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黛先打發了一點錢,好教這些孩子們多為她賣命。
忽的電話鈴聲大響。
宋琪還不及爬起身,睡在傭房裡的童媽可執起了一把菜刀奔出客廳外來了。
再細看其他的鐵柵枝時,另外還有一根也是銼鋸過的,就是尚未折斷開。
這時間距離終場還有兩場比賽,可以說「好戲留在後面」,這兩場馬都是名馬名騎師出場,「馬迷」們最後輸贏也全在這兩場的比賽之上。但是宋琪他們一行卻擠在行人道上打算離去。
宋琪忙接過去,拾起聽筒。
「宋琪,我有一個問題!」她忽的側著首說:「這件事情若繼續惡化下去,令尊是地頭上有黑勢力的人物,你可否動用他的黑勢力呢?」
「假如說不是家母患了那古怪的病症,我應該仍在求學年齡!」
「等到你瞄準得極其正確的時候,自己已經一命嗚呼了!」高麗黛說。
「這是他們的偏見!」
「我不要看!」高麗黛堅決拒絕,說:「假如一定要強逼我的話,我立刻請律師提出控告!」
「可能這是家父對妳的印象!」
為了節省,他乘坐了公共汽車,轉了兩站,舉步來至家門前,那條污穢狹窄的街道映入眼簾就使他心煩,他又遲疑不決沒肯立刻就跨上樓梯。
蕭大砲和顧富波一搭一檔地去了。
「我們何不順步走過去看看!」宋琪建議說。
蕭大砲連忙應諾。說:「高小姐只管回家去,顧富波有我在這裡就行了!」
宋琪再到詢問處查,才知道蕭大砲和顧富波兩人已住進了二樓A字十八號病房。
高麗黛的洋裝裙子襯衣全扔在地上,很可能她在上床時已經醉倒了,這是不修邊幅的原形畢露,衣衫鞋襪亂扔就上了床。
刑事警察解釋說:「我是沒有惡意的,只是希望迅速替妳把這件案子解決!」
「你猜,假如打人的話,該打哪一部分?」
「這樣很好,我們每天並不需要很多的人,有兩三個人就足夠了,隨地給我們巡邏監視著,若發現有阮難成那形狀的人出現就給我們通風報信,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阮難成必會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噢!我們大家來敬酒!」蕭大砲首先建議說:「預祝我們下午三點鐘的勝利!」
「砰,砰,砰!」一連三發子彈,只見三隻琉璃杯又炸得粉碎。
顧富波悻然說:「這是暗箭傷人!不過我和他們是無冤無仇的,幹嘛要暗算我?這筆帳我一定要記得,只要有日子碰頭,我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宋琪始才驚覺,真的,他好像以主人的身分出現了,其實他們的地位是相同的,都是高麗黛的客人,不!高麗黛還是顧富波的雇主,他是住在主人的家裡,搞得更不成名堂也與他無關,宋琪顯得多此一舉了。
「我單身一人在H港,無親無友的,還擔心誰會說我的閒話呢?」
蕭大砲連忙揮手說:「顧富波,你再這樣說話可要挨揍了!」
高麗黛對昨晚上的記憶也很模糊,也是酒後失態的關係,大致上在接到阮難成的恐嚇電話後,她曾主張在扯旗山見面後就實行廝殺。
「哪一個主人?」蕭大砲問。
「快打電話報警!」
第二場馬又比賽結束。來了一次「大爆冷」,廖二虎很傷感情,吃進的還不敷賠出,他有一筆賠帳算不清楚,不得已來求教宋琪。
回憶昨晚上最後的一幕真是太過刺|激,他不自覺地多灌了兩杯酒,竟醉倒在沙發椅上了。
「支持?」廖二虎愕然,瞪大了他的爛眼疤吶吶說:「誰說我支持你們?」
他走出電梯,那負責門房的工友便取出一只信封交到宋琪的手中。
「我們第一步還是先尋出這個人的行蹤,然後再計畫第二步!」
只見信皮上寫著:「留交宋琪先生親展」幾個字。
那便衣人員聽說,即要求看現場的窗戶。
「昨晚上的酒意未消,現在又開始飲了麼?」高麗黛含笑說。
蕭大砲像動了肝火,忽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召集那幾個不良少年計議,他有了決心實行監視太子道對面的那兩棟新建築的大廈覓尋阮難成的蹤跡。
童媽的出身是在渡輪上賣狗皮膏藥,所以懂得幾下子拳腳,據她說,三兩個男人還不是她的對手呢。
「據你的看法,他曾經在這裡鋸了好幾天麼?」高麗黛問。
「那個約會只是白浪費時間而已!」宋琪並加重了語氣,說:「並且,在下午時,我還打算替妳到元朗去找尋那個懂得玩兩下拳腳的女傭!」他說著,逕自趨至大門口間扭開了門鏈。
「什麼都不需要!」
「妳有什麼事情須要和我說呢?」宋琪問。
他出了冰店,頓覺人海茫茫,不知道該向何處去是好,生活在驟然之間改變,就好像連一個去處也沒有了。
「我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蕭大砲仍堅持著說。
「嗨!大砲!你怎麼長了尾巴了?」
「嗯,你生氣的時候,顯得更英俊漂亮了!」她又投懷送抱的,就在走廊上給宋琪熱吻一番。
「你是個念大學的人,交朋友處世都應該特別的謹慎才行,尤其是整夜不回家,讓家裡的人都提心吊膽的……」金櫻說時,眼眶也紅潤了。
蕭大砲不住地東張西望,他注意著停車場四周的環境,邊喃喃自語說:「也許阮難成那個小子就躲藏在附近什麼地方在看我們的笑話呢!」
高麗黛忙打量了自己的身體上下,噗嗤笑了起來,秋波微轉,含媚說:「原來你是為這個呢!」
「很可能是如此的,上面有著新舊的痕跡,好像不是同一天鋸的,同時,銼鋸的地方也有著好像在房間內銼的,說不定,這個賊人是有內應的!」刑事警察說出他的見解,並請高麗黛去認屍。
高麗黛吃吃笑了起來,她真像個傻孩子把當前可怕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這句話頗合蕭大砲的心意,他是曾經接過恐嚇電話的,立時趨至窗前注意著對面的兩座高樓。
「難道說他不能帶一個女伴進場麼?或者是隨便向任何女客也可以借到一支口紅!」
「阮難成一直在向我們示威和恐嚇呢!」宋琪說。
「王八蛋!醫生又不許我飲酒,我還有什麼東西需要的呢?」蕭大砲一聲長嘆說。
「手拿望遠鏡,臉上貼有膠布,穿米色西裝,這樣的人不難找出來!」顧富波說。
「我們輸了!」高麗黛說。
「這是宋琪的重託!」蕭大砲說。
「我以前家裡用過一個女傭曾經在渡輪上賣藥!我設法找到她!」宋琪說。
「在馬場內有數萬觀眾在場,阮難成也只能用這種『雕蟲小技』恐嚇一番,除此以外,他能有什麼能耐?」宋琪說。
廖二虎忙替她將香菸點上,那女郎含媚一笑輕聲道謝,廖二虎的心中便在思量,這個女郎好像十分的面善呢,好像是在哪兒見過的,忽的,他一拍手,指著那女郎說:
宋琪猶豫著,說:「那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太嘈雜了,不如,我請妳飲冰去!」
「躺在醫院裡不就等於外宿一樣麼!」顧富波取笑說。
「麗黛,我向妳求婚!」宋琪呼吸急促地說。
廖二虎捏了一把汗,露出了笑臉,這一場馬他大有斬獲,賭局可以穩定了。
在這段時間,觀眾們的情緒總是隨著賽馬的進行而激動鼓舞的。但是蕭大砲路過之處卻有著一些人向他鼓掌大笑。
金櫻取出手帕揩拭著淚痕,邊說:「你就是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其實我和你不是一起都長大了嗎?」
宋琪傻了眼,吶吶說:「你還在說酒話麼?什麼下戰書?約好了地點……?」
以宋琪和高麗黛多天的接觸,他發現高麗黛好像是孤身一人,根本無親無友,她單身一人帶了大把的錢財來到H港置下產業就住下了,這是難以使人相信的事情。
廖二虎緊張著,他不希望這場馬會「爆出大冷門」,因為在他的這個棚區內,也或是「馬迷們」受了宋琪的影響,大量的向「冷馬」下注。假如真「爆冷」的話,廖二虎可要賠慘,幹「賭外圍」的碰上類似的情形也頗為尷尬的,這也是百分之一百的賭博。
「顧富波的傷勢如何?」
「昨晚上你整夜沒有回家,哪兒去了?」
忽的一個額貼膠布眼眶瘀黑嘴角浮腫的人出現在馬棚之上,他東張西望的,像在找尋什麼人似的。
「既然這樣,我陪妳去看看又何妨?」宋琪說。
「假如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馬上打電話給高小姐,我們會儘快替你辦到的!」宋琪說。
一些好事的鄰居已紛趨至橫巷去看熱鬧,議論紛紛的喧鬧不已。
廖二虎大發雷霆,找著宋琪大肆斥罵了一頓。
金櫻跑路的形狀還真不好看,她的體質原就是「弱不禁風」的,又沒穿上高跟鞋,十足一個未經世面女孩子。
高麗黛雙手叉腰從旁指導,說:「獃瓜!手別伸得過直了,愈伸得直愈是難以瞄準!尤其手槍在射擊時有座力,手肘一定要微彎!」
宋琪含笑說:「廖二虎派來看守我的人在打盹,趁護士小姐不注意我就溜出來了!」
這時候,那些躺在地氈上的不良少年差不多都醒過來了,其實他們多是不勝酒力的,年少血氣方剛逞強好勝而已。
顧富波有點不大服氣,說:「你好像把這裡當做了你自己的家了!」
「唉,你不怕惹禍上身麼?」廖二虎跺腳說。
宋琪說:「到哪兒去找?這不能怪人家的暗算,只能責備自己的大意,勸他忍耐吧,反正要算帳的話總有日子的!」
「那不關我的事!」廖二虎擺著手說。
高麗黛在床畔茶几摸出了香菸,讓宋琪擎打火機為她點燃了,倚在軟枕上,翹高玉腿慢慢的搖晃,她似乎很欣賞自己的一條腿的曲線,忽的她搖了搖手,說:「我相信阮難成不會對我怎樣的,假如說,他要下手的話,早就下手了!無須要等到今天!」
「哪兒學會這些名詞?」
晚間,他們打電話喚了酒菜就在屋子裡吃,大家的情緒都好像好轉,似乎已經有把握扭轉逆局了。
「可不是嗎?大概是我們在環山等候時,阮難成乘虛在我們的汽車裡施了手腳,這小子的手段用得太卑劣了!」蕭大砲咬牙切齒地說:「終有一天我會拿住他剝他的皮挖他的眼的!」
他和顧富波兩人滿額大汗的,大搖大擺又由行人道回至馬棚他們的座位處。
「嗯,我知道嫉忌是很難受的!」
他心中想,在這個時間回家去,家中少不了會有幾個「三姑六婆」,那些都是他母親的朋友,說不定又會嚕嚕嗦嗦的,聽那些煩悶乏味的說話,倍增煩惱,不如不回去的好。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前!」
蕭大砲一看,那張廢馬票背面上所繪的匕首,和他剛才拖在屁股後面的紙條上所繪的完全一樣,而且所用的口紅也相同,證明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他不免憤慨說:「照這種情形看,阮難成其人一定還留在馬棚內呢!」
宋琪聽得電話聲響,急切由浴室奔了出來,說:「怎麼?昨晚上又來了恐嚇電話?」
顧富波便回首,指著那怒目圓睜站立在浴室門首的宋琪。以譏諷的語氣說:「這位男主人呢!」
蕭大砲拈起話筒已經好半晌了,這時候才湊上耳去。「喂,可又是姓阮的?」
「我應該這麼說麼?」
「唉!又是阮難成的傑作!」宋琪嘆息說。
汽車已經在聖鍾士醫院的門前停下了。
醫生含笑說:「除了我們努力之外,恐怕還要祈禱上帝!」
「可不是輸了麼,全局都輸了!」宋琪心神不定地回答。
他忽的想起,曾經答應高麗黛到元郎去找尋那個略懂得拳腳的女傭。
蕭大砲便以譏諷的口吻說:「阿琪!你的勇氣實在可嘉,就這副長相就跑到馬會來!」
「好的,你走快幾步吧!」蕭大砲吩咐說。
醫生和護士離去之後,高麗黛向宋琪說:
「情形這樣的壞嗎?為什麼不告訴宋老太爺,他應該有辦法可以遏阻的!」
蕭大砲招他們來作事前的磋商及進行的方法。
「我們去找他去!」蕭大砲真好像是打手似的,拍了拍他用以作腰帶的腳踏車絞鍊,那是隨時都可以抽出來當做武器的。
「阿琪,不如由你來指揮吧,反正我把人全交給你就是了!」他說。
「有廖二虎在這裡會出什麼事情,誰的膽子長了毛不成?」
「不給時間去瞄準怎能打得中目標呢?」
高麗黛順著宋琪的手指望過去,但是那行人道上擠滿了人,像蜂窩似的,但見人頭在蠕動,紅男綠女什麼樣的人全有,她就看不出有一個穿米色西裝臉上貼有膠布的高個子。
宋琪和蕭大砲顧富波三人瞪目惶悚,面面相覷,瞧高麗黛的年歲不大,又像是個富家千金模樣,她哪兒學來的這一手好槍法?
