嚷說:「那同志,久違了,怎麼?又捲土重來了麼?」
黃河浪展開第一張報紙,只看那第一版的標題,就大吃了一驚。
當查大媽自腰兜裡取出了那枚烏晶晶、油亮亮的黑珍珠時,駱駝裂開了大嘴,露出了匏牙。赫然而笑了。邊說:「只憑這顆小東西,我們可以扭轉半個戰局,至少,武不屈得把他用在曼谷的全盤心計,全部搬回香港來,為這枚黑珍珠作一番新的鬥爭,這枚黑珍珠,可以決定他丟官與不丟官的命運!」他又指著查大媽和彭虎說:「旺財記陶磁號丟失寶物,你們二位可以功過相抵消啦!」
趙可通和朱乙芳畢生未曾做過生意人,一旦偽充押貨員不免手忙腳亂,有點「露底」。他倆負責輪流巡視那些載運著蔬菜的火車卡,因為火車上經常會有饑民竊取。
但那長庚仍假惺惺地為黃河浪求情,說:「黃河浪能爬到今天的這個地位實在不容易,而且這種過失也是一時的疏忽所致,他對你武專員仍是忠心耿耿的!何不原諒他一次?」
「找黃總經理說話!」
但是趙可通和朱乙芳是接獲黃河浪的密電始去香港的,責任的問題,仍需留待武不屈解決。
但是黃河浪卻又很有信心,吃了一輩子的「特務飯」,怎會被一個人利用化妝將他騙過了呢?天底下不會有那樣高明的化妝術,他很自信,必是武不屈其人向他發的命令……
趙可通過了幾座車廂,走進了餐車,餐車內是夠擁擠的。由大陸上出來的旅客,大半數都是餓怕了的,凡是有食糧供應的地方,少不得都是擠滿了人。
於是,他掛上電話之後,親押了趙可通趕往那長庚負責的特務站上去。
武不屈便將趙可通和朱乙芳的事情暫時擱下來。先走進了隔音的會議室!
可是在這會兒,那人竟站起來了,身高足有七尺,是個彪形大漢,豹頭環眼,唇上蓄著兩撇八字鬍。雄糾糾、氣昂昂的,完全是一副武夫的形狀,他吃吃地裂大了嘴,笑了起來說:
「我就是!」
「武專員,可真的是這麼的糟糕麼?」黃河浪表示異常關切的問。
武不屈和郝專員等人都被泰國治安當局通緝在案,一時很難脫身,同時,佛光孤兒院方面,朝夕有政府的暗探保護著,很難下手。
「唉!當時沒有想起啦!」
武不屈便知道,那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特務頭子熊北極交代下來的!熊北極不拍密電也不用信函,派專人送上錄音帶,必是事關重要。
駱駝為了方便將寶物運輸海外,開設了一間旺財記陶磁號,派唐天冬駐守在廣州的分行,料理一切掩護的事務。
那長庚非常不滿,說:「朱乙芳怎麼會失蹤的?」
吳策老說:「我也得手了!黑珍珠已經落在查大媽的手裡,其餘的東西,唐天冬取走了!」
「今接——郝正報告——黑珍珠——失竊——顯然——武同志——也對付不了——陰魂不散——寶物丟失——如難——奪回——可採用——第一號——方法——行之——永絕——後患——……」
武不屈平淡地抬起了頭,平和地說:「你辛苦了,吃過飯了沒有?」
黃河浪趕忙趨上前去詢問。「怎麼樣?你帶來了一些什麼東西?」
那長庚聞訊,急忙集合人向發現的方向趕過去。
吳策老冷嗤說:「瞧你那副沉不住氣的形狀!何必急呢,你無非是為主子賣命,你的主子只為貪污幾個錢,我的目的,是為保存國家的歷史文物!」
另一方面,黃河浪忽接得武不屈由曼谷拍來的電報,命黃河浪從速和姚逢春聯絡,請姚逢春速赴曼谷和「佛光孤兒院」洽商,討還「香江古玩商店」失竊的古物……黃河浪一想,怪事了,怎會有兩個武不屈?一個在曼谷,一個在香港,這豈不糟糕,一定是中了敵人的奸計!
