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然之間,空氣似乎變得非常地緊張,連艾蓮娜和狄寶嘉在內,是否就是因為「閔家花園」告急了?
閔鳳姑立時警覺,把籌碼移換了押注。
金姑吁了口氣說:「我只能說與世無爭,有這樣的生活,很感到滿足就是了!」
「哪裡去?我正打算招待你喝酒!」秦文馬說。
「鳳姑在『黑注』最重時押了一記!」
「可不是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天以上可以看見他的。你瞧他的身旁,就是昔日這裡的紅舞|女!」侍者答。
仇奕森聳了聳肩膊,他偷看了銀姑她們一眼,說:「我好像還有未了的事呢!」
閔鳳姑卻說:「騷鬍子已經說過了,逢賭必有假,以後你少賭為妙!」
閔鳳姑瞪眼,用腳踢了仇奕森一下,禁止他再說下去。是時,柯品聰已將香檳洒灑滿了三隻琉璃杯,舉杯致敬說:「來,乾這一杯。祝我們今晚上的勝利!」
倏地一陣急疾的救火車路過,鐘聲噹噹響個不已,行人迴避,汽車都得停在路旁閃讓。
眼看著金姑母子三人的生活清苦,對秦文馬的荒唐事跡,自然地會令人忿忿不平了。
「我不相信,輪盤賭還有假的不成?」
仇奕森揮了揮手,制止閔鳳姑再說下去。因為他們是觸目的人物,又有許多打手監視著,他對柯品聰說:「你的嬌妻在餐廳裡等著你呢。快下樓去吧!」
天色已漸露曙光,仇奕森和閔鳳姑重新由太平梯下去,落至鳳姑的窗口,檢查地上,果然的有斑斑血跡。
正在這時候,那個「抱檯腳」的領班周之龍,陰陽怪氣地又站在門首了,但是他遲疑地沒有說話。
仇奕森點了點頭,又說:「那個養傷的人搬到哪裡去了?」
「是誰殺害了章老先生?……剛才由太平梯上跑下去的人麼?」閔鳳姑嚥著了氣說:「章老先生是好人,為的是什麼?」
「哼,別唬我,M市至馬尼拉的班機每天都有!」閔鳳姑說著,一面翻閱自仇奕森手中奪下的那本精裝的厚書。
仇奕森含笑說:「不管怎樣,妳對柯品聰的感情卻是不壞的!」
「妳用什麼方式去查呢?」
秦文馬招待他們用晚餐,是在二樓的西餐廳內。閔鳳姑不高興乘電梯,便和仇奕森由樓梯下去,逐層樓地觀光。六樓是舞廳,這時候茶舞剛完,是冷清清的。五樓是遊藝場,這遊藝場大部分的設備也幾乎是含有賭博性,有氣槍射擊靶場、籃球投籃遊戲、釣魚遊戲、蘋果遊戲、賽狗遊戲……還有吃角子老虎!
「艾蓮娜是什麼樣的混血種?」仇奕森又問。
艾蓮娜已經由電梯落到樓下,守門的司閽已經替她招來一部計程車。艾蓮娜為了趕時間,匆匆地鑽進汽車去。
司閽一招手,汽車已在門前停下。
「好吧!」金姑倏地下了決意說:「艾蓮娜是個風塵女子,舞|女出身,又做過交際花,在M市來說,是豔名遠播的,也曾經有不少的王孫巨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她喜歡倒貼小白臉,曾被人捲逃過數次。秦文馬追求實不是一天了,可是艾蓮娜根本對他沒有胃口,一直到最近艾蓮娜被一個小白臉拖垮了,負債累累,秦文馬充了大亨和她搭上了手……」
「妳想會是登徒子?垂涎著妳的美色嗎?」仇奕森故意問。
M市是一個大埠,馬路寬闊,有巍峨的建築物,人口也相當的稠密。據說當年美國人統制之下時,它是一個軍要基地,所以甚為「美化」。戰後可更為繁華了,幾乎成為一個小型的「花都」,舉凡世界上任何「花都」所有的玩藝,M市全有,尤其是賭風甚濃。
數分鐘後,侍者已經替閔鳳姑把行李提到了。周之龍也剛好落至餐廳,他和仇奕森見了面,彷彿見了冤家對頭一樣,態度上就有點不大自然。
他們也結了帳,跟著追出了舞廳。由於艾蓮娜認得鳳姑,他們得保持相當的距離。
「在M市她是單身一人?還是有其他什麼的親屬?」
仇奕森平和地說:「我說的是實在話,你根本無法控制得住你手下的員工,假如說,他們在『那卡諾酒店』之內,或許為了飯碗問題,需要聽從你的,但是一旦走出了『那卡諾』的大門,那就不再是你秦文馬在做老闆了!各人有各人的主見,各人有各人的主張,他們妄作胡為,你也無可如何只好乾瞪眼了!」
柯品聰不服氣,說:「但是你可不能不給我有翻本的機會!」
原來是銀姑,她剛好正要更衣沐浴,因為有人突然推門進房,她急忙扯起衣裳掩著玉體。
他們漸漸已經遠離了火場,攔了一部計程車,命司機向「那卡諾飯店」駛回去。
秦文馬只顧注意銀姑和仇奕森碰杯,門首站了有人,他沒有注意,還是金姑用手肘輕撞了他一把。
秦文馬借了一輛自備汽車給閔鳳姑用,這時候停放在國立圖書館的停車場前。
仇奕森見話不投機,便掉頭離去了。他復又來至閔鳳姑的房門之前,輕扣了門。
「明天還有什麼工作需要做呢?」
飯後,仇奕森逗著娉娉和婷婷嬉耍,兩個孩子大樂,她們嚷著要仇奕森講故事,仇奕森便胡謅了一通。
閔鳳姑的眼眶略有點紅潤,但仍很逞強地,以不在乎的姿態伸手和仇奕森握手,說:「既然如此,我也就在此道別了,希望你旅途愉快,並祝珍重!」
「我已經說過,艾蓮娜是一個不足為道的女人,我不願意提及……」金姑說時,觸景生情,珠淚不禁撲簌簌而下了。
「銀姑真的不安於室嗎?」仇奕森有點不肯相信。
隔著一扇玻璃門,裡面便是章律師自用的寫字間了。推門進內,可把仇奕森和閔鳳姑嚇了一跳。
這時候,酒宴早散了,看情形也像是不歡而散的,只見秦文馬臉色鐵青,在帳房間正大發雷霆。可能是主持西餐廳業務的經理搞錯了什麼帳目,或是得罪了什麼惹不得的客人等事。那個西裝革履的經理被罵得臉紅過耳,連半句話也不敢反駁。
仇奕森回首看了秦文馬一眼,再說:「妳知道律師是誰嗎?」
「嗯,假如我判斷不錯的話,這一宗血案恐怕和暗殺章德望律師的,是同一個兇手!」仇奕森回答。
「唉,家當早敗光了,其他的賭場,有名無實,全外包給地痞流氓去做了,收一點租金,還不夠他填負債的利息!」金姑將內心中的苦怨道出,心境也就開朗了,回復堅強起來,她重新安置了娉娉和婷婷吃晚餐。
「和什麼人出去的?」
「現在我們最好是回到『那卡諾飯店』去,以避免被秦文馬他們懷疑!」
閔鳳姑一愕,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閔鳳姑流露出感傷,說:「你為什麼真的要離開我們而去呢?」
仇奕森一時找不到打蛇的器具。一摸身上,腰間別著一把由章德望律師屍體上拔下的飛刀,即追出了客廳。毒蛇已竄入了沙發椅底下躲藏,仇奕森踢開沙發椅,毒蛇便竄向客廳中央了。仇奕森一經瞄準,飛刀出手,只聽「噗嗤」一聲,飛刀觸地冒出火星劃了一條線,立時毒蛇身首異處,鮮血塗地。
閔鳳姑看著仇奕森的臉色,再改變了押注。
「鳳姑,妳上床了沒有……?」仇奕森問。
「事實已經證明了,兩隻電話機是相連的!」仇奕森把閔鳳姑拉出電話亭之外,鄭重地說:「當時妳在這裡打電話時可還有一點印象,櫃檯上坐著的是些什麼人?」
仇奕森說:「也好,我連電梯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秦文馬不過在討妳高興罷了!」仇奕森說。
「謝謝妳招待我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不管妳的境況如何,我覺得妳的家庭充滿了溫暖,這種溫暖,和我是絕緣久矣!」
於是他便出了房門向柯品聰的房間過去,他知道柯品聰仍是醉得人事不省的。房門也沒上鍵,便順手推門而入。
周之龍說:「大少爺賭的是脾氣,用性格和鈔票做『三明治』,焉有不被吃光之理?」
銀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說:「仇叔叔,你不是說絕不過問我們閔家的事嗎?現在看你非但要過問,而且還過問到我們閔家嫁出去女兒的私生活上來了!你覺得有趣麼?」
秦文馬駁斥說:「柯品聰嗜賭,關我什麼事呢?」
「是因為銀姑給他的刺|激嗎?」
「妳還要敷衍老秦嗎?」男的說。
「在妳擲刀傷了人的第二天早上,我在『那卡諾酒店』的帳房裡就尋出了在該天請假的員工名單,這些人都值得懷疑!過了一天,所有的人全銷假上班了,只剩下一人,沒有消息,也沒有下落,我就假定了也就是著了妳飛刀所傷的歹徒!我要追尋這個人的下落,可是他竟連住址也沒有!我追蹤狄寶嘉,向公寓裡管門房的老人調查狄寶嘉的身世,只花了廿披索的小賞,這老人把狄寶嘉的身世和生活狀況和盤托出。據說他很濫交女朋友,自然銀姑也是其中之一!公寓裡是經常有女人出進的!前兩天還有滿身血跡的男人跑到公寓裡去向狄寶嘉求助,兩人吵鬧了一番,狄寶嘉終於另外給那人租了一間房間,還雇了醫生為他療傷。查他的姓名是假名,但是他著的是刀傷,體態形狀和特徵,正和『那卡諾』那失蹤的保鏢相同!」
仇奕森想了片刻才說:「若依艾蓮娜的身分,可能是『碧瑤舞廳』的成分較多。為避免耳目,妳最好先行落座在『碧瑤舞廳』裡等候著,我立刻趕到『那卡諾』來接妳的班,實行跟蹤艾蓮娜,以後我們再通電話!」
銀姑板下臉色,拈起豹花紋的手皮包,說:「無需要你管我們閔家的事情!」說完,她抑起了臉悻悻然地走出餐廳。由於她穿著一身豹皮花紋的洋裝,簡直像一隻兇惡殘暴的山貓,毫不留情地去了,把柯品聰置之不顧。
毀屍!滅跡!聳人視聽!胡長道律師慘遭毒手。
「不必了,快檢查妳的房間,看還有其他的陰謀沒有!」仇奕森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噯!是銀姑……」柯品聰推車門外出,正好阻擋了銀姑的去路。他算是擺出了做丈夫的威風,雙手插腰,狠聲說:「妳上哪兒去?」
仇奕森不管,拉著他就走。
「沒有跳舞麼?」
「這件事情,我們解決不了!」周之龍吶吶說。
他要了一杯咖啡坐在一個卡座裡,可是這當兒卻有人給他送過來一杯「馬丁尼」!
閔鳳姑露著潔白的齒貝說:「我看她們是同一票貨色!上舞廳都只是為清談而來的!」
確實的菲律賓航空局有著許多小型的飛機供顧客租借作觀光之用,但這會兒是在午夜之間,有誰會在這時間租用飛機來欣賞這海島國家的夜景呢?
「何止是賊劫!」仇奕森抬手指向那張寬闊的辦事桌背後。
他倆走出「那卡諾飯店」,司閽已招手替他們喚來一輛計程車。
艾蓮娜已經把那個冤大頭介紹秦文馬認識了,在女人面前冤大頭的出手是特別大方的,立刻開出五千披索的支票購買籌碼。侍者們最會見風駛舵,立刻過來招呼得好好的。
「由C島回來,她一直就在忙著,把丈夫扔在一旁不管,你說她是在忙著些什麼呢?」閔鳳姑對她的二姊一往是不滿的,在言語間畢露無遺。
另外又有一位管事的人,過來向仇奕森一鞠躬說:「既然是老前輩,請多多包涵,我們是闖開門面吃飯的,丟醜丟在家裡,不能丟到外面去!」說話的是打手領班周之龍。仇奕森已經記得他的臉孔了。
「秦文馬在C島曾翻箱倒櫃搜查閔三爺的臥室,企圖搜尋出閔三爺立遺囑的律師,現在妳在M埠來看章德望和胡律師,在事前秦文馬和柯品聰可知道嗎?」
仇奕森心中暗暗盤想,閔鳳姑這小妮兒的問題不太簡單,對他的態度經常是忽冷忽熱的。同時,這次隨遊船到M市來,好像有著特別的用心。
一盞旋轉的玻璃球高掛在舞池的正中央,在特製的燈光反映照射之下,滿場子內有如六月飛雪,真像廣寒宮一樣。
M市是菲律賓的一個著名的大埠,舉凡大都市所應有的設備,M市幾乎是應有盡有。
看門的老者看見仇奕森來到大為驚恐,神色惶然,他不再承認他曾經講過了些什麼事情,甚至於有一個人在公寓裡養傷也加以否認。
「別自作多情,我是辦事情去的!」
仇奕森忙說:「我說錯了嗎?」
閔鳳姑不相信,說:「很難說,我是經常賭運亨通的,在『那卡諾』賭場,還從來沒有輸過!」
閔鳳姑把柯品聰強扯硬拉下了舞池,只見柯品聰醉態可掬,他和閔鳳姑跳舞的形狀也特別的親熱。
仇奕森雖然是老江湖,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兩度被人暗算,至今還不知道兇手是何人?原因何在?
「為了避免被人注意我們是一道來的,我們一定得分頭走出去!現在妳由電梯下去,我走太平梯,我們在後巷會面!」
仇奕森和閔鳳姑被招待在七樓的豪華房間裡。每個房間都有著冷暖氣和衛生設備,有起居室和寢室,擺式都是最高級的。
「完全真話,先生,狄寶嘉給了我們一百披索,要我們把你擺平!……其實我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呢!」
仇奕森說:「我臨行之時,頓又覺得有留戀之處!」
仇奕森必須得跟蹤不可,便向秦文馬說:「再見了,我另外還有約會,希望今天你的賭場賭運興隆!」
老者兩眼灼灼地,瞪視著那四張花花綠綠的鈔票,忽然一把搶在手中,急切地說:「是一個長頭髮穿豹皮花紋衣裳的女人!」
仇奕森向侍者索取女士留下的字條,只見上面寫著:
仇奕森在將要走進浴間之時,無意中發覺那張被單好像有點蠕動,立時注意到經過收拾好的房間,床上這樣堆著一張被單好像有點不大配合。
過了不久,只見閔鳳姑和柯品聰兩人嘻笑著趨進舞廳裡來了。柯品聰醉態可掬,雙手還捧著兩瓶酒,見人就打招呼,好像交際頗廣。
此語一出,所有在座的人均是一怔。尤其是秦文馬,更感覺到有點不自在。
秦文馬高聲說:「憑金姑一介女流之輩,駕船技術一塌胡塗,她到C島去有什麼用處?能對付得了一群海盜麼?」
閔鳳姑哪還能睡得著,天色已經亮了,都市在酣睡之中復甦,閔鳳姑乾脆不再睡了。由於在真正需要用「飛刀絕技」時,擲出手不是那麼回事,被仇奕森奚落了一番,心中非常不服氣。她移開了一隻沙發椅,用海綿墊子做靶心,背面站得老遠,一擰身,回轉頭來——嗖,嗖,嗖!就是三把飛刀。一連三把刀都正中目標,貫穿了海綿墊子,探插入沙發椅的靠背之後。
仇奕森一眼,即看見銀姑和柯品聰並沒有在座,心中想:柯品聰可能是酒醉未醒,但是銀姑並沒有飲酒,她不可能會不參加這個宴會的。正納悶間,賭場內的一名打手已下來向秦文馬耳語。
金姑沒作任何的表示,銀姑卻冷冷地嗤了一聲:「這個老不死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他挑撥是非弄出來的!」
秦文馬便以謔笑的態度向仇奕森說:「聽下人的報告,您剛才在賭場裡露了一手!」
到埠之後,秦文馬盡地主之誼,便招待了仇奕森和閔鳳姑住進了「那卡諾大飯店」。
「我不過隨便問問罷了!」
「野丫頭,怎麼妳也要乘船?」
失火的屋子隱約可以看到,火燄已透出了屋頂,消防人員正忙著搶救。兩三條水龍在噴著水,有爬天梯的,有上屋去截斷火路的……場面十分凌亂。
這是以牙還牙的辦法,閔鳳姑就是在這電話間內洩漏了機密的,她要在這電話間內找回來。
仇奕森說:「賭得怎麼樣了?」
「酒鬼老是三句不離酒的!」閔鳳姑拉著仇奕森就走。
仇奕森抬頭一看,不是外人,那是閔三爺的二姑老爺柯品聰。不知道怎的,他也出現在這餐廳裡。
「不要等柯品聰了,大家先乾這一杯吧!」
閔鳳姑每在艾蓮娜該上班時,便坐在二樓西餐廳的咖啡室之中。她也學仇奕森一樣,在圖書館借了一些有關菲律賓山地民族的參考書,慢慢地翻閱,其實她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的。
仇奕森向周之龍擠了擠眼說:「我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仇奕森不願意參加兩位姑老爺鬧酒,向閔鳳姑趨了過去,和她並肩坐下。
仇奕森皺著眉宇,申斥著說:「妳倒是回來了!獨自活動至老半夜,把丈夫冷落在一邊,這還成話嗎?」
不久,旅館部總機的接線生有了回話:「那卡諾飯店旅館部。」
仇奕森指著太平梯旁士敏土水槽,由那兒出去貼著屋簷,有著兩扇窗戶,說:「那就是章律師事務所的窗戶,那人影是由窗內爬出來,落下太平梯去的!」
那個稱為打手領班的周之龍,也鬼頭鬼腦地守在樓梯口間,同樣在燃吸香菸。
「銀姑呢?是否和柯品聰在一起?」仇奕森問。
在這時間,賭客是不多也不少,都是趕著輸贏吃晚飯的。
閔鳳姑冷嗤了一聲:「我對她們哪一個都瞧不上眼!對她們的事情,還是少理會為妙!」
秦文馬雖然是油腔滑調的,但是在這種場面之下,甚能談笑風生,使得場面不寂寞。
閔鳳姑的腳步快上到十餘層樓的屋頂,那傢伙竟然失去了蹤向。在那廣大的天台上,有著許多煙囪和通風的洞窗,上天台的樓梯門口也是凸出的,但見黑影幢幢,不知道那人躲藏在什麼地方去了。
他啟了房門,走過了綠絨地氈,向閔鳳姑的房間過去,輕扣了房門。只見閔鳳姑換了一身鮮紅色的晚禮服,袒胸露背的,還襯配了珠光寶氣,戴上兩隻白色長統手套,手套外的左腕戴有一串養珠,右手是碎鑽白金手鐲,另還加了一枚「三克拉」大的鑽戒。挽起髮髻盤在頭頂上,垂下人字型的劉海,髮髻中央插有一枚鴿蛋大、四周鑲有碎鑽的翡翠寶石。眉毛輕描繪過了,眼眶也塗了眼藍,抹了胭脂,塗了唇膏。由於她的膚色是經常接觸陽光,黝黑黝黑的,經過這種打扮之後,簡直是艷如桃李,火辣辣的!
