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為鬼為域

閔金姑哭得像淚人般的,她搥胸跺腳,向仇奕森說:「仇叔叔,騷主意全是你出的,兩個孩子若有三長兩短,我就跟你拼啦!」
金姑說:「你認為會這樣的可怕麼?」
仇奕森沒有做聲,周之龍卻說:「我的祖奶奶,沒妳的事,我們已經是在提心吊膽的了,別來嚇唬我們好嗎!」
「別為狄寶嘉心痛,我純是為閔家的好!」仇奕森說。
仇奕森說:「踏遍了C島,就是沒發現他們匿在的地方!」
仇奕森說:「邪不勝正,有什麼絕招,你只管使出來就是了!告訴我,你的幾個寶貝弟兄躲藏在什麼地方?我要找他們實行談判,教他們交出兩個無知的孩子,以交換他們大哥的性命呢!」
「金姑,真有其事嗎?」閔三江像是惱了火。
仇奕森點了點頭,指揮周之龍和彭澎將方龍重新綁在樑柱之上,說:「不等我回來,不要放開他。方龍的綽號,稱為『獨眼響尾蛇』,響尾蛇膽是最為強身壯陽的,我不回來,你們只管挖他的膽下酒就是了!」
「不!」仇奕森說:「你的血液差不多已滴出五分之一了!離閻王殿不遠!還是快告訴我怎樣和你的三個弟弟連絡,我要找他們作詳細的談判。」
仇奕森猛然抬頭,那傢伙不是別人,正是仇奕森要追拿已久的狄寶嘉,想不到這時候他反落在狄寶嘉的手中了。
歹徒拔出了刀子,摸出了一張字條,實行插刀留書——將字條用刀插在床畔的板壁之上。
周之龍唯唯喏喏,不敢違抗。
「當然,妳是混血的國籍,我們是華僑,但別忘記了一點,家父是替菲律賓開國的功臣之一,才所以能配售了C島的這幅土地,應付妳這一個風塵女郎的一條性命,還足夠有餘。我們讓妳漂屍海洋上,連骨頭渣子也不會有人找得到的;『魔摩島』的生番,就喜愛像妳這種混血女人……」
方龍知道情況不對了,忙說:「仇老弟,咱們之間沒有什麼難過,俺敢向你保證,俺的三個弟弟,沒得到俺的命令,是絕對不敢加害這兩個孩子的!」
華雲道說!「我侍候你喝茶就是了!在菲律賓是講究喝阿薩姆紅茶!我不會教你喝綠茶出門的!」
仇奕森不敢怠慢,急忙衝上前,橫腿一掃,狄寶嘉踉蹌摔跤。仇奕森要尋得那支手槍,可是他的腿卻被狄寶嘉抱住了,倒在地上,兩人滾做一團。
哈德門是監守著方龍而來的,他的手中捏著一把鋒利的開山刀。
仇奕森點了點頭,示意金姑放開手腳去做。
金姑哭著,要求華雲道立刻拍電報給留在M市的秦文馬,讓他查看娉娉和婷婷是否真的被歹徒綁票了。
方龍坐了起身,急抓掉了綁著獨目上的布物。由於雙目被縛的時間過久,他像打寒戰似地,一陣擰首,藉以恢復視線。
「騷鬍子,你在搞些什麼名堂?」忽的,一個嬌滴滴的嗓子出現在廢倉庫裡。
「但是你三個沒有頭腦的弟弟,已經糊里糊塗撕了票啦!」仇奕森故意這樣說。
閔三江一跺柺杖,向仇奕森說:「唉,仇老弟,在這環境之下,你還難為我幹嘛呢?我也是老糊塗了,需要你的智慧,幫忙我解答許多問題!」
「閔三爺,我們還是先禮而後兵的好!」仇奕森建議說。
「像妳這樣美麗的女人,和這些窮街陋巷實在不襯配呢!」仇奕森譏笑著說。
靠海沿牆壁的一扇破窗門,「啪!」的一聲被踢開了。跨窗進來一個人,手持著短槍,對準了那戇漢的頭頂,「砰!」就是一槍,那是示威性的。
仇奕森說:「你已經有怕死的形狀流露了!」
鳳姑大怒,可是她是穿著了睡衣,身上也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她一縱身,躍下了樓梯,指著銀姑,加以叱斥說:「妳有種的只管開槍,別以為妳能瞞得了人,可是卻瞞不了我!大姐夫的姘頭是艾蓮娜,艾蓮娜的姘頭卻是狄寶嘉,狄寶嘉的姘頭就是……」
大家一窩蜂趕上二樓上去。果然的,金姑的寢室的大門大開,艾蓮娜早不知去向了,綑艾蓮娜的一束繩子落在地板上。
周之龍在旁慫恿仇奕森說:「大哥,我懂得用刑,教他坐坐老虎櫈,保險他全招了!」
金姑搖著頭說:「仇叔叔已經替我保留了,這已經不只是一年的事情了……」她泣不成聲。
方龍說:「和令尊這種不仁不義的『江湖道』交往,本來就是不必講什麼道義!」他說著,雙手一拱,又說:「告辭了!三天之內,聽你的覆音!否則撕票!」
仇奕森彈動不得,眼看著就要完蛋。
仇奕森將酒菜擺開在方龍的跟前,又是哈哈一笑,霍然拔出了腰間的刀子,突伸至方龍的跟前,向方龍的獨眼比劃了一番,又說:「假如是我討債,我必討你這隻獨眼,讓你雙目失明,連大白天也不知道是亮的還是黯的,那麼你就不會動許多邪門腦筋了!」
仇奕森說:「你為什麼離開了崗位,躲到這裡來喝酒?」
艾蓮娜憤然說:「我會控告你們非法綁票和妨害自由的罪行的!」
「快放開俺……」方龍掙扎著。
他等艾蓮娜離開了「好彩酒吧」不久,即行匆匆追蹤出酒吧。
鳳姑和柯品聰衝了上前,扯下了金姑說:「仇叔叔的做法是對的,方龍被扣住了,孩子反而安全!」
「仇老弟你這是在幹什麼?」方龍戰悚著問。但是他被綑綁得牢牢的又無法掙扎得起來,連他的一隻獨眼也被蒙上了,看不見他們在搞些什麼名堂。
可是由足跡的證明,艾蓮娜到這地方來的次數還不止一次了。地上的足跡十分凌亂,還有好多的男人的足印。
獨眼龍方龍赫然狂笑,說:「說得多動聽!閔家花園王國的主人,竟連一個看座斟茶遞菸的人也指使不動!」
「怎麼沒有燈?」竟是女人的聲音呢,是鳳姑在說話:「你們是怎麼一回事?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仇奕森冷冷地說:「方大哥真有先見之明,試想,閔三爺總共只有三個女兒,兩個外孫女兒,怎能不關心?不寶貝?這和方家的四弟兄相彷彿,他們總共只有一個大哥,這位大哥只有一隻獨眼,那枚圓睜睜的怪眼,就是他們的智慧之匙。我假如把這枚眼珠剜掉,他們四兄弟便會摸索在黑黯之中!並且永遠摸索在黑黯之中!」
仇奕森目光灼灼,他瞪視彭澎的形色,這莽漢的外型,十足是個口直心快、行為乾脆的漢子,他會為這個女人撒謊嗎?似是不可能。
「假如方龍逃不掉,兩個孩子的性命都會安全,我們為什麼要讓方龍逃掉了呢?」
鳳姑還要再說話,仇奕森已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巴。
方龍瞪著一雙怪眼毫不在乎地說:「你敢對俺不禮貌,俺的幾個脾氣古怪的胞弟兄,立刻會給兩個孩子撕票!」
「妳到C島來幹什麼?」
「小雜種,妳不過是在自討苦吃罷了!」仇奕森欲向艾蓮娜撲過去給她一頓教訓。
仇奕森是「老江湖」了,聽得聲響不對,撲地就打滾,躲避過一刀,抬腳就踢。
仇奕森說:「妳也不過如此!」
仇奕森趨過去,輕聲說:「三爺的意思,是讓妳出一口氣!」
「哼?」艾蓮娜冷嗤了一聲,說:「菲律賓是我的國家,所有菲國的地方,我愛到什麼地方就到什麼地方去,誰也管不著!」
周之龍說:「仇大哥,我們不過是謹慎一點罷了!」
「不好了,仇先生,昨晚上有賊人在我家裡插刀留信……」雷諾邊叫嚷著,邊將手中持著的一柄利刀和一張字條,交給了仇奕森。
艾蓮娜也還以潑辣說:「為什麼我不能到C島?這是我的國家的領土,我愛到什麼地方去誰也阻止不了!」
閔三江仍猶豫不已,說:「仇老弟,你這樣做,可適當麼?你別忘了我們曾禁閉一個土人在倉庫裡,也被人劫走了!」
艾蓮娜哈哈一笑,指著鳳姑,向金姑說:「這是妳的那個混血兒的妹妹,秦文馬已經向我介紹過多次了。不瞞妳說,秦文馬對她的胃口,可比對我濃得多了呢!」
「以當前的情形發展,我們是否適宜把方龍留在這裡?」他矜持著說。
方龍立時向周之龍唾了一口吐沫,說:「呸!俺在江湖上混了數十年,還會害怕老虎櫈嗎?你只管來吧!看俺在不在乎!」
方龍怔住了,說:「你真的打算把俺留住?」
仇奕森哈哈一笑,說:「想方大哥酒喝到七分,可不容易呢!那麼我們再來乾一杯!」
金姑說:「我比誰都清楚,但是妳和銀姑的姘頭狄寶嘉勾結,對我們閔家,有著些什麼陰謀?」
金姑聽到娉娉和婷婷已落在方龍的手中,嚇得膽裂魂飛,連方寸也亂了。指著方龍咒罵說:「獨眼龍,你的這種手段,太過卑鄙無恥了……」
仇奕森說:「那麼我也該離開這裡了,我該做的事情還多得很哩!」
金姑大叫大鬧,說:「你們當然不會在乎孩子啦,孩子又不是你們養的……」
艾蓮娜說:「我現在是妳們閔家的客人,我很感覺到需要喝杯酒!」
仇奕森說,「對你這種人,需要客氣麼?」他向周之龍和彭澎一招手,說:「把他捆綁起來!」
仇奕森說:「不!我認為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已經撕票了。這兩個孩子,是無辜的,我們成年人的鬥爭,於他們何干?你的三個弟弟,也未免太過惡毒狠辣了!所以這筆血帳,我須得記在你『方家四怪』老大的頭上,我須向你討還,同樣的教你不得好死!」
閔三江大步邁出門去,吼喝說:「在這個時候,你們兩夫妻還在這裡吵什麼?」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銀姑被扯破了臉皮,說:「這樣說,我該殺艾蓮娜才對!」
閔三江仍還是迴避了主題,說:「『閔家花園』內出了內奸,使我煩心,我的三個女兒,都不同母親,可以說,那是三條同父異母的血脈。她們三姊妹,三個人的性格不相同,生活環境也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對我這老頭兒還不錯,她們該不會在我的『花園』內佈置內奸!再者,華雲道是老弟兄了,他跟了我有大半輩子之多,可說是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反叛我的;哈德門雖有一半是摩洛血統,但終究是我的兒子,他的知識和思想,仍停留在半開化之中,還會對我有什麼陰謀呢?還有,邵阿通是個孤兒,自幼我撫養他長大,收他做近身護衛,等於是我的親生子一樣……『閔家花園』內就只有這些人,你看還會有誰會反叛我的?」