這間公寓內的窗戶有十餘面之多,隨便銼開那一扇窗戶的鐵柵枝同樣的可以進屋,為什麼單單要挑選高麗黛的臥室內的那扇窗戶呢?
刑警點了點頭,再問:「先生貴姓?」
高麗黛趨至他的身畔,輕輕在他的臉頰上一吻,說:「你大可不必,蕭大砲和顧富波他們倆的房間早布置好了,反正現在是空著的!以後我會替你布置一間理想的客房!」
假如能尋得著那個女傭的話,將她帶到高麗黛的家中去,有m•hetubook.com•com了藉口就不至於那麼窘。
這時候,所有「賭外圍」的朋友都和宋琪打招呼,也少不得會有人竊笑,堂堂「半個及時雨」宋三爺的公子會被人揍成這副形狀,真個是「太陽打西邊出」呢。
宋琪大驚,他們為什麼會跑到醫院去了?出了什麼意外麼?假如沒有事情,好好的斷然不會跑到醫院去的,而且不須要如此慎重其事的留下了這麼的一封信。
宋琪被嚇出一身大冷汗,急忙自地上爬起,搖搖晃晃地一頭猛向高麗黛的臥房衝了進去。
那扇窗戶上裝的鐵柵枝證明了其中有一根折斷,另外的一根有銼鋸過的痕跡。
蕭大砲拍了拍顧富波的肩膊,說:「我們去找他去,假如『驗明正身』,要教他走不出馬場去!」
只因一時的妒怒,高麗黛的不修邊幅和浪形骸狀使他生氣而拂袖離去,這時候若折回去的話必會惹起蕭大砲顧富波他們的譏笑,那是很難堪的事情。他在馬路上躑躅徘徊了好一陣子,心情倍覺空虛。獨個兒起了一陣長吁短嘆。
「妳應該明白我的心意……」
蕭大砲的臉色尷尬不已,自己解嘲說:「他媽的,這一手玩意真個不行,真要好好的學習才是!」
「照說,一般的槍手應該用左輪槍比較適合,但是這種小型的勃郎寧容易收藏可以攻人的不備!」
「你怎樣溜出醫院來的?」高麗黛問。
「唉!我們何必自己去跨進圈套?」宋琪焦灼地說。
「咦?」蕭大砲趨近了汽車時,似有所發現,他輕輕的拉了一下車門的扳手,那扇門竟打開了,是沒有鎖上麼?
「但是可千萬別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計,阮難成正好伺機收拾妳!」
他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廚房,又摸索著進了浴室,那白磁磚的地上是潺滑的,原來是有人嘔吐狼藉,再看那浴缸內躺著一個人,竟是顧富波那小子呢,大概是他吃醉了老酒,跑進浴室裡來吐,竟然在浴缸裡躺下了。
「今晚上,我們作何種消遣呢?跳舞?看電視?擲骰子?玩升官圖?」高麗黛在考慮著如何打發時光,她先扭開了收音機,選擇了最柔和的音樂,在這時間,她總歸是手不離酒杯的。
「家母不吸菸照樣患癌症,現在朝夕仍需湯藥侍候!」宋琪噘著唇說,其實他並沒有吸菸的嗜好,一口菸嗆進咽喉,真不好受。然而,他仍得在金櫻的面前硬挺著。
「何必多嚕嗦呢?我們約好下午三點鐘在扯旗山上見面的,到時候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
「這一場馬,當然是賭冷門比較適宜,熱門馬賠注不會大,倘若『爆冷』的話,會有三十倍的賠注!」宋琪回答。
「這也是生活艱難!」
高麗黛吩咐說:「只管設法找她來試試看!」
「他能陪妳過夜麼?」
「那兒有百十間屋子,我們很難查出呢!」他說。
宋琪忙撕開信皮,抽出信箋,只見上面寫著短短的兩行字,寫著:
「呸!」蕭大砲唾了一口吐沫,但是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簡直像是糞蛆一樣,但見人頭湧來湧去,我的眼睛也看花了!」蕭大砲揉著眼睛說。
蕭大砲笑著,說:「惹什麼禍上身?『猛虎不鬥地頭龍』,假如我們被幾個外來的小流氓欺侮了,豈不白在H港混了一輩子了麼,何況我們還有廖二叔支持呢!」
「啊,多麼可怕,多麼可怕……」高麗黛魂不附體地一頭倒在宋琪的懷裡,結結巴巴的說。
「我們到小公園去走走好嗎?」金櫻問。
「我可以發誓,車門是鎖得好好的,四扇玻璃門都經我親手搖上!」顧富波以手帕掩著頭頂,一副痛苦不堪的形狀。
「我在香港什麼親戚朋友都沒有,哪會認識一個小偷?這簡直是開玩笑!」高麗黛發嗔說。
她匆匆走進臥室,取出她全套的打靶設備,短槍、彈藥、射靶,還有墊壁爐的厚氈。
宋琪瞪了他一眼不予理睬。
「照妳這樣說,瞄準是屬於多餘的,拔槍就要打了!」宋琪說:「這豈非等於打亂槍了?」
醫生和護士又來給顧富波檢查了一番,又另外注射了兩針。
「你是宋三爺的獨生子,難道說,你出了問題,他老人家一點也不關心麼?」高麗黛問。
「不!別離開我……」高麗黛仍緊摟著宋琪不肯放手。
「你們覺得驚奇麼?」高麗黛充滿了傲氣,睨眼注視著他們三個人的形色,將手中的那支小型的勃郎寧手槍一拋一拋的把玩著。
「要過廿四小時之後才能知道!」高麗黛搖著頭,一聲長嘆,說:「這事情太可怕了!」
「街巷下面摔下去一個人,聽說是由你們這層樓的窗戶上摔下去的!」
宋琪相信,蕭大砲和阮難成扯旗山決鬥之約絕不會成為事實,假如說,阮難成是個光明正大的人,早該露面出來對事情真相完全剖白,明來明往的將問題完全解決,無須像幽靈鬼魅似的實行「暗箭傷人」,不斷地利用電話恫嚇!
「不!他們好像下午兩點多鐘就外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過!」
「妳想,我們會用得著麼?」顧富波問。
「殺賊人怕什麼?反正他的身上不會有刀傷的!」童媽說。
高麗黛接過了電話聽筒,關照蕭大砲說,:「可以關照醫生和護士小姐盡量幫助顧富波鎮靜他的神經,讓他多休息,好讓身體早日復元!」
金櫻一聲長嘆,說:「原來你是長大了呢!」
「真煩人!」高麗黛嬌嗔說。
「你是宋先生嗎?高小姐有信留給你!」
「在那裡站著的一個女人是誰?好像是和你一道來的!」高麗黛忽的向宋琪問。
「有下午的約會,就不必麻煩了!」蕭大砲搖晃著腦袋不斷地在水龍頭上猛沖。
這個人的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嚴肅之中略帶冷酷,他的衣飾非常的講究,動作也很矯捷,他聳了聳肩膊,縱下了泥坡,燃著一支菸卷,邊吸著,閒散地順著彎曲的石級道下去。
高麗黛兩眼一瞬,似在思索,說:「莫非有人在令尊面前進讒言說我的壞話麼?」
「別胡說八道,你也應該多休養,多陪顧富波幾天!」
「用勃郎寧手槍和用左輪槍、毛瑟、加拿大航空曲尺,種種的用法都不同,勃郎寧的座力最小!」
「毛賊,你總算找對了地方啦!」童媽握著菜刀衝進房內,她真像是個練武把子的人物,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竄上了床,不顧一切的危險,伸手向窗外便抓。
「童媽能做得一手好菜!她在我的家裡做工就有十多年的歷史,我等於是她一手帶大的!」
顧富波說:「家父在南洋時倒是時常打獵,只因為我當時的年齡太小……」
「妳還坐在這裡,宋琪被人毆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蕭大砲說:「假如顧富波沒事的話,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高麗黛一具玉體橫陳,她的身上除了一隻已經解開了的胸罩就是一條三角褲,胸罩和三角褲都是黑色的,和她皙白的膚色相襯更覺嬌媚,玲瓏均勻而纖長的曲線,使宋琪心旌飄蕩酒也醒了一半。
顧富波新得到一份差事,賣乖巧說:「你們在馬場的門口等我,我去把汽車開過來!」
「這手段太過卑鄙了!」宋琪持著那張字條仍在發怔。他經過了一番思索之後,向高麗黛說:「我相信阮難成已經配有了妳的汽車鑰匙,那天晚上,我被歹徒毆傷,妳對我說,第二天早上有人將汽車送進妳樓底下的停車場,在這段時間他不就已經將鑰匙配好了麼?」
不過,利用鋼銼來鋸開鐵柵枝的話,那並非是很短的時間可以達到目的的,至少也須得一兩個小時以上,那末這個賊人也可謂膽大妄為了,鋼銼磨擦的聲響絕不會輕,他明曉得寢室內睡著有人,不怕將屋子內的人驚醒麼?
