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她向台下一看,只見駱駝伸著了一隻手指頭。
駱駝便打開了攜帶而來的木匣子,取出一件他剛以極低價購自古玩商店的乾隆瓷瓶,置在桌上,供克勞福和克麗斯汀欣賞。
女郎一抿嘴,說:「我瞧那個石油大王才是真正的暴發戶,土包子!真叫人不順眼!」
駱駝得幫忙克勞福議員周旋在兩美之間,以減輕他的困擾。
「不是有人看見,而是你派人跟蹤的!」駱駝笑著答道。
這時候,大家的眼睛全集中在駱駝的身上,只有刁南成探長暗地裡為駱駝捏一把冷汗,心中詛咒不已。
刁南成卻慌慌張張地朝那形狀古怪的旅客趕了過去,劈面就說:「媽的,大騙子駱駝!你怎麼也來湊這場熱鬧了?」
不久,他們已來至克勞福的私人辦公室,那是一座壯巍的大樓,克勞福先生除了當選為國會議員之外,自己還有許多事業。
「三百五十五元!」一位女賓又喊了價,那是石油大王布魯克夫人。
克麗斯汀小姐的打扮使克勞福怦然心動,早知如此,他就約克麗斯汀去參加宴會了,但是跟在克麗斯汀背後的那個人是誰?和克麗斯汀相較,差不多矮了一個頭,又乾又瘦,眼如銅鈴,朝天鼻子大齙牙,面目可憎已極!
慈善拍賣等於是各顯財富的時候,布魯克沉不住氣,立刻舉手說:「一萬五千!」
駱駝說:「這倒還像句人話,不過我也警告你!我現在的身分是一位教授,以後的稱呼要好聽一點!我是到檀島來渡假的,你見面就咒我是騙子!也許是你閒著無聊,想向你的主子加以表現,那麼我倒可以露兩手給你瞧瞧,讓你別閒著,包管你忙得像灰孫子一樣!」
駱駝搞不清楚克麗斯汀小姐姓趙姓錢姓孫姓李?為吸引大家的注意,他靈機一動,便填上「克麗斯汀.琪萊」——這緋色新聞鬧翻了天,聞名全世界的名女人的名字。
克麗斯汀小姐到克勞福的辦事處向來是可以橫衝直撞的,這時候他的辦公室大門已經推開了。
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嬉笑顏開,這位風流人物,也以期待的心情注意著台上宣佈賣吻的究竟是哪一位女郎?
譚金枝盈盈而笑。她很高興,克勞福議員為她的義吻,不惜以破產來爭奪,真情流露,表現出了他對自己愛情的真誠。
駱駝卻注意著那高大戴太陽眼鏡的神秘客人,由一批便衣像押解犯人似地悄悄進入一輛黑色汽車,又悄悄地走了,布魯克的這方面的熱鬧還未有完,機場大廈的門前駛來了八輛武裝整齊的警察摩托車,那是給布魯克先生開道的,背後跟著的是一輛一九六三年剛出廠的凱的拉克轎車,一位警官立正啟了車門,布魯克先生夫人有說有笑,一派親熱狀地進入車廂去了,市長的座車為他們殿後,八輛摩托車一齊啟動,好不威風,警笛響了,嗚嗚嗚的,摩托車衝開了人潮,布魯克先生和他的妻子還在車廂內探出頭來,不斷地向群眾揮手,太空人環繞地球八十八圈回返地面的歡迎場面,也不過如此。
檀島就是如此,機場上有大批穿草裙的少女,她們的任務,是在客人下機時表演「呼拉舞」。
這位肥頭大耳,年逾半百的風流議員立時坐立不安,好在他對異性們的爭風吃醋有著豐富的經驗,他只需考慮,待會兒譚金枝小姐光臨時如何應對?
駱駝笑嘻嘻地說:「唉,為檀島的貧民著想,反正十萬美金對布魯克先生而言,是九牛一毛!」
駱駝此語一出,使所有在場的客人咋舌不已,主人沙哇奴爵士和市長先生目瞪口呆,刁探長更是急得六神無主,不知如何制止他才好。
駱駝的舞藝不精,但有錢的大爺愛怎樣跳,就怎樣跳,他的至理名言是:「不和那音樂節拍一般見識。」左擰右扭的醜態百出,還自鳴得意呢。看在一般人眼裡,尚認為這位有錢的教授別具風格,另有他一手呢。
刁南成的形色緊張,不時拭著額上的汗珠,他的西裝口袋是鼓鼓的,露出了粉紅色的一片紙角,趁著刁南成東顧西盼的當兒,駱駝順手將它抽了出來,是一份請帖,是兒童福利基金會等的十餘個慈善機關聯合所開的慈善舞會,上面附帶了註明恭請布魯克先生夫人主持義賣,布魯克夫人並捐贈一串共有十八克拉的鑽石項鍊當場拍賣。
克麗斯汀亦還以宮廷式的禮貌蹲腿,說:「這是我的榮幸!」
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和克麗斯汀小姐這時候對駱駝是另眼看待了,這也是風頭主義和錢在作祟。駱駝既是舞會之中矚目的人物,任何女士和他接觸都會惹人注意,這樣,譚金枝小姐和克麗斯汀也成為風頭人物了。
克麗斯汀說:「謝謝你的讚美!」
駱駝悻然咒詛說:「丟那星!狗屎蛋!這是小扒手幹的活,我不是吃三隻手指頭飯的!」
「當然,不成問題的!」
但是支票撕下來,卻交給了布魯克夫人,只見她扭著屁股,羅裙款擺,裙帶飄飄,已趨至音樂台去,有七八個紳士,伸出了手攙她上台,她先交了支票,隨後在譚金枝小姐的額上輕輕一吻,又是一陣掌聲。
「嗨,你侮辱我太甚了!」布魯克吁著氣說。
「噢!是的!」克勞福忙摸出支票簿,簽出百元!金筆已送過來了,錢貨兩訖。駱駝慷他人之慨,向克麗斯汀小姐一鞠躬,舉起金筆,說:「這是你在這次舞會中,慈善為懷的紀念品!」
刁探長剎時間嚇得魂飛魄散,他忙趨至駱駝的身畔重重在他的肩膊上一拍,以求饒的口吻說:「老天爺,是否又是閣下在搞什麼把戲?……」
「我見你們談得很投契,就猜想你們是老朋友,可是他卻又為什麼老盯著你呢?」
「小姐你貴姓呵?」
警探們仍沒頭沒腦地在古堡大廈裡,搜尋那串鑽石項鍊,舉凡石油大王夫婦所到過的地方,餐廳、會客室、廁間、化裝室,都搜遍了,殊不知道鑽石項鍊已經落在大騙子駱駝的荷包裡了!
參加沙哇奴爵士之古堡宴和慈善舞會,是一般名女人最為嚮往的事,克麗斯汀毫無考慮地就接受了駱駝的邀請。
刁南成探長先是僅只注意著女賓,當他看到駱駝光臨時,魂都飛掉了。
駱駝卻忽地伸大了手掌,高聲說:「五萬!」隨後,故作文質彬彬狀,向布魯克夫婦一鞠躬。
「那當然是好的!」
音樂旋起,又是跳舞的時間了。
「三萬!」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衣袋裡?嗯,準是那位神秘的葛樂麗小姐!媽的!耍把戲耍到縱橫天下的騙子祖宗爺的頭上來了!豈不是瞎了眼睛麼?