「這房間內根本沒有人!」看門的老者戰戰兢兢地說。
「碧瑤!」
胡妻崔吉蒂女士被燃燒的爆炸物灼傷,立時昏倒,還是她的兒女把她架出屋外,僥倖逃了活命……
「謝謝!」仇奕森說:「先吃酒,再吃蛇羹,不大好消受,不如把那些美酒留給輸錢的大爺享用吧!」
仇奕森很嚴肅地關照閔鳳姑說:「不論在任何人的面前,切莫提及妳去拜會兩個律師的經過,否則會惹禍上身!尤其是對秦文馬,更應該守口如瓶!」
閔鳳姑十分困惑地搖了搖頭,說:「當時作夢也想不到會有這種變故,印象實在太模糊了!怎麼會記得起來呢?」
「要爭取時間!」男的說。
「我不相信!」
仇奕森卻趕到了「那卡諾酒店」,這是迂迴的跟蹤法。
「等妳!」
這兩個孩子實在乖得可愛感人。
「哼!」閔鳳姑嗤之以鼻,默了半晌,卻又說:「打算上哪兒去?」
「可以供你看的書很多,為什麼光只研究摩洛族呢?豈不是更乏味麼?」
「鳳姑!妳不許上船……」華雲道的形色似乎非常焦急,忽的指著秦文馬和柯品聰說:「假如鳳姑未得到老頭兒的同意,就離開了C島,你們兩個得負責任!」
「艾蓮娜不是在『那卡諾酒店』的西餐廳做會計麼?」
「呵!」仇奕森說:「我不過是來看看我的姪女婿的,他又賭得如何了?」
「你什麼時候始對摩洛族人發生興趣了?」閔鳳姑又問。
她挽著仇奕森的肩膀,雙雙進入電梯,升至四樓。這時候賭廳內的賭客並不多,還是稀稀落落的,只見柯品聰在輪盤機旁落座,帳房的先生算是惹不起這位老闆連襟老爺,又賒給了他一筆數字不大的籌碼,這位花花大少正在下注呢!
「幹什麼的?」
「『閔家花園』被海盜圍困的事情該怎麼樣去處理?」金姑拉大了嗓子問道。
坐上了汽車之後,仇奕森又提出了新的疑問,說:「秦文馬的事業,稱為『賭業之霸』,擁有這樣大的飯店和若干的賭場,為什麼還要覬覦『閔家花園』的產業呢?」
「搞不清楚!聽說是一位律師的公館!」警察回答。
「我發現她們之後,沒有!」閔鳳姑搖著頭,似有想不通的事情。
消防隊接到火警報告趕至現場時延誤有七八分鐘之多,所以場面已無可收拾,胡律師公館被這場大火燒得片瓦不存……
金姑在字條上說,她先行一步,是否就是向C島去了呢?她「單槍匹馬」一介女流,到C島去有何用?能對付得了一群窮兇惡極的海盜嗎?
「去看過妳的兩位律師沒有?」
仇奕森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正打算更和圖書衣沐浴,驀地發現房門內的情形有異。
「父親向妳們求援談得上爭寵?……」
仇奕森忽的又問閔鳳姑說:「銀姑在舞廳裡的時候,妳看她像是為尋樂而來,或還是和艾蓮娜一樣?純為談情而來?」
小子哪還敢多說話,連聲應是。
傳為黑社會人物之尋仇報復。兇手殺人後,翻箱倒櫃再縱火從容離去。警方緊急成立專案小組處理中。
閔鳳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但她默了半晌之後,又加以補充說:「金姑和銀姑也都知道有這麼的兩位律師,但她們不知道這次我到此來是特地拜會這兩位律師來的!」
銀姑搶著說:「沒有!你說得非常之好,我敬你這杯酒!」說時,她將杯子高高地舉起了。
「我們是無業遊民!」
「哼!騷鬍子,你說對我們閔家的事情絕不過問,但是我看你關心的程度好像比任何人都深切呢!」
「我說了……」那小子怪叫起來。
閔鳳姑含笑說:「你辦事的速度倒是驚人的!」
閔鳳姑瞪了仇奕森一眼,臉露喜色:「這樣說,你是不打算離開M市了?」
閔鳳姑愕然說:「你研究這些幹嗎?」
仇奕森暗覺奇怪:秦文馬是「賭業大王」的後裔,不說別的,能擁有這麼的一家豪華旅館,足能夠他吃喝一輩子,為什麼還要覬覦「閔家花園」那份薄產呢?
「電話打通了沒有?」仇奕森問。
正在駕著船的秦文馬,在表面上是敷衍柯品聰鬧酒,其實正豎著耳朵在偷聽他們的談話呢!這時候忽的把遊艇的速度也降低了。同時又把柯品聰趕到船尾的座位去。
小標題是:
閔鳳姑向仇奕森扮了一記鬼臉,說:「他每天均是如此的,可說是沒有一天不醉至躺下為止!」
「誰也管不著!」鳳姑撒嬌說。
那老者便說:「你是什麼人?幹什麼的?夜深了,公寓裡不再接待客人,請你離去吧!」
「你管得著嗎?」銀姑一手將柯品聰撥開:「你管你自己去喝酒好了!」
仇奕森目睹她們母女三人的情景,心中甚為感動。以金姑的言行,對父親侍孝,對孩子慈愛,十足的一位賢淑的家庭主婦,在當今時代這種妻子哪兒去找?秦文馬真是不知好歹到了家了。
閔鳳姑忽的將仇奕森扯出房門之外,輕聲說:「我打算包一架飛機到C島去,你是否願意和我同行?」
「對不起,是抗日英雄街失火!」那司機踩了煞車之後,回過頭來向他的兩位乘客說:「真是太不巧!」
金姑滿口地答應著。
「秦文馬是『賭業大王』之後,不是另外還有著許多賭場麼?」仇奕森問。
「不知道哪兒失火了!」閔鳳姑伸首車窗之外,探望著說。
柯品聰手舞足蹈,又叫嚷著說:「你真是我的福星,不知道怎麼搞的,只要你一到我就轉敗為勝,又贏錢了!」他一面擊著掌,招呼侍者過來,說:「我要開香檳慶賀一番!」
仇奕森向司機吩咐著:「儘速追前面的車子!」
「噢!那是早已經押出去了。『那卡諾飯店』和秦文馬擁有的賭場,能賺得到的幾個錢,還不足以付他負債的利息。目前他的處境,是勉強維持著的,假如再得不到外援的話,就會全面倒閉了。所謂的外援,就是『閔家花園』的產業!」
仇奕森便掏出了大疊的鈔票,數出二十披索在手中,向老者晃了一晃,繼而又加了十披索,那是三十,又添了十披索,變成四十了!「你說實話,這錢便是你的了!」
秦文馬的祖先就是賭棍,族人因受不肖子弟之拖累甚多,因之公憤之下,將他驅逐出境。他便跨海南下,到了菲律賓,在菲律賓以賭起家而成暴發戶,靠賭吃飯有數代之久,在菲律賓有「賭業之霸」之稱。
閔鳳姑愕然,說:「為什麼我沒有發現?跟蹤的人呢?」
「我撥電話到什麼地方去好呢?」閔鳳姑楞楞地呆著。
仇奕森便不客氣了,板起了面孔說:「難道說住在『那卡諾飯店』,連打電話的自由也沒有麼?」
柯品聰在遊船上早已經醉倒了,銀姑讓秦文馬的僕人幫忙把他安置在一間房間裡去。不久,銀姑即更換了濃妝打扮外出。
不久,他們走出了國立圖書館,閔鳳姑問仇奕森說:
秦文馬忽的追出室外,向仇奕森說:「仇叔叔,為什麼不等周之龍下來,當面盤問?」
仇奕森笑著說:「這一注妳是輸定了!」
仇奕森笑著說:「海盜的戰略是不講究人數的,你們『那卡諾酒店』的保鏢,對付地痞流氓無賴是足足有餘,和海盜交手,是真刀真槍往來的,他們有這種經驗麼?」
閔鳳姑嬌憨地一笑,趁勢又倒進仇奕森的懷裡,還調皮地伸手去拔他的騷鬍子,邊說:「你的綽號是老狐狸,誰能知道你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騷鬍子,你恐怕是欲留膽怯,欲去不捨吧?」
剛上第三道菜,「抱檯腳」的領班周之龍又進了門,手中持著一疊鈔票,遞給秦文馬看,並報告說:「有人用假鈔票賭博!」
好容易,這曲「扭扭舞」的音樂終了,仇奕森如解除了徒刑似地,擦著汗,回返了座位。
仇奕森毛骨悚然。這時候,那條毒蛇已竄下了床,遁進了茶几底下,又沿牆向客廳外竄出去了。
仇奕森踏進了舞廳之內,東張西望,黑魘魘的盡是人影,不知道艾蓮娜到哪兒去了,也不知道閔鳳姑坐在哪兒?
周之龍立刻吩咐侍者們過來,招待他們茶菸和洋酒,邊說:「二姑爺今天也不必賭了吧?」
「不,孩子們也吃膩了!」金姑忽的想起來,「仇叔叔,你是要吃酒的!」
艾蓮娜和狄寶嘉在「碧瑤舞廳」的門口就分手了,各乘上一輛街車分道而去。
但仇奕森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大步遠去了。
「像這種的女人,哪會養得出孩子?」閔鳳姑嗤笑。
「秦文馬和柯品聰呢?」
仇奕森說:「金姑是為她父親的安全著想,其情可憫,即算用了你妹夫的遊船,情況也不至於這樣嚴重吧?」
「呸!」柯品聰唾了一口,他雖有著滿肚子的怒火,但卻沒有勇氣向這個流氓頭子發洩出來。
正在這時,一輛流動的計程車路過,閔鳳姑伸手把汽車攔下了。她沒有再徵求仇奕森的同意,就推著他坐進車中。
擺在她身旁的,有著大堆的行李。似乎閔鳳姑也要乘搭遊艇離開C島呢!
秦文馬說:「此語怎講?我不懂!」
仇奕森向銀姑和鳳姑說:「妳們兩位何不結伴立刻趕往C島去?閔三爺在向妳們求援!」
「不!我另外還約好了一位胡律師!他也在等候著我呢!」閔鳳姑說。
「他在『華沙爾賭場』!」
「可以偷空來一下嗎?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妳商量!真的,十分的重要!」
仇奕森搖首說:「我沒什麼好祈禱的!」
仇奕森更窘,只好以傻笑掩飾。
是時已經可以看到不遠的天空上一片暈紅,還有著火苗。街道上看熱鬧的人潮相繼奔走,警察已經出動在維持秩序了。火場的四周全戒了嚴,禁止汽車和行人通行。
仇奕森搖首說:「你自己把事情搞清楚就行了!」說著,他已拉著了閔鳳姑,落下了樓梯。
崔吉蒂女士大感恐怖,立時召集傭人全家大小,實行破門破窗而入。當房門撞開時,只見滿地血跡和紙片,胡律師倒臥血泊之中。那穿大紅朵襯衫的怪人仍在房內,他不斷地在搜索胡律師寫字檯和文件櫃內的文件架以堆疊焚燒;發現有人破門而入時,揚手扔出一枚爆炸物,「轟!」的一聲,整間房內連走廊都告著火。歹徒不慌不忙,推窗縱出窗外,舉手槍朝天「砰!砰!」打了兩槍示威,傭人們誰還敢追趕呢?
仇奕森哈哈大笑,說:「在妳還未出娘胎——不!應該說妳在什麼肉類、瓜果、蔬菜之中,還未有變成荷爾蒙時,我已經開賭場吃飯了,當然知道得清楚!逢賭必有假——押這一注,妳是輸定了!」
「沒別的,和你在一起,我有安全感就是了!」
「被我用飛刀劈為二半了!」
「非常簡單,我是說,距離妳投胎為人還要早得多!」仇奕森說。
仇奕森大笑起來,說:「妳才真正的是自相矛盾呢!像銀姑那樣的,老是騎在丈夫的脖子上的,妳又要為柯品聰打抱不平!這樣說,在天底下你根本就沒有喜歡的人了!」
閔鳳姑點了點頭,沒有作答,因為他不懂仇奕森道破真相的用意何在!