閔三江痛苦不堪,跌坐在板椅之上,招手向仇奕森說:「你叫他們統統滾蛋,我要和你詳細談談!磋商一番!」
方龍說:「當然插紅旗!插了紅旗,俺的幾個弟弟就會派出人來,接你上他們的船上去!」
鳳姑倒是被銀姑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衝上前,搶起金姑手中的獵槍,舉槍向銀姑便打。
仇奕森說:「我們已不再有選擇的餘地,留著方龍始能保全娉娉和婷婷的性命!」
「天哪,小孩子是無辜的!」閔金姑開始嚎啕大哭了。
方龍饞極了,毫不客氣,一手拾起酒杯,一手抓起雞腿,狼吞虎嚥大嚼起來。
仇奕森說:「這種機會,隨時都會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機會就是了;既然有好酒,我們何不乾一杯?」
仇奕森跨進門,閔三江即將手中的一撮頭髮遞給仇奕森看。
閔三江像是光了火,向他的保鏢邵阿通說:「把所有的人全驅出客廳外去,我不要見任何的人!」
銀姑發了狠,怒目圓睜,拾起身畔的鳥槍;舉槍向鳳姑瞄準,說:「妳憑什麼指我釋放艾蓮娜?有什麼理由?快說出來!」
大門外站著的是哈德門和幾個腰掛配刀的土人孩子,他們眼巴巴地向艾蓮娜注視著。果然艾蓮娜就被嚇住了,她不敢再多嚕嗦。
銀姑說:「嗨,妳的房門大開,我是無意中發現的!」
仇奕森當著閔三江的面前,感到非常難堪,忙說:「銀姑,妳說的是什麼話?我只是在幫助你們閔家解決問題!」
狄寶嘉手狠心辣,又飛起一腳,踢中仇奕森的下顎。仇奕森受此創擊,幾乎昏厥。
查看窗內外的痕跡,那是瞞不了人的事情。靶場上是用黃泥和砂石鋪的,即算任何人的手腳再俐落,也免不了會留下一些痕跡。
艾蓮娜走著,不時回過頭來張望。
周之龍和彭澎大驚。
仇奕森有了警惕,一抬頭,只見一塊笨重厚大的瓦片由上面落下來。仇奕森急忙躲避,跟著一揚手,腰間別的飛刀便飛上屋樑去了,「篤!」的一聲插在樑上。
仇奕森說:「金姑能沉得住氣的,她能忍辱常年歲月,豈會在這時間給你出意外事情?」
華雲道搶著趨上前,雙手一抱拳,說:「姓方的!少和-圖-書挑眼!今天在這座山上過生活的,除了閔家的家屬之外,都是深山大野人,他們是不會懂得江湖上那麼許多的醜規矩的。你方老大哥駕臨,我們榮幸之至,待小老弟來侍候你便是了!」
那戇漢自地上爬起,他有惱羞成怒之色,兩眼脹得血紅,咬牙切齒地向仇奕森衝來了。
仇奕森嗤笑說:「妳倒想得便宜,以為這樣就下得了地麼?」
邵阿通當然是唯命是從的。
女人究竟是女人,沉不住氣。金姑珠淚漣漣,向父親說:「爸爸,你只管把這個女人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盤問她的!」
仇奕森又上市鎮去了。他向華雲道借了那輛老爺車。首先找著了他的兩個小跑腿的——巴法奴和雷諾,告訴他們狄寶嘉的身材和外型,教他們到市鎮上各處去跑動,若發現這樣的一個人的話,即從速報告。
閔三江說:「依仇老弟的看法,我們該如何應付?」
她向父親哀求說:「孩子是無辜的,請救救孩子!爸爸,我們接受投降吧!錢算得了什麼?只可恨我沒有錢,要不然無論花什麼代價,我都願意把孩子贖回來,那怕是要我的命也可以……」
「瞧,多親熱呀!」銀姑哈哈大笑。
負責把守的周之龍、彭澎、仇奕森,都急忙拾起了枕畔的武器。
「你知道她是你老板的姘婦?」仇奕森再問。
艾蓮娜大怒,說:「請你離開我的座位!」
閔三江獃了半晌,怔怔地說:「這是什麼話?我是閔海幫的幫主,在全盛時代,我的手下有三千餘人,我能把他們管得好好的。妳是我的女兒,難道說,妳連一個丈夫也管不好嗎?」
「騷鬍子在與不在,都不打緊,妳願意來陪陪我們嗎?」彭澎有了酒意,輕浮地說。
獨眼龍的手腳俱被綑綁,坐在一堆廢木箱之上。他是做夢也沒想到仇奕森那小子會辣手地將他強留在「閔家花園」之內,這也等於是他自討苦吃的。
金姑驚愕不已,仇奕森抓來的竟是她丈夫的情婦。
「來者不怕,怕者不來」,仇奕森大膽地趨了進內。
可是仇奕森已遠去了。
艾蓮娜已不知去處。這個女人,可能是被利用為餌的,引誘仇奕森入彀。
「那條船是普通的遊船,客人登岸之後,它就離去了!」
「好的,白麵鬼!你是打算和俺姓方的泡上一泡!要知道,俺今天能有膽量單槍匹馬闖進『閔家花園』,俺不是聽你們的教訓來的!俺是討喜訊來的!」
方龍憤然說:「哼,仇老弟,假如你真願意丟掉兩個小女孩的性命不管,你不妨試試看!」
「不!我就要留著,看他們能把我怎樣?」銀姑說。
閔三江扶著手杖怔怔地走出來了。「怎麼回事?」
閔三江一看情形不對,勃然大怒,拾起桌上的茶杯猛向地上砸去。「我們閔家已經落在什麼樣的處境中了?你們姊妹幾個,非但不團結,而且還要自相殘殺麼?」
仇奕森說:「非但要銬起來,而且要反銬!獨眼龍是希望要嚐嚐這種味道呢!周之龍,不妨銬得緊一點!」
仇奕森沒理他的岔,吩咐周之龍和彭澎多對方龍注意。
仇奕森指著他們哈哈大笑著說:「你們二位也不必太緊張了,方家的大哥留在我們這裡做客,方家的幾個老弟必然不會隨便到這裡來。主要的是發號施令的人在這裡,他們沒有命令豈會隨便往這裡闖?」
仇奕森急忙拔出腰間手槍藉以應變。
仇奕森以最快的動作將鳳姑拉出了倉庫之外,然後說:「妳幾乎把西洋鏡拆穿了,我無非是迫方龍供出娉娉和婷婷囚禁著的地方!」
艾蓮娜驚魂定下,又回復了她的潑辣,說:「……我又沒犯法!」
邵阿通已經把華雲道及周之龍找來了,閔三江立刻命周之龍展開戒備,又向華雲道說:「你快乘汽車,把那膽大的海賊接上山來,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彭澎說:「仇大哥,我來請你喝一杯!」
艾蓮娜看見仇奕森追蹤出來,蹙著眉睫,匆匆向前行走。
仇奕森有下台的機會,向周之龍說:「手銬給我!」
方龍一怔,說:「仇老兄,難道說,你還有什麼絕招,比俺的手段更為辣手的麼?」
「嗯!」仇奕森點了點頭,置下了酒杯,朝艾蓮娜的方向行了過去。
仇奕森含笑說:「不能不留方龍活著,否則娉娉和婷婷也活不了!」
「是無意中碰到的!」
艾蓮娜似是沒有去路了,她推門進入這間屋子去。
梆鼓的聲音也響了,那是哈德門在給大家傳遞消息。
閔三江很覺難堪,實在他是亂了方寸,把江湖上的禮貌也疏忽了。
方龍一躍下了那輛敞蓬汽車,他哈哈大笑,說:「『閔家花園』真不愧防衛森嚴!」接著,他雙手抱拳向閔三江一揖說:「閔三江,你雖然洗手多年了,但是江湖上的氣質未脫。兄弟俺今天,是拜候您來的!」
果然的,是狄寶嘉那小子。他的身旁,除了艾蓮娜那妖婦之外,另外還有一名彪形大漢。那大漢滿臉橫肉,身體結棍,一副打手的形狀。
他踢開門,追蹤入內。那是一間空歇已久的手工業製造廠,幾件陳舊而荒廢了的織布機仍安置在敞廳之上,積滿了蛛絲塵垢。
仇奕森沒有理會閔三江的說話,趨出戶外,巴法奴和雷諾仍呆守在戶外。
「這就是妳對妳丈夫不忠的報復嗎?」艾蓮娜嗤笑起來。「其實,說句妳不見笑的話,我對秦文馬,是毫無感情可言,我無非是想借用他的幾個錢還債罷了!」
艾蓮娜便說:「那麼你是知道你自己的死期已經到了?」
鳳姑的個子小,但是氣力還相當的大。她和艾蓮娜互扭了一陣,竟將艾蓮娜壓在地板上了,取獵槍壓著她的咽喉,雙手猛壓下去。
金姑不樂,向鳳姑說:「三妹,爸爸是把這個女人交給我的……」
仇奕森大喝一聲:「慢著!狄寶嘉,你以為我是一個人追蹤你們到這裡來的麼?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休想逃得掉!」
「金姑,假如說,我把這個女人交給妳,妳有什麼把握嗎?」閔三江正色問。
艾蓮娜冷嗤說:「我正在等你呢!」
艾蓮娜勃然大怒,說:「你當我是酒吧女郎麼?」
「把你『閔家花園』的產業一半贈交給俺!」
她相信只要秦文馬一到,她就可以得救了。
仇奕森說:「這地方是酒吧,女人接受男人請飲酒是合法。我已經替妳把檯帳付掉了,有侍役為證,妳已經狠不起來了!」
「呸!你愛到哪兒去到哪兒去,你能管得了我麼?」銀姑叱斥說。
方虎、方豹點著頭,拉了一把,扯方犢上了岸。
彭澎跟在仇奕森背後,說:「仇大哥,你竟然也對這個女人發生興趣!」
銀姑大怒,立時拉彈匣上膛,咒罵說:「三妹,妳竟敢侮辱我……」
「請!」閔三江一比手,以江湖之禮延請方龍進屋,一面吩咐待茶遞菸。
閔三江大愕,下令全面戒備。
閔三江說:「金姑,難道說,妳有什麼隱痛,還瞞著父親麼?」
仇奕森吃吃笑了起來,搖手按捺著她的氣憤,平和地說:「小姐,妳且別生氣。C島是半開化的地方,假如說妳要逞兇的話,可能是自取凌|辱呢!」
方龍是單槍匹馬而來,縱然有天大的醜態惡事,閔三江也應該待以上賓之禮。他們在江湖上混時,方龍和閔三江的地位是平等的,雙方都是一幫船主。
汽車剛駛進「閔家花園」的土地,就聽兩聲槍聲,只見閔鳳姑手持獵槍,躍著白馬,由山坡上下來,追在汽車之旁。
「大哥,我早說過,要把他銬起來!」
仇奕森搶先邁步上前掣亮了打火機,替方龍點著了香菸,邊說:「方大爺,我在這裡侍候你啦!」
仇奕森說:「不!那是『閔家花園』裡的內奸把他劫走殺掉了滅口!」
艾蓮娜無可奈何,咬牙切齒地一跺腳,即行離去了。
周之龍和彭澎也知道仇奕森的話中必有因,但是用意何在不得而知,便漫應了事。
「仇奕森,你還認識我吧?」那人斥笑說。
仇奕森沒予理睬,掏出手帕,將方龍的眼睛給綁上。
仇奕森冷冷一笑,掠衣自腰間拔出了「閔家」的飛刀,一瞪目,揚刀刺在方龍的咽喉間。他用力過猛了——這也是激動所致——他劃破了方龍的皮膚,鮮血涔涔而下。仇奕森的這一動作也引起了閔宅內的人大為吃驚!