趙可通被說得額上汗珠子直冒,他急忙摸了摸那枚黑珍珠纏結在身上的地方。暗自慶幸,那枚珠子仍在身上。
朱乙芳和趙可通並不在乎偷糧,又正是他們掛名的押運。
他們將視線,盡情的分散開。由一個角度,注意每一個下火車的乘客。
「千真萬確,假如有半句假,天誅地滅!」
武不屈在曼谷已經是繪形捉拿的通緝犯,不能公開露面,稍一個不留神,即會有被逮捕的危險。
武不屈說明了原委,願意找個時間,和朱麗莎小姐當面一談。
黃河浪頓時膽裂魂飛:「那麼在上星期天,到這辦公室裡來的,果真不是你了……?」
「混蛋,你活見鬼了!」武不屈斥罵。
武不屈忽的扳下了臉孔,說:「你既然穩當,為什麼隨隨便便的就跑上香港來了!」趙可通驚訝不已,說:「武專員,是你命黃河浪拍電報召我起程的呀……」
「嗯,那必是皇陵內起挖出的寶物。」彭虎大喜,急忙將朱乙芳提返車卡上,按倒在地,先奪取了那條玉帶,復又一腳將朱乙芳踩在腳下,先將那條翠綠色光彩鑑人的玉帶加以欣賞一番。
趙可通的這一動作,是下意識的,但卻犯了「兵家大忌」,吳策老當然不會是一個人在餐車上的,還有那名號稱「九隻手」的扒手老祖奶奶查大媽也在座,她裝扮做食客,正坐在他們斜對面的坐位上,趙可通這麼一摸,等於告訴了查大媽,黑珍珠藏在他身上的部位。
「哼,朋友?我在這裡等你老半天了!」
在這種情形之下,朱乙芳是顯得更為恐怖了。他忙叫嚷著說:「饒命呀,我說實話了……」
趙可通頓時臉無人色,在這次押運之中,所有的寶物只有那枚黑珍珠最為貴重,其他的「寶物」丟失,趙可通還可以保得住腦袋,黑珍珠丟失了,他休想活命!那形狀古怪的老傢伙,似是存了心要他的那枚黑珍珠來的呢!無怪乎趙可通膽裂魂飛。他喃喃說:「憑什麼我要給你黑珍珠……?你在公共場所,想公開勒索我嗎?休想……你敢動我一毫一髮,我會和你拼命的!」
「唉,武專員,你這一次完全是調配失當,才會有這種敗績!假如說,你不調配郝專員、馮恭寶等那些飯桶到曼谷去,也不致於會慘到這個程度呢!」
武不屈為自己的名譽計,打算讓姚逢春購買所有的失物。只要雙方不丟人,情面過得去,也就作罷!
「我肚子餓了,需要吃點東西!」那人高聲回答。
這是整個世紀有史以來最為驚人的貪污巨案。
「朱麗莎的女助手汪玲玲跑掉了!」
黃河浪似感到「焦頭爛額」,他做夢也沒想到,只因絲毫的疏忽,會招至這樣嚴重的後果,該如何向武不屈交代呢?
查大媽向他說:「你的作法,我已經感到毫無幽默感了,而且憑電話號碼,容易被查出住處呢!」
那位車長仍在車廂內剪票。趙可通獃想了好半晌,還是沉不住氣,又追上前,向車長查問說。
「封皮上註有一個熊字!」
武不屈拍密電命他將「寶物」運上香港,既然他老人家已經在火車之上了,為什麼不露面,還偏要故作神秘,請他到餐車去會面?