「現在我們都長大了就不適宜再和那些頑童在一起嬉耍了!」
「假如靠這批酒鬼做事,高麗黛豈不等於自尋煩惱嗎?」宋琪喃喃自語說,他感到有點惱火,忽的將浴缸的水龍頭擰開。
廖二虎偏過頭去一看,原來是蕭大砲,不免納悶,說:「咦?你們怎麼都扎在一起了?」
「經過的情形怎樣的?」
蕭大砲憤然,拍著桌子說:「準又是阮難成那個王八蛋,由昨晚上起就是喋喋不休的!」
「可能是你的幻想,整個馬棚的上上下下內內外外,我全都走過了!就沒有看到過有一個人臉上是貼有膠布的!」顧富波有抬槓到底的意思。
宋琪甚看不進眼去,但是也無可如何,他的地位和其他的人沒有兩樣。
「有人在那輛汽車裡動了手腳,煞車失靈,撞下山來!」高麗黛說。
浴缸裡的自來水已漫過了底,顧富波渾身是濕淋淋的,狼狽不堪地由浴缸裡爬了出來。
自溜出醫院之後,他在外面已經停留了一天一夜,家裡的人不知道他的下落,一定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他的母親會擔心他的安全而寢食不安的。宋琪考慮再三,決意回家一趟。
宋老頭兒無可奈何只有將就著老妻的意思,各處奔走一番,最重要的當然是尋著廖二虎派他的爪牙分頭去進行。
「我已經成年,出來社會做事,應該學會這些時髦了,要不然擺菸攤的就沒有生意可做了!」宋琪說。
「妳想,我會接受嗎?」
宋琪到底是喝過大學墨水的人,比較冷靜沉著,他說:「我相信阮難成一定不只是一個人,由那天晚上他聚合了四五個人向我圍毆就可以證明,究竟他是借用什麼地頭上的勢力,抑或是他由外面帶進來的人,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卻頗值得我們注意的,阮難成在我們的前面玩了種種的手法,好像我們的行蹤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可以證明他們之中有人對地理環境甚為熟悉,甚至對於我們幾個人的生活環境也頗為熟悉!換句話說,阮難成放開了許多眼線正包圍著我們呢!」
高麗黛一看童媽的那副形狀,滿臉的大麻皮,心中好像有點不大愉快,說:「她除了懂得拳腳之外,其餘的事情都可以做得來麼?」
「但是汽車鑰匙在他的手中呢!」蕭大砲說。
「你確實沒有看差眼麼?」高麗黛問宋琪說。
蕭大砲以為他的「帥勁」引起仕女們的垂目,竟洋洋自得呢。
宋琪的眼睛貪婪而又不忍多眼,他取起一幅床巾好心地替高麗黛蓋上,還吻了她的臉頰,始才退出她的臥房,他輕輕的帶上了房門,扣下了鎖鍵。
高麗黛笑而不答,她向廚房內的童媽吩咐,再弄些許可以下酒的小菜,打算和宋琪暢飲通宵。
聽高麗黛的語氣,她在東南亞各地,曾經走了不少的地方,為什麼忽然會選擇了H港住下?是什麼道理呢?
蕭大砲笑著說:「你支持宋琪不就等於支持我們嗎?」
「有我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妳的!」
「令尊是江湖好漢出身,對這外來的惡勢力當不會含糊,我想除了請他老人家出來鎮壓以外,餘外的人恐怕都不是對手!」
「這是你第一次的練習,我想你慢慢的會有進步的!」
宋琪經過一番考慮,追進了浴室,說:「我們別因為對方來了一個電話就亂了自己的步驟,對街兩座大樓的前後門布局仍得進行,這是找出阮難成其人的最捷徑!」
「哼,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到時間恭候大駕!」蕭大砲還是以不良少年幫的語氣說話。
宋琪提心吊膽地走進了醫院,他到詢問處查看病人的名單,發現其中並沒有高麗黛的名字,心中才稍為放心。
宋琪於心不忍,向她安慰說:「妳今年才十七歲,當然不能算成年,但是妳很快就會長大了的,到時候,妳當真會了解這個社會並不單純,我現在是剛出來學習謀生活,很多事情都得從頭學起呢!」
「怎麼回事?」蕭大砲問。
「但是他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對面的樓宇,我們頗費手腳呢!」蕭大砲說。
「賣狗皮膏藥的並不一定懂得拳腳!」蕭大砲說。
他有一條胳膊是脫臼的,醫生剛為他接好,還帶上了夾棍,行動對他十分的不適宜,經過一陣指手劃腳之後,感到痛楚不已。
「先生,有人叫我送這封信給你!」
宋琪的腦袋是昏昏沉沉的,這是宿酒未醒的關係,他撫著腦袋,順著餐廳向客廳看過去,只見高麗黛的一雙高跟鞋,有一隻掛在一隻酒瓶之上,另外的一隻扔在她的臥室的門首,還有玻璃絲|襪。
「妳自己打算去嗎?」
車門拉開,頓時把大家嚇了一跳,原來,顧富波竟是直條條地躺在車廂的坐椅上。
醫生說:「希望他能在二十四小時內醒來,否則情況會比較麻煩些!」
「這是有計畫的襲擊!」顧富波說。
再看地板上,那幾個不良少年像一群臭蟲似地排臥在那厚毛的地氈上。全睡在那兒啦。
附近許多高樓大廈上的鄰居多為那一陣慘呼的怪聲驚醒,有些窗戶紛紛亮著了電燈,也有居民趨出露台外觀看。
「不!我的意思是說,事情若是惡化之後,令尊是否會全力幫你的忙?譬如說像廖二虎他們該會拔刀相助吧?」
「怎麼回事?」顧富波反問:「頭頂上痛得很呢!」
刑事警察辦案有他一貫的方式,他邊檢查高麗黛窗帷內那扇窗戶的鐵柵枝,一面向高麗黛https://m.hetubook.com.com
問話,她的年齡、籍貫、到港日期、做什麼事情?問得非常詳細,高麗黛對答如流一點也不含糊。
下午的時候,高麗黛帶著她的司機和保鏢竟出現在跑馬場上。
「害人不淺,渾身濕透了!」他吶吶地說。
「一點不錯!我發覺你們好像已經起床了,『派對』是否已經結束了?」對方說。
「現在離場的就只有我們這幾個人!」高麗黛說。
三隻琉璃杯仍在壁爐之前屹立著未動,顯然這一槍沒有擊中。
宋琪隔著窗,利用望遠鏡將對街的兩座新建的大廈繪了圖形,和幾個「阿飛」磋商,分配他們布局覓尋阮難成的蹤影。
宋琪說:「我就是特地來幫你的忙的!」
「我們不妨在這裡試試看!」她邊說著,取了一幅氈毛的地氈將它塞在壁爐裡,又在壁爐前置了一張矮凳,取了幾隻小型的琉璃杯將它排列在凳子之上。
當他再次看到地板上躺著的幾條「大蟲」時,不禁搖首起了一陣感嘆。
「我的幾個弟兄就全交給你了!全聽你的調配!」蕭大砲說。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和那些小流氓及壞女人在一起的原因了!」
忽的一條大漢拍了拍廖二虎的肩膊招呼,說:「廖二虎,我們答應過宋琪,今天特地來幫你的忙的!」
宋琪說:「一切拜託你了,反正你和顧富波已經成為難兄難弟了!」
蕭大砲和顧富波兩人在整個馬棚上下打了一轉,為的是要找尋那個手執望遠鏡,臉貼膠布,穿米色西裝的人。
「唉哎,怎麼回事?……」顧富波驚醒,懵然翻身坐起,手足無措地亂抓亂舞。
宋琪說,:「我長這麼大,從未有在外滋事,也從未有在外過夜,不吸菸,不喝酒,現在所有的壞習慣都有了!」
在午夜過後,童媽取了行李由元朗回來,她在公寓的大門口間拾著一張紙條,啟門後即將它交給了宋琪。
第三場賽馬已經開閘了,十餘匹四蹄飛騰,如電掣風馳,一忽兒「黑旋風」超前,一忽兒「白雪王子」扒頭,「狄安娜」超前……。
蕭大砲一聲長嘆說:「都怪我不好,實在是太大意了,連累了顧富波!」
「這樣,妳豈不等於和廖二虎賭博麼?」宋琪說。
高麗黛即搶著說:「我不惜代價的!只要拿著阮難成其人,多少錢我都願意花!」
原來,電話是蕭大砲由聖鍾士醫院打來的,他說顧富波已經醒過來而且可以說話了。
席間,高麗黛又提出了新的問題,說:「你們三位之中,誰會玩槍?」
「長什麼尾巴?」蕭大砲楞楞的問。
最為慌張的莫過於是廖二虎派下來侍候宋琪的那位弟兄。他有責任保護宋琪的安全,恐防再有歹徒向這位大少爺下毒手。
「阮難成已經達到了願望,把蕭大砲和顧富波全弄進醫院裡躺下了!」宋琪說。
宋琪和高麗黛、蕭大砲三人等候在馬場的大門口間,蕭大砲是一臉孔保鏢模樣,一雙賊眼東張西望的,好像每一個人都很可疑,任何人接觸宋琪和高麗黛都可能有犯罪的企圖。
廖二虎喟嘆說:「這樣看來,我沒有你還是不行的!」
顧富波雙手提高了濕淋淋的褲子,蹦跳著奔出了客廳,高聲怪嚷著說:「嘿,你們全都還在睡呢,把屋子裡搞成什麼名堂?主人在說話了!」
「我們別管他了,就走吧!」高麗黛滿不高興地說。
宋琪大感詫異,好像高麗黛早已經猜到他會光臨的呢。
宋琪有苦難言,他和高麗黛交朋友,宋三爺早已有傳聞。反對,是意料中的,何況還請他老人家出馬對抗阮難成呢?這是必然辦不到的事情!