「當然,他早已經留意我了!」
閔鳳姑唯唯諾諾,點頭不已。
「我們快破門進內!」
於是,她立刻和仇奕森通了電話。
艾蓮娜在午餐過後,吃午茶的時間,或是在晚餐之時,多半是活躍在客人叢中,施展她的交際手腕以招徠客人;但在晚舞及賭場開業時,秦文馬需得照顧上下的生意買賣,艾蓮娜卻又有了另外的活動。
艾蓮娜確實是個尤物,不論在何時何地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尤其是上班的時候,簡直好像是在時裝表演,上午下午和晚間服裝都不同,每一件衣裳都是時下最流行的,袒胸露背,還矯揉作態。每逢在她上班的時候,必招來大批的狂蜂浪蝶,嘻嘻哈哈地鬧個不停。
仇奕森已經注意到秦文馬在偷聽,故意給閔鳳姑暗示,讓她壓低嗓子。
這時候,艾蓮娜已經和那禿頭富商挽著手,走出了餐廳向電梯進去了。
飛機已經在機坪邊的海面上引發等候起航。
閔鳳姑已趨了上前,扯著柯品聰的胳膊斥罵說:「你怎麼又賭起來了!」
「不許再鬧酒了!」鳳姑叱斥說。
閔鳳姑聳了聳肩,說:「說出來或許你會不相信的,所以我說這是奇蹟!」
仇奕森笑著說:「這也是我捨不得離開M市的原因之一!」
「妳是打算去找那兩位律師了?」
書名是《菲律賓各島嶼民族誌記》。
秦文馬卻叫嚷著說:「仇叔叔,周之龍已經到了這兒啦,我們還是當面把事情弄弄清楚!」
閔鳳姑不樂,嬌斥說:「騷鬍子,你最大的本領,就是假惺惺!」
鳳姑說:「騷鬍子,我希望和你同行!」
金姑是弱質纖纖的女人,身體不好,乘這種快船,會有暈船症,早找好了一床毛氈捲在身上,曲睡在坐艙的沙發上。
「胡說,我有什麼值得他刺|激成這副德性的?」銀姑說完便撇著嘴,以不屑的眼光看了看柯品聰。
「難道說老頭兒告了急,你也毫不關心麼?」閔鳳姑臉露了慍色。
周之龍確實是奉命監視仇奕森和閔鳳姑二人的,立刻就趕至賭廳去向秦文馬報告詳情了。
仇奕森說:「柯品聰的酗酒,據說是完全因妳而起的!」
「喲,怎麼妳也對摩洛族人發生興趣了,居然也看這種枯燥無味的參考書呢!」
銀姑還是打扮得那樣冶豔,披著散長的頭髮,穿著一套窄身短裙豹皮花紋的洋裝,顯得她更有魅力和生氣了!相反的,柯品聰已經是酒醉迷糊,手中還揣著一隻玻璃杯。
「誰知道!」金姑撳著唇兒說:「我根本沒興趣打聽這些!但我相信她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姘頭一定很多!」
仇奕森矜持了半晌,說:「我相信妳已經能夠應付得了!」
華雲道急得跺腳,高聲叫嚷說:「金姑、銀姑!妳們兩個是姊姊,也應該勸鳳姑才是!」
閔鳳姑要付車資,但仇奕森搶先把車資給付了。他倆走出汽車,擠在看熱鬧的人叢之中。
「砰!」好像放砲一樣。香噴噴的泡沫四溢,柯品聰卻哈哈大笑,把泡沫灑得滿舞池都是。
秦文馬更不在乎:「華叔叔,別忘記了我們是被驅逐出境的!」邊把馬達發動了。倒車,螺旋槳激起了一陣尺來高的水花,退出了碼頭丈餘遠。
閔鳳姑已搖了電話過來:「騷鬍子,你準備好了沒有?秦文馬已經派人來請了!」
仇奕森向金姑擠了擠眼,揮手後大步離去。
孩子們愈是疼愛母親,金姑愈是難受。
是時,侍者已為他們端過來飲品。仇奕森賞了小費後,忽的一把將侍者扯住,招手讓他趨至耳畔,輕聲說:「在音樂台旁邊,那位穿白西裝,紅花襯衫的是什麼人?你知道他是誰?」
「別作繭自縛,我們快回『那卡諾』去!」
「我們是否還需要跟蹤?」閔鳳姑很急切地問。
「不!我是隨便說說而已。」仇奕森連忙解釋,他看了看手錶,略加以思索,又說:「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大可以把柯品聰送回他的房間去,我們還另外有事情需要辦呢!」
仇奕森是「江湖漢」,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先觀察環境的,所以似乎略有印象。他瞇著眼睛,回憶著說:「我也很模糊,可是在我的印象之中,是有男也有女的,不光只是一個人!」
仇奕森臉露微笑了,說:「賭錢真乏味,我上五樓的舞廳去,等會兒你們來就是了,回頭見!」他轉身大步走了。
那名打手便快快地退出去了。
他假裝做並沒有發現,仍然很安靜地繼續向前行走,只提防著這兩個傢伙會突然間向他暗算。
秦文馬咆哮如雷,自覺難堪,即撥電話到賭場,命周之龍立刻到帳房裡來報到,他急切需要查明那人究竟是誰?用意何在?受什麼人唆使?
仇奕森來至賭桌的跟前,他一看柯品聰的跟前籌碼不多,便猜想到是怎麼回事了!說:「剛才你曾經贏了一記『獨贏』,帳房可有把錢鈔結算過後送去給你?」
仇奕森說:「我和妳一樣,剛看完報紙,沒什麼的,證明我的判斷並沒有錯誤!」
仇奕森說:「吃了刀還會逃嗎?」
這妮子是故作生氣狀了。仇奕森搖首嘆息不已,他再看金姑的那座平房,是新建的,面積並不大。屋子的前面有一座小院,院子用修飾整齊的長春樹圍著,環境倒是十分清幽雅潔的。
於是,閔鳳姑便趨進了公用的電話亭去。她查看了旅館部的號碼,便開始撥號。
「我要看看遺囑的內容!」
「噢……?」閔鳳姑驚愕得兩隻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你是怎樣查出來的?」
大致的情形如下:
「你們是幹什麼的?」
倏地,銀姑匆匆忙忙地趕進了餐廳,她是滿額大汗的,一身上下打扮得花枝招展。
「剛才他不是另外有一個女朋友在這裡坐著的嗎?那是什麼人?知道嗎?」
閔鳳姑便嗤笑說:「哼,洗手江湖的人,身上還攜帶這種玩意!」
「你的連襟柯品聰先生又要賒籌碼……」
「但別忘記你是長輩呢!」
閔鳳姑便拉著仇奕森進入電梯,重新上頂樓而去。
仇奕森說:「嗨,金姑和銀姑都是我的姪女輩,我是她們的叔叔,妳別胡說八道!」
他趨上前去按了門鈴不久,出來應門就是金姑。她的衣著樸素,頭髮蓬亂梳著挽髻,和在C島及「那卡諾酒店」宴會的形狀完全不同。
柯品聰說:「這是乏味的事情!」
這間事務所的氣派並不小,是雙套間的,外面的一間,一半佈置成客廳,另一半像是祕書小姐的辦公室,書桌上文具擺得整整齊齊的還有打字機等物。
仇奕森便豁然笑了起來。電梯在二樓停了,他們重新進入餐廳,閔鳳姑忽的又把仇奕森拖住了,向秦文馬說:「謝謝你的招待,騷鬍子要陪我去辦點事情去!」
「這不難查出,到M埠之後,就可以分曉!」閔鳳姑說。
「不肯說話嗎?」仇奕森兇狠地問。他使出了蠻勁,一手扭住了那小子的手臂,另一隻手叉住了他的脖子,抬膝踏在他的膝腿彎處,那小子便跪倒地上去了,竟連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了。仇奕森使勁將他的腦袋壓向陰溝裡浸去,要餵他喝陰溝水。
「為什麼不帶她們到C島去見見外祖父呢?」
仇奕森說:「這樣也好,反正妳把我送到金姑家裡去就是了。艾蓮娜既然和秦文馬有曖昧,憑妳的智慧,循此線索偵查,案情不難水落石出!反正妳已經知道我住在『史丹萊酒店』,若需要幫助時,可以尋找!我若一天不離開M市,總會盡最大努力幫助妳的。」
「騷鬍子剛才已經指出來了,『那卡諾』的賭博,根本不乾不淨!」
由那些血跡的證明,那窗外的怪影,確實是被閔鳳姑的飛刀所傷了!但那歹徒並沒有帶刀逃去。那把飛刀,可能將那人刺傷之後,便跌落街巷上去了。
閔鳳姑坐上了飛機之後,飛機滑向海面,引擎加強了力量,一陣震翼的聲響,不久便徐徐起飛了。
秦文馬即問鳳姑說:「經過情形是真的麼?」
是時,周之龍和幾個打手全攏過來了,把守在仇奕森的背後,監視他的動靜。
賭場內「抱檯腳」的領班,得到信息,早發出暗號,讓所有的打手把守各重要據點,準備好實行對付。
「我們是在『華沙爾賭場』吃閒飯的!」
銀姑在吃著她的炸子雞,刀叉齊動,毫不在意,說:「我才不管咧!對這個窩囊廢,我早已經決心不管也不問了!」
仇奕森說:「到時候我會告訴妳的!」
「難道說不可以嗎?」閔鳳姑搶白說。
「啊喲!」窗外的人影驚號了一聲,好像是負了傷,擰身向太平梯便跑上去了。
「三姨妹,妳真了不起……」柯品聰拉直了嗓子說:「我相信,天底下同情我的,就唯有妳一個人了……」
仇奕森吩咐閔鳳姑說:「妳回『那卡諾酒店』去,要注意艾蓮娜和秦文馬的接觸,也要看銀姑和柯品聰的動靜。我要跟蹤那姓狄的小子,看他還要到哪兒去?」他說完,剛好有一輛計程車停在舞廳的門首。客人下了車,仇奕森匆匆鑽進車廂之內,向鳳姑一揮手,便吩咐司機追蹤狄寶嘉去了。
他默了半晌,輕步來到床畔。握著拳頭,在床的靠柄上搥了一拳。立時,床中的被單又是一陣蠕動。似乎有著什麼樣的動物,蓋在被單之內。
金姑慌忙讓開身子,延請仇奕森進屋,一面整理凌亂的頭髮。
「檢查過房間內沒有?」
「跟一個音樂師捲逃,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你的見解倒是獨到的!」閔鳳姑說:「但也未免太武斷了!」
「騷鬍子,怎麼樣,閤不攏眼麼?是想起了你哪一個姨太太或是老愛人了?」閔鳳姑以譏諷的語氣說。
閔鳳姑對秦文馬向是毫不留情,當面申斥的。「用得著你管這些閒事麼?摩魔島就在我們C島的對過,我們正受著摩洛族人的威脅!怎麼可以不加以研究?」
「銀姑剛剛才走!」閔鳳姑答。
「在這吃晚飯的時間麼?」
「妳可有問過老頭兒的同意嗎?」
這家舞廳的設備比「那卡諾」上臻得多,生意也奇好,這就是娛樂圈子裡所謂的「一分錢一分貨」!
仇奕森猶豫了片刻,說:「很難說呢!」
「妳別管,聽我的吩咐去做!」仇奕森說著,已推開了窗戶,按照兇手爬窗、踏水糟、越進太平梯的路線,以相同的方式由太平梯下去。
閔鳳姑站在房門前斥罵:「騷鬍子,我看你空有其名,哪是什麼風流鬼?其實呀,膽子比老鼠還小……」
「據我的猜想,或許是有人不願意你過問閔家的事情,在逼迫你從速離開菲律賓,故意向你恫嚇……」
侍者再三鞠躬道謝退下了。
原來,每逢秦文馬他們至C島遊玩,閔鳳姑必跟他們的遊艇至M市,玩夠本之後,便乘這種觀光飛機回C島去。所以,尤其是駕駛員她認識得特別的多!
仇奕森已經向司閽吩咐了:「快替我招一部車子!」
「我在等候赴馬尼拉的班機!」仇奕森解釋說。
經過周之龍的報告,秦文馬也發現仇奕森來到,匆匆過來招呼。
「包一架飛機?」仇奕森很覺詫異。
仇奕森說:「你已經調查過,我是住在『史丹萊酒店』了,M市對我似乎還有值得留戀的地方!」
那歹徒越出花園的圍牆之後,坐上他自己駕駛而來的汽車揚長而去。
娉娉和婷婷實在是太可愛了,她倆雙手抱拳,閉上小眼睛,伏在桌上,學著她們的母親一樣地,喃喃有詞地祈禱,主呀父呀的……到了最後高叫一聲「阿門」,就開始搶麵包,選好吃的搶了,逗得仇奕森哈哈大笑。
雖然不是船主人,但同為花|花|公|子的秦文馬駕船的技術不弱,遊船打了個大轉彎,加足了馬力,便如一道箭似地駛離了海灣。
「事實就是如此。」
兩個跟蹤者慌慌張張地追了過去,東張西望地找尋仇奕森的下落。
「冰箱裡還有白脫油和黑麵包!」金姑說:「這裡到市場去不方便,所以一個星期只採購一次!」
「金姑有孩子嗎?」
「仇叔叔不是說要離開M市嗎?不別而行,又捲土重返麼?」
仇奕森將手槍貼身藏起,把那個砸破頭的小子自陰溝裡如攫小雞似地揪了起來。再給了兩記耳光,煞盡了他的威風,然後嚴聲說:「誰派你們來的?」
於是,閔鳳和圖書姑和仇奕森便上了樓。這時候,賭場的夜市已經開始,賭客較為擁擠,據說是到了午夜間便會有人滿之患。
仇奕森咳嗽了一聲,自己搖了搖頭。
仇奕森說:「兇手的目的也在此。若能找到的,他已經取走了,若找不到,妳也找不到!」
閔鳳姑擺出了扭扭舞的姿態,邊說:「我無非是想和你單獨談話罷了!」
仇奕森可以看得出,柯品聰的鬧酒高歌是純真的,而秦文馬卻不然——他是在敷衍著柯品聰,又心懷鬼胎。
菲律賓在爵士樂方面非常發達,舞廳的設備也甚豪華。仇奕森被接待在一個接近音樂台的座位,欣賞了兩曲具有土風舞趣味的音樂。
仇奕森眨眼一笑,提起行李,頭也不回,便落下樓梯去了。閔鳳姑擰轉身子,珠淚不禁撲簌簌而下了。
「但是妳對窩囊的男人倒是很欣賞的,如柯品聰,妳的二姐夫!」
仇奕森搖首說:「不必打聽了,胡律師必然已經罹難!」
閔鳳姑對輪盤賭很感興趣,她扭開了小小的手皮包,下了一記「黑注」。
秦文馬笑著說:「銀姑未吃完晚飯就出去了,到哪兒去還不知道呢!」
「到時候妳自然就會知道的!」仇奕森不再徵求閔鳳姑的同意,招侍者過來結了檯帳,架起了柯品聰就走。
「嗨!仇叔叔,莫非你對這個騷|女人也感到興趣麼?」
秦文馬勃然大怒,可是經過考慮之後,立刻冷靜下來。勉強裝上笑臉說:「為什麼不乾不淨?鳳姑,妳在這裡賭錢,可輸過了沒有?」
仇奕森是為避免這件血案連累了閔三江,因之將飛刀上的血跡拭抹乾淨,貼身收藏起來。
仇奕森咯咯笑了起來:「這樣,妳該不會再懷疑我被人兩次暗算了吧?」
柯品聰略感到詫異,他發現仇奕森的眼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混血尤物艾蓮娜。
仇奕森如約,俟至晚餐時間,裝扮整潔。
閔鳳姑瞪了仇奕森一眼,意思是請他不要把真相揭穿,就讓柯品聰高興一會兒,因為這位二姑爺是真的已經醉了。
「別胡說八道!」
閔鳳姑舉手敲了敲門,過了片刻沒有反應;又再次敲門,良久,仍然沒有反應。
「妳和秦文馬至C島去,也純是為了敷衍老人家了!」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麼,鳳姑的飛刀,出自『名門』!不中則已,若被擲中,不死則傷,絕不會馬虎便宜。鳳姑寢室窗框外見了血跡,掉落在太平梯下的一把飛刀失去蹤影,我和鳳姑同時追至屋頂上的平台去時,那歹徒已從容逃逸,他的道路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很顯然的是旅館裡的人所為!」
銀姑將餐具向桌上一擺,說:「鳳姑,妳這點年紀,能懂得什麼?管得了我麼?」
「那末我們何不逮捕他?」閔鳳姑很天真地說。
「令太座在『碧瑤舞廳』,和男朋友在一起!」周之龍戲謔著說。
仇奕森卻露出一副尷尬的形色,皺著眉宇說:「我這把年紀再跳扭扭舞的話,連骨頭都要扭散了!」
「站著!」她叱喝。
周之龍說:「隨便那一層樓都有電話,你們住在頂樓,不嫌下來太麻煩了麼?」
可是在這當兒,餐廳內的人正多著,同時秦文馬和「那卡諾飯店」上下的打手全對仇奕森加以注意著,想進一步調查甚為困難,惟有伺機進行。
「我不是早告訴過你,看老頭兒的律師去!」
仇奕森說:「這樣也好,由我一個人去應付就行了!」他害怕鳳姑擾纏,說完道了晚安即回房去了。
「『那卡諾飯店』就值得很多的錢嘛!」
「金姑把二姐夫寄存的遊艇開跑了,單獨赴C島去了!」鳳姑說。
「你看這兩件凶殺案會不會是秦文馬幹的呢?」閔鳳姑這樣問。
「到哪兒去?」他問。
「是的,先生……」
閔鳳姑立時又撇著嘴,嗤聲說:「哼,你就只記得銀姑一個人!」
仇奕森說:「我看你已經快醉倒了吧?」
「艾蓮娜可能是要趕回『那卡諾』去,因為那邊還有一個禿頂的『老凱』在那兒等候著呢!」仇奕森說。
仇奕森又把餐廳的環境重新打量了一番,尤其是閔鳳姑曾經進內打過電話給兩位律師的公用電話亭。仇奕森心中想:閔鳳姑要去拜會那兩位律師的情況,可能就在那時候洩漏的;這電話亭,必然有分機,閔鳳姑在打電話時被人偷聽了。若能證明是誰偷聽了電話,那麼殺章德望的兇手,縱火燒胡律師住宅的暴徒,都不難可以找出。
仇奕森見那老人可憐,便不再為難他了,退出了公寓。因為地段僻靜,找不到乘坐的計程車,他便信步向大馬路踱出去。可是在這時間,他卻發現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地跟蹤在他的背後。
「我不是江湖相士,假如我能善觀氣色的話,早掛牌了!」
金姑謙虛著,親自送到大門之外,娉娉和婷婷也不斷地揮手喊:「Bye─Bye!」
因為閔鳳姑穿戴有長統的手套,不論在門鍵各處,都不會留下指紋,所以仇奕森十分放心,除了關照閔鳳姑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外,再沒有什麼其他應該湮沒痕跡的!