朱乙芳一看苗頭不對,自量不是這人的對手,趕忙就去拔槍。
「你不相信,就是自討苦吃!勸你從速投奔自由吧!」
朱乙芳忙說:「別鬆手,做做好事,我和趙可通確實攜帶有好幾件寶物,藏在我們的行李裡……」
趙可通霍然起立,邊走邊說:「後悔的是你,你敢動我的腦筋,是你活得不耐煩了!」趙可通張惶失措,竟和身背的一個老太婆相撞了。
彭虎是藝高膽大,有意吸引他們出來,好教查大媽和唐天冬能從容離開車站。
那長庚有領悟,問趙可通說:「你可曾碰見有一個缺了一隻手臂的老太婆,那就是稱為『九隻手』扒手幫的祖師奶奶查大媽!論她的技術,她可以隔三重衣裳拔你的汗毛……」
「你畢生的毛病,就是太自信了!」查大媽搖頭嘆息著說。
於是夾著音樂和歌唱,便可以斷斷續續地聽得他們的頂頭上司熊北極在說話。
那長庚向黃河浪建議,先讓朱乙芳就醫,讓趙可通暫留在特務站上,限制行動。然後等候武不屈回來之後再作道理。
武不屈憤然說:「跟了我工作十多年,居然連我的臉孔也認不清楚,被人利用化妝術就騙過了,這種『特務人員』早就該淘汰掉了!你就照辦吧!」
不過,想逃出曼谷,可得費上一番極大的周折了。
「瞧!那不就是駱駝的打手麼?」發現的人急忙向那長庚報告。
武不屈既安然出了暹羅海灣,也就很快的返回香港。
朱乙芳得爬上車頂上去,把每一輛貨卡都點查一番。由於大陸上糧荒嚴重,飢鴻遍野,劫糧奪糧偷糧,隨時隨地都會發生。
「英記」的經理黃河浪是武不屈的爪牙之一,他對武不屈的命令是唯命是從,同時也一向不過問武不屈的行蹤。
那長庚和黃河浪等的一些人卻牢守在車站之上,等候火車進站。
他還算記得起,腰間別著一支手槍,那是他幹「土八路」時,只要伸手向腰間一掏,硬傢伙出了手,老百姓會被嚇得膽裂魂飛的。
原來,當趙可通被怪老頭邀請到餐車去的時候,朱乙芳正到後面的貨車卡去巡貨。因為他們所攜帶押運的古物,有部份是收藏在那些蔬菜貨物堆之中,到時候不得不加以巡視。
豈料他們的電話還沒有說完,泰國的治安人員已是大批的開到,包圍在格蘭酒店的周圍。
黃河浪又高聲說:「黑珍珠可有帶上來?」
武不屈即自衣袋中摸出大疊曼谷的當天報紙,扔給了黃河浪,說:「你自己去看!」黃河浪自地上撿拾起報紙。邊說:「武專員,你的噪音怎麼不對了?是傷風了麼?」武不屈咳嗽一聲,長嘆了口氣。說:「你先看報再說吧!」
和共黨組織勾結的漁船,差不多都是幹走私和非法偷渡進出境勾當的私梟幫。他們最能應和*圖*書付檢查,因之這一關順利渡過。
「這一定又是你的詭計,我不相信你的謊言!」
反正這種輪船公司,本就是靠走私貨和帶黃牛維持的,要的只是錢。駱駝和他們的關係至深,唐天冬花得出這個錢,自然就安然脫險了。
那長庚有親身經驗,曾經和駱駝的黨羽們作戰過。
趙可通疑惑不已,又問車長說:「請問那位客人姓什麼?」
駱駝掛上電話,咬著煙斗矜持而笑。
這時候應該將唐天冬如何逃出廣州的情形加以交代一番。
毛必正和他的爪牙從命,即展開在公路的要道上佈局。
「大騙駱駝從來不殺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一直未開腔的彭虎也插了嘴。
武不屈大怒,將茶杯向地下一扔。「我叫你少說兩句!」
所以這一次因為「陶磁公司」的機密敗露,又由一條線索被歹徒發現了「華泰輪船公司」的內幕,又由「華泰輪船公司」的線索追蹤至曼谷,展開了一幕空前未有的鬥爭。
火車快到站的時間逐漸接近了。忽的毛必正派了人來向那長庚報告說:
那長庚說:「你為什麼不拍電報到曼谷去,以證實武不屈究竟是否在曼谷呢?」
趙可通是「土八路」出身,活了這把年紀,畢生在山野上混,假如不是奉派來到南方,他可能連自來水都未見過。
忽然,有人發現了彭虎。
「小子,你算是趕對了時間了,想不受皮肉之苦,快告訴我,寶物藏在什麼地方?」
查大媽不懂,說:「一枚小小的黑珍珠,對他們的關係是這樣的重要嗎?」
駱駝就是教唐天冬躲藏在那所倉庫裡,等到貨物起運時,即將旺財記的箱子空出一隻,把自己裝了箱,只要能搬運上船,就可以安全逃生了。
趙可通兩眼一瞬。即說:「那麼,你是屬於『情報販子』駱駝的人了!」
車長立時不耐煩了,斥罵起來,說:「我替旅客把話帶到了,服務精神已經可以說是到頂尖,你追根問底的,我怎會知道他姓甚名誰呢?」
武不屈一看,魂飛魄散。幾乎沒昏倒在地上。「是哪一個王八蛋叫趙可通押運上香港的?……這豈不是全完了麼?……難道說,我武某人真栽倒在這個騙子的手裡?媽的……」
彭虎驀地一擰身,朝著那長庚說:「你來得正好,接著!」他手中一大捲行李朝那長庚擲了過去。
裝上了錄音帶,假如乍聽,那只是平淡無奇的音樂帶,而且聲音是夾帶著嘈雜的。若在規格上說,這是四聲帶錄音,即是用四個麥克風錄成的聲帶,再用四個播音筒播出來,那便造成了「身歷聲」。
「用普通密碼,用你的簽署,我的命令!」
彭虎說:「你只管說,假如說得不對,我立刻就鬆手!」
原來,旺財記陶磁號的磁器,經常是利用多間的運輸商行,將貨物由水路運上香港。
朱乙芳和趙可通名義上所押運的蔬菜,有五貨卡之多。
「你還未告訴我,怎樣始能兩全其美!」趙可通已聽說「陰魂不散」駱駝的這一幫人的厲害,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之下,他巴不得求和。
他們在海外統戰的特務組織地下室內過日子。武不屈有意要暫時避過風頭,他似乎有不把佛光孤兒院的黎媽媽整垮,將所有失竊的古物奪回,就不甘心之勢。所以武不屈拍了密電給黃河浪,電召姚逢春至曼谷去。
火車上負責押運的就只剩下他和朱乙芳兩人,朱乙芳到貨車卡之後,就失掉了連絡,就等於說,在當前負責那些「寶物」的安全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吳策老再說:「我並不希望難為你。當然,你負責押運上香港,有任務上的交代,假如說,我把你所有押運的東西全扣留下來,你將無法向上級交代,我就變成不情不理了!現在我和你磋商的,是適合你我雙方面的需要,你可以平安把寶物運達香港,向上級交代,我也不白跑一趟!」
「朱乙芳說他被人由火車扔了下去!跌傷的!」
「嗨,走路不帶眼睛麼?」老太婆叱斥。
黃河浪要扣押趙可通的理由,就是說,不管怎樣寶物終歸是他丟失的,一切的情由過失曲折和責任,等武專員露了面之後再來加以決定。
趙可通嚇得霍然起立。「有什麼話,何妨說個明白?」
「嚓」一記耳光,那人出手好快,斗大的巴掌摑在朱乙芳的臉上。朱乙芳立腳不穩,幾乎就要飛出火車卡之外去了。
武不屈仍喃喃地詛咒著說:「我做夢也想不到黃河浪會如此的糊塗,黑珍珠之丟失,他應該負完全責任!限他即日交代,把他押返大陸上去!」
那長庚和他的黨羽急忙趨避。只見那輛黑轎車內探出了一隻古怪的腦袋。
駱駝叱斥說:「別嚕囌,少說不吉利的話。」
那長庚心中竊喜,立刻領命照辦。
查大媽不大服氣,說:「我們的駱大哥經常自以為是,錯誤判斷了很多的事情,自己也焦頭爛額了,還在自鳴得意呢!」