新聞記者像甜果醬旁的蒼蠅,圍繞著布魯克先生猛打轉,駱駝卻注意到另一方面沒有人注意到的,就是最後下機艙一位身材高大的旅客,架著深度的太陽眼鏡,手中提著一隻鎖鍊的手提包,鍊子鎖在他的手腕上,那隻皮包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了。
駱駝咬著煙斗,故意裝出閒逸態度,穿行在舞廳賓客之間,一方面找尋那個自稱為「葛樂麗」的女郎,一方面要找尋收藏項鍊的適當地方。
按照規矩,每一份請帖的末端,需得填寫上女伴的姓名。
克勞福左右做人難,連忙雙手亂搖,請她們兩位不必爭吵,他忽地拉住駱駝趨至牆畔,輕聲說:「無論如何請你幫我一個忙!」
由於舞會中鬧出不愉快的事件,有許多怕沾是非膽子較小的紳士淑女打算要離去了,可是負責把門的警察已宣佈封鎖現場,禁止客人隨便離去。
這宴會也純是封建式的,大門的進口處有著一個穿燕尾服的儀僕專門負責「唱名」!任何客人到會先得遞上請帖,負責「唱名」的儀僕便以手杖擊地,高聲唱出來賓的姓名和官銜。
沙哇奴爵士親自挽著布魯克夫人進入餐廳。
基督教什麼基金福利會;還有什麼殘廢兒童賑濟福利會;盲啞福利會……等十餘個慈善機構,全用白帆布做了布招,上書:「歡迎美國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夫人蒞臨檀香山。」
「天經地義」的結果,便宜了駱駝這小子了!
駱駝的作為,對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而言等於是一種挑戰性的凌|辱,凡是暴發戶,氣度都比較狹隘,尤其是在金錢方面的較量,都得對他謙讓幾分,油井內打出來的石油,等於是不花本錢的財源,九牛一毛,足夠可以把這棟古堡大廈買下來了,居然會有人在這舞會裡和他新婚的妻子競爭比價呢!
「五萬、五萬、五萬……再沒有更高的價錢,這麼美麗的水仙花皇后的熱吻,太可惜了,賣啦!」「拍」的一聲,木槌猛擊桌子,宣告成交。
按照客人進門時所持的請帖,管事者早已經列了名單分派了座位,在每個座位前,有一隻梭型的小紙牌子,寫上客人的姓名,這樣客人們便只需要按名就座,毋需謙讓了。
克勞福點首說:「今晚我也要參加!」
駱駝說:「請帖的末頁上,須註明女伴的姓名,到會時儀僕還要唱名,你的兩位女伴,誰都願意和國會議員將芳名唱在一起,所以我隨便邀請哪一位,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能會碰壁自討沒趣呢!」
他們便有說有笑的,像是老朋友相聚。刁南成呆立在一旁,插不上嘴,他有點納悶,駱駝竟和國會議員成了知交!豈不怪哉?
克勞福說:「你不是有一份請帖嗎?每一份請帖,可以邀請一位女伴!」
一陣喧嚷之後,記者招待會就此結束。
所有賓客的眼光,又集中在駱駝的身上,這老傢伙,一副討人嫌的形狀,搔著頭皮,摸出了他的支票簿,翻著點閱了一番,似乎在計算他的頭寸。
機艙的活門滑開,領先走出來的卻是一個其貌不揚,怪模怪樣的華人,惺忪眼,朝天鼻子,凸嘴唇和兩枚大齙牙。
駱駝又是和國會議員一起駕到的,刁南成需得禮貌一番。
駱駝的舞步不佳,在一說話間,忘了形,便撞上人了,回首一看,竟是沙哇奴爵士,駱駝不免要道歉一番。
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的鑽石項鍊失竊,沒有下落,所有與會來賓都暫時失去了自由,舞會的時間一再延長,負責治安的官員很感狼狽,一直在研究對策。
駱駝說:「何不讓我伴送你回座位?」
「當然是老朋友,他未當探長之前在賣水牛肉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
聽見這聲音,大家全將目光掃過去,因為那是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的聲音。
當駱駝乘車離開機場時,發現有警車尾隨著他,他就猜想,刁南成探長對他有成見,或會對他有什麼不利,雖然他是掛著教授的名銜,但是在世界各地他有著不少的案底,很容易就將身分揭穿了,他需得先找一座靠山。
「我由遠道路過而來,攜有我國清朝乾隆時代的古瓶一隻,可否請國會議員推介,參加此一盛舉?」
於是,克麗斯汀喊了價:「一百元!」
駱駝聳了聳肩,說:「你是以什麼身分向我說這話?」
沙哇奴爵士的舞步翩翩,他以最詫異的眼光向那位葛樂麗小姐投以注目禮,心中暗覺奇怪,瞧那駱教授的尊容,長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像癩皮猴;但和他作伴的,幾乎都是窈窕淑女,絕色佳人,這豈不是怪事麼?他暗暗的羨慕著駱駝的豔福不淺。
駱駝目睹這有趣的女郎,突然而來,又匆匆而去,似乎帶著一些神秘感,搔著頭皮,心中狐疑不已,正返身向座位走時,頓覺得右邊的口袋裡,好像有點沉重,這是什麼東西?伸手向口袋裡一探,嗯,硬硬的,一顆一顆,好一長串,心中略感到詫異,偷偷低下頭,向口袋裡瞟了一眼,在燈光下,是亮閃閃的,媽的!那豈不是鑽石項鍊麼?……莫非就是石油大王布魯克夫人被竊走的一串?