銀姑早提著獵槍,把守到大門口去了。
閔三江叱斥說:「華雲道休得無禮!」
彭澎已衝過來,向仇奕森勸說:「仇大哥,別和他一般見識,天色已經黑了,我們應該如何佈防?」
仇奕森向閔三爺搖手,說:「這個惡賊,請交由我對付他!」他反手倒揚起刀尖,逼在方龍的獨眼之上,又說:「我曾經挖過一個獨眼龍的獨眼。假如說,兩個孩子有一毫一髮之損,我必挖你這隻獨眼!使你雙目完全失明,先成為殘廢人,然後教你慢慢地死!」
這屋子的面積很大,而且有著很多通徑,左穿右拐都有通道。
華雲道咬牙切齒說:「單眼鬼,我是等著陪你啦!」
仇奕森抬頭一看,那跨窗進屋的竟是彭澎呢!那是一個心直口快的大老粗,雖然他曾一再在仇奕森的面前表現他的剛直和重義氣,可是仇奕森卻一直懷疑那是秦文馬和周之龍暗地派出來向他下功夫的。
而這一次呢?方龍卻是單槍匹馬,一個人來闖關,顯然有「來者不怕,怕者不來」的姿態,像是有恃無恐!要不然他憑什麼來的?
C島的地頭不大,假如說狄寶嘉沒有特別的隱藏所在,C島的市鎮他躲藏不了多久,他必會露形的。
「兩條什麼人命?」閔三江對方家的兄弟向來是有警惕的,方龍有膽量單槍匹馬而來,問題必不簡單。他一貫的作風是不出「無名之師」,不打吃虧之仗。
這時候,柯品聰趨出大門外,向他的嬌妻說:「銀姑,妳且看,『閔家花園』內,每天都有事故發生,我們又何必留在這裡呢?有好好的日子不過,何必擔驚受險地守在這裡?」
方龍吶吶地,欲言又止。
仇奕森很詫異,真想不到艾蓮娜也給他耍神出鬼沒的一套。
正在這時,那倉庫的大門呀然洞開,竟真的有人摸索進來了。
仇奕森自己卻走遍所有的飯店、旅館、酒吧,試查狄寶嘉的行蹤。
「妳躲藏在這裡幹麼?」仇奕森說。
方龍被架著向外走,仍不斷的叫罵:「你必會後悔的……」
華雲道在旁,插嘴說:「出人命也沒關係,『閔家花園』三面環海,屍體趁潮水向海裡一拋,什麼事情也不會有的!像這種女人,殺掉了絕不會是罪過的!」
柯品聰卻按捺著他的妻子說:「銀姑,我們不是沒有好的日子過,何必留在這種地方沾惹是非?走吧,我們回M市去!」
方龍突地睜大了一隻怪眼,赫赫大笑,說:「我已經聽到了哭聲,可能是我的三個胞弟,已經展開了報復的手段呢!」
狄寶嘉和那戇漢一抬頭,仇奕森如閃電似地飛起一腳,踢中了狄寶嘉的手腕,他手中的一支短槍便飛出了丈餘遠。
方龍說:「你找他們不到的,除非是釋放俺!」
閔三江咆哮說:「胡說八道!」
金姑大為驚恐,她哭得如淚人般的,衝上前扯著仇奕森說:「仇叔叔,放他走吧,為孩子的安全著想!」
仇奕森豈會再饒她,急忙奪門要追出去。「砰!」一聲槍響,槍彈由屋頂上打下來,擦仇奕森頭頂而過。仇奕森滾身落地,舉起手中短槍,欲行還擊,卻沒有發現目標。
周之龍和彭澎立刻動手。邵阿通也上前幫忙,他對方龍恨之刺骨,一面動手,一面給方龍吃了好幾下暗拳。
方龍逞強說:「俺不怕死,俺死了有兩個小鬼給我墊棺材!」
銀姑怒極,舉起了槍,對準了柯品聰的胸脯,說:「我就要你先死在這座荒山之上!」
「他們可能已經撕票了,今早上把頭髮送來了!」仇奕森說。
「用不著!」
仇奕森含著笑,以安慰的語氣說:「要注意一點,艾蓮娜也是銀姑的姘夫的愛人,妳們的關係錯綜複雜。文章之內,大有文章!」
那老傢伙也睡得真香,賊人挑開了門栓,進了屋子,他還睡得呼嚕嚕的。
金姑惶悚不安,她很奇怪艾蓮娜為什麼會落在仇奕森的手中,又為什麼艾蓮娜會突然之間來到了C島?
果然,酒吧內裡裡外外的眼睛,都向他們兩人瞪視著。
仇奕森說:「方龍交給我吧!兩個孩子的命運,全懸在這老鬼的身上……」
「若是獨眼龍和那個囚犯一樣,真死了,事情豈不更糟糕?家方的三個弟https://www•hetubook•com•com弟就必然非撕票不可了!」
金姑將艾蓮娜召進了她的房間,命邵阿通守在門外,掩上了房門,放下手中的一支大號獵槍,仍然是一副慈母賢妻的形狀,指著艾蓮娜說:「我並不想為難妳,雖然妳和秦文馬不乾不淨已經不是一天了!」
仇奕森說:「哼,反正妳們閔家的關係,複雜得很呢!」
雷諾猛搖頭,說:「毫無線索!」
「仇老弟……」方龍叫嚷著。
「哼,灌水嗎?灌汽油我都不含糊……」方龍仍逞強說。
瞧方龍的那副德行:少了一目,禿著頭,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有誰會高興給他斟茶敬菸?
以後,方龍便咬緊牙根,直條條地躺著,靜聽那滴,滴,滴……的聲響,但每滴的一響,他都微微地驚跳一下。
方龍聽著那「滴,滴,滴……」的聲音,也感到異常的恐怖,吶吶說:「假如你害死俺,我的幾個楞頭楞腦的弟弟,是真會撕票的!」
「哈!」方龍乾脆抬起酒瓶,將瓶子裡剩下無幾的一點酒,一口飲盡。隨後將酒瓶向牆角裡一扔,「乓」的一聲,酒瓶砸得粉碎,也逞狠說:「仇奕森,你只管來好了,俺方龍就算丟掉了性命,還有俺的三個兄弟給俺報仇呢!方家的弟兄,開了殺戒時,會有你瞧的!」
金姑原是為了「孝道」,不忍讓父親為她的家庭裂痕發生憂鬱,所以她和秦文馬之間的情感破碎是一直瞞著閔三江的。
方龍高聲叫罵:「仇奕森,你這樣做,到最後必會後悔的!」
仇奕森趨至閔三江的耳畔,悄悄地說:「把這個女人交由金姑發落,也許可以尋出些許端倪!」
方龍說:「姓仇的,因為俺手腳都被綑綁,你就神氣活現了。一旦有機會,且瞧俺剜你一隻眼,讓你和俺一樣的變成獨眼龍!」
「媽的,這小子真有埋伏!」狄寶嘉大喊了一聲。他捨下了仇奕森,竄身躍起,他的身上還另別有支小毛槍,拔了出來,瞄準彭澎就是一槍。
鳳姑連給了艾蓮娜兩記耳光,艾蓮娜很不服氣。她瞧鳳姑的外型,不過是嬌小玲瓏,兇狠不到哪兒去,一時怒火沖天,便還了手。
方龍故意火上加油,向金姑說:「妳相信他們的話,孩子有了三長兩短,是妳自討的!」
仇奕森插嘴說:「金姑和秦文馬早已分居,起碼有一年多以上了!」
閔家的幾個女兒,平日都是嬌縱慣了,可是閔三江一發脾氣,她們也不由得不怕。
閔三江便說:「方龍!瞧你窮兇惡極的那副形狀,你以為我閔某人會害怕麼?」
於是,仇奕森駕著車,直馳「閔家花園」上去了。
不想到在此千鈞一髮之間,破窗進來救他的性命的,還是這名大粗漢。
先跳上岸的人缺了一條膊胳,以斷臂上接的一條鋼鉤把繩纜縛在碼頭的柱栓之上。
仇奕森說:「我在這裡陪著你們,我睡在方龍頭頂上的廢木箱上!」
閔三江沉住了氣,說:「方龍老哥,我們的交往三十餘年如一日,從未有過什麼難過發生。從前我們各劃海界,以互不侵犯為友好條例,約定遇事要互相照應!兄弟我在殘廢之後,曾經焚香明誓,洗手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任何瑣事。收山之人即成為世外之人,十年於茲,我墨守誡條,不踏出門戶外半步,與世外絕緣。袁大麻子那小子是窮極無聊,倒行逆施,不擇手段,想逼我重新出山。他自己沒有號召能力,想假借我的名義,亮旗號以獨攬大權,在江湖上重行施威作福。我不想上他的洋當,袁大麻子便以聯盟『方家四傑』向我威脅。我想,方家的四兄弟乃海洋上成名的英雄好漢,假如說不是由你方龍老大哥領導之下,也許你的那幾個小把戲弟兄會亂搞胡來,撇江湖道義而不談,憑血氣用事!但你方老大哥活著一日,相信不會讓他們去損害你們姓方的闖業江湖上的一點英名。因之,我要待你如同上賓。」
仇奕森冷嗤說:「哼,這算得了什麼?假如說你對我所說的不是實話!我會給你嚐更難嚐的滋味!」
彭澎告訴周之龍狄寶嘉的形狀,那也是經常出現在「那卡諾酒店」的常客之一。艾蓮娜掛名是「那卡諾酒店」餐室部的經理,她是慣於招蜂引蝶的,周之龍搞不清楚艾蓮娜有多少特別的相好的。
菜餚也不壞,炸雞腿、豬排、香腸、滷肉。
仇奕森說:「你對我不相信,對自己的女兒總應該相信!」
閔三江急忙扯仇奕森到一旁,輕聲說:「那所破倉庫適合麼?我們抓了一個土人,也被歹人劫走!」
「嚓!」又是一記耳光。鳳姑再說:「在『閔家花園』內就算是宰妳,妳又能奈我如何?」
仇奕森的兩個小助手巴法奴和雷諾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假如利用他們去調查追蹤艾蓮娜是最方便不過的。
仇奕森十分懊惱,心中想:栽倒在狄寶嘉這小子的手中實在太不划算,這也是一時的大意所致。
仇奕森含笑,說:「我似是墮進了妳的圈套了!」
彭澎聳了聳肩膊,說:「誰知道?說不定是和老板秦文馬約會!」
次日清晨,哈德門的一夥小弟兄在「閔家花園」的大門前發現了一隻用刺刀留上的紙包,上寫呈「閔金姑親啟」。解開來,竟是一撮黑色頭髮,連著一隻蝴蝶結,餘外連什麼字也沒有。
「憑什麼?」閔三江也沉不住氣了!