駱駝說:「就因為我倆無冤仇,我是為救你的性命而打電話給你的!武不屈已經決定把你撤職,解返大陸上去!」
他出現在「英記」之後,立刻向黃河浪查詢黑珍珠失竊的經過情形。
趙可通似是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過香煙,撿起桌上的火柴擦亮燃上,邊說:「武專員為什麼趕在這個時間,趕上這輛火車上來了!」
黃河浪十分擔心,或許他的主子武不屈就此一敗塗地了,那簡直是無可想像的事情。武不屈閉門久思,約有半個鐘頭,忽然像下了什麼決策,開抽屜取出了他的私人用箋,執起毛筆揮寫了「事可行」三個字,蓋了印章,即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趙可通頭腦簡單,他之所以能獲得組織的信任,就是「忠於職守」四個字,辦事是一點也不會含糊。
「到最後,大概是會這麼的一種,『捉迷藏』遲早會使他們光火的!」
那長庚趕忙雙手接著,正待要攔阻那輛汽車,彭虎已安然坐上了汽車,拉門掩上車窗。正在這時候,那長庚的背後有汽車的喇叭亂響,一輛黑色的大汽車向他們直衝過來。
唐天冬卻是假扮作走單幫的水客,攜帶著有大批的行李。彭虎將在蔬菜簍子裡起出的寶物便悉數藏在唐天冬的行李中。
彭虎的手腳快捷無比,將打了出去的東西,又一把抓回來了。
「當然!」駱駝說:「珍珠皇冠,是無價之寶,黑珍珠是它的頂珠,缺了黑珍珠,皇冠不能算完整,有了它,珠冠便完整了!它的價值,除了珠寶的本身,對我國的歷史也有考據作用,有許多古物,在我國的歷史是無據可查的,這頂珠冠卻是有史可據。盜挖古墓的傢伙們,想把這些古物拋售出海外去,但是,因為其餘的古物,在我國的歷史尋不出依據,同時,市面上的贗品又甚多,價值上就需大打折扣,但若是有這頂珠冠做主要的佐證,那麼所有的古物,身價就會完全的不同了!珠冠丟失,武不屈已經是焦頭爛額了,所以他壓制著所有的古物停留在廣州,不再運送上香港。現在,黑珍珠也落在我的手中,等於完整的一頂珠冠完全在我的手中,武不屈豈不要放棄在曼谷所花費的冤枉腦筋?從速趕回來,為這頂珠冠和黑珍珠而爭嗎?」
唯一可疑的一點,是當時武不屈的嗓音不對,黃河浪也曾問過,武不屈說是他患了重感冒,另外就是武不屈較為黑瘦了些而已。
「那麼郝專員他們是否仍被困在曼谷?」
那長庚和黃河浪起了一緊張,立刻指揮他們的爪牙展開佈置。
武不屈還有一名助手派給趙可通,這人名叫朱乙芳是打小報告出身的。經常會賣弄一點小聰明,動一點小腦筋。
趙可通皺著眉宇,苦著臉孔說:「就是離奇失蹤,有部份寶物是藏在蔬菜卡裡的。他去巡貨,就失蹤了,蔬菜簍子裡的東西全部被人劫走……朱乙芳可能被人扔下火車去了!」
莫非,是敵對份子在窺探著他的行李之中藏著的幾件寶物,故意用計將他調開?
中共執政官以拓展海外經濟為幌子,盜挖古人墳墓,假手於香江古玩商店販賣出國外,以飽私囊。
「毛必正怎樣措施?」
武不屈對付駱駝,一直是運用「人海戰術」,以人多欺人少的做法,「擴大戰線」,由美洲而至亞洲,凡是足跡可及,與駱駝有關係的地方,他絕不放過,要教駱駝疲於奔命。
那長庚勃然大怒:「媽的,毛必正他搞什麼名堂?在公路口間追蹤這傢伙,又被他逃到這來!」
武不屈說:「朱麗莎又怎會焦頭爛額呢?」
黃河浪很難下決策。他先做了個逃亡的準備,一面央託在特務站上工作的友好打聽,究竟武不屈是否真的翻臉不認人,要把他撤職押返大陸去?