「這倒好辦,反正坐在櫃檯裡的,總離不開是『那卡諾飯店』的職員!我們可以找得出來的!」閔鳳姑說。
仇奕森說:「問題就在此,你的小姨子全不懂這些!」
仇奕森離開了「那卡諾飯店」之後,觀光了M市全城,走遍了博物館、動物園、植物園,又曾坐在國立的圖書館裡。
閔鳳姑便立刻趨進電話間去,輕拈起話筒偷聽。閔鳳姑的偷聽已經不是一次了。對方的嗓音很熟,幾乎每天晚上這個人都會和艾蓮娜通一兩次以上的電話的。
仇奕森伸手將他的手槍輕輕摘下,再給他當胸補了一腳,那小子便四腳朝天,躺在地上連動也不動了。
仇奕森笑著說:「假如現在柯品聰仍有知覺,知道他有著妳這麼一個小姨時,也應該感到滿足了!」
金姑說:「仇叔叔,你雖然口口聲聲說不願意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但是我看你還是挺熱心的,我知道你是個講義氣重道義的人,絕不會撒手不顧而去的!」
「艾蓮娜!」
閔鳳姑仍還要賭,仇奕森伸手,硬把她拖離了座位。
柯品聰哈哈一笑:「來,我請你吃杯酒!」
閔鳳姑兩眼一瞪,說:「你認為登徒子選對了時候嗎?『那卡諾飯店』這樣的大,住的各式男女不少,登徒子爬上七層樓太平梯,為的只是美色?呵,呵,騷鬍子!除非是你這把年紀活回去了……」
「這女人是常來的麼?」
閔鳳姑的神色緊張,站起來向仇奕森說:「奇蹟出現了!」
這個尤物,和童年時代是迥然不同了,身材婀娜,玉骨冰肌,胴體之美,非普通女人可比,怪不得柯品聰會掉進痛苦的深淵呢。
「狄寶嘉……」
「是常來的,有時候還在這裡過夜!」
那支手槍是名貴的德國貨「錨瑟牌」自衛手槍,保險掣還未有打開。
「仔細想想看,妳一點也不記得了嗎?」仇奕森說。
「二姑爺呢?」仇奕森問。
看他那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酒徒相,仇奕森心中不覺暗自嘆息:閔三江怎麼會選這麼一個人作女婿?
「情形太複雜了,一時解說不清!相信不久即可以水落石出的!」仇奕森慫恿著命閔鳳姑漏夜動程:「妳的行李簡單,數分鐘就可以收拾好的,我送妳到機場!」
不久,侍者已經用冰桶送過來一瓶香檳。柯品聰是「荷花大少」,喜歡出這種洋相。
「抗日英雄街!」閔鳳姑關照說。
「我也奇怪,她們好像是換班似的,銀姑前腳出去,艾蓮娜後腳就到了!」
「嗨!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柯品聰說。
仇奕森雖然沒看見過這個女人,但是走進餐廳裡去之後,只要向侍者稍加打聽就可以知道是誰了。
金姑似有觸景生情之處,垂下了首,眼眶也露出紅潤,就只差沒有落淚。
仇奕森並不在意,含笑說:「銀姑,按照妳的意思,我是該涉足其間?或置身事外?」
「給老頭子的兩個律師,請他們在辦公室稍候!」
「噢!這太豐富了!」仇奕森說:「妳有兩個可愛的女兒,生活也不會太寂寞吧?」
「去調查什麼呢?」閔鳳姑愕然。
「那是利令智昏,為債務之所逼。不瞞你說,『那卡諾酒店』負債累累,酒店的不動產和生財全抵押出去了,甚至於連餐廳的餐具都抵押出去!他指望著用父親的遺產來給他還債,這種想法,實在使人痛惡萬分!」
「金姑和銀姑當然練過,銀姑練得較好,金姑卻不成材!」閔鳳姑答。
「你連我都不關心,還關心老頭兒幹嗎?」
他下的注子,是打亂仗的下法,想到什麼就是什麼,東一枚西一枚,幾乎要連自己下了些什麼也搞不清楚。
仇奕森心中想:論這兩個小子的身分,他們不會持有這樣名貴的兇器,不一定是在哪兒扒來的。
「一〇九號!」閔鳳姑答。
仇奕森一笑了之,推門離去。
仇奕森笑著說:「天都快亮了,再不道晚安,就該要道早安啦!」說完,他很快地就溜走了。
「噯!怎麼回事?把我搞胡塗了!」閔鳳姑說。
她忙回房間裡去,匆匆把高跟鞋穿好。再走出房門外時,仇奕森又問:「銀姑和柯品聰呢?」
閔鳳姑應諾,即匆匆離開了「那卡諾酒店」,先行驅車趕往「碧瑤舞廳」去,佯裝舞客,入座等候。
看屋子內的佈置,就可以知道金姑是十分愛潔淨的,佈置得井井有條。客廳和餐廳相連,電氣設備的廚房就設在餐廳裡,這時候金姑正忙著弄晚膳。
「不知道……」老者說。
閔鳳姑平常野慣了,這種場面還見得少,頓時嚇得直打哆嗦,投進了仇奕森的懷裡!
秦文馬笑了起來,說:「不愧為老前輩,但是這種作法,可不夠『江湖』呢!」
閔鳳姑聽得出,那是仇奕森的聲音,趕忙將手中的飛刀收住。
柯品聰又輸了一注,正擊著桌子發牢騷:「他媽的!常言說得好!『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我既沒有情場得意,為什麼賭場上,累賭累北?」
艾蓮娜正和一個禿頭富商在一卡座裡打情罵俏呢!這混血女郎,確實是個尤物,風姿綽約,有一股撩人的媚態。
金姑笑了起來,說:「我們母女三個生活很簡單,沒什麼好菜,但是食物是充裕的,足夠你吃個飽就是了。」
正在這時,樓梯上出現了一個人,他倆不得不把談話停下。
家父拍來急電,「閔家花園」告急求援,數次拜訪不遇,惆悵而返。因時間迫切,姪女先行一步,請看在多年知交,請仗義賜予助臂!上帝與你同在,祝福你!
仇奕森臉露困惑之色,說:「事情都好像有關聯,我跟蹤找到了狄寶嘉的住所,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被稱為『花|花|公|子』,住的卻不過是普通的公寓,同時我也查出了他的那個做律師的父親姓名,可是他們又是脫離父子關係的!大概是狄律師不滿他的兒子的在外胡為吧!」
「和一位小姐……」
這時候,艾蓮娜還沒有離去,她還周旋在餐室的熟客之中,慫恿他們上舞廳及賭場去玩。
仇奕森的心中有點納悶,憑秦文馬的地位是「賭業大王」的後裔,又擁有那麼豪華的大酒店,金姑如何需要住得那樣的刻苦區域?
「我到二樓的咖啡室等妳!」電話便掛斷了。
閔鳳姑沒有搭腔。
「你們二位在找我麼?」
閔鳳姑要找的律師名章德望,事務所是設在六樓上。
閔鳳姑嗤笑說:「別看秦文馬的外表好看,其實是空心大老倌。在秦文馬的父親的那一代,早就把家產敗光了,秦府和我們閔家聯姻,也就是看中了『閔家花園』的產業!」
侍者看了一眼,回過頭來,笑著說:「啊,那是有名的『荷花大少』!名叫狄寶嘉!」
「文件?」閔鳳姑大為驚恐:「莫非歹徒是為老頭兒的遺囑而來?」
這是他第二次遭遇暗算了,上一次「閔家花園」,這一次在「那卡諾飯店」,兇手是否同一個人呢?或有另有人欲將他置之於死地?……
「這於你有什麼相干呢?」
閔鳳姑獨個兒在船頭上靜靜地坐著,不時凝視著仇奕森。
倏地使大家感到意外的驚詫,原來,閔鳳姑正竚立在遊艇之前。她更換了便裝,不再像是野丫頭的打扮了。
仇奕森到底是「老江湖」了,房間內稍有異狀,立刻就有了警惕。
仇奕森說:「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咧!妳用飛刀刺傷的那個人是『那卡諾酒店』的保鏢,他請了假後竟然躺在狄寶嘉的公寓裡養傷!」
閔鳳姑離開了M市,仇奕森便稍微覺得放心了。他步出了機場,喚了一部出租汽車,又馳往狄寶嘉所住的公寓去。
金姑點了點頭。
「妳什麼時候和他們約好的呢?」仇奕森問。
仇奕森對這個酒徒的糾纏似是無可如何,便說:「也好,或許借此機會,我可以幫助你們夫妻兩人言歸於好!」
「可不是嗎?柯品聰向我擾纏著,假如不是碰到銀姑,我還脫不了身呢?」仇奕森邊說著,還在向艾蓮娜的那方面注意。
「妳說得過分了吧?」
「都可以,到我的房間來接我下樓!」她好像是命令式的,跟著就把電話掛了。
一曲舞還未有完,柯品聰就拉著閔鳳姑回返座位,他確實是醉了,連腳步也是飄浮著的。回到座位之後,立刻就枕伏到桌子上,很可能就會嘔吐呢。
他們坐進了汽車,閔鳳姑讓仇奕森駕駛,並指點了路程。
仇奕森先注意那置在帳房櫃檯上有沒有號碼的電話分機。
「用什麼罪名?」仇奕森反問。
仇奕森說:「不!我是打算到『碧瑤舞廳』去看看銀姑呢!看她究竟和什麼人在一起?」
仇奕森笑著說:「小姐,妳還光著腳丫子呢!」
「為什麼逢賭必有假?」閔鳳姑嬌憨地問。
仇奕森沒有答話,他注意到死者背上插著的兇器,那是一把金柄的飛刀!那是閔三江用以闖蕩江湖成名的武器,閔三江收山之後,在C島教授「閔家花園王國」內所有的人練這種絕技。假如說,在C島發生了兇案,飛刀流失出「閔家花園」之外,被兇手利用了,還情有可說;現在兇案是發生在M市,兇手所用的兇器同樣是閔三江所用的飛刀,這豈不駭人聽聞?
仇奕森猜想,這老者可能受到恐嚇或是壓力了。他便大步走向那間由狄寶嘉租賃給歹徒養傷的房間。
「五姨太呢?」
於是,電話掛上了。
「金姑和銀姑可也有練過飛刀?」仇奕森邊問著,邊用手帕把屍體上插著的刀拔了出來。死者的血還是溫的,可見得兇手離去並沒有多久。
「憑你的賭技,一輩子也翻不了本,只會愈陷愈深!」
時鐘已指正六點半了,馬路上漸可以看到不少往來的行人,閔鳳姑便打電話請僕役把早報送上來,她要看「抗日英雄街」胡律師住所遭回祿的消息。
「那麼你對我們閔家的事情是管定了!」
旅館裡的每一間房間都裝有電話的。
「奇怪,有歹徒爬窗欲進入我的房間,我給他吃了一刀!他逃上天台上來,就失去蹤影了!」她說時,揚著手中的幾把飛刀。
仇奕森沒理她的岔,竄身進房內去了。他招呼閔鳳姑說:「快進來,把房門帶上!」
閔鳳姑很從容地由正門外出,發覺身旁並無形跡可疑的人,然後從容繞了一轉,到了後巷,仇奕森早等候在那兒了。
於是,汽車向前路疾馳,穿過了熱鬧的大馬路,繞到了似乎像是住宅區似的街道。閔鳳姑解釋說:「胡律師的事務所是設在他自己的家裡的!」
「隨便,撥到旅館部,接到柯品聰的房間裡去也可以!」
「現在該怎麼辦?我們需要報警麼?」
「我管不著!只是希望你擺明態度!」銀姑以頑強的態度說:「你曾說過要立刻離開M市的……」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有妻子兒女的!」閔鳳姑答。
閔鳳姑逐著門牌找尋,通道好長,四通八達的,到處都是間隔開了的私人辦公室。閔鳳姑總算是找到了章德望的律師事務所,那門前掛有一幅擦得閃亮的銅招牌,上面有中文也有英文。
仇奕森暗覺詫異,閔鳳姑為什麼要老纏著他呢?
「我們的鄰居,有一對菲律賓籍的老夫妻,沒有兒女,對娉娉和婷婷非常疼愛,我要出門時就請兩位老人照應!」
但那黑影頭也不回,如飛似地向屋頂上竄上去。閔鳳姑雖然有飛刀在手,但隔著重重鐵梯和鐵扶手杆,飛刀絕技無法施逞。這野丫頭原就是夠橫的,毫不思慮,邁開了腳步,即向太平梯追上去。
銀姑搭了腔說:「酒徒就是這樣,你能把他如何?」她有生以來,似乎還從來沒有起過早床,今天好像是破題兒第一遭呢!呵欠連連的,趕忙進坐艙裡去休息了。
幸好,艾蓮娜和那富商是趨上賭場去的,她等於是做了「引線」,那位冤大頭不跨進賭廳則已,跨進賭廳,起碼要扔下五六千披索。
「什麼人唆使你們來的?」仇奕森再問。
「也許章德望律師已經離去了!」仇奕森說。
「妳是閔三爺最得寵的女兒,應該替三爺多分心,排解兩個姊姊的家庭糾紛才是!」
仇奕森:「那已經不是我的事情了,該如何盤問是你的事情,說實在的,我已經不感到興趣了呢!」
「M市的地方並不大,總可以尋得到的!」仇奕森笑著說:「為什麼不請我進屋去呢?不歡迎我這個人麼?」
秦家是以M市為根據地,打穩了地盤之後,徐徐地向外發展,所以在M市的賭場就有三家之多,最著名的一家,是「那卡諾大飯店」。
「已給查清楚了,『那卡諾』二樓的西餐廳,共有兩個坐櫃檯的會計小姐,除她們兩人以外,沒有第三者會坐到那座位上去。該天晚上值班的小姐名叫艾蓮娜,據說是一個美籍的混血兒,還聽說她和秦文馬有著曖昧!偷聽電話的可能就是她!」
閔鳳姑頓時毛骨悚然,這豈不可怕麼?她要找尋的兩位律師,在同一個晚上的時間全出了事——一位被殺了,另一位住宅遭了回祿。
航空局裡負責觀光飛機的櫃台早已經沒有人了,好在閔鳳姑認識該局的人員不少,上至負責人,下至駕駛員、修理飛機的技工,她可說是沒有不認識的!