跟著一聲如鼠叫的哨聲,兩個歹徒從容出屋,集合了留在門外把風的一個人,一起向海濱逃去。
「不知道!」彭澎搖了搖頭。
狄寶嘉、艾蓮娜和那戇漢三人都被嚇呆了,果真的仇奕森有伏兵佈置在外呢!
仇奕森注意到地上的足跡。這間屋子多年空廢著,地上堆積上塵垢。艾蓮娜的高跟鞋印十分容易辨認。
「艾蓮娜,妳站住……」仇奕森再次叱喝。
忽而,銀姑由二樓上急奔下來,指著金姑和鳳姑叫喊著說:「妳們把艾蓮娜幽禁在妳們的房間裡,又不留人看守!她逃掉了……」
方龍取了一杯酒猛一口喝乾,毫不在意地說:「你除了會在俺的這個獨眼上打算盤之外,還會什麼呢?」
閔三江驀地揚起了手中的柺杖,吼罵說:「誰再多說一句,我就揍誰!」
「天殺不了俺的,再見了,閔家的大小姐!」方龍說著,跨出了閔家的大門。
艾蓮娜揚起了眉毛,噗嗤一笑,說:「你是中國人黑社會中的好漢,大名鼎鼎,綽號稱為『老狐狸』。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可知道了!」
「我讓獨眼龍一滴血一滴血的減少,慢慢的死去,否則太便宜他了!」
艾蓮娜早發現仇奕森了,可是她處之泰然,仍然抽著她的菸,啜著她的酒,根本沒把仇奕森當做一回事。
方龍說:「好的!乾!」
仇奕森改變了語氣說:「我想和你的三個寶貝弟弟談談!應該怎樣連絡呢?」
他正在朝大廈過去之時,忽的雷諾和巴法奴匆匆跑進了「閔家花園」。
仇奕森說:「你們兩個應帶同雷諾的父親全搬進『閔家花園』裡來居住,否則隨時都會遭受海賊謀殺的可能!」
狄寶嘉冷笑說:「老狐狸,你聰明了一世了,我就要你做個糊塗之鬼!」他說著,向身旁的那條大漢一擠眼,吩咐那人動手。
鳳姑是剛起床,站在樓梯口間,也指銀姑說:「妳少插嘴!艾蓮娜突然間逃脫了,我考慮再三,準是妳私放的!」
「哼,妳居然敢動蠻?……」金姑著了急,拉開房門打算召邵阿通進來。
狄寶嘉的槍法並不高明,彭澎並未被射中。可是彭澎滾身落地,立刻予以還擊。
過了不久,艾蓮娜忽的在一間類似工廠似的屋子的門前停下。她張望了一番。那屋子的破木門並沒有掩閉,微虛掩著,輕輕一推,它就自動開了。
仇奕森早準備好了一些的道具,在方龍的身畔佈置了一番。驀地,他用一根帶者皮管的粗針,在方龍的手腕上扎下去。
「走吧,我們招待妳上『閔家花園』去!」
彭澎對仇奕森拒絕要他幫忙非常失望,但他並沒有離開,逕自遠遠地盯住仇奕森,看這老狐狸在耍什麼把戲。
方龍冷笑:「仇老弟!你在訛詐俺罷了!」
分配已定,他們各分了毛氈和枕蓆,滅去燈光,有的睡上屋頂橫樑,也有睡上廢木箱堆的,各把槍械武器置在枕畔,嚴陣而待。「方家四怪」的厲害誰都清楚的,他們需要防範。周之龍和彭澎俱是酒徒,他們帶了酒肉,在倉庫的橫樑頂上一杯來一杯去,竟吃喝起來了。
「不!兩個小女孩早被撕票了!」仇奕森說。
金姑含淚,點頭應允。
雷諾扒在汽車之旁,兩眼瞪著汽車上坐著的艾蓮娜:他們哪來的這麼一個女人呢?莫非巴法奴所指的混血女郎就是這個女人。
仇奕森來到艾蓮娜的跟前,毫不客氣地拉座椅在艾蓮娜的跟前坐下。邊說:「小姐,妳還認識我麼?」
艾蓮娜呼吸塞息,掙扎不已,拼命狂叫。
仇奕森笑了起來,說:「秦文馬是有婦之夫,妳既來到C島,有人隨時可以控告妳妨礙家庭!」
閔三江不懂,怔怔地說:「這個混血兒,和閔家有著什麼關係呢?」
「仇大哥,你呢?」彭澎問。
「銀姑,妳少說兩句!」金姑叱斥說。
艾蓮娜還好像是老於此道的,她雙手叉腰,高聲說:「你們這裡究竟是賊窩還是什麼地方?究竟準備把我怎麼樣?」
「在M市有一個花|花|公|子,叫做狄寶嘉,這個人你可認識?」他問。
柯品聰再次建議說:「艾蓮娜是『那卡諾酒店』餐廳部分的掛名經理,她的行為,凡是『那卡諾酒店』的人差不多全知道的。既然她要到C島來了,C島的市鎮不大,實在不難查出!」
「借盤費?」閔三江大怒。「橋歸橋,路歸路。若說是方家老弟你缺了盤費,開口是一句話,我閔某人是講交情、重道義的朋友,不會教你方老弟下不了台階、走不出門去的!為什麼你要勾結袁大麻子來砸我的『鍋』?」
閔三江說:「她要謀殺仇奕森,又為的是什麼呢?」
仇奕森說:「方大哥,你畢生是英雄好漢,假如讓你死得太快,我也不甘心,那太平乏無味了。所以我在滴你的血滴,一滴一滴的,教你慢慢地連身上最後一滴血也滴光,然後才死掉!」
仇奕森向她追蹤,使她焦形於色。
仇奕森說:「我自有道理!」他向彭澎示意,就立刻將方龍架走。
「你想得太便宜了。三天不放你,他們會自動找上門!」仇奕森說。
方龍是因為他的三個弟弟在「閔家花園」內吃了蹩,能抓到閔三江的兩個外孫女兒的性命在手中,單槍匹馬闖進「閔家花園」裡,目的只為炫耀他「方家四怪」的厲害,也給那被觸過霉頭的三個老弟出一口氣。
彭澎過來,用小刀給仇奕森鬆了縛。仇奕森過去拾起了他被狄寶嘉奪去了的手槍,收了起來,又向艾蓮娜說:「剛才的一陣槍聲,必引起鄰近的人注意,不久即會有警官到這裡來。妳是願意跟我們走?抑或是讓我們把妳交給警方?」
仇奕森說:「最好是冷靜,忍耐;我相信方龍的三個弟弟,必會出面邀我們談判的!」
不久,雷諾所居住的那間簡陋的小木屋的破木板門上的門栓,被用小刀子挑脫了,門外遁進了三個人影。他們交頭接耳了一番,一個人影把守在門外,另外的兩個人躡步進了房。
「別聽他的,假如他有人跟著一起來,早就衝進了,怎會等到現在還不動手呢?」艾蓮娜提醒狄寶嘉說。
艾蓮娜緘默著,沒有回答。彭澎復又推了她一把。
鳳姊急切向父親查問是怎麼回事。
仇奕森擺手,說:「是江湖上的禮貌,我是奉命招待方大哥喝酒來!」隨後,仇奕森將刺刀插在當做桌子用的木箱之上,一面倒了兩杯酒。
「那卡諾酒店上上下下的人,誰不知道呢?」
跟著,仇奕森使出生平氣力,他的雙手因為被綑縛,只有合起來運用,緊捏拳頭,沒命地連人直向那大漢的肚皮上撞去。
方龍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閔三爺,你有三個女兒,有兩個外孫女兒……」
立時,就聽得「滴,滴,滴……」的聲響,那是血液往外直流,底下還有一個盆子盛著,所以滴血的聲響,甚為清脆!
仇奕森知道,再多說話、多出主意,事情會弄得更糟,不如保持緘默。
仇奕森停住了腳,兩眼向屋子內外猛然一陣掃射。他覺得情形不對勁:這分明是一個圈套呢!瞧這間廠房的設置,分明是空歇了已久的,如今莫非是被歹徒利用上了?