趙可通的兩隻眼睛向車廂內一掃。他已經發現了他的頂頭上司武不屈端詳地坐在一隅。開了一罐啤洒,要了一客排骨,悠游自在地在那兒嚼著。
黃河浪大表憤懣。說:「你們兩人,應該互相照應,為什麼丟失一個?而且把帶上來的寶物全丟了,責任誰負?」
唐天冬就是依計得以逃脫的。
趙可通和朱乙芳點配了寶物,每人負責保管半數。辦了旅行手續。充扮「進出口」押貨的公差商販。
船長說:「那麼你是周瑜,還是諸葛亮呢?」
這不用說,必是汪玲玲將格蘭酒店的內幕和盤托出,泰國治安當局獲得情報,立刻展開了行動。
那長庚說:「第一號行動,就是『狙殺』!莫非是熊主委命令我們大開殺戒麼?」
不料陶磁公司的秘密被朱麗莎的爪牙廖士貴無意之中拆穿。
韓大白原是曼谷地區的統戰指導員。他之被捕等於是整個的統戰站都告瓦解了。好在朱麗莎及時躲避風頭,沒有落網。
駱駝留在香港,另有他的心機,他是打算「以牙還牙」扭轉局面,好教武不屈他們也疲於奔命。
「果真的,我們發現了駱駝親駕著汽車,由公路駛進市區了!」
「沒看見一個老頭兒由這裡走出去嗎?」
黃河浪求教於新近由大陸上受訓回來的那長庚和毛必正。
別看「m.hetubook.com.com大躍進」造成大陸上災害連綿,糧荒蔓延,餓死老百姓的數字每天均有報導。但是中共政權仍然每天均有糧食輸出以吸收外匯,各級「人民公社」所生產的農業正副產品,不斷地向外送,如馬鈴薯、地瓜、蔬菜之類的農作物,經常可以看到一火車一輪船地運往香港。
黃河浪大發雷霆,朱乙芳是屬於武不屈「一條鞭」之下的人員,為什麼他不到「英記」報到,而擅自赴特務站去?
趙可通假如不是吃過幾年特務飯,受過「亞熱帶之蠍」武不屈的陶冶,他會立時昏倒,吐上一口鮮血。
黃河浪哭出胡拉,說:「武專員,你在這裡出現,是一點也不假的,還讓我向廣州拍電報,什麼『事可行』,又給我看曼谷帶回來的報紙……」他並取出報紙為證。
黃河浪雖然不懂那封密電的內容意義,但是武不屈的命令他卻不敢不從。
武不屈行蹤飄忽,而且和香江古玩商店的一組人採取不合作主義。武不屈一忽兒到了香港,一忽兒又飛往美國,一忽兒又在巴西出現,一忽兒又到了日本,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又返回了香港。
趙可通再一摸身上,慘!身上的那枚黑珍珠也不知去向了。
那長庚又說:「我們是否要給熊主委答覆?」
這三個字與武不屈及趙可通相約定的暗號相似,意思就是說趙可通可以上香港了。趙可通喜出望外,也沒去研究那封密電有偏差之處,急忙收拾,準備去香港去開開眼界。
報上的報導,幾乎沒有一則是對武不屈一夥人是有利的。
趙可通連忙道歉,倒退出了餐車。回到他的那座車廂去了,趙可通抬頭一看,直如晴天霹靂,行李架上,他的行李悉數不翼而飛,而且剛才同座的幾位乘客,已經全換了人啦。他知道是中計了,在餐廳上向他胡纏的那名怪客,無非是施用「調虎離山」計,向他拖延時間而已。
「當然!我希望你能把那些歷史文物悉數交付給我,你就不再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公敵,歷史上的罪人了!」
在香港方面,那枚黑珍珠丟失,問題也非常的嚴重,武不屈也搞不清楚,駱駝為什麼會那樣的篤定,只讓他的兩個手下人夏落紅和孫阿七在曼谷和他們周旋,一心一意留在香港;現在總算明白駱駝這手調虎離山之計的厲害,終於「整」掉了他那枚黑珍珠。武不屈考慮再三,他手底下的那些飯桶,都不是駱駝的對手,實在有從速趕返香港處理問題的必要。
那長庚說:「一點也不錯,是這『九隻手』祖師娘查大媽了,她裝上了義肢作為掩護!」
「我只有這一根東西……」
武不屈皺著眉宇,表示痛苦萬狀,揮了揮手,命黃河浪退出他的辦公室。
「在餐車上有位老先生請你過去一下!」
「總共有八件……」
這時候,彭虎正剛走出剪票口,他手中提著大捲的行李,馬上就要走出車站了。車站的廣場上,停放著有很多正在招攬生意的出租汽車,還有旅行社或是旅館裡派出來兜攬生意的,他們互搶生意,凌亂做一團。
武不屈和郝專員、馮恭寶等商量,命他們仍留在曼谷繼續對佛光孤兒院的寶物加以監視,武不屈卻運用統戰站人員的力量,借出海打漁的漁船,躲在臭魚桶內,偷渡出境。武不屈的偷渡,還算是挺順利的,就只是臭魚桶裡氣味難聞。
黃河浪只有俯首垂胸,聽候發落。
「沒有。」
武不屈是採用「擴大戰線」的作法,仗著人多勢大,藉以分散駱駝的力量。
趙可通一聽,更感覺到莫名其妙了,據車長的形容,在餐室裡召他去會面的人,竟是他的頂頭上司「亞熱帶之蠍」武不屈呢!