「我不要回家,這個家,對我已經失去興趣了,每天呆守在門前,聽電鈴響,等候債主臨門麼?那不是人過的日子!」
這天晚上,差不多九點多鐘的時候,餐廳裡的客人都逐漸地星散了。有侍者招呼艾蓮娜聽電話。
「靜著!」仇奕森忽的貼耳在門縫凝神靜聽。
「假如說,他們家人之中有能獲逃生者,我們明天早上看報紙,就可以知道詳情了。是非之地,還是盡速離開為妙!」
閔鳳姑的臉上不禁一紅,說:「在忙亂中,也許失手,但那歹徒的確是中了刀受傷的,我聽見他呼痛受創的聲音……。」
仇奕森再說:「瞧妳的形狀,好像心中有著什麼不如意的事情!」
仇奕森再喝了一杯酒,拭著他的小鬍子,皺著眉宇,似矜持著,終於又說:「據說艾蓮娜和秦文馬有不名譽的事情!」
「沒有酒也可以!我並非酒徒!」仇奕森說。
「你不是在喝酒,而是在酗酒!」仇奕森說:「這樣是不可以的!」
「我本就不打算過問閔家的事情,目前不過是在是非邊緣的漩渦……」
「怎會找到這地方的?是誰告訴你地址的?」金姑再次問。
「怎麼會沒發現呢?柯品聰是個可憐蟲,也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物,他深愛著銀姑,不忍婚姻破裂!一直在忍受著戴綠頭巾的恥辱……」
「你切要小心,這個老狐狸,老奸巨猾是著名的,經常笑裡藏刀,上他的當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再見!」閔鳳姑毅然說。
「這是唯一可以找得著你的辦法!」閔鳳姑說。
閔鳳姑接上座位去,換上排檔,連頭也不回,長驅而去,大路上僅遺下一陣飛揚的塵灰。
仇奕森伸手拭了拭他的騷鬍子,頷首說:「希望妳能及早回返C島!我希望能向閔三爺親致盛意招待之情,但現在全辦不到了!」
治安當局已成立了專案小組,專事調查這件可怖的殺人兼縱火的凶案。
不久,閔鳳姑掛下電話聽筒,推玻璃門出來了。
周之龍原是個老粗,不善言詞的。楞了片刻,聳了聳肩膊,說:「這樣還不夠難堪麼?」
閔鳳姑對柯品聰倒似乎是滿關心的,催促著仇奕森上賭廳去。
輪盤又在轉了。鋼珠在盤子裡滴溜溜地旋轉,賭客又紛紛的下注了。
「咦?這是老頭兒的飛刀……」閔鳳姑驚魂甫定,也注意到了。
殺人!放火!駭人驚魂!抗日英雄街午夜血案。
他們的晚餐,是刀叉和筷子並用的,金姑替仇奕森選了最好的幾塊牛肉。
「不知道……」老者很慌張和*圖*書
地說:「先生,請你還是趕快離去吧!要不然狄先生回來了,我可不得了……」
仇奕森大笑,說:「唉!我已經是老頭子了,哪還有這種雅興?」
閔鳳姑一看,嚇得尖聲怪叫。原來,在桌子的背後,正仆臥著一個人,他的頭髮斑白,不用再看他的臉,就可以知道他就是章德望大律師了。他的背上插有一柄亮晃晃的金刀,鮮血塗地——這老人已經遇害了。
眼看著四面是空寂而陰森,不免又略起了寒心。
「那是一定要吵的!」
「我能知道她的底細麼?」
那小流氓根本沒有打鬥的經驗,見仇奕森獃默著,便以為他害怕了,揚刀就刺。
「由事實上的判斷,我們很明顯的可以知道,兇手的企圖是要知道那遺囑的內容,或者是將它毀滅!」
柯品聰也說:「仇叔叔,不陪我喝兩杯酒麼?」
菲律賓群島的南部,在每年之中占有四個月左右的雨季,在雨季之中,一般的有閒階級,便把時間消磨在賭博之上。
仇奕森便皺著了眉宇,默了好半晌,喃喃說:「案情會急轉直下了,銀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離去?莫非她知道艾蓮娜要來了?」
仇叔叔:
「哼,金姑還不是看在老頭兒的一份財產之上?」銀姑冷嗤說:「她故意把船開走了,使我們無法及時趕至C島!這樣她一個人便可以討好老頭兒了!」
柯品聰倒是認識路的,他說:「你不是要到『碧瑤舞廳』去看銀姑嗎?」
柯品聰和秦文馬是臭氣相投的,邊駕著船,邊喝著酒,嘴裡還亂七八糟地唱著洋歌,好像是一對與世無爭的快活人。
「據我所知道,二姊夫在『那卡諾』賭博,除了輸掉了的不算,還負債有五、六萬之多!」
「我過來看看!」閔鳳姑關切著說。
仇奕森笑了起來。他知道金姑是有成見的,片面之詞也不能盡信,但他對艾蓮娜和秦文馬關係已經有很多的了解了。
閔鳳姑的方寸是早已經亂了,隨著仇奕森走出了那恐怖的辦公室。
秦文馬勃然大怒,說:「仇叔叔,請你說話小心一點,你非但是在侮辱我,而且還誣衊了我『那卡諾酒店』上下的員工!」
仇奕森躲藏起來,表示已經發現被人跟蹤了,這兩個傢伙硬追到底,仇奕森又忽然露面出來,問他們是否為尋他而來?照理說,假如在江湖道上稍微有點經驗,就立刻會迴避,也或是乾脆把來因說明,要錢就是要錢,要命就是要命!應該「擺話」出來。
「這太可怕了!」閔鳳姑惶恐地說。
這時候,金姑正在弄蛋炒飯,仇奕森也趨至廚房去,查看她晚餐準備的食物,確實是非常的簡單,而且是半西不中的——蛋炒飯,洋蔥土豆燴牛肉,沙拉是生菜、黃瓜和番茄。
「但是報紙上並沒有章德望律師的新聞呢!」
閔鳳姑看完這整版的新聞,扔下報紙,立刻就撥電話給仇奕森。
秦文馬臉色一沉,說:「我今天有貴賓在座,這種瑣碎的事情,你和李副理可以瞧著辦!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必再來請示我!」
「秦文馬比較好一點,柯品聰是荷花大少,對此道根本不感興趣!」
仇奕森說:「閔三爺不是早已經把遺囑立好了麼?再討好也沒有用處了!恐怕你們是錯看金姑吧?」
「請問失火的那幢屋子是什麼門牌?」仇奕森向那位警察詢問。
飯後又盤桓了約有個多鐘頭,仇奕森便要告辭了。
只見艾蓮娜付過車資,把汽車打發走之後,姍姍地向舞廳進去了。仇奕森的汽車跟蹤而至。
閔鳳姑平日在靶場上練刀,自命有百發百中的絕技,但是禁不起考驗,在真正面臨大敵時,卻亂了手腳。在倉皇之間飛刀出手,手腕勁力量沒用得適當,刀尖飛斜了,雖然命中,那人略受輕傷便給逃逸了。
「好的,要半個小時以後!」
仇奕森拖著閔鳳姑落下二樓秦文馬所訂的餐廳,這時候,秦文馬和金姑以主人的姿態在門前接待客人。
閔鳳姑忙扯著柯品聰說:「這是你最喜愛的音樂,我們跳這個舞如何?」
秦文馬說:「晚餐還未有完啦!」
「瞧這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沒有戰爭威脅,世界上的和平樂土,到哪裡去找尋?」
「我還是不懂!」
柯品聰回首一看,喜出望外,怪叫起來:「媽的,我連賭了差不多三個月了,幾乎連一注也沒有贏過!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差不多可以說都是鰥夫,同病相憐,便混在一起了,這有什麼稀奇?」柯品聰答。
「還好,我及時趕到了!」她說。
「仇叔叔,我欣賞你的賭技,可否再教我再賭個兩手?」柯品聰又說。
「又是什麼事情?」秦文馬像是有點生氣了。
「姨妹在這裡,我不好意思招舞|女作樂!仇叔叔,你是長輩,在我們的面前是無妨的!」
閔鳳姑極力禁止柯品聰多說話,隨便他愛怎樣跳時就跟著他的舞步隨和著。
「當然是銀姑的不對,但也只有柯品聰能夠忍受得下去!」閔鳳姑長嘆了一聲,一面伸手撫摸著柯品聰蓬亂的頭髮。
唯一奇怪的是床上有一張被單凌亂地擺在床的中央,床單的兩端,還用枕頭壓著。
他們一起進入電梯,又重新降落二樓的餐廳去。
金姑有著一對雙胞胎的女兒,剛好三歲出頭,長得伶俐可愛,大的叫娉娉,小的叫做婷婷。
「說的是真話麼?」
仇奕森為了這種隱憂而擔心,自斟自飲,也喝了兩杯酒。
仇奕森同樣笑著回答:「我不過是幫忙柯品聰略微發洩肚子裡的怨氣罷了!」
當侍者把仇奕森引近了趨至她的座位時。
「究竟怎麼回事?」閔鳳姑疑惑不已。
輪盤將要停下了,輸贏也將決定,仇奕森一伸手,他的力氣很大,把柯品聰如攫小雞似地拖離了座位,復又回身拍了拍那位在旁「看檔」管賭碼的朋友說:
本來,姊夫與小姨的親熱是無所謂的,但是閔家家庭內的情形卻特別,非常簡單的問題也會發展至不簡單。
金姑立刻用餐巾拭乾了淚痕,表現了她的堅強,露出苦笑,向她的兩個女兒說:「媽媽不會哭的,為什麼要哭呢?」可是她的淚是拭不乾的,又如泉湧了。
閔鳳姑還要向他胡纏,仇奕森最後說:「最緊要的是妳自己的安全問題,別讓歹徒有機可乘,把窗戶嚴密關牢,別再大意了!」
「我向來是自由自在的,等到我高興走的時候,會連再見也不說,就會離去的!」
他付過車資,和閔鳳姑雙雙下了汽車,重新上至二樓上的西餐廳。
「我想起一部卡通電影裡的皇后!」仇奕森說。
「屁了!」鳳姑說:「弟兄稱呼的,有了危難時,會一走了之麼?」
仇奕森愈發是感覺得奇怪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愈來愈複雜,柯品聰既稱為是當鋪業大王之後,怎會連區區數萬元的賭款也要欠帳?在表面上秦文馬和柯品聰好像是情趣相投,而實際上呢卻大有問題!仇奕森直覺上感覺到秦文馬好像是骨子裡有陰謀。並且柯品聰是遊艇的主人,可是秦文馬表現得好像是他的財產一樣。
忽而他的背後伸上來一隻玉手,「啪」的一聲,給他把那冊正在閱讀著的厚冊書給閉上了,還趁勢將書搶走。
仇奕森和閔鳳姑已經站到了柯品聰的背後,閔鳳姑欲拉柯品聰離開賭桌,仇奕森揮手向她制止。
閔鳳姑不禁搖頭,感嘆說:「二姊夫也真不爭氣!」
「鳳姑,鳳姑……」華雲道仍在碼頭上大叫,形狀也像是滿可憐的。
仇奕森隨著閔鳳姑手指的方向,向音樂台對過的角落窺望過去,果然艾蓮娜坐在那裡。她的身畔有著一個油頭粉臉,面目英俊的男士,穿著大紅花格子襯衫,白色西服,黑白相間皮鞋,襟前還別有一朵小小的紅花,上衣的襟袋露出一角紫紅色的手帕……十足的像是一個「荷花大少」!
仇奕森說:「我想去看看金姑,這孩子的境遇好像是滿值得同情的,假如妳有興趣,我們何不同走一趟?」
秦文馬很勉強地露出笑容說:「怎好意思勞動老前輩呢!」
仇奕森含笑緘默著。
每一層樓幾乎都有乘客出進電梯,很耽擱了一點時間,不久上至六樓。這時候所有的事務所幾乎都鎖上了門,下班的下班,打烊的打烊,連走廊上也不見人影。
不久,汽車已回返「那卡諾飯店」,穿制服的司閽立即趨上前來啟門。
「是什麼人?」秦文馬已露出了惶恐,焦急地說。
他剛進入汽車時,柯品聰已比他先了一步,坐到司機旁的座位去了。「仇叔叔,我跟著你去!」
前面已經是火場的戒嚴地區,有武裝警察在那兒把守著禁止閒人通行。
「說!」仇奕森又再次的要浸他喝陰溝水。
閔鳳姑便招待仇奕森坐下,向侍者要了飲品。把侍者打發走後,指著音樂台對過的角落,說:「你看見艾蓮娜了麼?她剛到不過幾分鐘,就坐在那兒!」
昨夜約七八時左右,胡長道律師事務所兼公館的門前停下一部汽車,有怪客登門求見。來人皮膚黝黑,戴花式菲律賓草帽,緊壓眉心,穿大紅花朵襯衫,黑色達克龍西褲,黑白相間皮鞋,說是有重大的案件需找胡律師商量。女傭梅寶將他引至胡律師的辦公室。
然而閔鳳姑好像是故意的,還是尖著嗓子說:「我怕什麼?我做事向來是光明磊落的。對任何事件,絕不含糊也絕不馬虎!」
踱出了黑巷,在大馬路上經常有流動的出租汽車路過,他攔了一輛,躍上車,揚長而去。
閔鳳姑冷嗤說:「你管得著嗎?」
周之龍還伸著手要索取情報費用,柯品聰狠狠的打了他的手心一板。周之龍便哈哈大笑離開了。
兩個孩子,大概是經常看見母親落淚的,她倆立時放下了刀叉筷子,異口同聲地說:「媽媽不要哭嘛……」
閔鳳姑也發覺到了,房內的確有著一種輕微奇異的聲音。「怎麼回事?」她的兩眼睜得圓溜溜的閃爍著。
閔鳳姑露出慍色:「用不著你拍馬屁!假如說你一定要離去的話,非我的力量所能挽留,需要我給你送行一番麼?」
「噢,這個酒鬼,應該是赴閻王殿去了!」銀姑邊擦著汗說。
仇奕森知道「那卡諾酒店」的電話必是閔鳳姑打來的,但那到訪數次的女士是誰?
這時候,卻有著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由舞廳裡倉皇出來。
是時,又開始下注了,柯品聰又亂下廿一。等到負責轉輪盤的「舵手」要宣佈下注截止時,仇奕森的將柯品聰跟前剩下的籌碼一把推送到一記「冷門」的「冷注」之上,同時,還向那位「舵手」眨眼色。
這家旅館可也真不壞,有十餘層樓之多:一樓與二樓是中外餐廳,三、四樓賭場,五樓是遊藝場,六樓是舞廳,以上的全是旅館,天台上是露天的游泳池和網球場。
仇奕森忽的想起了閔鳳姑,這個丫頭就只會一昧獷野強蠻,老是粗心大意的,假如她的床上也被人置有毒蛇的話,這丫頭一定不能倖免!
「這倒是個好辦法,看看那酒鬼醉成個什麼樣子了?」
閔鳳姑自然不信,再翻看堆疊在仇奕森畔的書籍,幾乎差不多都是有關菲律賓山地民族風土人情的參考書,有《摩洛族人誌異》、《摩魔島搜奇》、《深入蠻荒三千里》、《神祕的原始摩洛族人》……
「秦文馬的父親呢?」
閔鳳姑偷偷地向仇奕森說:「不要掃他的興,否則他會請整個舞廳的客人吃酒!」
「唉,風流鬼,女朋友多的是,相信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誰是誰呢!」
「多年的老弟兄總有一點離別之情!」
閔鳳姑「初出茅盧」,見仇奕森已經離去了,她頓覺形影孤單,戰戰兢兢地啟門外出。
閔鳳姑是存了心要搞清楚艾蓮娜的底細的。由於一個電話,洩漏了機密,致使兩位老律師遇害。兇手究竟是什麼人?是否艾蓮娜是為秦文馬做「眼線」的?把情報傳給了秦文馬,秦文馬買兇行兇的?抑或是另外還有其他的人摻和在這兇案之中?
驀地,仇奕森一擰身,奔出走廊,推開落太平梯的窗戶探首外望,這舉動過分奇特,使得閔鳳姑也追了過去。向窗外望去,只見一個人影如流般飛奔,向太平梯下去了。
仇奕森發覺房間內已經打掃過了。菸灰缸倒得乾淨,地板上的塵垢和紙屑也都抹掃光潔。臥室內的床鋪也經過整理,行李替他擺進了衣櫥,他脫下的睡衣褲摺得整整齊齊地擺在床畔的矮几上,換出來的髒襯衫和髒襪也被洗衣婦收去了……
仇奕森提著了簡單的行李,走出了「那卡諾飯店」。司閽招手替他招來一部計程車,仇奕森賞司閽小費,鑽進汽車,便揚長而去了。
差不多每天晚上她都會有約會。
金姑冷嗤一聲:「你想,這種女人會是個安分守己的職業婦女麼?艾蓮娜遭遇了騙財騙色之後,在『那卡諾舞廳』下海。秦文馬以近水樓台之便和她勾搭,有想要金屋藏嬌之意,但又愧於財力,到底他在『那卡諾』還是老闆的地位,要維持做老闆的尊嚴,每天泡在舞廳裡也不是事!再者他也沒那麼多現金給艾蓮娜花費及填債,所以他把艾蓮娜弄到餐廳裡去掛了個襄理的名義,管理會計。換句話說,等於餐廳裡的盈餘收入,全是艾蓮娜的,給她填債用……」
「嗯,菲律賓航空局有飛機出租,是專供旅遊觀光用的,是小型的水上飛機,只有兩個座位,正好你和我同行!」
仇奕森再度走進賭場,他是觸目的人物,立刻有侍役趨上來遞菸、點火。
閔鳳姑自然不敢鬆懈,手中的飛刀,是隨時都可能要出手的。她弓身而行,四面暗加觀察。
不久,來至一個像住宅區似的村莊,閔鳳姑讓仇奕森駕車驅進村裡去,那兒似是新開闢的平民化住宅區,房屋規劃十分整潔,但並不豪華壯觀。
仇奕森再問:「狄寶嘉現在在什麼地方?」
胡律師公館因為沒有防火的設備,一時手忙腳亂,風乘火勢,不久就燃遍了整幢的房屋。
秦文馬自討了沒趣,當著酒店裡的上下人,實在面子相當的難堪。
「她自稱是美籍,但又有人說她是西班牙的,據我看全是胡謅的,說不定她是土著混血……唉,反正這種人,誰有興趣去了解她的底細?」
仇奕森含笑說:「你的『攤子』並不爛,旅館、餐廳加上舞廳和賭場,這比開墾『閔家花園』要舒服得多了!」
「什麼人?你只管說。」
「唉,難得有機會和你共飲,怎麼就要走了?」柯品聰還要向仇奕森胡纏:「艾蓮娜今晚上已經抓到大頭了,盯她也沒有用!不如乾脆和我共樂?」
秦文馬便向柯品聰咒罵:「我希望你在我的賭場少賭兩場,要不然,你輸了錢,大家還以為我把你當做『小開』耍呢!其實開賭場的,哪有賭賒帳的?我們是親戚的關係,奈你無何,你欠的賭債,我也從未有催你還過,再落個不好聽的說話,我未免太不划算了!所以我希望你就此歇手罷!」
閔鳳姑起了一陣慌亂,匆匆忙忙洗漱,整理了衣裳,匆匆落至二樓的餐廳咖啡室裡,只見仇奕森的行李早已收拾停當。
仇奕森聳了聳肩膀,說:「再不離去的話,恐怕要遭受到第三次暗算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假如逃避不過,豈不枉自犧牲了?」
「狄寶嘉可有搬走了?」仇奕森問。
秦文馬也跟出來說:「你們研究妥當了沒有?我們應該要及時出發啦!」
當仇奕森和閔鳳姑挽著柯品聰要走出大門之時,秦文馬很勉強地裝上了笑容,說:「仇叔叔,你又露了一手了!」
「白雪公主裡的後母!」
「那是你討好我的!」閔鳳姑說。
仇奕森仍然搖頭,還長嘆了一聲。
狄寶嘉和艾蓮娜並沒有跳舞,他們吃著酒侃侃而談,似在密議什麼事情。
閔鳳姑心腔砰砰而跳,一口氣把那占有整個版面,連圖片兼帶有現場繪圖剖解的新聞匆匆看完。
「仇叔叔在責備我?……」柯品聰的心中似乎有著一股子的怨氣無地發洩。
仇奕森所需要知道的,已經獲得證明。他便放下了電話機,趨至電話亭,拉開玻璃門,替閔鳳姑把電話給掛了。
「唉!上了年紀的人,除了看書以外,還有什麼可以供消遣的?」仇奕森又再解釋說:「譬如說,在年輕時,什麼荒唐的事情全幹過了,回憶起來,都感到十分的乏味,現在最大的嗜好便是看書,或者是遊山玩水!」
「不用了,我們得趕時間!」
仇奕森問:「怎樣出發呢?」
「說句醜話!」仇奕森正下了臉色說:「不管你有多少神槍手,萬一出了差錯,你的手下人有個三長兩短,撫卹費是由你的『那卡諾酒店』出?還是要由閔三爺安葬他們?」
忽的有侍者過來向仇奕森招呼:「請這邊走!小姐在這裡久等了!」
「騷鬍子,你會立刻就趕到麼?」
金姑感傷地說:「秦文馬的私生活,沒有什麼好談的……」
柯品聰還要鬧酒呢!嚷著要再開香檳,他說話時的舌頭都已經大了,嗓門也不聽指揮。
打手領班見仇奕森又進了場,急忙過來打招呼:「老前輩,今天可要留兩手吧!」
柯品聰並不臉紅,說:「我也看開了,能看看銀姑究竟交的是什麼樣的男朋友也好;假如說,她的男朋友比我強,又是情投意合的話,我惟有讓賢!」
仇奕森向閔鳳姑說:「妳好像滿同情妳的這位二姊夫的!」
仇奕森所喝的幾杯酒,酒氣已化成了冷汗冒了出來,他拭著額上的汗跡,坐了下來凝呆地思索。
仇奕森拉著閔鳳姑向回頭走,邊說:「這裡也是是非之地,還是趕快離開為妙!」
仇奕森是個陌生者,他們不認識,可是閔鳳姑他們卻是認識的,那是少主秦文馬的三小姨,打手們又豈敢隨便妄然動手?