克麗斯汀半信半疑,只是有一樣她是可以完全相信的,就是克勞福先生最近半個月來很少邀宴她了,難得一次同遊也總顯得心不在焉,並且傳說,他和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正打得火熱。
國會議員特別替駱駝介紹,說:「這位駱教授是中國慈善家,他為響應沙哇奴爵士發起的慈善義賣,特地捐贈中國古瓶一隻,以襄盛舉!」
刁南成探長是鵠守在大門口間的,他最要注意的是女賓,假如被混進來一個女扒手的話,他準砸飯碗。
刁探長大為氣餒,揪住了他的得力助手季坤虎,說:「盯牢這小子,他是最重要的嫌疑犯……」
「別忙,主人正在迎接我們!」駱駝搖手說。
每有旅客下機,必有穿草裙的少女上前喊一聲「阿路哈」,往旅客們的頸上套上一個花環,還香了香臉孔,假如是「土包子」的話,不會昏倒才怪。
盛項鍊的錦盒是一直裝在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的燕尾服口袋中的,這時候他掏了出來,雙手交給了布魯克夫人。
機場內迎接旅客的人潮擁擠不堪,軍警林立,顯示著有什麼特殊的人物要搭這班客機光臨。
警察局長上了音樂台,宣佈市長的命令:「在鑽石項鍊還沒有尋出來之前,請大家暫時委屈,不要離去。因為,這是為了大家的清白以及檀香山市的聲譽。」
在客機還沒有在跑道降落之前,刁南成早已經是滿身大汗。晴日當空,整個機場在正午驕陽之下燥熱非凡,人潮又那樣擁擠,這不是鬧著玩的,夏威夷剛被納入為美國一州,美國以納稅人為第一爺爺,石油大王是納稅最多的爺爺的爺爺之一!總得要侍候周到,千萬出不得岔子,否則,別說是刁南成探長的飯碗會給砸掉,恐怕,就連市長也成問題。
所有在場的賓客聽得這動人的名字全擰過頭去行注目禮,尤其是男賓,一個個引長了頸子,年紀大的又忙著擦眼鏡。
駱駝搖首說:「暹羅鑽,貽笑大方……嗯,有了,義賣一個香吻,如何?」
葛樂麗小姐向駱駝又是一鞠躬,盈盈而笑,說:「駱駝教授,謝謝你的舞!」
布魯克先生趕忙去摸他的口袋,也許不小心,項鍊由錦盒裡漏了出來,落在口袋裡,但是他將口袋掏破了也沒有,乾脆將它翻了出來,沒有,口袋內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算是風頭出足了,她瞟了台下失意的風流國會議員一眼,笑口盈盈地等候著石油大王上來接受她的香吻。
說完,他向樂隊領班一揮手,音樂立刻奏起,掩蓋了全場不安的情緒。
沙哇奴爵士向駱駝一鞠躬,便和克麗斯汀小姐雙雙起舞。
「兩萬!」駱駝毫不考慮,立刻抬價,他還是那付得意的形狀,笑嘻嘻的,皺著朝天鼻子,露出大齙牙,拈著稀疏的八字鬍。
這就是駱駝之所以和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交上了朋友,四人同道乘車赴會的經過。
他倆哪有閒情再去跳舞?沮喪地在客廳內待著,靜候警察局長和他們的鷹犬,運用最高智慧偵查鑽石項鍊的下落。
「德州石油大王布魯克夫婦光臨夏威夷州,使我們感到無上的榮幸,今天舉行慈善舞會表示我們歡迎熱忱,另外,還要感激布魯克夫婦的慈悲為懷,捐贈給我們一串共有十八克拉的鑽石項鍊義賣,底價為十萬美金,希望善長仁翁本著人道愛護貧窮的仁慈心腸,多多出價,為我們夏威夷全州的貧窮造福!上帝賜福給各位紳士,淑女!」
果然這一著十分生效,引起了全場賓客的注意,誰都知道這位駱教授和國會議員是同時抵達的。
刁南成正色說:「哼!你本來就是騙子,名氣之大,本來只限在東南亞一帶,現在卻鬧遍了全世界啦!」
布魯克先生正在忙著開他的支票呢,他讓一位侍役躬著腰,做他的臨時桌几,他在侍役的背上簽了支票。
「媽的,準是這騙子偷掉了我的請帖……」刁探長伸手摸不到袋中的請帖時才恍然大悟,心中詛咒著說,但是在當前的情況之下,他是有口難言的。
這位克麗斯汀.琪萊小姐竟是駱駝的舞伴,他哪兒弄來這麼一個女郎?取這麼一個名字?
駱駝慫恿克麗斯汀小姐說:「要出風頭現在是時候了!」
於是她挽著駱駝的膀子,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美一醜,相映成趣,假如真讓他們配對的話,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其實十萬美金,對布魯克先生等於九牛一毛!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有人說他是玻里尼西亞純種卡美哈王族的後裔;也有說他是西班牙王國的爵位後裔;也有說他是由英國或是德國移民過來的;更無稽的是,有人說他是俄羅斯沙皇血統的貴族。
拍賣者用木槌子一指,指著了譚金枝小姐,說:「義賣熱吻的是美麗的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
「你是故意整他的?萬一到了九萬兩千元時,他放棄了呢?」
「你是誰?」克勞福問。
但是在女賓之中,身分就比較複雜,因為每一張請帖都可以邀請一位女士作伴,這其中除了太太之外,大多數是情婦,這樣便什麼樣的女人全有,有交際花、電影明星、歌星,甚至於應|召女郎。
布魯克和他的新婚妻子面面相覷,暗地盤算,五萬美金要好幾千桶石油呢,不覺得痛心麼?
布魯克張口結舌,喃喃地說:「我,我並沒有要求扣留所有的賓客呀。」
秩序更形混亂,市長和警察局長都尷尬不堪,沙哇奴爵士立刻替他們解圍,他趨上台上去向大家宣佈說:「今天到此盛會的全是貴賓,也許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的確是將鑽石項鍊遺忘在旅館裡,或在他的行李之中,甚至於在路途的汽車之中,我們要求警察局長立刻查明真相!在這一段時間之中,我們繼續跳舞!」
在一般對觀光事業較有研究的國家,在他們的「大門」前會備有特別節目,以廣招徠,用娛來賓。
同時,他以畢生闖蕩江湖,走黑道雲遊天下的豐富經驗,以犀利的目光在那些混亂的來賓之中審視,究竟誰是扒字號的朋友?
「別再捧我了,否則樂極生悲,必然摔跤!」駱駝露出大齙牙,故作樂不可支的形狀。
譚金枝舉起手腕www.hetubook.com.com,說:「這串鑽石手鐲如何?」
克麗斯汀冷言冷語地說:「我早料到,『東方妖姬』是非到不可的!」
「我破產了!……」克勞福喪魂落魄地說。「三萬一千一百元!」他吼叫著。
「這倒要考慮!」警察局長說。
駱駝心中想,布魯克先生的這一方面雖然顯得十分熱鬧,但卻遠不如那靜悄悄溜走的神秘客的那一方面重要呢。
「噢!那是檀島的治安父母官探長刁南成先生,你不認識麼?」駱駝反問。
但見一個個衣冠楚楚與禽獸迥然不同,究竟能認得出誰是扒手呢?