黃河浪又將那長庚拉出戶外,悄悄說:「受過刺|激的同志,思想都不會穩定,你要多注意!」
彭虎說:「得手了!你呢?」
朱乙芳恐懼不已,他不敢掙扎,只有用雙手緊揪住了彭虎的臂膀。雙目緊閉。
這似乎是面臨了生死的抉擇。他是被派遣到海外的統戰工作者,假如說,捨去了逃生的機會,任由武專員派人押返大陸上去,那也未免太笨了。
「中共講究什麼名譽?」
趙可通趕了過去,向武不屈恭敬地一鞠躬,喊了一聲:「武專員。」
漁船開出了暹羅海灣,武不屈也就由臭魚桶裡爬了出來。
駱駝說:「你以為武不屈會大開殺戒?」
吳策老說:「不要焦急,非常簡單,其他所有的寶物,我讓你安全運達香港,但是你身上的那枚黑珍珠,卻要留下給我,這樣你的任務,百分之九十達成了,我也不空跑一次!你要知道,我化妝一次,要花費上好幾個鐘點,還陪你們乘坐火車,時間上的損失,算起來,你們是絕對划算的!」
駱駝對付武不屈和郝專員一黨人的佈局,幾乎是已經由主動的地位而變成了被動的地位,幾近是在「挨打」了。
過了不久,只見趙可通一副哭喪臉孔,隨著旅客由車站裡出來。
黃河浪便向那長庚說:「那同志肯挺身出來分擔責任,我很高興,但我希望朱乙芳留在此處就醫,趙可通也交由你限制行動,一切等武專員作最後決定!」
趙可通的手剛撫著槍,那古怪的老頭兒已經伸手指著他,警告說:
奉派到了廣州,十里洋場,已經感覺到是「世外的世界」了,許多新鮮玩意還是新學會的,嫖、賭、飲、吹樣樣都來,聽說香港地方較廣州繁華千萬倍,趙可通嚮往久矣,就只是武不屈遲遲沒有命令。
黃河浪大愕,說:「怎麼回事?」
趙可通聽得有點糊塗,說:「怎會兩全其美呢?」
彭虎忙掠開他的西裝上衣內的襯衫一看,果然,有著一條翡翠金片的玉帶。
他立刻指出:「那古怪的大漢名叫彭虎,原是個賣藝的拳師,他是駱駝的保鏢!」
武不屈的覆電拍出去了約有四五個鐘點,立刻香港就給他拍來了回電。
「可能是跑到美國領事館去請求政治庇護!」
該漁船的船長,是一個掛名的華籍中共徒,他趨至船畔,一拍武不屈的肩膀說:「這樣的嘔法小心掉進海裡去了!」
「神不知,鬼不覺」。彭虎在火車上去掉了趙可通的胳臂。然後立刻在貨車卡中的蔬菜簍筐裡去找尋,一點也不錯,所有的竹簍上都有編號,註明了那是某某「人民公社」產品的代號,內中僅有著幾簍是用紅墨水勾起的,那裡面便是夾帶有走私的古物了。
尤其是偷糧,有些偷糧者,是為了饑餓,可是又有些完全為了報復。
忽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黃河浪拾起聽筒即聽得對方說:
彭虎在朱乙芳身上取得的翡翠玉帶,蔬菜籮筐裡起出的玉瓶、千手觀音、僧帽壺……駱駝對這些都不大重視。
彭虎說:「這樣說,這一仗我們或可扭轉局面呢!」
但武不屈沒想到不幸的事早已發生,趙可通非但押運了全部滯留在廣州的寶物,而且也全丟光啦。
船長又說:「你犯了什麼法?為什麼要偷渡呢?」