「是那女人來了之後,狄先生才命他搬走的麼?」
閔鳳姑是夠「鬼靈精」的,她坐在一個幽黯不為人注意的角落裡,正好可以窺望她需要監視的人。
「騷鬍子,三更半夜你到平台上來幹什麼!差點我把你傷了!」閔鳳姑說。
娉娉和婷婷是金姑唯一的安慰,她們見母親傷心不止,立刻離開座位,奔跑至母親的身邊,倒在母親的懷裡,而且還雙雙地用餐巾替母親拭淚。
「別著急!」他重新在走廊內外四下查探了一番之後,匆匆地掏出一串百合鑰,在章律師事務所的門前蹲了下來,和門鎖比對,配好了百合鑰,向匙眼內塞進去一扭,「咔嚓」的一聲,房門打開了。
仇奕森抬手彈了彈身上的塵垢,摸出香菸,用打火機燃點著後,大摸施樣地離去了。
「幹嘛的那樣緊張?」
「當然是於我無干的!」秦文馬聳肩說:「快去看看妳的二姊夫吧!他又坐上賭桌,怎樣勸也不肯聽,假如再輸了錢,豈不又怪我了麼?」
「事前你不能不加以考慮,說實在的,『閔家花園』養不起這幫人,要不然,『閔家花園』不淪陷在海盜的手裡,也要被你的這些弟兄佔領了,那時候,更難收拾。」
仇奕森不悅,叱斥說:「你早應該洗手了,否則開當鋪的報應便會落到你的身上!」
仇奕森說:「妳確實知道閔三江立的遺囑是由這兩位律師經手的麼?」
閔鳳姑指著那些凌亂的文件說:「我想找到老頭兒所立下的遺囑!」
「這樣豈非事態就漸漸明朗了?」
閔鳳姑心中想,「碧瑤」是什麼地方?採用這世界聞名的避暑勝地為名的,有「碧瑤飯店」、「碧瑤咖啡館」、「碧瑤舞廳」……
仇奕森說:「我要先看看艾蓮娜是否到『碧瑤舞廳』去才作決定!」
閔鳳姑吃驚不已,忙說:「不要是章老律師出了什麼意外吧?」
仇奕森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說:「這樣,我就只好失禮了,連最後道別和道謝的機會也失掉了!」他便掏出錢,付過早餐帳並給了雙倍的小費。
哪裡會有反應呢?還是那樣的空寂。
「你只需要調查在事發後的次日,什麼人請了假,不就了解了麼?為什麼請假?患了什麼病?傷在哪兒?閔家的飛刀是特製的,規定了尺寸和重量,只要一對傷口,就不難查出是誰了!」仇奕森正色說。
假如說,仇奕森像柯品聰一樣的酒醉,模糊地連衣裳也不及更換,就向床上一躺,那就正好葬身在毒蛇之口了。
「找這個地址並不困難!」仇奕森仍然含糊地回答,改變了話題很輕鬆地說:「我餓極了,可有準備了多一個客人的晚飯麼?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我對烹飪也很拿手!」
閔鳳姑沒有答話,調皮地聳了聳鼻子,她不希望仇奕森離去,又厭惡這老狐狸的惺惺作態。
「什麼事情你們解決不了?」
據初步的研判,已被視為和*圖*書
黑社會尋仇報復的兇案……
仇奕森說:「M市又使我有留戀的地方,一時又捨不得走了!」
仇奕森推移了座椅,搖了搖手,說:「你們誰也別吵,我去接他下來就是了。」
「不,孩子們的嘴巴快,容易洩漏一些無謂的閒話,爸爸這樣大的年紀,何必讓他老人家為下一代擔心呢?」金姑說時,眼眶也略呈紅潤了。「爸爸根本不知道我單獨住在這裡。」
「哪一部卡通電影?」
「咦?那不是銀姑嗎?」仇奕森說。
「現在舞廳還未有打烊,賭廳的賭興正達高潮,整間『那卡諾飯店』上下的員工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幾層在營業的樓上。我們正好偷空到二樓的西餐廳去調查一番,或許今晚上就可以找出謀殺章德望律師的兇手!」
仇奕森搖了搖頭,說:「歹徒的手法乾淨俐落,而且路熟,問題太不簡單了!」
「他不是已經快到山窮水盡的階段了嗎?敗家還沒有敗夠嗎?」仇奕森問。
周之龍卻跟在仇奕森的背後,冷言冷語地說:「閣下是老前輩,規矩比我們懂得多,招呼已經打在前面了,還要使我們難堪,有點說不過去吧?」
仇奕森在賭場內把賭場的黑暗內幕戳破,若在「江湖圈子」內而言,那是很不「江湖」的!
「可能是在胸部!」
「我說的膽怯是輩分問題……」
仇奕森表現得很平淡地說:「沒什麼,我不過是閒著無聊罷了!」
「銀姑可有孩子麼?」仇奕森藉談話來掩飾自己的窘態。
飛機的引擎已經動了,那駕駛員親自過來請閔鳳姑上機,閔鳳姑有依依不捨之情,可是又無可如何,C島的情況告急,閔三爺需要援助,閔鳳姑非得趕回C島不可。
「憑妳的機智和妳高超的武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仇奕森再說。
「不過這只是我的判斷而已,希望事情並不如此惡化!反正明天早上看報紙,我們就可以得到正確的答案了!」
閔鳳姑看了秦文馬一眼,冷冷地說:「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事情,我到M市來原就是辦事情來的!」
「妳不妨走進電話亭去,隨便撥一個電話,讓我聽聽看,和這隻分機是否有關係的?」仇奕森向閔鳳姑說。
無論在這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旅館,在招待客人和房間的整理幾乎都是大同小異的,每當客人外出之後,侍者即會進房去收拾打掃,鋪床摺被的。
僕人趨進室內,完全是按照洋式的禮貌進行,開出來的是上級美酒。
忽的,音樂又響起了,那是一曲「OB恰恰舞」。
周之龍說:「柯先生的酒未醒,帳房不賒給他籌碼,他要揍人!平常遇到這樣的客人,我們可以攆他出去,但是柯先生……」
經閉門相談約有四五十分鐘之久,胡妻崔吉蒂在飯廳之中喝咖啡,似聽得房內情形有異,上前扣門,沒有反應,便大聲喝問。忽的似聽得胡律師有呻|吟之聲,還拉著嘶啞的喉嚨叫喊。同時,房門縫間還冒出一些氣味難聞的濃煙。
仇奕森連忙搖手,教她注意隔牆有耳。
仇奕森正下臉色說:「你們怎樣難堪了?」
「孩子,妳需要懂得的事情可太多了!妳不是說過,妳的大姊夫秦文馬正等著我們去晚膳嗎?」
不久,電梯已降至二樓的西餐廳。公用的電話亭就設在電梯間的牆角處,閔鳳姑就是利用那公用電話和章德望及胡律師起聯絡而洩漏了機密的。是時西餐廳早打烊了,二樓上空無一人。
仇奕森說:「但是他有膽量偷入閔三爺的寢室,翻箱倒櫃查看閔三爺的文件!」
「難說……」仇奕森沉吟著說:「看情形我一時還脫不了身,恐怕還要在M市作戰一番!」
「待會兒把柯先生贏得的籌碼,兌換現鈔,送到二樓餐廳,秦老闆請我們在下面吃飯。」
銀姑立刻拒絕說:「金姑爭寵,搶先了我們一步,我們再趕快,也是枉然了;而且我還有事待辦,暫時分不開身!」
汽車又行片刻,另外又接二連三駛來了好幾輛救火車,噹噹的鐘聲響徹了雲霄。
仇奕森也是因為臥室內發現了一條毒蛇,情緒不安,輾轉不能入眠,而且特別機警,稍有聲音即立刻注意。他發現窗外太平梯上有人影,又聽得閔鳳姑叱喝的聲響,所以特地追上來了。
赫里曼大樓在M市是頗為著名的建築物,樓下是巨型的百貨公司;上面的各層樓,多半是一些商行或自由職業的私人事務所,如律師、會計師、建築師等。在樓梯和電梯的口間懸掛著有各層樓的事務所名牌。
仇奕森並不在乎,非常沉著地等候他的動靜。
「管他呢?我對這個女人已經灰心了!」柯品聰的形色很尷尬地吁了口氣,又說:「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苦短,日子能這樣打發過去,確實也應該滿足了!」
翻開社會新聞版,那是觸目驚心的頭條新聞,特號字標題是:
那條毒蛇看見了光亮,發現有人在身畔,竄起頭來就咬。幸好仇奕森早有警惕,騰身向後一縱,閃避開了蛇的毒齒。很顯然的這是有人暗算他,而故意把毒蛇置到床上去的。
「到什麼地方去?」司機問。
汽車出了M市區,在海沿的公路上還得馳行一段路程。
「很明顯的!歹徒在搜索一些文件!」仇奕森說。
上了汽車之後,閔鳳姑向司機招呼說:「赫里曼大樓!」
老者點頭如搗蒜,他開了門,一再鞠躬讓仇奕森離去。
仇奕森拉閔鳳姑走出室外,邊說:「既然妳有辦法,何不趕快乘飛機到C島去?也許閔三爺需要妳!」
「仇叔叔!」遠在船尾座位上的柯品聰忽的打了岔,他高聲怪嚷地說:「你和鳳姑在聊些什麼?何不過來和我們共飲一杯?」
閔鳳姑說:「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新聞記者的報導十分詳盡,他們是綜合了各方面所獲得的消息,加以研判,然後繪形繪色,以生花妙筆把這件兇案描繪得淋漓盡致。
「狄先生剛出去了!」
仇奕森被搶白得大窘。咳嗽了一聲,說:「當然不,我是妳的長輩,和妳的父親是弟兄稱呼的!……」
柯品聰看著仇奕森在身畔,很不自在,皺著眉宇說:「什麼樣的情報?」
「胡律師的事務所是什麼門牌?」仇奕森問。
「妳說是什麼樣的奇蹟出現了呢?」仇奕森問閔鳳姑說。
「這該要問妳了!」仇奕森說:「我在窗口間發現太平梯上有人,特地追上來看的!原來是妳!」
柯品聰不在乎,笑吃吃地說:「唉,其實報應早已經落在我的身上!」
「你既然仍愛著你的妻子,為什麼不盯著銀姑去?」仇奕森皺著眉宇,急切要擺脫這個累贅。
不久,只見狄寶嘉結帳,和艾蓮娜雙離座,出舞廳去了。
「你也曾說過不足以留戀的……」
「可不是嗎?」
「碧瑤舞廳」是設在這間大幢的頂樓第八層樓之上,規模宏大,佈置也富麗堂皇。舞池的地板是琉璃磚砌的,腳底下有透明的燈光。
柯品聰純是以酒徒的姿態出現,鼓掌叫好。
第一曲音樂完了,緊接著第二曲節奏更快的「扭扭舞」。舞池內的每一個人都像發了瘋一樣,雙手一前一後擺動著,全身的力量貫注在腰和膝踝間,沒命的扭,瘋狂地扭。
閔鳳姑忽的問仇奕森說:「我能知道一些有關你調查狄寶嘉的結果嗎?」
他們走進電梯之後,仇奕森向閔鳳姑低聲:「我們來的一晚上,好像都有人跟蹤!妳要多注意才好!」
「金姑有一對雙胞胎,是女的,非常可愛,今年大概已經有三歲了……」閔鳳姑忽的正下了神色,左顧右盼了一陣子,又說:「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祕密,金姑和秦文馬婚後的感情不睦,最近更加的惡化,他們早分居了,可是為了雙方的顏面,又為了免招老頭兒傷心,他們在表面上勉強維持著,遲早有一天會忽然爆發的……」
「唉,任何一個家庭鬥爭的程度,也不及你們閔家的這樣嚴重!」
金姑發現訪客是仇奕森時,不禁訝然,說:「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可以帶她們到C島去長住一個時期,和外祖父作伴!相信老頭兒也很寂寞!」
「我們要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他說著,招呼閔鳳姑要立刻離開這兇案的現場!
閔鳳姑單手插腰,另一隻手高舉至髮髻之後,做了一個等待拍照的明星姿勢,然後掠起裙子打了個半轉身,問仇奕森說:「怎麼樣?」
「反正我對窩囊的人都不欣賞,尤其像金姑那樣軟得像麵粉條似的!」
「怎麼的?仇叔叔,你還沒有走?」柯品聰笑著說,他老是一副醉態可掬的形狀。
於是,閔鳳姑走進了公用的電話間,仇奕森徘徊在玻璃門外面。閒著無聊,他隨意燃了一支菸捲,當掣亮了打火機,抬起頭之際,發現賭場的幾個打手正在左右注視著他的行動。
「關於偷聽電話的是什麼人,可查出了什麼眉目沒有?」
閔鳳姑說:「不!我得要搞清楚究竟是否意外火災?胡律師安不安全?……」
他是否真的離開了M埠?就此不再過問閔家的事情?