「和阮難成是否同一個人呢?」
宋琪卻發現顧富波的身體底下壓著一張紙條,忙抽出來看,只見上面是三個卵大的字「王八蛋」,是用同一種口紅所寫的。
「我不相信你的鬼話,你太主觀了!」
「我已經說過了,是給你自衛用的,以防萬一!」高麗黛說。
來到太子大廈,宋琪沒有看到那輛乳白色的「青島牌」小轎車停在門口,心中不免納悶,莫非他們到扯旗山去還未有回來?
「怪哉,怎麼一忽兒就天亮了?」他好像還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幾點鐘了?」
「對!」蕭大砲同意宋琪的看法,說:「歹徒一定持有鑰匙,他啟開車門預先躲進車廂後面,等候著顧富波進入汽車準備啟動時,忽的自後面爬起來猛然將他擊昏,然後逃逸而去!」
賽馬繼續進行,宋琪那有心思再去研究「馬纜」?他借用了高麗黛的望遠鏡,不斷地在馬場內的人叢中四下窺望,但是那個叫阮難成的刁徒已不再出現了。
他和金櫻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嬉耍長大的小朋友,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指他們是「金童玉女」,天賜良緣,而且雙方的家長都默認了這門親事。
高麗黛看見年輕人就非常的高興,她馬上吩咐再上酒菜,實行開「派對」了!
宋琪道謝後和童媽即趕進急診室,但那急診室已經空著無人了。
阮難成曾聲明過各帶助手一名進行談判,但是蕭大砲在不良少年幫中混的日子,一貫的作風是以人多吃人少的,為慎重計,他讓那幾個少年打手,先到扯旗山的各要道布置,以備必要時一湧而上先找個便宜。
蕭大砲獨個兒伏在酒吧的櫃台上不斷地打呼。只有顧富波的人不見了,他到哪兒去了呢?
在馬棚內的梯形座位上擠滿了「馬迷」,連供通行的甬道也坐滿了人,有些人在地上置一張報紙或一方手帕及紙盒子什麼的就算占了一席座位,由那兒擠出擠進可不大容易。
忽的,酒吧抽屜內的電話鈴聲大震,把高麗黛和宋琪的談話打斷了,他們兩人俱是一怔。
宋琪說:「可不是就在馬棚內麼?只是他躲在暗處,我們坐在明處,他可以知道我們的動靜,我們不知道他藏在什麼地方!」
他們是處在明處,阮難成和他的黨羽是隱藏在暗處,相信阮難成知道他們所在的位置,隨時都可能施予陰謀。
高麗黛嗤笑說:「你吃保鏢飯怎可以連槍都沒有摸過?豈不笑煞人麼?」
高麗黛曾經聲明過,只要適合條件,她願意付出最高的薪金的,所以宋琪想,童媽是個最理想的人選了。
宋琪說:「一點小毛病,何必麻煩呢?」他隨手掏出零錢買了一匣「鴨都拿紙菸」。
宋琪十分惱火,他恨不得要揍這個貧嘴的傢伙一頓。
對方格格笑了起來。「我是擔心你宿酒未醒到時候把這重要的約會忘掉了啦!」
宋琪據實回答,刑警取出小冊將宋琪已說的一切記錄了。
第三場賽馬已經開始下注,這一場馬差不多都是「熱門馬」,勝負誰屬很難預卜。因之下注都很特別,有喜歡賭「大熱門」的,有喜歡賭冷注的。「賭外圍」的都忙得不可開交。
「宋琪,你現在才到麼?我找遍了各地方尋你呢!」高麗黛看見宋琪仿如看見了親人一樣。
她的房門僅是虛掩著的,宋琪搖搖晃晃地趨了過去,推門探首進房內一看,頓時使他渾身的細胞都起了一陣緊張,心腔如受驚震似地劇烈跳盪著。
宋琪感到困惑,他開始明白阮難成是一個頗難對付的刁徒,由他的所作所為,種種手法都好像是慣於此道的行家。
所以一般的「馬迷」都說「人比馬賤」就是這個原因。
宋琪知道又有蹊蹺,忙接過那封信,只見是馬會所用的信封。上面空無隻字,啟開信封裡面是一張廢馬票,在馬票的背後是用口紅繪畫的一把匕首,餘外什麼也沒有。
「也許,阮難成知道高麗黛雇用了一名保鏢和一名司機,有意要把她身旁的兩個人支配開,實行對高麗黛不利……」他喃喃自語,在馬路上漫無目標的蹓躂著。
「醫院說,你們是車禍受傷的!」宋琪皺著眉宇說。
「有了你,我就覺得安全了!」
顧富波感到有點胡塗,說:「誰會躲在車座後面打我呢?車門是鎖著的,玻璃門都搖上了!」
「廢話,遲到的就沒種!」蕭大砲申斥著,他也趨進浴室去用冷水沖洗藉以醒酒。
宋琪懶得和他多說,只揮了揮手,說:「不談了!」
宋琪猶豫了半晌,皺著眉宇說:「目前,我還不想去麻煩老人家呢!」
「那個叫做阮難成的傢伙,妳可認識他的臉孔?」宋琪忽的揪著高麗黛的手說。
「也或是妳認識的人,這件案子便可以明朗化了!」刑事警察說。
只聽得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水龍頭對準了顧富波的腦袋淋下去。
「我愛妳……」
童媽又自廚房的那扇彈簧門探出頭來,晃了晃腦袋說:「宋琪是我自小看大的,日子很快,但是我怎會看得習慣呢?」
「沒關係,賊人已經墜下樓去了!」宋琪向她安慰說。
高麗黛便向醫生叮囑說:「無論如何請你盡力,我不惜代價一定要救活他的命!」
這天是季末的大賽馬,在這場大比賽之後,所有的名馬便要歇夏避暑去了,要等到秋後再復出來比賽。
「我就是擔心這個!」
「奇怪,他竟然可以看到我們起床了,除了在對面的樓頂上居高臨下——他不會是千里眼吧?」他喃喃自語說。
這時候,第一場比賽已經開始,閘門打開,七八匹馬如箭脫弦似地飛竄,觀眾的情緒也非常激動,怪叫怪嚷的吵鬧不已。
由於這場比賽是季末最後的比賽,所以跑馬場上是人山人海,有賭癖的「馬迷」們多不肯放過這次賭博的機會,自然「賭外圍」的朋友,也顯得特別的忙碌了。
宋琪雖然認定阮難成絕對不會在扯旗山出現的,但是他仍念念不忘,恐怕那是阮難成故弄玄虛,實行「調虎離山」之計,將蕭大砲和顧富波調開然後著手去傷害高麗黛。
高麗黛一怔,說:「對了!也許你遲早會用得著的!」
「這個人可惡透頂了!」宋琪氣惱地說:「他一直像冤鬼似地向我們纏著!而且處處表現出很了解我們的行蹤,但是又不肯露面出來面對事實!」
「噢,小子竟掉下去了,那非摔死不可!」童媽楞楞地說。
宋琪說:「也許跑掉了也說不定!」
「砰!」他再扣第三槍。
宋琪抬手指著馬欄旁的行人道上,說:「妳瞧,在那行人道上一個高個子,持著望遠鏡在東張西望,他換了一套米色的西裝,臉上貼著膠布,那是我砸破他的太陽眼鏡時留下的傷痕,一定就是他了!」
高麗黛說:「我高興長期收容你!」
「不必操之過急,最後我們還要贏的!」
「宋琪,你不在醫院裡躺著,跑到這裡來幹嘛?」廖二虎加以指責說。
「莫非說這全是我的功勞?」
宋琪心神不寧,向童媽招了招手,便匆匆的出了太子公寓。
宋琪說:「只要捉到了阮難成其人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顧富波躺在另一張床上,情況好像較為嚴重,仍在昏迷狀態之中,床畔掛有鹽水袋,還在注射鹽水呢。
金櫻心中不樂,說:「那個小公園是我們自小玩大的,從未聽你說它嘈雜過的!」
高麗黛咯咯大笑,說:「待會兒護士小姐發現她們的病人失蹤豈不要大驚小怪了嗎?」
蕭大砲說得不錯,有人躲在附近在看他們的笑話。
蕭大砲被一言提醒,說:「嗯,在必要時一百幾十人絕對不成問題,不過有些在念書的白天就沒有空了!」
「我們計議好派出人去監視太子道對面的兩座新建的大樓,不難尋出阮難成的行蹤,你為什麼不去做呢?這種約會決鬥,等於是自尋倒霉的,反而將我們的弱點自行暴露了!」
顯然的,他們兩人暢飲了好一段的時間,宋琪不勝酒意,迷迷糊糊地先在沙發椅上躺下。
宋琪沒理他的岔,反正賭注是下定了。勝負輸贏還得看開閘之後哪一匹馬跑出來。
「宋大少,聽說你在醫院裡躺了幾天,是生什麼病痛啦?我沒抽出時間去看你十分抱歉!」
高麗黛不樂,冷冷地說:「我看你們幾位好像是束手無策呢!」
是誰惡作劇?認識的朋友抑或外人?為什麼要選中他開玩笑?