「哼,那不關我和_圖_書的事!」艾蓮娜撒賴說。
「仇老弟……」獨眼龍再次叫嚷。
這個混血女郎的神色是倉惶的。她在酒吧裡似乎是在等候什麼人似的,可是被仇奕森激怒而走出了酒吧,和她所等候的人將會失去連絡了。
金姑卻忽地跺著腳,指著仇奕森嚎哭著說:「你一貫的作風是自以為是、一意孤行的。假如說,娉娉和婷婷出了什麼差錯,我唯你是問!」
仇奕森又向周之龍說:「扯一塊布物,把他的嘴巴也給堵上!要在這所破倉庫裡部署的話,屋頂的大樑上是最理想的地方,你們二位都可以睡到大樑上去!」
金姑說:「繩子是被割開的,是有人將她救出屋去的。仇叔叔的判斷是打窗戶走的,可是大門又敞開了!」
「姪姑娘!哭有什麼用?我們『方家四怪』是心黑手辣出名!幹什麼的,我們到了C島,幾個小弟兄在『閔家花園』吃了你們一頓凌|辱,就消聲匿跡了?我們有最好的線索,知道你有一對雙胞胎的女兒,所以我們開往M市去,為的是要綁票妳的一對心肝寶貝,好教閔三爺就範!」
鳳姑說:「你也採用這方法對付方龍?」
仇奕森心中在盤算著脫身之計,他說:「姓狄的,你慢著。一個人的生死無所謂,最要緊的是:死要死得明白,不做糊塗之鬼!你在閔家橫岔進一腳,這於你有什麼好處呢?你居心何在?而且還一直在窮兇賭狠玩命,你犯得上麼?」
彭澎說:「『閔家花園』出事情都在晚上,白天根本沒有事情!我是出來喝酒消愁的!」
「呸!憑你也配!」鳳姑扭頭便走。
鳳姑是三姊妹之中最沉不住氣的一個,她驀地揪住了銀姑,咬牙切齒地說:「二姐,會是妳把艾蓮娜放走的麼?」
仇奕森說:「為孩子的安全著想,不得不如此!」
「嚓!」一記耳光聲響,是鳳姑打的。鳳姑說:「大姐,妳不行,還是讓我來吧!對付這種女人,必須要辣手一點,否則她會當妳是善男信女呢!」
鳳姑不解,說:「騷鬍子,你滴的是水呀!」
「哼,這小子綽號稱為『老狐狸』,我們還是要謹慎為妙,艾蓮娜,妳到門口左右看看!」狄寶嘉說。
艾蓮娜懾於彭澎的粗暴便不再多嚕囌了,乖乖地隨著他們走出了那條陋巷。
艾蓮娜冷笑說:「我並不領情!」
華雲道大怒,叱斥說:「獨眼龍,你口出狂言!你憑什麼?」
方龍瞪著獨眼,怪目囂張地說:「也好!簡單地說,俺要『閔家花園』的財產的一半之數!」
仇奕森又向方龍說:「方老大,儘管你利用閔家兩個年幼無知的外孫女兒做要脅,但是你仍是一介船幫之主,閔三爺還是要我款待你咧!」
「俺有需要撒謊的麼?」
仇奕森說:「我要告訴妳一個故事,在美國,有一位心理學家,利用死刑囚犯作心理試驗。他蒙上死囚的眼睛,割破他的手腕,並告訴他說,要把他身體內的血液滴光,他就死了!但是囚犯的身旁,卻是用自來水滴著,一滴,一滴的,其實都是水,囚犯的手腕上並沒有流多少血。但是數小時之後,囚犯竟然真的死了!」
仇奕森走出了「好彩酒吧」的大門,只見艾蓮娜停留在大街的路面上。
仇奕森說:「你不能公開你的遺囑,問題必然會愈來愈是複雜,內部的鬥爭,更會惡劣!」
閔三江抱拳還禮,說:「方家的老弟,我們一直相處得好,河井水不相犯。聽說你靠攏了袁大麻子,聯合起來要砸我的攤子。其實我『收山』多年了,早不過問『江湖上』的瑣事!」
方龍自然有點吃驚,說:「老弟,你究竟打算怎樣?」
「好吧!」仇奕森向周之龍和彭澎一擠眼,命他們把工具該撤走的撤走,同時,他將方龍手腕上刺著的一根帶皮管的小針也拔掉了,他即用小刀把綁著方龍頸項及手腕上的繩索一一割斷。
「『閔家花園』內有內奸……」閔三江慚愧說:「我真是老糊塗了,誰會反叛我呢?」
「閔家花園」連一天也未有安寧過,哈德門雇用的一些土人孩子心中有了恐懼,有部分人自動離去了。
仇奕森經過一番勘查之後,能證明的只有一點:乘虛救艾蓮娜出險的,是一個赤足的。可能是土人居多數,因為摩洛族人赤腳者占大多數,而且足趾發達……
閔三江說:「不管怎樣,我們須得提防,海賊們是鬼計多端的!」
仇奕森借用華雲道的那輛老爺車停放在鎮口間,他們倆人架著艾蓮娜上了汽車。艾蓮娜仍在東張西望,她很奇怪狄寶嘉和他雇用的那名職業打手,竟然連影子也沒有了,難道說他們就這樣的把她捨下了麼?
「假如妳想我釋放妳的話,非常簡單,只要妳供出狄寶嘉所在的地方!」
「我的外孫女兒娉娉和婷婷……」閔三江吶吶說。
哈德門要傳達,方龍置之不理,高舉著「黑刀黃旗」,以「江湖人」拜山的步法邁進了大門。
「不!我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狄寶嘉撅著唇說:「讓他死得痛快,太便宜他了!」
「真的嗎?」
仇奕森說:「也許等不到那一天,我們的筵席早就已經散了啦!」隨後他一揚手,又說:「我要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到碼頭的大樓上去插紅旗去了!」他說完向屋外就走。
閔三江猶豫不已,這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的。秦文馬和金姑一直在他的面前表現不壞,十足的是一對恩愛夫妻,不想到他們早已經分居了。而且秦文馬勾結了外人,好像對「閔家花園」還有什麼陰謀。
倒也奇怪,艾蓮娜竟然像隱了身的魔鬼,連一點影跡也沒有。
金姑狀如淚人,好不容易咬牙切齒將心胸中的悲念強忍下去,指著艾蓮娜說:「她是秦文馬的姘頭!」
仇奕森已經盤算好了,只要能制住那條大漢,對付狄寶嘉並不困難。問題只是狄寶嘉的手中有著槍械。
艾蓮娜是被嚇昏了頭,蹲在牆隅,呆若木雞。到這時候場面平靜下來了,她悄悄地站起來打算溜走呢。
天花板上仍然有腳步聲在奔走,可是它的所在處卻被深垂厚掛著的蜘蛛網遮掩掉了。
那人的身手也是滿矯捷的,閃身縱開。仇奕森得到機會舉起手槍來,對準了那人的胸膊就要扳槍機,豈料他的手已經被一隻沉重的腳踏住了。
仇奕森關照說:「你們二位怎樣吃喝都可以,反正我們在守夜,但是要少說話,不露出任何聲息。要知道萬一真的有賊人摸索進來,你們的行藏敗露,便壞了全局。」
閔三江愕然,說:「金姑,難道說,妳認識她麼?」
鳳姑還是那種性子,高聲說:「阿通不要進來,我就可以制服她的!」
仇奕森說:「這個女人,有計畫地要謀殺我,我搞不清楚她和閔家的關係!所以特地把她帶回來,請三爺你自己去發落!」
仇奕森便說:「那麼我需要和他們談談!」
方虎、方豹、方犢三個人也不主張他們的大哥單槍匹馬闖進「閔家花園」的。正如仇奕森所說,「方家四怪」虛有其名,四個人之中動邪門腦筋的,完全是以方龍一人為主,其餘的三兄弟空有兇惡狠辣為名罷了。
在這一剎那之間,仇奕森的動作快,奪過了鳳姑手中的獵槍,攔腰一抱,把鳳姑扔在沙發上去了。
「仇叔叔是局外人,旁觀者清,是他們的障礙,當然得設法除去!我會設法把它搞清楚的!」金姑說。
金姑便狠狠地趨至艾蓮娜的跟前,說:「妳到C島來幹什麼?妳在M埠出醜,還出得不夠嗎?」
方龍似是占在上風,高聲說:「反正三天之內聽你的答覆!否則撕票!給你瞧瞧,『方家四怪』是名不虛傳的!」他說著仍向門外走。
方龍嚇了一大跳,可是經過了冷靜之後,又呵呵笑了起來:「仇老弟,你無非是在嚇唬俺罷了。試想,你傷害了俺,俺的三個胞弟會教閔三江的兩個外孫女活得成嗎?」
「那麼釋放俺,俺帶你去!」方龍嬉笑著說。
「怎麼樣?方老大哥!」仇奕森止下了腳步問。
方龍手上的繩子鬆脫下,舒了舒筋骨,邊說:「嗯,是陳年的白蘭地呀,好酒!」
仇奕森說:「方龍,就算你們四兄弟一起來,也討不了我的便宜,何況你自己一個人送上門來呢?」
艾蓮吃吃一陣戇笑,她邁開了步子,竟要向屋外跑呢。
仇奕森說:「我當然要試!」說著,他一擠眼讓周之龍和彭澎一同幫忙動手,先將方龍從樑柱上解下來,平放在床板上四平八穩地綑綁牢了。
驀地,梆鼓聲響了,由「閔家花園」的大門口間傳過來。梆鼓的聲響傳達,是有人要強硬「闖關」!