「二姊夫是因受刺|激而濫賭的!」鳳姑說:「要不然,就應該讓大姊夫請他下來!」
「難道說……」閔鳳姑欲言又止:「秦文馬?……或是銀姑?……他們都有著奪產的陰謀……」
金姑嗤笑起來:「你認為這是秦文馬下的毒手麼?」
「這恐怕不是外人所為的!」仇奕森皺著眉宇說。
「怎麼?騷鬍子,你真的就此撒手不管了?」閔鳳姑著急起來。
仇奕森揚起了眉毛,噘著嘴說:「我和令尊閔三江是老兄弟,縱橫江湖數十年,出生入死,什麼樣的場面全見過了,生平哪有膽怯二字?」
果然不出所料,柯品聰閒坐無聊,竟和鄰座的幾個混血兒阿飛搭上了訕,大少爺進舞廳,原就是撒鈔票來的,吃喝玩樂,要弄至「無醉不歸」。
這當兒,閔鳳姑卻匆匆忙忙地追了出來,邊說:「騷鬍子,我陪你去。」
仇奕森再說:「我們不妨狂歡整夜,到天亮時,我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重新研究一番!」
但是金姑仍然選了一瓶普遍的洋酒,遞出兩隻杯子,恭敬地給仇奕森斟滿了杯子。
秦文馬有時候也在餐室內和艾蓮娜打情罵俏的,使閔鳳姑看在眼中十分的噁心。
這天下午,正值亞熱帶氣候的居民正需要午睡時,仇奕森又落座在國立圖書館裡,借了大疊的書籍,獨個兒在閱讀室內,邊燃著菸捲,正在用功。
仇奕森早準備好了,自衣袋中摸出兩包糖果給兩個孩子各一包。
柯品聰指著他跟前的籌碼,狼狽地說:「全在這裡了!」
「你要幹什麼?」柯品聰咆哮著,抬頭一看,是自己的小姨閔鳳姑和仇奕森站在他的背後。
仇奕森不敢怠慢,連忙離座,向柯品聰說:「你坐一會,多喝兩杯,我先走一步了!」
銀姑說:「哼!你看這個酒鬼,每天像個死人,有我在身旁,他也是醉;沒有我在身旁,他也是醉;反正我結婚這麼多年就一直是伴著這麼的一個活死人,對他,我已感到灰心了!」
「你打算到哪兒去?」
倏地她聽到一些古怪的聲音,似乎出自窗邊的防火梯,立時起了警惕。過了半刻,只見窗上探出一個人影,似乎有跨窗進屋的企圖。
仇奕森付過車資,打發汽車走後,向柯品聰和銀姑一揮手,便昂然進入舞廳去了。
午夜過後,仇奕森回返「史丹萊酒店」,旅館部的侍者告訴他,曾經有一位年輕的女士來訪多次,似是形狀焦灼萬分,還留下了字條;另外「那卡諾酒店」有一位姓閔的小姐打電話來數次了,請他回酒店之後立刻打電話過去,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呢。
「你怎麼會和老狐狸在一起?」閔銀姑愕然問。
閔鳳姑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她找到一個廝混得較為熟絡的駕駛員,算是特別地替她把事情辦通了,由該駕駛員親自駕駛,送鳳姑返C島去。
「怎麼回事?」
仇奕森很為難,可是他又必須要了解艾蓮娜的來龍去脈,考慮再三,他惟有將閔鳳姑要拜會的兩個律師遇害的經過詳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最著重的是閔鳳姑打電話時被人偷聽洩漏了機密。
這遊船的座艙內有著一座酒櫥,櫥裡各式各樣的酒全有。柯品聰打開酒櫥,在大清晨間就開始鬧酒。
於是他走出了賭廳。柯品聰卻置下酒杯匆匆地跟了出來。
仇奕森搖了搖頭,說:「賭博這玩意,全憑運氣和靈犀一點通,教導是沒有用處的!」
「唉!」閔鳳姑似被一言驚醒,又指著艾蓮娜的那方面說:「銀姑和艾蓮娜交的是同一個男朋友!剛才銀姑就是和那個油頭粉臉的傢伙在一起!」
「哼!」閔鳳姑又板下了臉色說:「你既然不希罕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又何必問那樣的詳細呢?」
「因為有這個原因,我不得不要對艾蓮娜加以了解!」他說。
「是否頭髮長長的?穿著一身豹皮花紋的衣裳?」仇奕森心中想:和狄寶嘉一起外出的女人,可能就是通風報信者。假如說,她是頭髮長長的又穿著豹皮花紋的衣裳,那必是閔銀姑無疑了!
閔鳳姑也說:「周之龍,是秦文馬命令你監視我們的嗎?」
閔鳳姑點了點頭,說:「他們在辦公室裡等著,我們上賭廳去把柯品聰弄下來,馬上就走!」
閔鳳姑的臉上不禁一紅,很不自在地說:「不管怎樣,我得回『那卡諾酒店』去了,艾蓮娜又該要上班了,我要對這個人繼續偵查!」
仇奕森不管,推開了房門,果然的那房內已經搬空了,非但沒有人,而且連床鋪、用物、家具全搬得空空的。奇怪的是,狄寶嘉的消息為什麼會這樣的快?
「為什麼要這樣鬼祟呢?」
他唯有嚴密防範了。
是時,正值華燈初上,車輛熙攘往來,汽車不能疾馳,徐徐地駛了一段路程,不久已來至赫里曼大樓。
「哼,他無需要被人加害,遲早酒精中毒就會死了!」銀姑說。
閔鳳姑立時偏過了臉,好像表明不屑和他說話。
「不!我沒洩漏我要拜會的律師是誰!」
汽車約行了有七八分鐘,果然的,艾蓮娜的汽車在一座輝煌的大廈門前停下,大廈的門首,閃亮著五光十彩的霓虹燈,其中有著「碧瑤舞廳」的一行大字。
「這種女人,實在不值一提!」
仇奕森一再催促著閔鳳姑離開M市,純是為閔鳳姑的安全著想,因為M市的情形過於複雜,已經一連串多次發生了意外的事件了。
周之龍和那些打手很聽得進,並且感激仇奕森如此講話。
仇奕森已經看清楚了這兩個歹徒的年紀還輕得很,可能是一些涉足社會並不深的小無賴,仗著體格棒,會弄兩下拳腳,便甘心受人利用為非作歹,其實對江湖上的淵源連屁也不懂。
「仇叔叔,你是下了決心和秦文馬穿一條靴子了?」他問。
「這是什麼話?」秦文馬憤然說。
仇奕森好像是在研究一件案子,而艾蓮娜又是該案的主要線索之一。他聚精會神地在仔細聽金姑道及艾蓮娜的來龍去脈,有不能了解之處,便提出疑問。
「騷鬍子,莫非你神經過敏了?」她說。
秦文馬很高興,他跳下汽車即趨上前去幫忙閔鳳姑提行李,邊說:「鳳姑,我知道妳一定會參加我們的!」
她假借著看書,無非是要偵查艾蓮娜的行動而已,有時候秦文馬發現閔鳳姑坐在咖啡室內,也過來向她胡纏。
「我們三姊妹,每人一封!」
「在『那卡諾』飯店!」閔鳳姑說時,瞪著了仇奕森,似感到詫異,說:「咦?你不是親眼看見我走進電話間的嗎?」
「柯品聰已經發現了嗎?」仇奕森又問。
果然的,柯品聰又已經座落賭桌的旁邊。汗如白豆,神色沮喪,看情形就不大樂觀。
閔鳳姑皺著眉宇,似感到有困惑,說:「假如說,秦文馬和艾蓮娜確實有著曖昧的關係,那麼必然是艾蓮娜把消息洩漏給秦文馬知道的了!這樣說,謀害兩位律師的,豈非就是秦文馬僱的兇手了?秦文馬為什麼要這樣做?豈不令人費解麼?」
「我們看過早上出版的日報之後再研究!」仇奕森伴送閔鳳姑回房,在門前道別。
仇奕森一皺眉宇,說:「原來妳和秦文馬已經聯合起來了?」
「你說得很含糊,我們應該去辦什麼樣的事情呢?」
閔鳳姑呶著嘴,喃喃自語說:「這到底只是練習,以後還得多找真人做靶子!」
「準備好了!我是應該穿家常服?還是小禮服?」他問。
「大致上幾個海盜,有閔三爺和華雲道就可以應付得來了,不至於過份嚴重的!」
「妳可有收到閔三爺告急的電報?」
「親戚關係,我無法不給他賒欠!」
閔鳳姑還算是極能鎮靜的,她穿出走廊,下了兩層樓梯,始才再乘電梯下樓,落到地下層的百貨公司。這時候,正是顧客擁擠的時候,人多雜亂誰也不會注意誰。
「柯品聰也來了麼?」
仇奕森說:「沒什麼,我從小看妳長大,不忍心看妳走上歧途而已!」
「哼,你這算是離開M市,不再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嗎?」
仇奕森說:「我沒有在晨間飲酒的習慣!」
「別忙,我還要打個電話!」閔鳳姑扯住了仇奕森胳膊,說:「先陪我到電話間去!」
「柯品聰真可憐……」
「不加以懲誡嗎?」周之龍問。
「妳在遊艇上不是已經公開洩漏了嗎?」
「仇叔叔,你為什麼不祈禱?」金姑問。
閔鳳姑說:「我對金姑沒有興趣。懦弱無能,優柔寡斷,一輩子做丈夫的受氣包,簡直給我們閔家丟人!」
這不免使仇奕森暗起隱憂:閔鳳姑是個情竇初開的女郎,假如說,她暗戀上她的二姊夫,那麼閔家情勢豈不是更亂了麼?
仇奕森說:「秦文馬和柯品聰連襟親戚,錢財可以不分家的,況且柯品聰長賭長輸,難得吃進這一記。相信『你們這裏』還能賠得起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閔鳳姑的衣衫又穿得那樣的單薄,仇奕森又是長輩,需得避瓜李之嫌,因之他急切需要離去。
「當然,我是特地找妳來的!妳和誰在這裡跳舞了?」柯品聰問。
「妳以為我閒著無聊來跟妳開玩笑胡謅麼?」仇奕森申斥說。
仇奕森搖了搖首,說:「別多客氣了,我勸妳還是早回C島去留在閔三爺的身旁,年紀大了的人,是需要有人照應的!」
閔鳳姑卻不管,一定要扯著仇奕森跳,柯品聰也慫恿著。仇奕森無奈,勉強下了舞池。
仇奕森替閔鳳姑接過行李,向她催促說:「別再耽誤了!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首先仰天摔在地上的歹徒,狼狽爬起,伸手向腰間摸索。仇奕森眼快,一竄上前,用「雙拳灌耳」之拳法,「啪」的一聲巨響,那小子便告迷糊了,七葷八素的,連站也站不穩了,歪歪倒倒的。他自腰間裡拔|出|來的竟是一支手槍呢!
「有什麼了不起的,風塵紅粉人人有分!還不是看哪一個大爺花得起鈔票!」
仇奕森的人老,身手並不老。這一刀來得正好,一閃身避過刀鋒,以順水推舟之勢接住了他的手腕往身旁一帶,那小子在情急之下用勁過猛,向前衝了一跤。仇奕森順勢用斗大的巴掌在他的背脊上劈了一掌,那小子便落個「哇啦」一聲,仆在陰溝裡去了,頭也砸破了,鼻孔也淌血了。仇奕森從容拾起他的「阿飛刀」。
閔鳳姑不敢違拗,進了房間,按照仇奕森的吩咐把房門重新鎖上。
「什麼地方?」
「恐怕還沒有被發現。要到今天早上寫字間開門,經有人報警之後,我們等著看晚報就可以知道詳情了!」仇奕森慢條斯理地說:「我已經打算離去了,正準備向主人秦文馬道謝,妳還有興趣再和我見面麼?」
仇奕森笑了起來:「這是掩耳盜鈴的作法,這兩位律師之中可能其中一位是替閔三爺立遺囑的吧?閔三爺不肯公開遺囑的內容,在妳和金姑、銀姑三位財產承繼人之中,誰都希望能早日知道遺囑的內容詳情,若有不公平之處,趁在老頭兒還未歸西前要求修改還來得及!要不就是乾脆把遺囑毀滅,待老頭兒身故之後重新分配!」
「不!在M市的事情,或許比C島的事情還要重要得多!聽我的話!快動程回C島去!」仇奕森說。
「仇叔叔,你所說的究竟是什麼人呢?姓甚名誰,請告訴我!」秦文馬似感到憤懣而問。
仇奕森是曾經「闖蕩江湖」的好漢,居然對圖書館也會發生興趣?
輪盤停止了,鋼珠掉進碼框裡去——仇奕森為柯品聰所下的注是獨贏。
閔鳳姑憨笑著說:「房間內一點異狀也沒有,看情形,有人只要謀害你一個人而已!」
仇奕森看了柯品聰一眼,這和圖書傢伙睡得奇香;再看看銀姑,銀姑也毫不示弱地回盯著他,充分地表現出她驕橫不屈的性格。仇奕森便轉變了話題,說:「沒什麼事,因為我的臥室內,有人放了一條毒蛇,打算謀害我。我特地過來看看柯品聰是否安全罷了!」
閔鳳姑給了餐廳侍者的賞錢,命他上樓去給她把行李收拾下來。一邊撥電話召來出租汽車。
跳舞在菲律賓甚為普遍,男女老幼都有著特別的愛好,年輕的人跳得較為瘋狂就是了。
「這樣不可以!」華雲道以長輩的資格說話。
周之龍忽壓低了嗓音說:「有情報給你,要不要?」
仇奕森心中想,「閔家花園」告急,有電報給金姑,也自然會有電報給銀姑和鳳姑的了。
「你為什麼不去找銀姑呢?」仇奕森問。
「指點迷津又何妨呢?」閔鳳姑再說。
閔鳳姑和仇奕森揮了揮手道別。
仇奕森便嗤笑了起來,說:「這是掩耳盜鈴的作法!」
輪盤機停止旋轉之後,閔鳳姑果然輸了!
閔鳳姑說:「請接頂樓七〇四號!」總機起了搖線的聲響,一次又再一次的,可是七〇四號並沒有反應。可能是柯品聰醉得像個死人,電話的鈴聲驚他不醒。
「你今天的電話來得特別早!老秦還未有上樓呢!」艾蓮娜嬌斥說。
柯品聰不肯相信,說:「仇叔叔是個老好人!」
「蛇呢?」
然而,這兩個小流氓連話也不答,其中一人還掄拳就打。
秦文馬說:「把他轟出去就行了!」
仇奕森不敢大意,輕趨上前,以敏捷的手法一把抓起了被單就揭!嗨,床上盤著的竟是一條毒性猛烈的雨傘蛇。
「嗯!很值得思考!」
「在打電話時約好的?」
仇奕森不在乎這些,先開了腔:「妳離開C島幹麼?」
「是的!剛才我上樓時,她正好下去。柯品聰已經把她帶走了!」
「噯,這些應該讓孩子們吃!」
「此話怎講?什麼肉類、蔬菜、瓜果的?……」閔鳳姑板下了臉色,似在提出抗議。
仇奕森道謝不迭。乾了杯之後,他矜持著,忽說:「我要向妳打聽一個人!」
金姑搖著頭說:「秦文馬沒這種膽量,也沒這個種!別看他開的是賭場,指揮有百數十個黑社會的嘍囉,實情上他是個膽小鬼呢!遇著流氓打架他都會發抖的!」
閔鳳姑很感意外,那歹徒著了刀傷,不向街下面逃走,反而向樓頂上去。莫非是酒店裡的人?閔鳳姑仗著藝高膽大,攜了三把飛刀在手,便跨出了窗戶。
「你認為是同一兇手所為?」
秦文馬自然肚子裡有數,立刻頷首示意吩咐開席。
夜闌人靜,閔鳳姑為著兩個律師之遇害,加上仇奕森被人暗算,整夜輾轉不能成眠。腦海裡凌亂不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給誰打電話?」
鳳姑立刻摸出枕下預藏好的飛刀,揚手一擲。
菲律賓真是一個美麗的海島國家,平鋪了柏油的公路,沿途上間隔種植了許多棕桐樹與熱帶花叢,海島的風光,一目了然。
「金姑的處境,是應該同情的!」仇奕森吁了口氣,落下了汽車。
四樓和三樓是賭場,什麼樣的賭全有,在午後三時就開始,直至通霄達旦!