布魯克先生才花了十萬美金購買了一隻破花瓶,正窩囊著呢,他撅著嘴,沒有說話。
「九萬二。」他再說話時,氣已稍見弱了。
駱駝搔了搔頭皮,說:「要出風頭的話,一定要別出心裁!」
布魯克先生有生以來沒有這樣尷尬過——由他的祖父在德克薩斯州發現石油礦開始。
譚金枝也冷冷地說:「我也想得到『雜種狐狸』一定會出現的!」
第二次拍賣又開始,是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捐贈的一支金筆,底價是五十美金。
「一百元!賣了!」拍賣者一擊木槌,指向克麗斯汀小姐,金筆便告成交。
「我是克勞福議員的秘書,克勞福議員命我通知你,今晚邀請你參加沙哇奴爵士的宴會,下午五時到他的辦公室會面!」
布魯克先生愛妻心切,將雪茄煙的頭也嚼扁了,氣呼呼地說:「我要報告FBI,我要向國務卿控訴!我要向總統控訴!」
慈善舞會在檀香山郊區的大地主,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式大廈裡舉行。
「今天下午有人看見你進入中國街的古董店!」
駱駝又撥了電話給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他說:「譚金枝小姐請我通知你,五點鐘她會到你的辦公室來看你!」
消息傳出,又是一陣騷動,秩序更亂。
「這裡,不是現成的有著兩位小姐嗎?」
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大廈,位在檀香山東北部近郊的一所農場附近。
「現在我是勸告你,你在香港做的案子,攪得天翻地覆,相信鈔票也進帳不少,不必再在我的地盤胡來,賣我一個老交情,要不然,到了最後,撕破了臉大家難堪!」
「現在我宣佈一個好消息,是紳士們愛聽的,一位小姐為襄慈善盛舉,特地賣一個香吻!」
「你要我破產了嗎?……」克勞福議員咳得滿額大汗,瞪眼向駱駝輕聲詛咒,復又舉手時喊說:「二萬一千……一百元!」
「四萬!」駱駝立刻接了口。
「媽的,這個騙子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他哪來的幾萬美金去買那隻破花瓶?……」
「九萬!」布魯克咬牙切齒說。
「十萬!」布魯克先生毫不考慮地說。
「國會議員,約翰.A.克勞福!」手杖又擊了三下:「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手杖又再擊三下:「駱駝教授!」手杖又再擊:「克麗斯汀.琪萊小姐……」
譚金枝小姐原是興致勃勃而來,但當她走進了辦公室發現克麗斯汀小姐也在座時,立刻柳眉倒豎,臉色一板。
「來,我替你們介紹!」克麗斯汀果然言而有信,很鄭重地替駱駝介紹:「這位是駱駝教授,剛由東南亞回來,是一位著名的慈善家!這位是夏威夷州的國會議員,約翰.A.克勞福先生!」
總之,一切都是照中古世紀宮廷宴會的派頭,凡是接有請帖的來賓,來頭都不簡單,不是有錢,就是有勢,很多想向上流社會高攀的,想擠也擠不上呢。
石油大王布魯克夫人也在機艙的門前出現了,她是一位金髮女郎,十足的美人胚子,假如不是布魯克的那份財富,真可謂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駱駝覺得這女郎來得有點蹊蹺,必然是有著特別用意的,但在未了解之前,不便動聲色,很禮貌地伴那女郎下舞池,駱駝的舞步是「叮叮舞」,前進多,退步少,很容易撞人的。
駱駝含笑說:「沒關係,國會議員會為你的一吻拼老命,這樣也可以證明他愛你的程度,作一次愛情的測驗吧!」
「限制行動」的禁令立刻解除了,所有的賓客可以隨時自動離去,不再受任何約束了,州長的命令是採取其他的途徑破案。
他們兩位對中國古玩都一竅不通,那帶著翡翠色滑溜溜的瓷瓶,上面還盤有兩條黃龍,充滿了濃厚的東方色彩。克勞福和克麗斯汀讚不絕口。
他說:「我們待會兒就可以看到一串十八克拉的鑽石義賣,那為貧民造福的,願上帝降福慈善的布魯克先生和他的夫人更加的美麗!」
由那廣大的農場的進口處,直至那座古堡大廈的門前,全懸掛著沙哇奴爵士的標誌!那是一隻中古世紀的盾,上有頭盔,斧頭,寶劍和一條毒蛇,花花綠綠地煞是好看。
沙哇奴爵士以主人的身分迎至門前,石油大王布魯克自是晚禮服打扮,但是這位牛仔出身的暴發戶穿上整潔的服裝反而顯得拘束,很覺得不習慣呢;他的那位美麗的金髮妻子,卻打扮得非常的華貴,全身上下光只是鑽石就有十餘串之多,珠光寶氣壓倒全場,其實,她要炫耀她的財富,好像是多餘的,她光憑「石油大王夫人」幾個字,就夠使人尊敬了。
駱駝說:「像你這樣的警探,任何地區都應該開革!」
駱駝暗笑說:「新興的暴發戶,有了幾個臭錢,便到處猛騷,這個熱鬧,我倒可以參加一份!」
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和他的新婚夫人甚感喪氣,價值十餘萬美金的鑽石項鍊,假如說是由熱心慈善的善長仁翁互相比價搶購而去,捐贈給貧窮,他們會高興做這一個善心人,可是現在鑽石項鍊莫名其妙地失竊了,誰是那「幸運」的得主?不得而知,他夫婦倆也實在是於心不甘呢!
一曲舞終了,紳士淑女們都不斷地鼓掌。
克勞福說:「您是被邀請者,捐贈古瓶參加義賣,當然是極受歡迎的了!」
布魯克先生發表談話了,滿嘴德克薩斯州的土音,他說:「我和新婚妻子到檀香山蜜月旅行,沒有什麼好的貢獻!我美麗的妻子打算義賣一串價值十萬美金以上的鑽石項鍊!捐贈給檀香山貧窮的市民!」
克勞福無可奈何,硬著頭皮,起立說:「一萬一千……一百元!」
「一萬元!」一個古怪的嗓子叫著。
駱駝說:「現在為時尚早,五點鐘譚小姐和克勞福先生在辦公室會面,我們在那時間去最好。」
「他媽的,這小妮子看錯人了,我還是騙子祖宗爺爺呢!」駱駝心中說著,再回轉頭來,在舞廳內四下裡找尋那位女郎,但哪還再見她的蹤影呢?
「你真是魔鬼!」刁南成探長尷尬地笑著說:「像你這樣的人,任何地區都應該驅逐出境的!」
他是為歡迎那位國會議員而趨過來的,同時,也是因為那位水仙花皇后和那稱為克麗斯汀.琪萊的女郎的豔麗將他吸引了,這位年過半百的爵士也是一個風流種呢;他和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握手後,作其紳士狀,又去吻水仙花皇后和克麗斯汀.琪萊的手,駱駝站在最後,為了禮貌上的關係,他很勉強地又和駱駝握手,駱駝的那副長相使他噁心。
「到時候你求我都來不及了,還會驅逐我出境麼?我敢和你打賭!」
警察局長連忙解釋:「事非得已,請大家原諒,這是市長的命令!」
「這個騙子怎麼和國會議員混到一起了?」他自言自語,頓時又是渾身冒冷汗。
「七萬!」布魯克決心泡到底了,他搶著說。
駱駝便說:「既然以慈善為前提,我們的財富當然無法和石油大王相比,但也得聊表寸意,是否我們也應該捐贈一些東西,參加這次義賣呢?」
「在舞池旁邊,向你虎視眈眈的,那是什麼人?」葛樂麗小姐忽然問。
刁探長抹著汗趨至駱駝身畔,說:「老哥在搗什麼鬼?憑你可以和石油大王的財富相拼麼?」
駱駝毫不客氣地便將請帖貼身藏起來了,隨著旅客熙熙攘攘地出了機坪。
「我毫無侮辱的意思,只是為了大家提出了抗議,事實上就是如此!」駱駝說。
「可否告訴我,你這隻古瓶,花了多少錢買的?」刁探長是以求知的方式問,一方面又表現了他的機警。
刁南成喃喃說:「我有權驅逐你出境的!」
這樣,駱駝又二度成為舞會中矚目的人物!掌聲雷動,只見這位教授露著兩粒齙牙,眉開眼笑地鞠躬如也,顯出好不神氣的一副形狀,刁探長看得直噁心。
沙哇奴爵士是檀島顯要人士之一,富甲一方,他的土地足夠建立一個小型王國,但是他有爵士頭銜,卻沒有人知道他的爵士封號打哪兒而來?究竟是哪一國的爵士呢?沒人知道。
「呵!」刁南成被揭了底牌,形色有點尷尬,但仍是一派官腔地說:「m•hetubook.com•com我警告你!到檀香山來,不得做任何案子,否則我是扯下了臉皮不認人的!」
駱駝反唇相譏說:「媽的!你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賣水牛肉出身的!」
不久,兩曲音樂完了,沙哇奴爵士伴送克麗斯汀小姐返座。
「我是美容院的理髮師!」駱駝說著,即掛斷電話。
「也許布魯克先生的鑽石項鍊不是在舞會中丟的!」
於是,他首先查閱檀島的名人錄,在觀光旅社用午餐時,又做了闊客大量分發小費,將旅館裡的下人一個個打發得嬉笑顏開,好打聽那些名人之中有缺點的。
克麗斯汀聳了聳肩說:「你做我的後台麼?」
「六萬!」駱駝毫不考慮地搶著說。
「一百元,一百元,一百元,這位美麗高貴的金髮女郎喊價一百元……」主持拍賣者念念有詞地讚不絕口。
刁探長楞了一楞,這個人似曾相識,為什麼他會在這時候到檀島來呢?