仇奕森在廢倉內守了一夜,連什麼動靜也沒有,閔三江派邵阿通來請他過去。
仇奕森即立刻進入倉庫裡去了,趨至方龍的身畔,說:「有什麼話,只管快說吧!」
方龍瞪著一隻怪眼,說:「仇老弟,別恐嚇俺,你不敢殺俺的!有閔三江的一對雙胞胎外孫女在俺三個弟弟的手中!」
「方家四怪」是出了名的海賊,方虎、方豹、方犢曾經到「閔家花園」來遞過門帖,留著他們的老大方龍沒有露面。
閔三江扶著柺杖上了樓,立在樓梯口間,靜聽他們言來語往。自然,在他的心目之中,銀姑的私生活是不會這麼糟糕的。
艾蓮娜哪肯聽,她扭動了嬌軀,向屋子的大門外奔去。
「殺掉他……」艾蓮娜回頭。
仇奕森說:「這時候不再有什麼好談的了,還是設法先救你的兩個外孫女兒的性命要緊!」
「這是今天早晨哈德門在『花園』的大門前發現的,說明了方家的弟兄要實行撕票了!」閔三江說。
閔三江本不想讓金姑知道,無奈金姑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聽說哈德門有事情報告,急忙奔下樓來。
「你沒有撒謊麼?」
金姑和鳳姑聽得梆鼓急促的聲響,姊妹合力好容易算是把艾蓮娜制服了,牢牢綑綁,然後鎖上房門,奔出客廳來了。
閔三江向周之龍說:「這件事情該交由你去辦了!」
「方龍,你豈能不留餘地……」閔三江說。
侍役過來,問仇奕森需要飲什麼。仇奕森掏出鈔票,邊說:「這位女士的檯帳,我付了!」
「王八龜兒子!」閔三江詛咒起來:「秦文馬居然有膽子這樣胡來!」
仇奕森一衝上前,賣了狠,揚著刀子說:「娉娉和婷婷現在在什麼地方?快說!」
閔三江向仇奕森招了招手,讓仇奕森趨至樓梯的迴廊間。
方龍是「單人匹馬」,身上又沒有武器,哈德門亮了鋼刀,方龍仍然向內闖。哈德門無可奈何,只有擊梆鼓傳給閔家大廈。
這時候,周之龍和彭澎都很聽話,立刻就推方龍走出門。
方龍睜著一隻怪眼,赫然說:「華雲道,小子,方才俺看到你就想問你,你怎麼還沒有死?」
艾蓮娜和土人會有什麼瓜葛呢?仇奕森大惑不解,他唯有把這個疑問留在心中。「閔家花園」內所發生許多難以令人置信的事故,已漸使大家對他失去了信心了。
「奇怪了?這個女人到C島來幹什麼?」仇奕森喃喃自語說。
艾蓮娜並無恐懼之色,態度安然,保持了鎮靜,「不用恐嚇我,你們不敢把我怎樣!」
金姑大愕,瞪了仇奕森一眼。
女人打架無非是扯頭髮拉衣裳,她和鳳姑滾做了一團。金姑在旁邊捧著一支大獵槍,幫不上手。
仇奕森說:「方龍是個鬼計多端的人物,是否會中他的計不得而知。妳最好是留在『花園』之內!」
一方面,閔三江命華雲道拍電報召秦文馬立刻到C島來當面說話。
「說不定呢!」
「仇老弟足智多謀,號稱『老狐狸』,還會沒有辦法嗎?」
獨眼龍方龍狡猾的改變了話題,說:「瞧你,收了山,連老弟兄見面,也不迎進屋去看茶把座,還談什麼江湖義氣?」
「有什麼消息沒有?」仇奕森問。
仇奕森借了華雲道的汽車帶著巴法奴和雷諾下山去,鳳姑一定要同行。
二姑爺柯品聰立刻抱住了他的妻子說:「唉,銀姑,縱然三妹不對,妳又怎可對她這樣?」
仇奕森即問:「那條船呢?」
懂得聽梆鼓信息的女傭摩洛,匆匆地由廚房內出來了,她向閔三江報告說:「有海賊硬闖進『閔家花園』了!」
在窗檻和屋簷附近,全有足趾印發現。
仇奕森勸止鳳姑,少說兩句。柯品聰做了好人,哄著他的妻子走出戶外去了。
「哼!你的那幾個寶貝的弟兄已經在這裡出醜過一次!憑你方龍的大名,難道說也寧願在這裡坍台丟人討個沒趣,然後走路麼?」華雲道以叱斥的口吻說。
「好吧!這個女人便交給妳了!」閔三江便說:「但是別給我們閔家出www.hetubook•com•com洋相,我們是丟不起這個人的!」
銀姑向她的丈夫怒目圓睜,她很擔心,艾蓮娜會把狄寶嘉他們招出來。
彭澎說:「難道仇大哥要對付她不成?」
哈德門聞得傳報,急忙趕到花園的正門,獨眼龍方龍卻高舉著「黑刀黃旗」,聲明是「拜山」來的,他要拜會閔家幫大哥閔三江。
「艾蓮娜我是知道的!」彭澎說著,用手肘撞了仇奕森一下,扮了一副怪臉,眼睛向後一瞟。又說:「你看,艾蓮娜不是已經到C島來了嗎?看樣子,秦文馬也該到了!」
方龍說:「我是講究恩怨分明的,總有一天,我會還給你相同的待遇!」
銀姑憤然將鳥槍向地下一扔,咬牙切齒地說:「鳳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她自以為她已經抓著了一個仇奕森,給她撐腰,就全不把我放在眼內……」
「慢著!」仇奕森一聲叱喝,怒目圓睜,攔在大門之前。
仇奕森也覺得情形不對,海賊們居然膽敢單槍匹馬「闖關」,必有問題!上次方家的三兄弟來遞拜門帖,沒討得好看回去,現在這單槍匹馬而來的又是誰?
仇奕森一聽艾蓮娜到了C島不禁大愕。艾蓮娜和狄寶嘉是同一條線索上的人物,艾蓮娜既到了C島,和狄寶嘉到了C島,又有什麼兩樣呢?莫非柯品聰所說的一切乃是真的?
仇奕森忙順著彭澎指示的地方看去,可真奇怪了,那是一點也不假的。那個冶艷的混血女郎艾蓮娜,竟坐落在酒吧一隅的火車卡座裡。她啣著一支長型的香菸,悠閒地輕吐著煙霧。她的跟前,置著有一杯碧綠色的薄荷酒,似是在等候什麼人。
仇奕森突地自木箱上拔出那柄尖刀,揚空在方龍的臉前一揮。說:「我就是要取你這隻獨眼!」
那字條是歪歪倒倒的幾行字跡,寫著:「姓仇的,限你在正午之前放釋我們的大哥,否則我們姓方的開了殺戒,就難以收拾了!」
艾蓮娜板了臉色,說:「你是幹什麼的?憑什麼調查我?」
仇奕森再次走進了廢倉庫,他將手中的一瓶洋酒拔開了瓶塞,遞至方龍的跟前,說:「這是你生命之中最後的一瓶祭酒了,你應該好好的喝!喝痛快了就瞑目歸西吧!」
仇奕森點首說:「知道了!」
仇奕森說:「我的地位,已經只有任勞任怨了!」
金姑落著淚,說:「弱者是女人,也許艾蓮娜是無辜的……」
他邊說:「改天有機會,你落在俺的手中,俺也會同樣待你的!」
「仇奕森,有個孩子在俺手裡,你不敢對俺怎樣的。總有一天,俺會教你嚐嚐雙目失明的滋味!」方龍仍然逞強說。
閔三江一瞪,果然有慢客失禮的情況,正待要光火。
閔三江說:「有一個海賊,不聽阻擋強硬闖進『閔家花園』來了!」
「一句也沒有騙你!」方龍叫嚷著說:「快放開我!」
周之龍驚惶說:「仇大哥,為什麼你替他把繩子鬆了?」
仇奕森也猜想到艾蓮娜既然引誘他進入這間屋子,用心一定不良,很可能這間屋子之內是有佈置的。他出身於「江湖道」,有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能耐,早已經注意到周圍的動靜了。
「不,俺可以保證他們一定活著,只要俺活著,兩個孩子一定活著……」方龍說。
可是屋子內並沒有反應,可見得艾蓮娜是故意逗著他藉以戲謔的。
「跑掉了?」鳳姑大驚,拾起獵槍,倉惶地就奔上樓去了。
過了不久,汽車已在大廈的門前停下,聽說仇奕森帶回來了一個女人,大家都衝出大門外來觀看。
方龍冷嗤說:「你的意思,是不教俺走出『閔家花園』了!」
華雲道駕著汽車,以最快的速度,駛返大廈門前。他的車座後面,正坐著了「方家四怪」的老大——獨眼龍方龍——和哈德門。
仇奕森說:「和那個被我們俘擄的摩洛土人一樣,劫走之後滅口!」
艾蓮娜像是耍潑來的,她雙手抱臂,乾脆坐落在沙發椅上,有意要看他們究竟如何發落之意。
仇奕森說:「我在江湖上也混了大半輩子,綽號稱做老狐狸。假如說,對付不了你們方家的幾個怪物,也只好砸在這荒島上了!」
巴法奴卻讓雷諾給他翻譯,說:「據碼頭上的腳伕說,在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曾有兩個男子帶了一個摩登的混血女郎登上岸。兩個男子之中,其中有一個和你所指的人十分相像!」
「哈,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老狐狸』仇奕森,也不過是如此呢!」艾蓮娜取笑說。
「但是我們還是得先戒備以防萬一!」閔三江說。
其中一個缺了手臂裝上了鋼鉤的,他把守著倒臥在地板上稻草堆中的雷諾,另一個人卻趨至床畔,向正在打著濃鼾的老人雷諾父親看了一眼。
仇奕森一揮手,向金姑說:「放心,有方龍在這裡,孩子絕對安全。方龍的幾個弟弟絕不敢損她們一毫一髮!」
「我要問的,你是指兩條什麼人命?」閔三江說。
金姑大怒,指責銀姑說:「妳憑什麼隨便檢查我的寢室?」
「哼,你無非迫俺供出他們所在的地點。老實說,俺的三個兄弟鬥你不過,俺是寧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在這同時,閔三江對周之龍等的一夥人的信心大打折扣,不敢再讓他們把守在內圍,盡情放他們出外圍去。
仇奕森說:「想把方大哥灌醉,恐怕還不大簡單呢!」
仇奕森叱斥說:「別胡說,這個女人是圖謀不軌的!」
銀姑憤然說:「我和艾蓮娜毫無關連,我為什麼要把她放走呢?」