「妳什麼時候學會了嘮嘮叨叨的?」
「砰,砰,砰!」三槍聲響,只見三隻琉璃酒杯全炸得粉碎。
「汽車撞得怎樣?」宋琪問。
宋琪告訴高麗黛,扯旗山決鬥的約會是絕無意義的,阮難成百分之一百不會出現。
瞧那「王八蛋」三個字的末後還繪有一把匕首,這就是含有恐嚇意味的。
「也許那副眼鏡被我砸碎了,他今天沒有戴眼鏡!」宋琪答。
「妳的槍法,從哪兒學來的?」宋琪問。
「說傻話,這並非是不良少年的械鬥,你以為阮難成會如約到決鬥地點解決問題麼?你真孩子氣!」
童媽早年守寡,養有三四個孩子,最大的孩子已經在念中學了,所以童媽的生活負擔非常的重,要求的待遇也特別高,她也是因為如此離開宋家的。
宋琪不免苦笑,說:「這樣大的年紀,她又不須要交際生活,麻皮又何妨?」
他仍擔心著蕭大砲和阮難成的決鬥之約,看看時間,也該是他們到扯旗山的時候了。
不一會,有人嚷叫著警察到了,和-圖-書跟著,有警車聲響自遠而近。
「唉,那是兩碼子事……」
但是他們枉費心思,白費了力氣,在人叢之中擠過來穿過去,連那個人的影子也沒看見。
宋琪同意蕭大砲的說法,點了點頭,擰開了自來水洗臉。
「沒有用,你們多此一舉!只要看見你們有動靜,阮難成就會隱藏起來了!」宋琪說。
高麗黛突然約宋琪到一間外科醫院來會面那絕非是什麼好事情,究竟是誰負傷了?是蕭大砲和阮難成決鬥受傷,還是高麗黛遭受暗算了。
「是中暑麼?」宋琪問。
「太子大廈」的十層樓上,高麗黛命她的保鏢蕭大砲啟開了一瓶陳年的「拿破崙白蘭地」並開了罐頭,炸山芋片,杏仁果等的酒品,她和大家磋商,該如何應付阮難成的挑戰。
「別胡說八道,你說阮難成是個男的還是女的,這幾個字分明是用口紅寫的呢!」蕭大砲反駁說。
「求婚?……」宋琪的心弦倏的一震,這是他做夢也沒考慮到的事情,高麗黛竟然會向他先開口。
「高小姐要找略懂得拳腳的女傭,這可不容易!」蕭大砲說:「其實有我們在妳的身旁什麼都夠了,絕對不會出什麼危險的!」
「呦!你什麼時候學會吸菸了?」金櫻驚詫地說。
高麗黛和宋琪帶著幾個不良少年回返太子道公寓中。
「屁股?」蕭大砲回過頭去,他不知道是誰惡作劇,在他的背後的絞鍊腰帶上插了一條長長的紙帶,像拖了一條尾巴似的,在那條紙帶上還寫上了「王八蛋」三個像鴨蛋大的紅字,再看那底下還繪有一把匕首。
當警方的救護車將屍體移走時,天色已露曙光。
「我還從來未有見過面呢!」高麗黛漫不經心地回答。
宋琪自責,實在不應該離開高麗黛的。
最使宋琪困惑的就是那個自稱為阮難成的神祕客,他的行蹤飄忽,又像「陰魂不散」地不斷向高麗黛擾纏,甚至於不擇手段,向任何和高麗黛接近的人施以恫嚇和傷害!這個人究竟和高麗黛有著什麼關係,他們之間有著什麼恩怨?這又是另外一個謎!
「警察已經到了,事情由我們這裡發生,警察遲早會上來問話的!妳最好馬上把衣裳穿好!」宋琪說。
「不!」宋琪說:「假如一個人獨自向我們下毒手暗算,我們防不勝防,倘若他是人多,『眼線』放得多,對我們反而有利,千慮必有一失,他總會有疏忽之處而露出破綻給我們有機可乘!」
這句話,顯示了高麗黛的眼光比他們看遠了一籌,她已經考慮到阮難成到了最後或許會實行拼命。
「對面的屋子鬧賊……」有鄰居說話了。
蕭大砲搔著頭皮露出困惑之色,說:「不過叫這些孩子做事情我們還是得付出些許報酬,他們才會起勁的!」
「賊人?在什麼地方?」童媽拉大了嗓子怪叫著說。
「他問你是否在這裡過夜?」
「這是應刑事警察的要求,妳只去看看,假如不認識就算了!」宋琪勸說。
宋琪一聲咳嗽,有點不大自在,說:「妳問這個幹嘛?」
蕭大砲臉露歉色,喃喃說:「現在去做還來得及的!」
宋琪便擠到高麗黛的身畔坐下,他的一副形狀實在教人好笑。
高麗黛偏過頭去也吃吃笑著說:「我就知道宋琪是不甘寂寞的!」
「你假如再在這裡出事情,我可擔當不起!」廖二虎說。
不久,他們一行四人便坐上了汽車,徐徐駛出了停車場。
「我勸告你的,都是金玉良言,假如你不願意聽的話,那就算了!」金櫻說時,起了一陣嗚咽,雙手掩著臉,匆匆的就跑出了那間飲冰室。
在他們對街的地方,就有一間專出售茅根蔗水的冷飲店,宋琪和金櫻進內坐落,各要了一杯蔗汁。
高麗黛竟忽然的掉下了眼淚:「宋琪,我很奇怪,我們相處這樣久,已經是形影不離的了,為什麼你還沒有向我求婚?」
宋琪原是附耳在電話聽筒旁傾聽的,電話掛斷之後即匆匆趨向窗前,扒開了窗簾注意窺看對街兩座新建大樓的窗戶。
「妳可記得『漢宮夜總會』的侍者說的,個子高高瘦瘦,戴著褐色眼鏡,穿鐵灰色西裝的人麼?」
「現在還搞不清楚,我們一直被陰謀包圍著,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啊,你不參加我們麼?」蕭大砲深表詫異說。
「也許汽車太擠了!」蕭大砲自作聰明地解釋說。
這是歹徒們的恐嚇伎倆第二次在馬場內出現了,宋琪知道就算向那個賣「電燈筒雪糕」的孩子多問也沒有什麼用處,他相信阮難成一定仍留在馬棚內,問題是他隱藏在什麼地方?
「我已經說過,要眼、手、心並用,在這一剎那間,非你死則我活,絕無猶豫的餘地!」高麗黛說。
「我可以打賭阮難成不會在扯旗山出現的!」
宋琪由公用電話亭裡出來時,一個賣「電燈筒雪糕」的孩子攔在他的跟前,說:
宋琪拾起紙筆,只很簡單的幾筆就把賠帳計算出來了。
女傭的名字叫做童媽,在宋琪的家境好時,曾在宋家中做了十多年的女傭,宋琪等於是她一手帶大的,也等於是他的奶娘了。
「輸了。當然我們全局都輸了!」宋琪嘆息說。
「阮難成究竟是什麼人?」
「這倒是奇怪!」蕭大砲也感到不可思議!「我相信打你的人一定是預早躲藏在汽車之內的!」
「他是我的未婚夫!」高麗黛搶先回答。
「蕭大砲最後說了什麼?」宋琪問。
「我生平最怕看死人,我不要去!」高麗黛拒絕說。
「那麼我該走了!」宋琪向她招呼說。
「那末快向我求婚吧!」高麗黛頓了一頓,抽泣著說:「本來,我打算在H港只停留三天,我原打算赴菲律賓、馬來西亞等,許多地方作長期的遨遊,但是遇見你之後,我改變了計畫,在此置下了產業,還不是全為了你麼?」
「阮難成在電話裡親口答應過了,他說不去的就不是英雄好漢,以後見面在馬路上爬著走……」蕭大砲揮著手,說:「不和你爭論,先聽了電話再說!」
高麗黛已經重新將三隻琉璃杯在矮凳子上擺好,頤指氣使地指著蕭大砲說:「你是做保鏢的,不妨來試試看!」
宋琪忽的移步推開了窗戶,指著對面的兩座新建築的大樓,又說:「高小姐的猜測是對的,阮難成可能在對面的兩座樓之中任何一棟樓,租用了一間屋宇,窗戶正好和這座樓的窗戶相對,用以窺探監視我們的動靜!所以每逢我們出現在這間客廳的時候,他們就會有恐嚇電話打過來!」
「這樣很好,我立刻就讓他們展開行動!」蕭大砲說著,立刻就去打電話召集他的嘍囉。
她趁著酒興,趨進臥室裡去,取出一支小型的勃郎寧手槍和一匣彈藥。
「童媽!不必拘束,以後妳可能要看成習慣呢!」高麗黛高聲向她招呼說。
「這是阮難成故意向你示威的,證明這個人仍留在馬場內!」宋琪向蕭大砲說。
宋琪仍然抬手指著行人道,又說:「站在靠馬欄的旁邊,那兒有一個穿紅衣裳的孩子在吃冰淇淋,穿著米色的西裝,手執望遠鏡,臉上貼有膠帶!」
「哼,蕭大砲已經躺在醫院裡啦,他是有勇無謀的莽夫,根本不是阮難成的對手!」
「已經快十一點了!」顧富波說。
「我是說和阮難成鬥輸了!」宋琪說。
他很後悔沒接受高麗黛的邀約一併上扯旗山去,萬一真發生了什麼意外,那時候豈不遺憾?
宋琪便按照高麗黛的意思,找「賭外圍」的弟兄,將一百元分別下注兩匹冷馬。
「不!地方弄髒了收拾是應該的,否則大家難過!」宋琪說。
「但是一枚『衛生丸』可以叫你躺在棺材中就活到這把年紀了!」她將手槍遞交到蕭大砲的手中,又說:「你試試看又何妨,正等於你說的,只要扣槍機,子彈就自然會飛出去!」
於是,替宋三爺跑腿的人便把消息傳遞到馬場裡去。
「那不過是獵槍!」高麗黛說。
距離開始比賽尚有一段時間,廖二虎帶著他的爪牙早到了,今天他攜有一隻大皮箱,裡面滿滿的載著全是現金,那是預備金,因為季末最後的一次大比賽「馬迷」們的下注一定很多,「輸光贏盡」是一回事,若全面大爆冷時不得不認賠,預備金總得準備好,否則,賠不出錢時砸了招牌以後就連生意也沒得做了。
「管他的,只要他不肯歇手,總有一天我們會碰上的,那時候誰也不饒誰!」宋琪說。
「砰!」第二槍,蕭大砲臉紅耳赤,仍打空了。
高麗黛乾脆坐進酒吧裡去,擰著了收音機,取出一瓶酒,不斷地乾杯,顯然的,她的心情也是在極端煩悶之下,她摸出了紙菸,宋琪忙替她擎亮了打火機。
「賊人好像墜街了呢……」
下午一點多鐘,高麗黛還在床上懶著,還是宋琪去拍門將她喚醒的。
「怎麼回事?」蕭大砲驚訝地說。
「宋琪,今晚上你要留在這裡陪我,說實在的,我漸感覺到有點害怕呢!」
「唉,腦袋摔扁了,肝腦塗地的,真是做孽!」一個鄰人拉大嗓子說。
當他們走進電梯的當兒,忽的管理大廈的門房向宋琪招手,說:
「急診室在什麼地方?」
宋琪是敏感的,趕忙向蕭大砲招手,他要看那條紙帶上的字跡!