「有的,你只管查看那些竹簍子,上面的編號,差不多都是用布帶結著,寫的都是毛筆字,但是假如有用紅墨水寫的呢,裡面便是有東西了。」
那長庚還是老套,他看過手錶,說:「按時間上的計算,趙可通和朱乙芳所乘的那班火車,已經越過深圳的界線了,我們無法趕到火車上去給他們接應,唯有多派人到火車站去等候。反正駱駝的手下人就只有那幾個人。若發現他們,不給他們過去就是了!」
這種旅行,和乘飛機是兩碼子事,風浪稍大一點,輕飄飄的船身便在波濤之中顛伏,武不屈在臭魚桶內薰了大半天,漁船出到海面,經風浪一顛拋,立時嘔吐狼藉。
吳策老、查大媽和彭虎在廣九快車上戲弄了兩名中共鷹犬,原是經周密的計劃而進行的。
武不屈到達香港之後,第一件事,即是改組香江古玩商店和調整統戰地下工作站,他們的內部起了鬥爭,而致使經濟拓展工作也告停頓。
於是,趙可通便央求鄰坐的幾位乘客,幫忙他把行李看看好,逕自往餐車去了。
查大媽接著說:「這一次,你總不能再利用常老么了吧?你經常有好差事都是給常老么的!」
姚逢春以古董商人的身分在曼谷出現,並無什麼大礙,用他出面和黎媽媽談判,軟硬兼施。
「四條聲帶」混在一起,當然聲音就嘈雜了,武不屈分做四線用四個播音器將它播出來。其他的聲音關得低,將傳達命令說話的一條線扭得較響。
黃河浪倒是不會關心朱乙芳的生命安危,他急切盤問在火車上的經過情形。
是時,朱乙芳剛好到後面車卡去巡貨去了,趙可通搞不清楚什麼人在餐車中等著他。假如說,是「同志」找他有事的話,明曉得他有重大的任務在身。大可以到這車廂裡來找他,又何必教他離開坐位到餐車去呢?
彭虎格格地笑了一陣子。說:「趙可通的身上,可又帶著什麼東西呢?」
武不屈一看情形不對,知道再在曼谷留下去,必不討好,還是香港方面的事情重要。以前香江古玩商店丟失的古物,責任在郝專員和姚逢春,這次黑珍珠的丟失,卻是由他手中交出去的。
黃河浪也認為有道理,即央求那長庚調配人員,立刻開往九龍車站去。
武不屈似被曼谷的烈日晒黑了不少,也瘦了很多,滿臉黑油油的形色憔悴,不問而知,情況不大妙。但是武不屈並沒有答話,他一隻手撐扶在額頭,不停的撫按著太陽穴,對黃河浪的問話,只搖了搖手,表示煩悶不過。
黃河浪呆若木雞,遲疑了許久,仍無法下決策,假如駱駝所供的情報是真的,丟失黑珍珠的責任重大,撤職押返大陸上去,若判罪輕一點,便是改造,若罪判得重,槍決無疑。
「汪玲玲跑掉了?跑到哪兒去了呢?」
查大媽乃是反對駱駝的迂迴戰略,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直處在挨打的地位,遲早會弄得那些傢伙惱羞成怒,出人命亂子。
「沒什麼意外發生吧?」
電文說:「趙可通已到港,朱乙芳失蹤,寶物全部丟失,連黑珍珠在內。請武專員速返港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