舞會繼續進行,沙哇奴爵士以神聖不可侵犯的尊嚴神態,趨過來向克麗斯汀小姐一彎腰,說:
這位譚小姐卻完全是東方色彩的晚裝打扮,頭頂上盤著烏亮的髮髻,圍繞著一串閃鑽,珍珠耳墜,珍珠項鍊,淡淡的娥眉掃月,烏亮的汪汪水眼,淡抹脂粉,朱唇皓齒,顯得楚楚動人,一件緊身的盤花金色旗袍,長度曳地,顯出了曲線玲瓏,長統白絲手套,加上白緞子的披肩,雍容華貴,落落大方。
駱駝究竟是怎樣和國會議員搭上線的呢?這是他的機智,也是他僥倖。
「五萬美金買一個吻,特級冤大頭才會如此了!」駱駝喃喃說,似是說給克勞福聽的。
「噯,原來是做了鷹爪了,怪不得神氣活現的!」
刁南成說:「檀香山的治安由我負責!」
譚金枝不覺臉色一紅,說:「這多難為情呵!」
這一次迎機的節目較為特別。
那形狀古怪的傢伙一楞,向刁探長上下打量了一番,猛然想起對方是什麼人了,立時兩眼一瞪,皺起朝天鼻子,露出大齙牙,滿嘴噴唾沫,說:「丟那星!你未免太不上路了,多年不見,見面就喊我大騙子!」
「五萬五千!」那金髮美人張了嘴,嬌態動人心弦。
駱駝忙說:「不敢當,你瞧我土頭土腦的,能跳像樣的舞嗎?」
「啊,因為舞會裡混進了壞人,他無非是在保護我罷了!」駱駝岸然地說。
國會議員克勞福和市長的派別不同,正好找到機會立刻指責說:「市長和警察局長,都應該立刻向我們道歉!否則我們向州長控告!」
餐後便是慈善舞會開始,音樂台上是夏威夷一流的管弦大樂隊,第一支舞曲是宮廷舞,儘管這裡的客人全是燕尾晚禮服,但「宮廷舞」,大多數的人都沒有玩過,所以是看的多,跳的少,差不多穿洋禮服的「土包子」都在旁邊乾瞪眼。
來賓陸續抵達,儀僕繼續「唱名」,手杖不斷地擊著地板。
豪華客機已由跑道滑向機坪,流動的上下扶梯已推了過去,好事的新聞記者已如一窩蜂似地衝上前去,準備搶特寫鏡頭。
「在民主國家,任何人都有說話的自由!」駱駝咬著煙斗,洋洋得意地離去了。
這等於說,駱駝已宣佈敗北了,布魯克夫婦,以十萬美金購得中國古瓶一隻,獲得光榮的勝利。
這時,忽有一位烏髮,打扮得極為端莊秀麗,嬌小玲瓏的中國女郎出現在駱駝的跟前,唇紅齒白,落落大方,向駱駝一鞠躬,笑口盈盈地說:「你必是大慈善家駱教授了?」
立刻有人喊了價:「三百五十元!」
「你們是老朋友麼?」
「唉,我單身旅行來到檀香山,到哪裡去找女伴?」
這座古堡式的大廈,佔地之廣可想而知,由外面的敞廳內進,是一所廣大無比的餐廳,餐桌排成了凹字形,高高矮矮的玻璃杯,瓷器、銀色餐具,琳瑯滿目,光輝燦爛,和高懸起的玻璃燈相映耀眼,在那些餐具之中,間隔著還置了許多鮮豔名種的花朵,襯得這宴會更是高貴豪華了。
「我有這份榮幸,請小姐共舞嗎?」
凡攜帶有女伴同來的紳士們,個個噤若寒蟬,沒人敢張口,都面面相覷地等著看熱鬧。
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是克勞福議員最近最親密的情人之一,電話簿上有她的芳名,駱駝便撥了電話。
刁南成探長幾乎要昏倒了,他頓覺自己血壓急速升高。
「駱教授的舞藝超群,出眾極了!」女郎誇獎說。
這時,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已和州長通了電話,同樣的是抗議檀香山市長和警察局長的非法行為。州長的官腔立刻就打下來,警察局長在電話機前立正恭聽著,他的回答句句都是「Yes Sir!」
這位國會議員兩眼翻白,連連揩著額上的熱汗,他已無能為力再出價了,否則立刻就會經濟崩潰,他唯有認輸,讓那有錢的暴發戶去吻他心愛的人。
「不!你一定要幫幫我的忙……」克勞福已開始用懇求的語氣。
「怎麼回事?」布魯克夫人窘得滿臉緋紅,喘著氣問。
於是拍賣者一敲木槌,宣佈說:「現在,喊價開始,底價是一千元!」
嗨!駱駝懂了,問題在他的大腦子裡一轉立刻就獲得解答!葛樂麗小姐是因他和國會議員同道而來,又有足夠的財力和石油大王拼價拍賣,又和警探的頭目刁南成探長稱為老友,自有足夠的身價和勢力保留那串鑽石項鍊安全離開舞會,這是「移花接木」的手法,待他離開舞會之後,葛樂麗小姐即會來討還那串項鍊。
克麗斯汀.琪萊是最近全世界矚目的緋色新聞名女人,在英倫鬧得滿城風雨,陸軍大臣垮了台,內閣首相的地位為之動搖,一位名醫為她自殺喪命……她不是因偽證罪被判罪在英國入獄嗎?怎麼會……
「兩萬!」駱駝急說。
這是飛來橫財,駱駝卻之不恭,進荷包裡來得容易,再掏出來實有點捨不得呢!但現下警探四處搜索,須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存放,待風聲平息後,再設法取回。
布魯克夫人也覺得情形不對,她將手中的錦盒翻過來一看,嚇!竟是空的!那串價值十萬餘美金以上,十八克拉的鑽石項鍊,竟告不翼而飛了。
克勞福著急,壓低了嗓子,說:「但是一份請帖,只能邀請一位女伴……」
由舞廳內進,在那大餐廳的門口間,有著兩尊用作裝飾的十八世紀銅盔鎧甲,用擦銅油擦得雪亮雪亮的。駱駝靈機一動,那尊銅盔鎧甲正好利用,他便掏出手帕,假裝拭鼻子,將鑽石項鍊一把紮起,趁人不注意時,塞進鎧甲內的護心甲裡去了。
駱駝一鞠躬,說:「謝謝你接受我的邀請,相信你還要美容一番,五點鐘以前,我來接你先到克勞福的辦公室去,相信那時候譚金枝小姐也到了,他們兩位一定會很窘呢!」
果然,是布魯克先生出了價,他似是徵得嬌妻同意的,豎高了三隻指頭。
「華特纖維化工廠董事長——密斯特彼德陳,與密席絲陳!」
他倆出了公寓,即驅車往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的私人辦公室去。
「呵呵!」駱駝笑了起來:「老哥應該享齊人之福,難道說,要分我一杯羹不成?」
克麗斯汀又有了妒意,她向駱駝以譏諷的語氣說:「國會議員真不愧是個風流種子呢!」
「我是冒昧來邀請你,參加沙哇奴爵士的慈善舞會的!今晚上是歡迎美國的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捐贈鑽石義賣,本來克勞福先生是邀請你的,可是譚金枝小姐搶先了一步,她纏著克勞福先生不放,我路見不平,特地來邀約你!」
駱駝究竟有多大的財富?敢和布魯克先生爭!在場的賓客不知道,不過這慈善舞會的頭一場拍賣就弄得如此緊張有趣,使很多人大大開了眼界。