仇奕森說:「我在逼他說出娉娉和婷婷和被藏的地方,也就是讓他的幾個寶貝弟弟和我作一次當面的談判!」
仇奕森很納悶,他搞不清楚艾蓮娜是應秦文馬或是應狄寶嘉之約而來。
仇奕森說:「簡單,送到那些火燒過的廢倉庫去!」
狄寶嘉手持著短槍,耀武揚威地站立在仇奕森的跟前,冷嗤說:「小子,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你曾給我吃過了不少的苦頭,今天也要折磨折磨你了!」
方龍的叫罵聲逐漸遠去,周之龍和彭澎已經把他送進廢倉庫去了。
方龍霎了霎他的一隻獨眼,譏笑說:「閔三爺,你有恃無恐的,恐怕還是雇用了槍手仇奕森以對付我們吧?」
當他睜大了眼睛,瞧見了當前立著的仇奕森,又看見地面上置著的,幾乎是滿滿的一臉盆的血時,不禁打了個冷戰,指著仇奕森詛咒說:「俺畢生在江湖上打滾,人家稱俺的綽號為『獨眼響尾蛇』,意思就是說俺夠兇夠狠,夠毒辣,夠陰惡!想不到仇老弟,你比俺更辣手呢!……」
狄寶嘉耽心手槍會落在仇奕森的手中,沒命地纏著他的兩條腿。那惱羞成怒的戇漢持著短刀撲到了他,揚起了刀子向仇奕森就刺。
「仇大哥,我們把他囚禁在什麼地方?」彭澎問。
他們來的三個人只剩下一個艾蓮娜了。
仇奕森看完字條,冷冷一笑,吩咐雷諾和巴法奴在花園內等候著,他朝大廈過去了。
「最重要的一點,要搞清楚她和什麼人一起來?為什麼要謀害妳的仇叔叔?」閔三江說。
「媽的,想不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知道了我的厲害了吧?」狄寶嘉說。
閔三江便命邵阿通去給金姑做護衛。「假如這個女人逃出了『閔家花園』,我唯你是問!」
仇奕森是中了艾蓮娜的鬼計了,他萬沒料到這個女人居然還相當的會「演戲」!導致他墜進圈套。這也是仇奕森輕敵,犯了江湖上的大忌。
仇奕森安慰金姑說:「不會有什麼差錯的,只要不讓方龍逃出『閔家花園』!方龍在我們手中,娉娉和婷婷只會更安全,否則,我們全處在挨打的地位了。」
艾蓮娜挨了揍,很不服氣,咆哮說:「妳憑什麼打我?妳們敢向我下毒手麼?」
華雲道在路口上說:「請把汽車停在老地方,我們還是在那兒會面!」
「這樣殺他太便宜了!」狄寶嘉用槍柄使勁擊在仇奕森的頭頂上。
仇奕森小心翼翼,憑他的經驗,搜查每一個可以躲藏人的地方。
經父親的這麼一問,金姑悲從心中起,數年來含羞忍辱,抑制在心中無可申訴的悲痛全發洩出來了,淚如泉湧,剎時間嚎啕大哭起來。
仇奕森親自揣了酒菜,趨進那廢倉庫。他看見周之龍和彭澎兩人情緒緊張,槍不離手,分前後兩扇門凝神地把守著。
「哼,怎麼這個活妖精也來了?」她感到詫異說:「是不是秦文馬把她帶來的?」
「真的?被她跑掉了麼?」他老人家說。
原來仇奕森的背後的那堆廢木箱中又竄出了一個人。他伺機暗襲,踩住了仇奕森的手腕,飛起一腳,把仇奕森手中的短槍踢飛了。
「到底應該插紅旗還是黃旗?或是其他顏色的旗子?」仇奕森狠聲說。
這時候,閔三江再不能不相信,「閔家花園」內確確實實的是有了內奸了。
「仇老弟……聽我說……」閔三江叫嚷。
仇奕森連忙制止,他說:「時代進步了,要用刑,什麼老虎櫈、灌涼水、拔山罐,都已經落伍了。我有辦法,教他們『方家四怪』的大哥,乖乖的,心平氣和,向我們說出實話!」
其中最瘦小的一名竄上了岸:「兩位哥哥記著,咱們只是給『閔家花園』傳信息而來,別在這裡開殺戒,否則我們會自亂腳步!連袁大麻子也會瞧咱們不在眼啦!」
邵阿通無可如何,不管是誰都教他們迴避。
「那麼你到『好彩酒吧』裡來喝酒,完全是巧合?」
仇奕森說:「告訴我,你的三個弟弟在什麼地方?」
仇奕森似是有意要激怒艾蓮娜離去的,所以冷笑不已。至少,他需要知道,艾蓮娜究竟是和什麼人一起到C島來的?她住在什麼地方?到C島來有著什麼樣的圖謀?這些都是仇奕森希望知道的。
仇奕森拾起繩子細看,很顯然的,繩子是經過鋒利的刀割開,切口平而整齊,是有人有計畫又很熟悉「閔家花園」的道路,把艾蓮娜救出屋去的。瞧寢室背向靶場的兩扇窗戶全打開了,艾蓮娜和救助她的人必是由窗戶外出,翻落到靶場方向去了,那就無需啟開寢室的大門了。
那是「方家四怪」的老大方龍,他手舉著四把刀的黃旗,以「拜山」的姿態出現。
仇奕森怒極了,恨不得就此一刀下去。可是,他還是個有涵養的人,忍住了這一口氣。
憑艾蓮娜一個摩登少女,一直是生活在都市裡的,她隻身來到C島——這種荒涼的地方——已經是值得可疑的了。這時候竟又會走進這間古怪屋子;進屋之後,又會隱蔽起來消失去向!
這天晚上,C島海沿上,雷諾那孩子憑他自己小小的年紀用雙手搭出來的那座小碼頭,駛來了一條小舢板,船上有三個人,悄悄地攏上岸。
艾蓮娜感到惶悚,憤然說:「我什麼地方也不去!」
艾蓮娜霍然起立,她氣惱得幾乎要伸手掌摑仇奕森耳光。
金姑倚在大門口間,哀怨地說:「仇叔叔,假如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得負全責!」
狄寶嘉到底是年輕經驗不夠,愕了一愕,回首四面打量了一番。他身旁的那名打手是個遲滯的戇人,相信除了有一身蠻力之外,不會有什麼頭腦的。
柯品聰在旁插了嘴:「這個女人既然到C島來了,相信秦文馬不久就會出現在C島。我們最需要知道的,是她和什麼人一起到C島來的呢!」
哈德門將紙包交給了閔三江。閔三江一看而知,那是乳臭未乾孩子的黑髮,柔和得像棉絮一樣,分明是他那兩個外孫女的頭上頭髮。
獨眼龍睜大了他的獨眼,哈哈一笑,又抱拳說:「兄弟俺今天混得很不得意,是向你老大哥借盤費來的!」
金姑憤然說:「哼,妳居然玩到C島上來了!這樣說,秦文馬也該快到了!」
方龍說:「仇老弟的意思,是否想把俺灌醉呢?」
仇奕森每人各賞給他們二十披索,吩咐說:「再有什麼消息,到『閔家花園』裡來通知我!」
鳳姑說:「妳想瞞別人,可瞞不了我。妳和狄寶嘉不規矩的事情,我全清楚!艾蓮娜是在表面上和大姐夫秦文馬不乾不淨,而實際上她是狄寶嘉的姘頭!」
華雲道十分憤怒,說:「管他是誰,反正有他好瞧的!」於是,他匆匆走出大門,駕著他的那輛老爺破車,下山去了。
「方老大還有什麼吩咐麼?」
驀地,踢門進來的鳳姑,她高聲說:「要喝酒,我們這裡有!」她高舉起捏在手中的酒瓶。「我們來喝個痛快!」
假如說,狄寶嘉也潛進C島來了,問題自是不簡單,仇奕森當然得了解真相。
柯品聰對他的妻子,似是第一次惱火,憤然說:「我和圖書看妳是遲早要死在這座山野之上才甘心!」
仇奕森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說著,逕自打開酒櫥,取了一瓶濃烈的洋酒,大步趨出戶外去。
方龍大步來至敞廳之中,抬腳踏在一張坐椅之上,以討債鬼的姿態,哈哈大笑,幾近有點狂妄。
「路途遙遠,你鞭長莫及,還是先把俺放開吧!」
仇奕森說:「不會的,你唬得了別人,唬不了我。試想你的三個胞弟兄認為他們的大哥的生命重要?還是兩個孩子的性命重要?把你拿在手中作抵押,對兩個孩子的性命等於是打了保單哩!」
銀姑在旁,卻冷言冷語地說:「仇叔叔,你一生的英名,不砸在賭城,恐怕就要砸在C島上了!假如說,娉娉和婷婷真遭受了海賊們的毒手,金姑姐姐會讓你活著離開C島,那就是怪事了!」
仇奕森的雙手被縛,動作很不俐落,狄寶嘉狠狠給了他幾下子。
但是閔鳳姑不管,提著鳥槍就爬進汽車去了。
一陣聲響,似是有人在上面行動。
閔三江真的喪魂落魄,忙說:「唉,方龍,我們是好漢做事,何必傷感情,把事情落在小孩子的身上!」
「不!那只是他們的恐嚇,迫令你們接受條件投降!」方龍得意忘形,嚇嚇笑著說。
「沒有你方龍老大哥領導,他們自以為是,什麼樣糊塗的事都會幹得出來的!」
仇奕森說:「妳的人很美麗,但是說話並不可愛!」
仇奕森在江湖上的綽號稱為「老狐狸」,恐防其有詐。在門外猶豫了片刻,四面暗察過是否有埋伏,然後摸出短槍,檢查彈藥,還有閔家派的那柄飛刀……。
仇奕森說:「妳到C島來,是和秦文馬約會?或是狄寶嘉約會?」
「你一意孤行,必會有反悔之日!」
周之龍即發了狠勁,拖方龍至樑柱之旁,將他反銬在柱子之上,特別將手銬的齒磨收攏了,使方龍動彈不得,若是他稍加掙扎,手銬的齒磨必會擦破他的手腕。
仇奕森和彭澎同時向廢木箱堆——戇漢藏身所在的地方——撲過去,但是那歹徒早已經溜走啦。
「多拿兩瓶好酒來就行了!」
雷諾說:「我和海賊是無仇無怨的!」
「需要我幫忙麼?」
這一撞,力量使得非常的猛,那大漢七八十公斤的體重竟如龐然大物似地摜倒到地上去了。
華雲道說:「當然,你單槍匹馬來的也不是好招!就看你,耍的是什麼招術?我們也不必拐彎抹角的,坦白說吧!」
巴法奴和雷諾兩人出現在路口,向汽車所在的地方跑過來了。
閔三江持著手中柺杖,衝上前,狠狠地給方龍迎臉一柺杖。「方龍!我們畢生無冤無仇,你的手段用得太卑鄙了!」
方龍被逼無可如何,便說實話:「他們在C島大碼頭,對過的一艘插有黃旗的漁船上。你在碼頭的樓頂上,插上紅旗,他們就會派人來接你!」