假如宋琪是被人要脅出走的話,在光天化日之下歹徒們也未免太大膽了,因為宋琪的父親是在地頭上頗具黑勢力的人物,醫院方面認為很難負得起這個責任,立刻就通知了宋三爺。
「唏,這小子跑那兒去了?」蕭大砲有點納悶說。
「需要留下一個人照應你們麼?」一個不良少年問。
「你們在山上時,汽車仍是好好的麼?」宋琪再問。
「管不得那麼多了,躺在病床上實在悶得發慌!」
那個竊賊,雙手正握在窗上的鐵柵枝上,大概是要閃避童媽要抓他的那隻手,驀地,一聲慘叫,竟墜樓跌落街上去了。
蕭大砲和顧富波倆是「阿飛幫」出身,平日逞兇好鬥也就是打亂架的,肚子內沒什麼料子,兩杯酒下了肚滿嘴胡說八道,只等候機會打硬仗,除此以外根本想不出較好的對策。
宋琪張開眼時,陽光刺眼,由紗窗外太陽直曬到他的頭頂上,他發覺自己躺在沙發椅上。
高麗黛咯咯笑了起來,說:「原來你把自己也當做未成年的孩子呢!」
「車禍!」護士小姐答。
「這是不良嗜好!」金櫻說。
高麗黛還好,她走進臥房的浴室去時,擰開了蓮蓬頭還在高歌,顯得無比的興奮。
「我早說過阮難成絕非是光明正大的人,假如他肯公開露面的話,就不會一直鬼鬼祟祟的!」宋琪說。
「顧富波我們再去把他找出來!」蕭大砲招呼他的助手說。
他剝開了紙匝,塞了一根紙菸在嘴裡,劃火柴正要燃上時,金櫻已經從屋子裡跑出來了。
「給我下注一百元!」高麗黛啟開手皮包取出一張百元紅鈔。
「別再浪費彈藥了,也許一枚子彈就可以消滅一個敵人!」高麗黛煞有介事地說:「現在我另有一個問題,我想替你們每一個人購買一支自衛手槍!」
「宋琪,你怎麼現在才回家?……」鄰屋一座騎樓上,一位少女向他打招呼。
約在傍晚六點多鐘,宋琪真的就帶了一位身材高大約四十餘歲的女傭到了太子道。
「據我的猜想,那個叫做阮難成的傢伙今天可能會出現在馬場裡,我們在這裡『收拾』他是最適當的地點!」
宋琪在畢生之中還未有過這種經驗,他趴在窗戶上,惶然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當他的手扶著那窗上的鐵柵枝時,卻發現鐵柵枝折斷了一根,在那折斷的邊緣處,卻好像是用鋼銼所銼鋸過的,有著斑斑的折裂痕跡。
「王八蛋,準又是阮難成那傢伙來恐嚇了!」高麗黛詛咒著說,她扳開了抽屜,將聽筒取出來扔到桌上,邊說:「我不高興接!」
宋琪搖首說:「這東西對我毫無用處!」
「瞧你的那副形狀,怎麼好像落湯雞了?外面在下雨麼?」
「當前的問題最重要的是把阮難成的身分搞清楚,他究竟是什麼來路?和妳之間有著什麼過節?要不然,我們永遠像和陰魂鬥法一樣,在茫茫大霧之中摸索,遲早還是要遭受暗算!」
宋琪回馬棚他的座位,將那封信遞給蕭大砲過目,邊說:「我只進公用電話亭打了一個電話,走出門就收到這封恐嚇信!」
「我是說這場賽馬輸了!」高麗黛正色說。
蕭大砲臉紅耳赤,摘下那條紙帶,又引起附近的觀眾大笑。他細看那條紙帶上的字跡,是用女人的口紅寫的,印跡未乾,還是香噴噴的。證明字條塞在他的屁股後面沒有多久的時間。
宋琪離開了太子道,倍覺無聊,高麗黛的身分對他仍還是個謎!瞧她的排場,可謂揮霍無度,她的金錢來源又是一個謎!
「這兩個人患的是什麼病?」宋琪向詢問處的護士小姐問。
「光依靠蕭大砲手底下那幾個未成年的孩子恐怕不行!他們沒有應付這種惡www.hetubook.com.com人的經驗!」
他乾脆將醫院的醫藥費結算掉,以後的事情就不打算管了。
於是那間寬大的屋子內便又只剩下高麗黛和宋琪兩人了。
原來是蕭大砲招他們來的,為的是要布「眼線」監視對面馬路上的兩座新建的大樓,冀圖發現阮難成的蹤跡。
宋琪外出應門,果然是一位武裝警察和一位便衣刑警,武裝警察先說話。
高麗黛走出房門,幾個不良少年起了一陣歡呼。
宋琪咯咯大笑,說:「什麼時候了?你還躺在浴缸裡麼?」
「我打算在某一個地方等候他們的消息!」
「由走廊一直進內!」
「不!」宋琪有點不自在,說:「高小姐是這裡的主人!」
她擰開了電唱機,鼓勵大家跳舞餘興,也許她是吃醉了酒,跳舞跳得比誰都瘋,打轉時裙子掀向半邊天,連大腿三角褲都露出來了……
「我又擔心你三點鐘到不了扯旗山!」
宋琪只聽那聲慘叫已是毛髮悚然,他忙趨至窗前,但是視線所及,他無法看到街巷間的情形。
「在臥房裡,窗戶……」高麗黛喪魂落魄地說。
「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便衣刑警再問。
「自己看看你的屁股!」廖二虎說。
三隻琉璃杯還是三隻琉璃杯,亮晶晶的有點刺眼。高麗黛接過他的手槍。一揚手。
「我感到有興趣的,是想請妳教我如何打槍!」
「唉,幸好如此,假如顧富波為這件事情而殘廢或是喪生的話,那就太不划算了!」高麗黛說。
宋琪、蕭大砲、顧富波三個人面面相覷,這把戲誰都沒有碰過。
「砰!」蕭大砲已扣了槍機。
高麗黛點著頭,甚感滿意,說:「若捉著了阮難成其人你們打算怎麼處置?」
他說:「你自己趕快去打電話告訴你的母親是怎樣由醫院裡溜出來的,免得老人家掛心啦!」
不用說,那歹徒是必然喪命的了,由十層高樓墜下去,沒有不摔死的道理,問題是這個傢伙是經遣派企圖行兇而來抑是果真的是小偷,事情純是巧合?
蕭大砲甚覺難堪,他自己知道沒有把握,便說:「我做保鏢是用拳頭的,憑腰間的一條鐵鍊鞭十來個人不擺在我的眼中……」
宋三爺是曾經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倒很沉著,他猜想一定是宋琪不耐醫院裡的寂寞所以溜走了,但是宋老太太卻不這樣想,她推開了麻將桌子,吵鬧著一定要宋三爺立刻尋著宋琪的下落。
倏的,觀眾們又起了一陣狂烈的歡呼聲,第二場跑馬抵達終點,幸好並沒有「爆冷」,頭一二三名全是熱門馬。
宋琪即回答說:「不錯!那歹徒圖謀不軌,在外面用鋼銼企圖鋸開鐵柵枝,但被我們發現後即摔下樓去了!」
「這樣見客太不雅了……」宋琪想攔阻,但是話只吐出一半就又嚥回去了。
廖二虎回首一看,只見是一位妙齡女郎,穿著一身玫瑰紅色的洋裝,和她一身皙白的皮膚相襯,嬌艷欲滴,那杏圓的蛋臉上還架著一副寬邊的太陽眼鏡。
「阮難成曾經傷害到我的頭上,家父就已經很惱火了,但是我相信阮難成只是宵小之輩,無須要小題大做,有蕭大砲的一幫弟兄,足夠應付他了!」
宋琪搖手說:「在妳未知道那幾個人是誰時,怎可以下定義就指人家是流氓和壞女人呢?」
「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有用處,總不能夠在這裡等候二十四小時,反正有蕭大砲在這裡照顧他就行了,假如顧富波的病情有什麼變化要儘快給我打電話,我的心情不安,想回家去休息了!」
噢,由十層樓上懸空跌下去焉有不粉身碎骨之理。
「以後在我的面前見客的話,請妳多披上一點衣裳!」宋琪激顫地說。
現在,宋琪始明白,他所需要的對象,終身的理想伴侶並非是像金櫻一樣的「小家碧玉」,而是要像高麗黛那樣的有高度氣質符合時代潮流的女人。
顧富波經過蕭大砲的一陣猛烈搖拽悠悠轉醒,他撫著頭頂好像是曾受到猛烈的打擊仍在劇痛。
顧富波行在前面,他向宋琪一聳肩說:「馬場內根本沒看見有你所說的那麼一個人!」
走出了行道,顧富波便加快了腳步,向著大門口飛奔出去了。
於是,宋琪便決意到元朗去走一趟。
宋琪和高麗黛同時大喜,高麗黛還立刻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表示感謝上帝。
「我們大家都準時到達嗎?」一個臉孔肥團身體結實的問。
蕭大砲羞愧難當,他是給高麗黛做保鏢來的,最緊要的是敏感警覺,他去找尋毆打宋琪的兇手,兇手沒有尋著,竟被人出「洋相」拖了一條尾巴回來,受盡了奚落和恥笑,假如像宋琪所說的,那是他們的對頭含恐嚇性的惡作劇,那末他的臉不知道該向哪兒去藏是好!
飯後,童媽說要回元朗家中去搬舖蓋行李來,要請幾個小時的假。
蕭大砲忙著幫他檢查頭上,只見青腫了一大塊,還裂開了一點表皮,有瘀血迸出。「唉,一定是用鈍器擊傷的!」
「咦?宋琪怎麼由醫院裡跑出來了?」蕭大砲首先發現高聲叫嚷起來。
「在醫院裡悶得發慌,今天是季末大賽馬,特地來給廖二叔幫忙的!」宋琪笑著說。
「這樣,妳豈不變成養漢子?」宋琪悄皮說。
「耍貧嘴不會有好收場的!」宋琪沉下臉說。
「也是該死,前兩天對面的宏賓大樓第七層至第十層全偷了,簡直不成話啦,最近小偷真是猖獗得可以!多摔死幾個也是活該!」
顧富波在不良少年幫中混久了,也有惹事生非的惡習,只要在極度占優勢的環境之下,他們不在乎會惹出什麼麻煩,尤其「跑馬地」這地方是廖二虎的「地盤」,天大的事情也可以「擺得平」的,何況他們是要尋出毆傷宋琪的兇手,還怕廖二虎不給他們撐腰麼?
賊人是由屋頂上的平台垂繩下來,那根繩索仍懸在半空中。
「這是媽媽說的,很多人吸菸就得了癌症!」
蕭大砲埋怨著一定是宋琪挨揍之後神經錯亂,眼睛昏花,跑馬場內根本就沒看見有這麼一個人。
「果然不出你所料,我們中計遭受暗算了!」蕭大砲搶著說。
「她就是妳要找的女傭,懂得三兩下子拳腳的!」宋琪回答。
「瞧這幾個傢伙,多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若依靠他們來對抗阮難成的話,豈不等於是開玩笑一樣的嗎?」他的腦袋裡好像有人在打鐵,除了一陣陣的刺痛之外,還是昏昏噩噩的。「我得用冷水猛淋一陣藉以清醒!」
他將練槍的靶子在壁爐之中布置好,取起那支小型的勃朗寧手槍,捏在手心不斷地把玩,他先得搞清楚那兒是彈匣的開關,那兒是保險掣,如何裝彈藥,如何上膛,最後是瞄準,扣槍機,都得一步一步的學習。
他攔了一部出租汽車,和童媽坐進車廂,即招呼司機迅速開往聖鍾士醫院去!