「有何指教?」她不樂地問。
她揭開了那只錦盒,高高的舉起,她滿以為又可以獲得滿堂的掌聲。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彈簧門又自動開啟了——水仙皇后譚金枝駕到。
克勞福一想,駱駝教授所說的不無道理,若指定他們兩人誰邀請誰,必然會引起糾紛……他忽地猛然一拍大腿,說:「有了,我們四個人一道去,不必分名次,豈不就行了!」
「不!謝謝你了,我想設法離去呢!舞會裡混進了壞人,實在掃興!」說著,她又是一鞠躬,隨著舞池裡散開的賓客,姍姍而去。
「八萬!」駱駝伸出姆指和食指,擺出個中國「八」字。
這全是沙哇奴爵士為了炫耀他的貴族身分,才這樣安排的。
譚金枝的頭腦並不像她的外貌那樣美麗,立時盈盈地笑了起來,點著頭說:「嗯,對了,試試他愛我的程度!」
音樂台上一陣急驟的鼓聲,主持拍賣者立刻宣佈:
「三萬五千!」布魯克先生說完游目四顧。
「你感到左右為難了麼?」
午餐後
www•hetubook.com•com,他又尋訪一位叫做克麗斯汀的混血名交際花,據說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未與水仙花皇后在一起以前,和這位小姐過從甚密,駱駝親自登門拜訪,購了大束的玫塊花,遞上名片。
聽見了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的名字,克麗斯汀就妒惱不已,她憤然地就要去興師問罪。
「說的是呀!所以我懇求你幫忙,代我邀請一位做你的舞伴!我一定感激不盡!」
克勞福謙虛說:「你別客氣!」
儀僕又在「唱名」。
在這慈善舞會之中,駱駝好像成了英雄人物,唯有他一個人的財富是可以和石油大王布魯克相搏的,除他以外,有十來萬家當的人都噤若寒蟬,他們看見布魯克出了價,為免自討沒趣,便都閉上了嘴巴。
舞會的時間一再延長,有樂於此道的賓客留連忘返,但也有時間重於娛樂的達官貴人一再提出嚴重的抗議。
在許多來賓之中,有人認為是遭受了軟禁,是莫大的凌|辱,議論紛紛。
刁南成探長向他的弟兄一招手,立刻在機坪的四周佈防,四輛武裝警察的摩托車和一輛豪華大轎車已在機坪旁等候著。他們在等候和恭迎一位特權人物下機。
「嘻!」駱駝縮著脖子一笑。「葛樂麗小姐,你的名字好像最近刮過東南亞的颱風名字一樣!」
刁探長向駱駝招了招手,拉他趨至牆隅加以詛咒說:「他媽的,駱教授!你搭上了國會議員,就目空一切了……」
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洋洋得意,他是第二度戰勝了駱駝,贏得了滿場掌聲,殊不知道是做了真正的冤大頭呢!
「但是所有的賓客是因為你而失去了行動自由!」
立時,掌聲雷動,相反的是道貌岸然的紳士們凝呆著沒流露表情,只是眼睛不斷地四下掃射,欲察看究竟是哪一位慷慨的小姐。
駱駝便摸出那份請帖,那是在機場時自刁探長的口袋中扒來的,他用褪色藥水將刁探長的名字塗去,再填上自己的名字,他摸了出來,雙手遞給克勞福先生過目,邊說:「美國是最著重慈善事業的國家,尤以夏威夷州首屈一指,我正在環遊世界旅行,路經夏威夷,剛下了飛機,就接到了這麼的一張帖子,是什麼沙哇奴爵士歡迎石油大王布魯克慈善舞會,又是十個什麼慈善人民團體聯合邀請;我是一個也不認識咧,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但是不管怎樣,沙哇奴爵士就是爵士,反正大爺有錢,誰也不必考據他的爵士頭銜是打哪兒來的。
刁南成探長對駱駝十分擔心;這個大騙子怎會和國會議員混在一起了呢?又是誰邀請他來的?刁探長凜於國會議員的權勢,不敢輕舉妄動。
市長連忙解釋說:「暫時不讓賓客離去,於布魯克先生無關,是警察局長為檀島的治安信譽起見而這樣作的!」
這位譚小姐歡天喜地的立刻上美容院去了。
這會兒,門前駛來一輛豪華汽車,首先走出車廂的是一位檀島水仙花皇后譚小姐,跟著是一位國會議員,再出來一位花枝招展的女郎,再出來的,怪了,那是大騙子駱駝,瞧他那身夜禮服打扮,真是穿了龍袍也不像皇帝……
每拍賣一件物品之後,便是兩隻音樂舞曲,舞曲完後,又是拍賣,慈善舞會便是這樣進行著。
布魯克夫人雖然出身貧窮,但嫁了石油大王,登了龍門,也就富貴了,貴婦人是受不了一點委屈的,她手持著那隻空掉了的錦盒,終於掉下盈盈珠淚,抽泣著說:「這是什麼蜜月旅行?我才是受到了最大的凌|辱呢!」
「暴發戶不會放棄的,尤其在他美麗的新婚妻子面前!」
其實駱駝是獅子大開口,索價一萬,是譚金枝小姐自貶了身價。
這一來可把刁探長忙慘了,揩著汗馬不停蹄地四下裡猛跑,指揮現場所有的武裝警察和便衣,封鎖現場,禁止任何人出進。
大家的目光又投回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和他的夫人。
「失竊了……」石油大王說。
克麗斯汀很大方地說:「我會替你鄭重介紹的!」
這時候,該是賓客們互顯身分和財富的時候了。
「克勞福先生的女秘書告訴我的!當然我所指的女秘書是指『黑市』的女秘書!」駱駝故作神秘地,說時眨了眨眼睛。
「譚小姐,底價是多少?」主持拍賣者問。
新聞記者的鎂光燈噗噗閃個不停,不久,武裝警察和便衣全進入了機坪,使迎機的人群分開,保護布魯克夫婦進入了機場大廈,據說布魯克在機場的會客室還要開一個小型的記者招待會,那是兒童福利基金會和婦女會等的慈善機關為他安排的。
「二十元還打了八折!說穿了,因為它根本是贗品!」
駱駝笑了起來:「我不過是慷他人之慨,為檀島的貧窮者,多募捐幾個錢罷了!」
主人沙哇奴爵士和市長深感歉疚,都在一旁陪同著,還有一些需拍石油大王馬屁的貴賓挖東補西地說些閒雜的笑話,給石油大王夫婦解悶。
駱駝忙欠身說:「不敢,執教鞭的都是窮人家,虛有其名而已!」
來賓之中,市長和警察局長全在場,市長打了官腔,警察局長把官腔轉移打下去。最後當然歸負責治安的刁探長倒楣。
那似乎是西班牙古式的建築物,它雖是古董,但是莊嚴而偉觀。
刁探長還是在盯著那位似曾相識形狀古怪第一個下機的旅客。「啊!騙子祖宗,駱駝……」他想起來了,剎時間,感到一陣暈眩,渾身的臭汗變成了冷汗,不免起了詛咒:「為什麼就趕得這麼巧,這個王八蛋的大騙子,居然趕在這個時候來到檀香山?……」