仇奕森便取起電話筒,請接線生接到閔鳳姑的房間裡去。是時閔鳳姑剛沐浴完畢正要上床,電話的鈴聲響了。她拈起了聽筒。
是時,餐室內的侍者過來一鞠躬,向仇奕森說:「賭場打烊時秦老闆才剛剛上床,他曾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騷擾他的,我不敢喊門!」
仇奕森重新坐上汽車,直駛往「那卡諾酒店」。趨上了二樓的西餐廳,只見秦文馬在辦公室內咆哮如雷,銀姑、柯品聰和鳳姑全在座。
「有什麼發現沒有?」鳳姑問。
閔鳳姑嚇了一跳,她正是坐在床沿聽電話的,立時打了個寒噤躍了起身。回顧床上,被單疊得好好的和枕頭疊在一起。她扔開了枕頭抓開被單,什麼也沒有,不可能有毒蛇置在床上。
「仇叔叔,原來是你,唬了我一跳呢!」銀姑笑口盈盈嬌斥著說。
「怎麼?他已經醒了?我是主人,正等著他來吃飯呢!他竟先去賭去了!豈不胡鬧?」
「唉,妳別把話題扯遠了,出現了什麼樣的奇蹟?」
那一拳頭打過來,仇奕森用手臂一格,順手老拳就出去了,「啪」的一聲,清脆響亮,正擊中了他的下顎。那小子踉蹌摔出七、八步遠,跌了個母豬坐泥。
「艾蓮娜……」
仇奕森本來是打算趨至大馬路上去等候路過的計程車的,但是為了對付這兩個人,他竟越過大馬路去了。瞬眼之間他遁入了一條黑巷子。
兩個歹徒被唬了一跳,怔了片刻,忽的其中一人一言不發向仇奕森掄拳就打。
仇奕森看到艾蓮娜,不禁想起他的那個姘婦章曼莉,十餘年的仇恨又湧現心頭。
「今晚上我們的收穫不算太壞,同時,也太受注意了,餘外的事情,留待明天再作主意吧!」上至頂樓後,仇奕森向閔鳳姑說。
遊船的馬力甚強,乘風破浪。浪是白的,海水是碧綠的,襯配著晨間柔和的艷陽,和海水相映,化出萬道金蛇。白色的海鷗,掠水而過,充滿了詩情畫意。
立時他想起了柯品聰。像柯品聰這樣酣醉,假如有人向他下毒手的話,他會連一點什麼抵抗的能力也沒有的。
這時候剛好一曲音樂終了,舞池的電燈回復明亮,舞客也紛紛歸座,視線是遮遮掩掩的。
「唉,我的妻子……那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柯品聰悲咽著說。
姪女金姑敬上
豈料房內一聲驚叫,是女人的聲音。
「騷鬍子,你是話中帶刺嗎?」閔鳳姑沉下了臉、半帶著斥罵說。
仇奕森猛然回首一看!嗨!原來是閔鳳姑那小妮子,她真有能耐,竟追蹤而來了。
閔鳳姑撅唇說:「老頭兒房門緊閉,任何人不見,我也不必去理會他了!」
秦文馬即換上了一副臉孔,笑吃吃地向銀姑說:「銀姑,妳的丈夫在胡鬧,妳應該去勸他下來!」
「你躲在哪裡?你是逃不了的……」她故壯著膽子高聲叫嚷著說。
柯品聰向櫃檯一招手,高聲說:「喂,給我記帳!」他決意纏定了仇奕森。
柯品聰在醉態模糊之中還吵鬧著要喝酒。仇奕森沒理他的岔,強行架進了電梯,上至旅館部頂樓最「貴族化」的房間。把柯品聰安置停當之後。仇奕森向鳳姑說:
「你們二位怎麼躲到這裡來了?西餐廳早打烊了!」說話的是那個打手的領班周之龍。
可是這會兒,秦文馬卻守在賭廳的出進口間,雙手插腰,有敢怒不敢言的形狀。
因為遊船抵達時已過了午後,在亞熱帶氣候的環境之下,每個居民都有午睡的習慣,因之秦文馬招待他們草草用了午餐便各分配給他們一間房間,讓他們休息,聲明在晚餐時再見面了。
「嗨,鳳姑,妳要幹什麼?」那人說。
室內的情形凌亂得一塌糊塗,似乎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毆鬥般,文具散了一地,電話也打翻了,裝文件的鐵櫃經撬開,抽屜全經抽過出來,裡面的文件被翻得亂七八糟,有許多散落到地上去了。
那位打手領班周之龍立即鞠躬退出。
仇亦森說:「非常簡單,閔鳳姑曾在這酒店內用飛刀傷了一個人,這個人在午夜之間破窗進入鳳姑的臥室,圖謀不軌,被鳳姑的飛刀所傷。這負傷者是誰?沒有人知道,但經過略加調查,我已經得到端倪了!」
秦文馬便笑著向仇奕森說:「仇叔叔是老前輩了,就會知道開這樣的一家『爛攤子』,該有多少煩瑣的事情。」
這在天將破曉時,出現在閔鳳姑的窗前的怪影又是什麼人呢?閔鳳姑無法想像,仇奕森更搞不清楚。
「那麼兩件兇殺案,你偵查了半截,就此半途而廢麼?兇手究竟是誰?偷聽電話的又是誰?」
閔鳳姑感到詫異,說:「需要研究些什麼事情呢?」
「什麼也不幹,聽說他的父親是個著名的律師!」
仇奕森即問鳳姑說:「怎麼回事?」
銀姑忽的穿出了辦公室的大門,衝著仇奕森說:「仇叔叔!你究竟是否要過問我們閔家的事情?何不光明正大的?老是在偷偷掩掩的幹什麼呢?你口口聲聲,說閔家的事情於你毫不感興趣,而事實上呢,你又在明查暗訪,根本是口是心非的嘛!」
「因為妳不安於室!」仇奕森目光灼灼地盯著銀姑,希望能看看她的反應如何。
「他經常在這舞廳裡出現麼?」仇奕森又問。
「現在怎能肯定呢?」
「很難說!」
「風花雪月場所上是沒有輩分,只有兄弟!」
倏地,太平梯上竄上來了一個人影。
閔鳳姑的年紀輕,有活力,扭得開心,扭得起勁。仇奕森這把年紀,自己也感覺到有點不大好意思,勉強在湊和著。只見閔鳳姑前躬後仰,左右閃動,忽高忽低的,仇奕森怎樣也跟不上。
娉娉也笑著說:「吃完晚飯說故事給我們聽哪!」
「前兩年故世了,據說是被他的五姨太毒害的!」
銀姑冷嗤一聲:「老頭兒被海盜所困,對他老人家的生死你都不在意!還管得到我們上歧途、入正途麼?」
仇奕森在江湖上有老狐狸之稱,豈會在乎這些?心中想:找不到狄寶嘉,正好這兩個人自己送上門來報告消息了。
「當然咧,妳沒看見輪盤機旁,裝有磁性的吸鐵磁器的按鈕嗎?」仇奕森乾脆一語道破:「黑注正押得重,妳正好趕上了!」
仇奕森說:「不礙事的。」於是,他離開了餐室,向賭場上去。
「妳到C島去的時候,娉娉和婷婷怎麼呢?」
閔鳳姑有點惱怒,叱斥說:「你惦念著的恐怕只是銀姑,秦文馬自然會派人去請他們的,用得著你掛心嗎?」
出租車已經停放酒店的大門前了,仇奕森伴閔鳳姑坐上汽車疾馳往飛機場。
閔鳳姑先乾了杯,說:「這一隻曲子是扭扭舞,我要請騷鬍子跳舞!」
仇奕森在江湖上混跡了數十年,跑遍了江湖四海,三山五嶽,成名的人物是看多了,最傷腦筋的是遇著這種初生之犢不怕虎的小夥子,他們跟你胡來!
仇奕森說:「金姑無非是要表現她一番孝心罷了!」
「信不信由妳,反正我是把話說明了,既然有歹徒向妳窺覷就得小心,隨時警惕,別大意受人暗算,這是不划算的!」
仇奕森裝胡塗,說:「露了一手的應該是鳳姑,與我無涉!」
這時候,整間酒店裡的住客香夢正酣,一連發生的怪案竟連一個客人也沒被驚醒。
仇奕森把情由問明白了之後,見那小子可憐巴巴的,便鬆下了手。指著那尚躺在地上昏迷未醒的小流氓說:「你把他扛回去吧!以後替人家做兇手,可要睜開眼睛。反正有一百披索,也夠你們吃藥了!」
「小心!這可是秦文馬的禁臠!」
「遍查M市所有航空公司班機的旅客名單,都沒有看見你的名字!秦文馬在旅館業之中還稍有地位,再查詢各旅館,不難發現你住在『史丹萊酒店』,我到過你的房間,發現你的書桌上有國立圖書館的借書證,所以我追蹤到這兒來了!」
「你真是個自相矛盾的人!」
「騷鬍子,你再教二姊夫賭一注吧!」閔鳳姑說。
「有仇叔叔在這裡,為什麼不讓我喝個痛快?」柯品聰說。
「不妨告訴你!」鳳姑正色說:「這是大姊夫給我的啟示,我需得赴M市去調查,老頭究竟是委託哪一個律師立下的遺囑?」
閔鳳姑指示了一幢西式的平房,命仇奕森停車,說:「這屋子就是了,金姑選擇的好地方,你說窩囊不?」
「我有好幾個神槍手,周之龍就是其中之一,有百步穿楊之神技……」
秦文馬初時一怒,睜圓了豹眼,向仇奕森怒視。經過了考慮,笑了起來,平和地說:「我們對老前輩應加以容忍!去吧!」
閔鳳姑特別的細心,每逢櫃檯上電話鈴聲一響,是艾蓮娜聽電話,閔鳳姑必立刻趨進公用的電話室去。公用電話室和帳房櫃檯的電話是一根線的,閔鳳姑可以偷聽。
「沒關係的,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無需要終席就可以離去的!」
「啐!」閔鳳姑唾了一口:「我現在開始了解你是個殺風景的人物!我們走吧!別讓大姊夫他們久等了。」她挽著仇奕森的胳膊就要走路。
「好像是經過了賊劫呢……」閔鳳姑喘著氣說。
但仇奕森已躲到一家住宅的後門貼牆處,等到那兩個人走近之後,驀地閃身出來。
閔鳳姑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忽然她反向仇奕森說:「我在打電話時,你也在電話亭旁,你可有著什麼印象呢?」
「不會的,他說過等到我來為止的!」閔鳳姑皺著眉宇說。
「我們需要大大地慶祝一番!」他叫嚷著。
閔鳳姑皺著眉宇垂下了頭。平日任性慣了,又自視甚高,這會兒好像是求助無人了。
仇奕森說:「昨晚上的酒意還未有消掉呢,現在又開始喝了麼?」
閔鳳姑探出頭來。
當秦文馬發現仇奕森和閔鳳姑回返酒店時,始停下了他咆哮如雷的辱罵,趕忙穿出了經理室,換上一副嘴臉,說:「你們二位到哪兒去了?弄得我們的酒宴半途而廢!」
仇奕森的眉頭一皺,這些傢伙的舉止未免太不高明了,稍微留神,就可以識破。秦文馬既然靠賭吃飯,怎會雇用這批飯桶?還談什麼「抱檯腳」的?
「是否和一個長頭髮,穿豹皮花紋衣裳的女人在一起?」
仇奕森知道,他和閔鳳姑的行動始終是被監視著的。便說:「我陪鳳姑到這裡借用一個電話而已!」
閔鳳姑見仇奕森不肯幫忙,非常惱火,便向柯品聰說:「我替你下注!」她把柯品聰所有的籌碼,堆成一疊推了出去,押在熱門的注上。
「不,我特地來接妳回家的!」
「這不過是同情心使然,柯品聰實在太可憐了,二姊的作為是任何人也受不了的!」閔鳳姑解釋說。
仇奕森說:「當我們在等電梯時,跟蹤者已由樓梯上去了。有著什麼用意,很使人費解。」
仇奕森不禁長嘆一聲。在這個「江湖社會」裡,總是離不開財和色,到最後還是人財兩空。
「她媽的這還成名堂嗎?我可以控告她的竊盜……」秦文馬還在叫嚷。
「至少秦文馬有最大的嫌疑!」
「騷鬍子,為什麼不kiss me good─night?」閔鳳姑以嬌憨的姿態扯著仇奕森說。
仇奕森細心檢查過死者的身上沒有其他的傷痕,就只是那麼的一刀由背脊直刺入心臟致命。
「不!摩洛族人的風土人情,有許多使人神往的地方!」仇奕森忽的笑了起來。「妳老在調查我又有著什麼作用呢?妳怎會知道我在此圖書館的?」
仇奕森幫同著把晚餐一一搬至餐桌之上。兩個孩子可也真乖,自己找了餐巾在脖子上圍起,搬了凳子很安靜地守候著。金姑自從家庭起了變故之後,經過洗禮信奉了基督教,餐前一定要祈禱的。
周之龍頓時口張舌結,承認也不好,不承認也更糟糕,便不敢再多說話了。
秦文馬說:「能解救『閔家花園』的,只有我一個人!我可以集合『那卡諾酒店』上下的保鏢,浩浩蕩蕩開往C島去,哪怕是再來更多的海盜,也可以把他們殺得片甲無歸……」
秦文馬忽的趨過來,指著仇奕森說:「仇叔叔,我敬重你,你是我們的長輩,你且評評理看……」
那小子裝胡塗,扮出一副可憐相,只掙扎著要逃命。
「哼!」閔鳳姑忽的昂起了臉孔說話了:「騷鬍子!別向自己的臉上貼金!我不會是因為追求你而離開C島的!」
「妳聽他的聲音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怎會知道的?」
閔鳳姑搖了搖頭:「不能確定,但是老頭兒除了他們兩位以外,沒有和其他的律師接觸過!」
可是在這時候,還有誰去理睬他呢?
閔鳳姑擰轉了身。運用腕勁,一揚手,飛刀正要出手之際。
「他們一定要吵架了!」閔鳳姑關心說。
「閔三爺的遺產於我無關,我去有何用?」
仇奕森愕然,兩眼睜得圓溜溜地,眨了幾眨,又撥了撥自己的耳朵,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嗎?」
「憑我的判斷!」仇奕森說:「胡律師有多少家屬同住一起?」
另一個歹徒,見情形不對,一伸手,自衣袋中摸出一枚黑黝黝的東西,一按彈簧,原來是一柄「阿飛刀」呢!鋒利的刀鋒脫鞘而出,在路燈的光亮之下,寒光閃閃。
仇奕森指揮著司機牢牢地跟蹤著艾蓮娜所乘的汽車。
仇奕森另外賞了小費,侍者鞠躬退下了。
銀姑大愕,但毫不在乎:「哼!酒鬼,恐怕今天你是最清醒的一天了!」
「艾蓮娜和銀姑是相識的麼?」仇奕森又問。
閔鳳姑低頭一看,不禁臉紅耳赤,渾身上下全打扮好了,就只差忘了穿高跟鞋,這是因為平日穿慣了馬靴的關係。
閔鳳姑有不平之姿態,向銀姑說:「二姊姊!二姊夫的情緒不正常,妳應該負全部的責任!」
仇奕森把閔鳳姑自懷裡推開,說:「傻丫頭,妳簡直是胡猜亂想!我在菲律賓還有瑣事未了,若把事情弄下地,會頭也不回就立刻離去的!」
「野丫頭,別胡鬧,我的床上發現了有一條毒蛇,是有人陰謀向我暗算!妳的房間內可有異狀?」
她光著腳,裸著了兩條大腿,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手執三把飛刀,就向旅館的平台追上去了。
「當然相識,她在『那卡諾』做會計,銀姑是秦文馬的小姨子,又經常在『那卡諾』進出!」
仇奕森說:「但是關於艾蓮娜的詳情,我希望能夠了解!」
仇奕森說:「恐怕每次都是秦文馬在妳身旁陪著妳賭的吧?」
周之龍好像是有意在仇奕森的面前出柯品聰的醜的,言者無心,可是聽到仇奕森的耳裡有「碧瑤舞廳」幾個字,心中就是一顫,為什麼會這樣的巧?艾蓮娜和她的男朋友相約在「碧瑤舞廳」會面,而銀姑和她的男朋友也正約會在「碧瑤舞廳」裡。
這時候,仇奕森眼看著艾蓮娜把那個禿頂「老凱」安置進輪盤賭桌之後,和他咬了一陣耳朵,便匆匆的離開了賭場。很顯然的,她是要去赴她的男朋友的約會去了。
「我仍然希望知道多一點有關艾蓮娜的事實!」仇亦森再說。
「放心,仇叔叔是獵豔來的!」柯品聰也幫著說。
「以前常有帶去的!帶著孩子渡海爬山,實在太苦……」
「不!我還在考慮!」仇奕森笑著,搔了搔頭皮:「我已經逃過了一個刺客,又逃過了毒蛇的襲噬!相信還可以再逃過第三關的!」
他和那幾個混血阿飛,你一杯來,我一杯去,實在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除了剛開的一瓶香檳,連同帶上來的兩瓶洋酒,已喝得七七八八,剩下無幾。
「女人豈會做這種事?」
「跟我來!」仇奕森拉著閔鳳姑又重新走進了電梯。按了電鈕向二層樓沉了下去。閔鳳姑對仇奕森的行動仍感到懷疑,怔怔猶豫不已。
「傷在哪裡?」
柯品聰借酒裝瘋,哈哈笑著說:「假如說秦老闆不向我索賭債的話,我絕對由今天開始就洗手不賭了!」
仇奕森以申斥的語氣說:「你恐怕是言不從心吧?年紀輕輕的豈可以喪失志氣?」
只見他們兩人,時作親暱狀,呢喃細語,有說有笑,旁若無人。那是劃時代的作風。
金姑一聽這個名字,頓時臉色一怔,但很快的就回復了常態,但臉上已籠罩著一陣慼憂的陰影:「你問這個女人幹嘛?」
「先赴馬尼拉,拜訪我幾個當年道上收山的朋友,然後直赴婆羅洲,和我的結義弟兄李燈筒八哥聚會……」
周之龍口拙,駁辯不了。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仇奕森似笑非笑,扔下了菸蒂,大模大樣地進入了電梯,上舞廳去了。
「那兩位律師是誰呢?」
仇奕森一看就可以了解了,置在帳房櫃檯上的那隻電話便叮鈴鈴的響個不休,事實便可以證明,櫃檯上的電話機和電話亭內的電話是相接連的。仇奕森立時取起了聽筒細聽。
「非常簡單,經常至C島來走動的,有著兩個律師,據說老頭兒在購買下C島的這幅土地時,就完全是委託這兩位律師辦的手續,老頭兒對他們的信任無以復加。假如說,類似立遺囑這種重大的事情,除了他們兩位,老頭兒是不會再找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