宋琪向高麗黛說:「我們也應該下去看看了!」
在平常宋琪閒著無聊的時候,至少可以到「安安公寓」去,那是爛眼疤廖二虎的地盤,公寓裡上上下下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和宋琪相熟的,另外還有廖二虎的那幫爪牙,他們有抬槓的癖好,閒著無事便是三三兩兩的到「安安公寓」裡來聊天,宋琪是他們最好的對象,那些市井人物,對一個大學生是另眼看待的,他們認為宋琪的見聞多學識廣,許多問題都可以向他請教。
宋琪在未遇著高麗黛之前,對這門親事也頗感淡漠,是書本裡的知識告訴他,早婚不論對任何方面都是「弊多於利」,所以,他一直推託還是求學要緊,等到學業完成之後,解決職業問題,先穩定生活上經驗的需要然後才能說到建立小家庭。
「在什麼地方?」蕭大砲很著急地問。
宋琪一聲長嘆,說:「我好像變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兒,須要有人收容呢!」
「我三點鐘之前又死不了,為什麼到不了扯旗山?」
宋琪頓時臉上一紅,吶吶說:「蕭大砲問這話用意何在?」
蕭大砲無可奈何,先喝了滿滿的一大盅酒藉以壯膽,他移步站到高麗黛相等的距離,伸直了手槍,閉起一隻眼睛,拼命的瞄準。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蕭大砲以保鏢的身分匆匆過去應門,大門啟開,只見是三四個穿得花花綠綠,流氓不似流氓學生不似學生的不良少年。
「奇怪,我到這裡來,顧著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剛要啟動馬達……唏!」他神志未定,回首向車座背後看了一眼,又說:「真奇怪,我眼前一黑,頭頂上痛得很呢!」
「假如我能知道的話,早就告訴你了,也不必等到今天啦!」她扔下了菸蒂,披上一件蟬翼輕紗晨衣,束上腰帶就推門外出了。那件晨衣是透明的,她的曲線若隱若現。
蕭大砲打電話至對街的餐館又叫來了酒菜招待他的小弟兄們吃午餐,一面商量午後三時的決鬥布局。
「小子們,別忘記了下午三點鐘我們有約會!」蕭大砲向他們招呼說。
「好吧!我們走過去!」
蕭大砲搞不清楚那些人在笑些什麼把戲,這絕非是因為他長得「帥」或是他的那件顏色鮮艷的「阿飛衣裳」「招搖過市」的關係,他只顧沒命地向行人道上擠。
「我要隨時養成能睡沙發椅的習慣才行!」宋琪先行在沙發椅上躺下。
確實的,假如是普通一般人的開玩笑,又何必在那末端繪上一把兇器,這種含意卻不像是開玩笑了。
「不!這分明是挑戰!」蕭大砲說。
蕭大砲和顧富波兩人的大名卻高掛在急診室的名牌之上,顯得頗為嚴重。
「我姓宋!」
正在這時,有人撳門鈴了,宋琪猜想,可能是警察來問案子,高麗黛的身上還是只裹著一條大毛巾,他即關照高麗黛從速穿起衣裳。
「我不是天才,正等於蕭大砲所說的,熟能生巧,但是也得下一番苦功,我從小就開始玩槍!」高麗黛回答。
「H港人煙稠密,到處都是人,小偷仍然到處皆是,真不懂是怎麼搞的?」
「我下去看看。」童媽的火氣仍然很大,她執著那把鋒利的菜刀,大步的向門外出去。
「是高小姐親自交給你的麼?」
「要下午去過了之後才知道!」
宋琪待在馬路上,街口間擺菸攤的老太婆和他打招呼,說:
蕭大砲和顧富波兩人瞪大了眼在人叢之中極力找尋,但是他們就是沒發現有這麼一個人。
「你不打算和我到扯旗山去看看隔海的風光麼?」高麗黛也問。
「至少可以懂得一些下流社會的把戲!」
「小子,你想在這上面發財嗎?」收注的弟兄取笑說。
「這封信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宋琪忙向門房詢問。
在跑馬場對面的一座教會的墳場,一個身材高瘦,戴著褐色太陽眼鏡,臉頰上帶有傷痕並貼了OK膠布,手執著望遠鏡在一株椰樹之下一直在注視他們四個人的動靜,一直到他們的汽車離去。
宋琪卻全神注意著蕭大砲和顧富波兩人,他倆在人叢之中找尋那稱做阮難成的傢伙,但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之中,那傢伙好像已經失去蹤向了。
「你且瞧瞧地上,搞得不成名堂了,還是臭醺醺的,待會兒你自己清理好!」宋琪指責說。
宋琪漸感到有點懷疑,說:「妳好像十分內行,這套本領打哪兒學來的呢?」
高麗黛接連地驚呼,半裸著玉體奔出了房門:「宋琪,快來,有賊……」
宋琪是個孝順兒,即至公用電話亭撥了電話回家向母親報告平安。一場風波始告平息。
那是一間私人開設的醫院,規模並不大,不過外科手術還是滿著名的。
「醫生怎樣說?會有危險嗎?」宋琪頗為關心地問。
金櫻說:「是宋伯伯派出去尋找你的人回來報告說的!」
「阿琪!你未免說得太恐怖了,長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假如他有很多的人,有足夠的勢力就不必鬼鬼祟祟地暗箭傷人了!」蕭大砲說。
但是高麗黛卻始終不肯明白說明她和阮難成所結的恩怨。
顧富波頗感興趣,說:「待我來試試看!」
「你說他的商標是老戴著一副褐色太陽眼鏡的?」顧富波問宋琪說。
尋著A字十八號病房,只見那房門敞開著,昨晚上在高麗黛家中胡鬧的幾個不良少年差不多全在。
高麗黛已自寢室內整理好衣裳出來了。警察和便衣的眼睛同時一亮。
宋琪也感到納悶,他可以看得出,蕭大砲的身上一定有著可笑的事情。
「不!你錯了,應該打身體最大的一部分,就是上體胸膛的部分,這樣比較容易命中,對方就算不喪命也會倒下,就沒有還擊的力量了!」
蕭大砲誇了大口,說:「玩槍這把戲不是太簡單了麼,一扣槍機子彈就會出膛,問題是槍法的準確,其實天下任何事情,熟能生巧,我認為玩槍並不困難!」
他倆在沙發椅上嘻嘻哈哈扭作一團時,童媽剛好捧了兩碟涼菜出來,這位老人家一看情形不對,立刻退回廚房去了。
宋琪有苦難言,高麗黛尚不知道宋三爺根本反對他們交朋友呢。
「我送你至大門!」高麗黛匆匆趕了過去,伴送宋琪走出門外。「瞧你的臉色好像生氣了呢!」
「蕭大砲說得對,我同意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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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由醫院溜出來以後,就好像失蹤了,宋伯伯和宋伯母擔心你又會出什麼意外,出動了人力到處找尋,在知道你到了跑馬場後才比較安心一點!不過,聽說你和幾個小流氓及一個壞女人在一起,伯母非常傷心!」
宋琪想加以勸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就算能將金櫻留住,又能給她什麼安慰呢?他遲疑著,又重新燃上一隻紙菸。
「在這方面我好像沒有天才!」他嘆息說。
夜闌人靜,宋琪終於還是在沙發椅上睡著了,餐桌上剩下了的殘餚和打翻了的酒杯和酒瓶顯得有點狼藉。
不消說,這又是阮難成的傑作,他始終不停地利用各種手段實行恫嚇與傷害,目的究竟何在呢?
「人好像還不錯,只是一臉大麻皮,為什麼不去美容一番?日本有很好的美容醫師,麻臉凹點都可以拉平的!」
剛好有「買外圍」的客人招手,廖二虎應了一聲便走開了。
爛眼疤廖二虎的弟兄們布置好了位置,準備好了幹一票大的買賣。
「汽車停在這兒,他該不會找到別的地方去吧?」宋琪說。
顧富波仍在猶豫,說:「我只感到奇怪,阮難成費這樣大的力量,又不惜在費許多的金錢,不斷地向我們加以恐嚇和傷害,他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廖二虎坐在他的皮箱上,安靜地等候著比賽的開始,有了十多年的「賭外圍」經驗,他一點也不著急。摸出紙菸塞在唇邊,正擎亮了打火機,忽的背後伸過來一支長菸嘴,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先生,借個火!」
顧富波是迷迷糊糊的,顫顫地張開了嘴,咿啞地說不出話來。他的鼻子卻淌下了鮮血。
這究竟是偶然的還是巧合,是否阮難成那個傢伙故意出蕭大砲的洋相?