「一萬元!」駱駝起立首先喊了價。
駱駝在車中說:「我和克勞福先生雖然見過面,但是並未經過正式介紹!」
是時,儀僕又在以手杖擊地,報告石油大王夫婦駕到,同時請客人入席。
譚金枝小姐上了台,掌聲仍然不絕。
一襲緊身的玫瑰紅晚禮服,V字型的領口幾乎開到了胸膛,兩團肉球既白又嫩高高的挺起,在那深窪的乳|溝中央,由頸項上垂下來一枚鑲鑽的項鍊,更具誘惑魅力。金黃色的頭髮高高挽起,在頭頂上盤了一隻髻,髻與額頂之間也別了一枚鑽石,垂輪式的鑽石耳墜,輕抹了玫瑰紅色的唇膏,和玫瑰色的夜禮服相襯,長統白手套的指頭上戴有一枚鑲鑽的瑪瑙石戒子,最為別緻的是她的腰間束有一朵鮮紅色的玫瑰花和紅緞子的腰帶,將纖腰緊束,細得幾乎迎風可折,羅傘型的短裙露出一雙纖纖玉腿,在腳踝間還戴有一串閃鑽鍊子,真的是豔光四照。
所有鼓掌的都是女仕們,因為這種義賣是頗別緻的。
全場嘩然,可把克勞福先生嚇呆了,駱駝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五點鐘不到,駱駝又來到克麗斯汀的香閨,這位混血的金髮女郎早已打扮妥當,她真是麗質天生,只可惜淪落風塵。
駱駝說:「除了譚小姐有此慷慨的慈懷之外,你想還會有誰?」
「三萬!」駱駝好像有意和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泡上了。
駱駝有意作弄人,向兩位女郎打量了一番之後,猛搖頭,說:「不行,兩位小姐,喜歡的是有財有勢的國會議員,我只是個窮教授,沒資格邀請這種金枝玉葉的名女人,她們不會高興接受我的邀請的,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譚金枝即向主持拍賣者說:「一千元!」
駱駝恭維地說:「克麗斯汀小姐,你的豔麗,已是超塵出俗了,加上這樣的打扮,今晚必會壓倒群芳!」
掌聲又如驟雨似的,並起了一陣瘋狂的歡呼。音樂台上奏起了德克薩斯州的音樂,歡迎這對美國豪富伉儷上台。
「是否每一個客人都要搜身?」刁探長又來請示。
「混帳,瞎了眼睛了?有扒手混進了舞會,你們認不出麼?你們是吃什麼飯的?」警察局長咆哮著說:「立刻封鎖現場,在鑽石項鍊沒有查出來之前,任何人不許離去……」他還是辦案子的刻板老套。
「羅勃史丹奴上校,與上校夫人!」
「三萬五,三萬五……」主持拍賣者念著。
「我姓葛,葛樂麗!」女郎說。
這種所謂的鍍金金筆,在市面上用不了十塊錢就可以買到,因為慈善拍賣,它的底價已經翻了好幾十倍,克麗斯汀小姐開始喊價就是一百元,她和大亨怪教授駱駝正手牽手,一副親暱的形狀,有誰敢和她對敵呢?全場眼楞楞地盯著這位金髮美人克麗斯汀小姐,等待著看熱鬧,真是鴉雀無聲。
「駱教授,我有話和你說!」
駱駝花了十元美金的小費,叫僕歐背出克勞福議員的情人名單,僕歐如數家珍似地一連串說了十數位名女人。
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只聽到「嗤」的吻聲輕響,心安理得而結束了熱吻的義賣。國會議員克勞福先生吁了口氣,趕忙趨過音樂台去,他首先感激布魯克夫人代勞她的丈夫去吻譚金枝小姐,沒使他受窘。
立時全場譁然,許多紳士淑女立刻警覺到舞會之中混進和-圖-書
扒手竊賊,紛紛檢查自己的荷包皮夾和皮包,秩序頓告大亂。
所有的賓客分席次入座後,香檳酒氣揚溢,觥籌交錯,沙哇奴爵士起立致詞,無非是歌頌布魯克先生的財富和他的為人,旋即讚揚布魯克夫人的美麗和慈悲為懷。
「十萬……」駱駝一瞪眼,復向布魯克夫婦一鞠躬,說:「上帝祝福賢伉儷,夏威夷的貧民有福,我代表他們道謝,這隻古瓶是屬於賢伉儷的了!」
克麗斯汀會因此一舞而登龍門,聲價十倍了,譚金枝小姐大妒,趨過來向駱駝說:「我有什麼可以提出來供義賣的?」
這樣,主持拍賣者連念詞的機會也沒有了。
譚金枝可楞了,事前她並沒有向駱駝請教,這個義吻究竟應開出底價多少?
主持拍賣的是特別由拍賣行請來的一位行家,吃這行飯的人以嘴快、緊湊、熱鬧為主,他首先宣佈底價為美金三百元。
他們不能對所有到會的賓客一一實行搜身,在民主國家隨便搜身是一種侮辱行為。
那位肥矮的市長大人西裝筆挺,恭立在機坪進口道的大門之前,據說要呈獻什麼「檀香山之鑰」。
駱駝用手肘一捅克勞福,說:「一百元已高抬你的身價了,快開支票吧!」
駱駝以最閒逸的心情來看這一場熱鬧,他看到警察局長焦頭爛額的神色,刁探長和那些便衣探員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心中就甚覺好笑。
檀香山國際機場的跑道上降下了西北航空公司的子爵式豪華客機。
女郎又說:「今晚上的慈善舞會,只有你一個人敢和石油大王相碰,實在了不起,現在你已經是大多數來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了!」
克勞斯汀很高興看見有學問的人,尤其是教授的名片吸引她的興趣,她就在閨房內接見了駱駝,可是駱駝的賣相使她噁心。
最後是壓軸戲來了,鼓聲像「大進軍」似地猛擂了一陣,沙哇奴爵士親自上台,當眾宣佈,說:
女郎也笑了起來,說:「我能有這份榮幸請你跳一支舞嗎?」
國會議員約翰.A.克勞福先生有很好的風流名聲,豔聞遍傳檀島,正合乎駱駝利用的對象呢!
「兩萬五千!」布魯克臉孔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說。
以後一連好幾次的義賣,因為沒有布魯克和駱駝互相喊價,顯得平淡無奇,很平和地就過去了。
克勞福含笑說:「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是一位樂善好施的善長仁翁,這次新婚蜜月旅行道經夏威夷,特捐贈共有十八克拉鑽石的項鍊一串供慈善義賣,於是便由一個慈善事業人民團體聯名邀請,舉凡社會名流,對慈善事業熱心者,都一律邀請,駱教授大概平日也樂於施捨,所以也被列入名單之內!」
譚金枝抿嘴一笑。
駱駝知道,詭計得逞了,便故意地說:「有什麼可效勞的?」
她的用意何在?是栽贓?是開玩笑?是移花接木?
