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安妮進來,保羅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他馬上回到現實——或是求生本能啟動了吧——開始呻|吟哀求,一反常態地竭盡低聲下氣之能事。保羅倒是看清了一件事,安妮穿了一襲深藍色的洋裝,頭戴飾有細枝花紋的帽子——跟他想像安妮出庭時的打扮一樣。
安妮手裡拿著一杯水——一大杯水。
她把「指」說成「祖」了,可是保羅幾乎https://www•hetubook.com.com
聽而不聞,只是死盯著水杯。安妮又讓他喝三口,保羅像牛一樣地狂飲。他打了個嗝,接著因突如其來的抽筋而大叫起來。
保羅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哀求著還要喝。
「那個……」他咳著,一邊吸著唇,用舌頭去舔,又去吸自己的舌頭。他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那又溫又鹹的尿。「hetubook.com.com膠囊——好痛——求求妳,安妮,求求妳,看在上帝的分上,幫幫我呀,我好痛——」
她氣色紅潤,眼神炯亮,朝氣煥發。安妮.維克斯大概從來不曾如此漂亮過吧。保羅事後回想這一幕時,唯一還能清晰記得的,只有她泛紅的雙頰和那頂細枝花紋帽了。保羅.薛頓固執地守著最後一絲理性與清醒,心想,她看起來像https://m•hetubook.com.com
守寡十年後,初嘗魚水之歡的寡婦。
她站起來朝門邊走。
「不行。」她說:「不行,保羅。一次只能喝一點,否則你會吐。」
過了一會兒,她遞上杯子讓保羅再喝兩口。
「我知道你很痛,可是你得聽話。」安妮用嚴厲又疼愛的表情看著保羅。「當時我必須離開去思考,我想了很多,也希望我已經想清楚了。我還不確定,因為我經常hetubook•com•com很糊塗,這點我自己知道,也接受了。所以他們問我話時,我才會老忘記自己講到哪裡。我去禱告,你知道上帝會答覆人們的祈求吧,祂向來如此。於是我就祈禱說:『親愛的主啊,等我回去時,保羅.薛頓也許已經死了。』可是上帝說:『他不會死的,我已經饒過他了,所以妳該祖引他方向。』」
安妮只是慈愛地看著他。
「喝吧。」她說,然後把剛從外頭進來,依然和*圖*書冰涼的手伸到保羅頸後扶起他,免得嗆著了。保羅又急又猛地吞了三口水,舌上那些久旱的味蕾,被突來的甘霖激起一陣騷動,有些水流到下巴,滴在T恤上。安妮把水杯從他嘴邊拿開。
「妳別走啊!」保羅大叫。
安妮理都不理。保羅躺在床上,痛到身體縮成一團。他極力忍住不呻|吟,卻怎麼也按捺不住。
「我會給你藥,幫你減輕疼痛。」她說:「不過你得先做一件事,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