「難道說我們就乾坐在這裡等候他接二連三的恐嚇麼?」蕭大砲很衝動地說。
「呸!我們的主人在生氣了,說我們把屋子弄得亂七八糟!」顧富波悻然回答說。
不良少年有吃有喝什麼都肯幹,高麗黛聲明這是事前的慰勞,若在事成之後再給加倍的酬謝。
她離開了約一二十步,扣開了手槍的保險掣,拉槍匣上膛,以最快的動作瞄準。
蕭大砲便像打衝鋒似地領在前面,繞過跑馬地,停車場上滿滿的排列著許多汽車,高麗黛那輛乳白色的小轎車就排列在邊線之上,但是卻沒看見顧富波的人影。
「奇怪,顧富波為什麼去這樣久呢?」高麗黛等得有點不大耐煩地說。
「宋琪,你等著我,我有話和你說呢!」金櫻關掉了窗戶,匆匆的就要下樓來了。
「我相信憑你的理解,很快的就可以將這賊人的身分了解,案情的真相就白了!」宋琪只好向刑事警察說好話了。
「不過『邪不勝正』,阮難成一直躲在黯僻處,可見得他並不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人物,我們遲早還是可以將他擊敗的!」
童媽算是即日開始上工了,高麗黛給了她菜錢,童媽立刻在附近的菜市場購買了些魚肉蔬菜,露其燒菜的一手。
「照妳這樣說,手裡有了槍械比沒有更危險,我以前從未考慮到這些問題呢!」
刑事警察研究過鐵柵枝上遺下的痕跡,據他的經驗判斷,他相信那賊人的工作進行了不止一天了。
「呸!你管不著!」高麗黛說著,就把電話給掛斷了,隨後,她用一種神祕的眼光注視宋琪,笑口盈盈的,欲言又止。
那是一間雙人的病房,有著兩張病床,宋琪走進門就看到高麗黛愁眉不展地坐在一張沙發椅上,蕭大砲的頭頂上裹紮著紗布,好像戴了一頂白帽子,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左眼角和唇邊都貼有膠布,赤|裸著上身,斜肩及胸膛間也裹著繃帶,身上是傷痕斑斑的,遍塗上紅藥水。
「童媽,放下妳的菜刀,要不然會被人誤會妳行兇呢!」宋琪關照說。
蕭大砲將顧富波扶起,用手掌摑他的臉頰,邊叫嚷著說:「小子,你醒醒!」
宋琪連打了好幾槍,毫無進步,那只見方的硬紙板靶子,幾乎連邊也沒碰著。
「唉!這倒看不出……」宋琪感嘆。
「打槍還有這麼多的學問麼?」蕭大砲還有點不大相信。
「你們這間醫院的名氣頗大,但是辦事卻是挺胡塗的!」宋琪向那護士小姐打了一記官腔,又匆匆的趕上二樓去。
「你別放開我,摟得我緊一點,沒有你,我覺得太不安全了,為什麼環境會變得這樣的可怕?」
「又輸了!」高麗黛跺腳說,原來,她作主張,連下了好幾注冷門馬,輸了個精光。
蕭大砲繼續報告說:「不過顧富波的脾氣非常暴躁,他立刻要找阮難成算帳……」
「這名堂叫做回籠酒!」蕭大砲說。
但是宋琪並不願意到「安安公寓」去,他知道一定會引起一番冷嘲熱諷的,沒有一個人會贊同他和高麗黛交朋友的,那些嘮嘮叨叨的勸告聽得實在煩悶。
果真的,在那靠橫街裝有鐵柵枝的窗戶外,有著一個人影,他的情形也是張惶失措的,大概是在措手不及的情形之下被人發現,在十層高樓的懸空之上,他欲逃走的話還甚不方便呢。
時鐘敲過了三點,忽的,高麗黛自臥房內忽的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呼聲。
但是宋琪竟告失蹤了,究竟是他自己溜出醫院去的抑或是被人綁架走的不得而知!
蕭大砲便說:「我和顧富波按照時間如約到達扯旗山,在環山處等候了差不多有兩個多鐘點,阮難成根本沒有出現,我們猜想,這小子不可能會來了,打算下山時,顧富波啟動了馬達,走了沒多遠的路,正要下斜坡時,顧富波發現沒有了剎車,汽車滑行而下,恁怎的也停不住,顧富波一時心慌意亂,為閃避一輛開上山的卡車,我們便撞向一座山上去了,車座前的擋風玻璃破碎,把我割得遍體鱗傷!」
「他的頭部撞著了駕駛盤,腦部受了震盪,現在還在昏迷狀態之中!」
「不!她派一輛出租汽車送回來的!」
「反正我已經有一夜沒有回家的紀錄,再多一夜也無妨!」
那末他為什麼要選擇高麗黛的臥房?
那間私人開設的外科醫院失蹤了一個病人引起了一陣激烈的擾亂。
「住在什麼地方?」
蕭大砲穿的是一件顏色鮮紅的尼龍「阿飛」裝束,十分的顯眼,由於他的體格壯碩,走起路來是一搖三晃的,有「老虎不吃人,形狀嚇煞人」的外型,他路過之處,擠在馬棚裡的紅男綠女都偏過頭來向他投以注目禮。有些仕女們還抿嘴竊笑不已。
蕭大砲和顧富波兩人不懂,皺著眉宇,無法領悟宋琪的高見。
宋琪緘默者,他知道這種事情著急也沒有用處,搞得不對,還會「打草驚蛇」把阮難成嚇跑了,那末再去找尋其他的線索可更困難了。
「我沒有興趣了,我們走吧!」高麗黛好像很惱火,將廢馬票全扯掉了。
高麗黛從旁教導說:「我們通常用槍,多是講究用快槍的,在危險時槍出鞘就得扣槍機,所以給你考慮和猶豫的機會並不多。在火拼時,一發彈藥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所以瞄準全憑心算,眼、手、心,同時並用,槍出鞘至對方倒地,不得超過一秒鐘,否則還是不用槍較為安全!」
高麗黛只顧啜著酒,說:「我對這種恐嚇的方式已經感覺到平淡無奇了!」
「他不可能在馬場內亮了相之後就跑掉了?就此離開馬場麼?那麼作用何在呢?」
「還有一樁事情,你們替我找的女傭如何了?」高麗黛又問。
「宋琪:見字請速至聖鍾士醫院,黛留。」
高麗黛含笑沒有回答,以後她就開始教導宋琪練習快槍。
「問題很簡單!」宋琪再說:「蕭大砲,在你的『地盤』上的『阿飛幫』,你總共可以動員多少人?」
只見字條上寫著:「又兩個進醫院了,下一個輪到誰?」在那行歪歪斜斜的字跡底下還繪有一枚槍彈。
當蕭大砲擠過廖二虎的身畔時,這位老爺叔卻向蕭大砲招呼說:
「我們待在這裡也沒多大的意思,不如先送高小姐回家去,大家再磋商對策!」宋琪提議說。
「瞧那末後畫著一把匕首就是一項證明!」
宋琪說:「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難道說妳不怕有人會說閒話麼?」
「你是這屋子的主人麼?」刑警問。
「一夜未回家,我從來沒有外宿的習慣!」他回答說:「爸爸和媽媽一定會責怪的!」
宋琪在沙發椅上驚醒,一個滾身跌落地上。
宋琪抬頭一看,又是那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金櫻,瞧她拖著兩條大辮子,布衣布裙,不施脂粉,和高麗黛比較簡直如兩個世紀的少女。
「這個傢伙一定又是在用詭計,可能又在耍弄你們!」宋琪喃喃地像在說囈話。
警署方面派出來的技術人員已拍攝了死者墜樓的現場照片,屋頂平台上的繩索,死者所用的銼刀都經攝影之後收存留作證據,這時候由童媽帶進來拍攝寢室內經銼鋸過的窗戶。
宋三爺自怨家門不幸,發牢騷說:「也許我出道『打江山』時缺德太多,所以才養了這麼的一個兒子來報應!」
「對的,事情一次就可以解決,以後就不必再嚕嚕嗦嗦的了!」蕭大砲說。
高麗黛死勁擰了宋琪一把,隨後笑吃吃地說:「養你這個漢子還不壞!」
高麗黛的浪形骸跡不修邊幅,和宋琪第一次相見的印象完全相反,他既妒又怒,不免起了感慨,自覺無顏再待下去。
她說:「挑戰的是蕭大砲,既然對方答應赴約就不能不去,借此機會,試試大砲的膽魄,以及他對我的忠誠,這也未嘗不可!」
「哼!身上傷痕未癒,有著切身之痛,我怎會忘記?當夜的情形,在此生之中一輩子也不會忘懷!」
「輸贏還在未定之數,當作遊戲吧!否則閒坐著也是無聊!」高麗黛說。
宋琪困惑說:「倘若我再受傷一次的話,也許爸爸就會惱火了,但是他對妳的想法又會如何呢?」
是的,有些好事的鄰居已發現歹徒的屍體躺在橫街巷間。
「我有宋琪在這裡可以安全的!」高麗黛說。
「可不是麼?阿琪,昨晚上你醉得不成人樣,倒在沙發椅上就呼呼大睡,阮難成來了電話,先是向我們恐嚇,之後我們將他臭罵一頓,並向他公開挑戰,並且下了戰書,地點也約好了!」
「有你在這裡,我就不會感到寂寞了!」
「宋琪,假如你是賭客的話,這一場馬,你會下什麼注呢?」高麗黛對阮難成那個人漠不關心,她的興趣卻在該如何下注。
「假如我們不去的話豈不等於自打耳刮子麼?」蕭大砲正色說。
每逢週末賽馬的時間,廖二虎多是在馬場裡忙著。
「你過來開汽車卻倒在車座裡昏迷不醒咧!」蕭大砲向他提醒說。
高麗黛頷首回答說:「我們剛去看過宋琪,正由醫院裡出來呢!」
「當然是打要害,打腦袋一槍就可以致命!」
「我們不能總處在被動挨打的地位呀!」蕭大砲很氣惱地說:「無論如何我們得改變採取主動!」
第一場賽馬的時間逐漸接近了,電動的計分牌開始不斷地閃動,「賭外圍」的朋友便開始忙碌了。
「為什麼會弄得這樣糟糕?」宋琪問。
顧富波搶著說:「至少我們要以牙還牙給他一頓揍好洩心頭之恨!」他太興奮了以至頭頂上的傷口劇痛不已,立刻又雙手按著頭頂。
童媽燒的一手菜的確還不壞,高麗黛又開了一瓶名酒,招待那些「阿飛」一頓飽餐,然後讓他們各按照計畫行事。
「唉,妳小小年紀,哪懂得那麼多的事情?我會謹慎照顧自己的,至於別人的閒言閒語,不去理睬他就是了!」
「不!我是妳的保鏢,我擔心阮難成會暗算妳!」蕭大砲還表現了他的忠心,其實他的酒癮難熬,想早些出院弄兩杯黃湯進肚。
莫非剛才那個歹徒是企圖用鋼鋸將鐵柵枝鋸開入屋行竊麼?
蕭大砲和顧富波兩人很注意聽宋琪說話,尤其是宋琪指出他的仇人已經在馬場中出現了。
「車頭撞得粉碎!報銷了,不過好在我買了保險的,保險公司得給我賠償!」高麗黛說。
「假如阮難成受了挫折,我想他會惱羞成怒,說不定最後的一條路,就是火拼了,那時候,你們還是赤手空拳的去對抗麼?」
高麗黛並不為賭博而來,帶著保鏢和她類似打手的司機出現在公共場所,純是為著向她追蹤恫嚇的人挑戰而來的。
「不!」宋琪說:「阮難成遲早要在那兒出現的,這個人的特徵我們已經知道了,個子高瘦,愛戴褐色的太陽眼鏡,衣飾很講究,臉上有傷痕,貼有膠布,是我和他毆鬥時砸碎了他的太陽眼鏡時打傷的!」
「這就奇怪了!」宋琪惶恐說:「高小姐的司機和那個姓蕭的大塊頭可有看見?」
「嗯!難道說你不愛我麼?」
「我想,假如宋三爺出面,阮難成就不會這樣的囂張了!」高麗黛再說。
首先,扒在吧櫃上打呼的蕭大砲驚醒了,他睜開了惺忪醉眼,似乎受到陽光的刺|激很不好受,急忙伸手遮擋著。
「是出了什麼意外嗎?」童媽問。
「他們一貫的恐嚇作風就是如此的!」宋琪說。
「我們離去也好,不在公共場所裡惹是非!」宋琪也不打算久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