駱駝也趨進了會客室,他露出了大齙牙,笑嘻嘻地說:「一串鑽石項鍊對一位石油大王而言,僅是九牛一毛,而你僅為丟了一串鑽石項鍊,囚禁了全體的賓客,妨礙了大眾的自由,豈不是發揮了金錢暴力,欺凌了所有在場的貴賓嗎?」
駱駝故作恍然大悟狀,說:「啊,原來如此!」
他走出機坪時,前後左右有七八個便衣把他保護著,不露任何形色,所有在機場上的人全都注意著熱鬧的那一方面去,檀香山的市長,正在呈獻「檀香山之鑰」。
音樂又起,沙哇奴爵士以主人的身分過來向譚金枝小姐一鞠躬,感謝她拍賣義吻之舉。並請她共舞。
終於有人提出了抗議,說:「我們被妨害自由了!」
女秘書立刻用對話機通知了克勞福先生。
嗨,這簡直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兩位少女都出現在這位國會議員的辦公室裡了,一位是代表了東方色彩,另一位是代表西方色彩,克勞福先生若是能兩者兼得的話,就真是享盡人間豔福了!
侍役一鞠躬,匆匆取字條上音樂台上去了。
宴會的主人沙哇奴爵士是個詭秘的人物,半禿頭,鷹鉤鼻子,消瘦而滿下巴落腮鬍子,五十來歲年紀,精神倒是頂盛旺的,碧綠的眼珠閃露著青光,架著一枚單片的水晶眼鏡,一根絲帶垂得長長的,畢挺的燕尾服,圓盤領,鑲鑽的珍珠胸花,十足的一位十九世紀的紳士。
「這對我們,是一個莫大的恥辱!」
布魯克夫人是個美人胚子,明眸皓齒的,尤其她的憨笑十分動人。
「媽的!駱駝又在搞什麼?……」刁南成一面自語,一面急忙走了過去,警探長看見國會議員是非得敬禮不可的。
主持拍賣者擊著木槌,宣佈古瓶為布魯克先生購得,立時全場掌聲如雷,當那隻古瓶遞交到布魯克夫人的手裡時,他們夫婦兩人還洋洋自得呢。
「五萬!」布魯克又用德克薩斯州口音說。
但是不然,全場鴉雀無聲,來賓們一個個都好像傻了眼,有幾位先生以為自己的眼花了,將眼鏡摘下來呵了氣,擦了又擦,仕女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紜。怎麼回事呢?布魯克先生也莫明其妙。
旅客魚貫而下,石油大王布魯克先生在機艙門口出現了,個子高大,濃眉豹眼,口啣特製的雪茄,一副牛仔打扮,一揭帽子,露出個大禿頭,立時機場上歡聲雷動,掌聲響徹雲霄。
負責這位貴賓光臨期間安全問題的,是一位美籍華人探長——刁南成先生。
克勞福大為尷尬,沙哇奴爵士已以主人的身分來邀請譚金枝小姐上台去了,這時,掌聲像瘋狂了似的,連紳士們也忍不住鼓掌,有幾位老先生忙取下他的眼鏡,用絨布片揩個乾淨,藉以欣賞這位檀島水仙花皇后究竟是何等豔麗。
又是一陣猛烈的掌聲,可把那風流的國會議員嚇得魂出軀殼,忙問譚金枝說:「是你嗎?……」
儘管這宴會是極其上流的宴會,與會的也幾乎都是富商巨賈或政府要員。但是在暗地裡,治安人員卻也忙得團團轉,警察局長也親自出了馬,武裝警察由農場的大門口直排到古堡大廈的門前,便衣警員更不用說了,在各處活躍著,謹防宵小混跡客人之中。
夏威夷是舉世公認的世外桃源,是愛好旅行者所嚮往的觀光勝地,觀光事業之發達,為世界之冠,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它是美國太平洋防線的前衛,戰後更成為美國西太平洋防線的軍事戰略中心——因此,軍事家稱它為「太平洋的心臟」!
他的個子不高,乾乾瘦瘦的,戴著一頂寬豹皮邊的大草帽,「金山伯式」的「達克龍」西裝,顯得有點陳舊,手提一隻破舊的旅行袋,便由豪華客機上順扶梯落下來了。
駱駝一鞠躬,趨上前和克勞福握手,跟著遞上名片,說:「我特別勞煩克麗斯汀小姐給我們介紹,實在說,我有一點事情不大明白,想來向國會議員請教!」
是夜,古堡大廈,燈火輝煌,門前車水馬龍,男賓皆著燕尾大禮服,女賓則坦胸露背,各顯豪華,充滿了珠光寶氣,各式各樣的曳地晚禮服,爭奇鬥豔。
音樂奏起來,自然就會跳舞,克麗斯汀和譚金枝小姐是今夜舞會中矚目的人物,早被色狼包圍了,已經下舞池去啦。
布魯克先生得意洋洋,攙著他的金髮嬌妻,徐步上了音樂台,並向台下一鞠躬。這時候,大家都楞下神色,靜靜等待著一開眼界,一睹底價十萬美金的鑽石項鍊。
立時掌聲雷動,跟著夏威夷少女歌舞團出現了,數十名草裙裝束的少女表演呼拉舞,以助長這些上流社會紳士淑女的食慾。
譚金枝小姐跨下台時,克勞福議員詛咒說:「下次再出這風頭時,請先跟我打一聲招呼!」
克麗斯汀有了懷疑,說:「你是怎樣知道的?」
今天表演「呼拉舞」的少女增加了三倍,排成長龍,呼拉音樂響了,少女們像水蛇般手舞足蹈,抖過來又扭過去,乳波臀浪,煞是好看。
台上台下的客人全偏過頭來,只見那突然高抬價格者,正是那怪模怪樣的駱駝教授,他正拈捻著唇邊兩縷稀疏的鬍子,盯著布魯克夫人,逕自洋洋得意呢。
駱駝立時向侍僕一招手,先賞了小費,摘下紙筆,寫上:「緊急義賣,一個香吻,水仙花皇后譚金枝小姐。」
沒錢的人,要拍有錢人的馬屁,有錢的人則要拍有勢人的馬屁,這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沙哇奴爵士為了拍克勞福國會議員的馬屁,所以首先介紹的是克勞福議員推介的駱駝教授捐贈的「乾隆瓷品」一隻古瓶。
這簡直是丟人的事情!捐贈慈善義賣的鑽石項鍊竟丟了,這會兒等於是當眾出醜呢!
每逢一曲舞曲結束後,便是慈善拍賣一件物品,賓客捐贈的義賣品,按照收件的先後排出次序。
沙哇奴爵士連忙鞠躬,說:「無任歡迎!貧民和殘廢兒童為你祝福!」
立時又是歡聲雷動,掌聲像是要把這間機場大廈給爆掉似的。
「三萬,三萬,三萬……」主持拍賣者口中念念有詞地,故意將空氣弄得緊湊而緊張:「這是一個美麗的中國古瓶,乾隆皇帝時代的古瓶,有三百多年的歷史……還有出價的沒有?」他的眼睛卻瞟著布魯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