可是在閔宅之內,有誰肯服氣呢?自從海賊幫襲犯「閔家花園」以來,這座本屬平靜、與世無爭的小天地已經是雞犬不寧了。海賊自己送上門,應該是用亂刀把他剝成肉醬,始洩心頭之恨。
C島靠海的市鎮並不大,三兩條大街算是鬧區;橫過路面,穿進小巷便多半是住戶人家,和窮街陋巷。
原來,在那堆廢木箱的牆角背後有著一個極大的牆洞,它是可以通出戶外的。
仇奕森更是需要謹慎。他將腰間的短槍掏了出來,握在手中,尋著新印留下的高跟鞋足印摸索進入一間寬大的房間。那裡面好像是廢物室,堆疊了許多凌亂的廢物,蜘蛛網密積得由屋頂上懸垂下來,形狀十分恐怖。
仇奕森取笑說:「三爺,也說不定你是引狼入室,招匿我仇某人到這裡霸占你的家產,你防範外人都是小事,先防範你的仇老弟吧!我不希望金姑因為她的兩個小女兒的安全對我仇視,我得先設法救她的兩個小女兒出險。我沒及時離開C島,惹禍上身,早打算把畢生的名譽砸在C島之上了!」
方龍咒罵說:「老禿賊!閉你的鳥嘴。俺在和你的主人說話,少插嘴為妙。俺方某人,畢生從未有過坍台丟人的事情,更不懂什麼叫做沒趣呢!」
仇奕森舉起了短槍,說:「我要打斷妳一條狗腿!」
「對了,你的兩個外孫女兒,娉娉和婷婷!」方龍說時,捏拳頭向空間一抓,表示這兩條人命是捏在他的掌握之中,邊又說:「俺的幾個寶貝,沒腦筋的兄弟,在此地受了你們的凌|辱之後,他們卻運用了最大的智慧,動腦筋動到這兩個小把戲的身上去了。閔三江,人是不可貌相的!信不信由你!否則俺方某人膽敢單人匹馬闖虎穴進入你的『閔家花園王國』麼?哈,俺方龍諒什麼也不敢呀!」
仇奕森即指著艾蓮娜的鼻尖高聲說:「這個地方不是由妳耍狠來的,我把妳交給那些人,聽由他們發落,那時候就讓妳吃不消了!」
仇奕森搖了搖頭,說:「他們不會撕票的,有方龍捏在我們的手中,他的三個弟弟豈會置他們大哥的性命而不顧?這只是一種恐嚇的手段。方家弟兄的性格,閔三爺也很清楚,他們要撕票,早就下毒手了,何需要一再警告?」
仇奕森說:「不會的,方龍是善用心計的人,他不肯拖時間受罪死去的,他寧可痛快的接受一刀。妳且看,不久,方龍就招供了!」
閔三江說:「有屁快放!」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時間,仇奕森覺得身前一陣冰涼,似乎受到冷水的沖潑。
華雲道說:「對這種不尊重道義的朋友,我們講禮數也是多餘的呢!」
「憑什麼?憑兩條人命!」方龍伸出了兩隻粗大的手指頭。
鳳姑咬牙切齒,說:「姐姐,妳實在是太懦弱了!」
他說:「閔三爺,聽說你為菲律賓的獨立賣命,報廢了一條腿,在江湖不得意,便偽裝退休歸隱,在此建立你閔家幫的王國!俺兄弟嚮往久矣,不遠千里而來,但跨進門,覺得不過如此呢!」
閔三江說:「M市來的人,我不希望鬧出什麼岔子!」
在這混亂的場面之中,那戇漢遁進那塊廢木箱內去了,狄寶嘉也且戰且逃。這間廢工廠內的通道原是四通八達的,剎時間,狄寶嘉失去了蹤跡。
「不!你先告訴我,兩個孩子被你們幽禁在什麼地方?」
「妳管誰在這裡呢?反正我們是在看守著江洋大盜,『方家四怪』的老大方龍——獨眼的響尾蛇……」
彭澎是粗人作風,衝了上前,重重地推了艾蓮娜一把,說:「少嚕囌了,跟我們走吧!說不定秦老板就會來救妳的,妳怕什麼呢?」
正在這時,天花板上落下了一個人,正撲倒在仇奕森的身上。他的手握著鋒利的刺刀,照定仇奕森的背脊就刺。
方龍說:「你要聽嗎?」
柯品聰說狄寶嘉已來至C島,仇奕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狄寶嘉這個浮蕩子弟是十分值得注意的,他和他的父親狄國齋狼狽為奸,很顯然地對閔家有著不軌的圖謀。
方龍也取笑說:「俺的雙腿仍被綑綁,就算本領更大,也施展不出來。你們這些小老弟,恐怕都是沒見過大世面的。讓俺舒舒服服的享受完這頓晚餐,酒有七分醉,仇老弟在和俺攀這個交情,無非是希望俺說出閔三爺的兩個雙胞胎的外孫,被俺幽禁在什麼地方。」
方龍說:「你若能答應俺的條件,當然就不用害怕了!」
「先注意妳的謀殺罪以及妨害家庭罪,金姑會怎樣處置妳呢!」仇奕森說。
仇奕森冷冷一笑,沉下刀子一挑,竟將縛在方龍手上的繩子挑開了!
方龍哈哈大笑,說:「俺憑什麼?俺今天已經是落魄了。俺什麼不憑,只憑俺『方家四怪』這塊老字號的招牌!」
彭澎大恐,瞪目惶悚,說:「天地良心,我可以指天發誓,我是到這裡喝酒來的!」
銀姑趨至仇奕森的身旁,用手肘猛撞了仇奕森一記,狠聲說:「你出了點子,又有什麼圖謀嗎?」
忽然,艾蓮娜雙手叉著腰,站在門首,狠聲說:「姓仇的,你是要找我嗎?」
銀姑說大門自動打開,必是謊言。
彭澎是比較魯莽的,立時衝上前就要動拳頭。
「三爺何不拍個電報把他召來?」華雲道加以建議說。
仇奕森說:「不必看了,你瞧,我已經有人在天花板上,手槍對準了你們!」他抬起被縛的雙手指著那透了風的屋頂。
艾蓮娜東張西望的,無奈她已不再看見狄寶嘉和那戇漢的影子,她逼得要隨仇奕森他們同去。
「我是找騷鬍子來的,他可在這裡?」鳳姑再說。
仇奕森搖手說:「這就不是待客之道了!」隨後又說:「天還沒有黑呢,你們的緊張是多餘的!」
「假如方龍逃脫了,他們可能真實行撕票。反正是兩個孩子,他們用一個孩子的性命做威脅!」
這時候,驀地一聲怪喊:「慢著!」
果然的,方龍已經在叫嚷了:「仇老弟,仇老弟,讓俺跟你說話!」
方龍也表現得很豪邁,仰起脖子大盞的酒就嚥下去了。仇奕森又再次的替他把杯子斟滿。
仇奕森便也在酒吧前的台凳子上坐下,要了一杯烈酒,仰起脖子一口氣就嚥下去了。
「何不乾脆把他幹掉算了?」艾蓮娜建議說。
他悠悠醒轉,腦門上仍感到一陣劇烈的楚痛,微張開眼,他的雙手已是被縛。
周之龍弄過來一副手銬,向仇奕森說:「還是把他銬起來比較安全一點!」
「什麼條件?」
鳳姑說:「你耍的把戲,很令人費解!」
方龍大怒,說:「仇奕森,你真敢這樣做?」
仇奕森指著她說:「小姐,妳是逃不了的,不如乖乖地受縛吧!」
彭澎賭了狠,指著了艾蓮娜的鼻尖:「妳只管耍潑的,老子也是光棍一條,扯破了臉皮大家不講臉,老子挖妳的藍眼珠子!」
閔三江又說:「可要注意一點,不要出人命案!」
「他和你的老板秦文馬的姘婦艾蓮娜有一腿的,你豈會不知道呢?」仇奕森說。
方龍大為憤懣,狠狠地向地上唾了一把吐沫,說:「他媽的!全是你姓仇的一個人在搗鬼!」
仇奕森忽然板下了臉孔,指著彭澎說:「你是奉命到這裡來迎接她的嗎?」
仇奕森走進好彩酒吧,碰巧遇見了彭澎在櫃台前喝酒。
仇奕森舉起他被縛著的雙手,說:「妳串通歹徒,有謀財害命的企圖,居然還說沒有犯法?」
「秦文馬的人呢?」閔三江非常氣憤地說。
艾蓮娜雖是個女流之輩,但遇事之後,還算是非常沉得住氣的。仇奕森和閔三江把她交給了閔家的姊妹,艾蓮娜的心中便有了盤算:閔家的人著實不敢對她怎樣,假如要下毒手的話,早就可以下手了,何須把她交給金姑呢?
這時候,彭澎已經把周之龍找來了,周之龍聽說艾蓮娜落在仇奕森的手中,也大為吃驚。艾蓮娜和秦文馬的醜事,周之龍是知道的,艾蓮娜本就是不乾不淨的女人,和她勾三搭四的男人何止有一個?這事情實在教他左右做人難:得罪了秦文馬,使他不好過,反過來,卻是和閔家所有的人作對了。
摩洛又說:「海賊只是一個人而已!」
「騷鬍子也在這裡嗎?」鳳姑還問。
鳳姑說:「他進來容易,要叫他出去困難!」
「閔家花園」內用以囚禁歹徒的那所倉庫,已經被燒掉了一半,是歹徒用炸藥揭了頂的。所剩下的地方不大,除了餘下的兩面磚牆外,用破木板和竹片子釘起。
獨眼龍又是一陣狂笑,指著華雲道說:「你是遞菸的,請給俺來個火吧!」他啣著菸捲,斜著嘴,等候華雲道替他劃火柴。
他立刻派邵阿通出動,去找華雲道和周之龍,召集全體打手應付局面。
「反正我的條件,是要你『閔家花園』的土地一半!」方龍逞狠說。
方龍笑著說:「那麼,閔三爺的一對雙胞胎的孫女兒,必有人呈送一個人頭到『閔家花園』裡來!哈!」
周之龍也趨了過來,將身上藏著的一副手銬,交給仇奕森。
「你先把俺放開,俺和你好好的談談!」方龍喘著氣息說。
仇奕森「雙拳難敵四手」,同時雙手又被綑縛,拳腳施展不開。
仇奕森無可如何,他暗自忖道,金姑根本什麼也不懂,愛護子女乃人之常情,向她多解說也沒有用處。
「唉,你的行為天殺不赦!」金姑哭得如淚人般的。
「我走出大門就高聲喊救命!喊非禮……」艾蓮娜不斷地在拖延時間,她滿以為狄寶嘉他們或會轉回來救她的性命的。
仇奕森趁了嘴,說:「也或許艾蓮娜走不出『閔家花園』的大門,就已經被殺了!」
狄寶嘉在呼痛,卻又沒命地返身去撿拾那支脫手跌落地上的短槍。
艾蓮娜擊了擊掌,向屋子內高呼說:「你們可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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