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保羅
四十四

「不。」保羅嗚咽道,他感到安妮在拉扯,而他只能緊抓著門柱,認命地閉上眼睛。
保羅扭頭看著肩後,安妮的臉色慢慢轉成醬紫,而且似乎腫起來了。保羅發現她真的快變成波卡族的石像了。
門口近在咫尺,保羅伸長手,拚死扣住門柱。
安妮瞪著眼,形骸恐怖。她左邊頭髮裡露出一道肉色的傷口,臉上流滿鮮血。
此時女神的手蜘蛛似地攀上他的背,落在他脖子上m.hetubook.com.com
保羅的手肘壓到碎玻璃尖,玻璃刺入他手臂,圖釘似地插在肉裡,保羅不顧一切地往前爬。
保羅沒氣了,他抓著門柱,死死抓著,感覺安妮騎到他身上,兩手陷入他脖子裡,保羅尖叫去死吧妳不會死嗎妳真的都不會死都不會——
安妮的右手抓住他的右大腿。
安妮的手抓住他的左小腿。
不……不會吧,妳已經死了。m.hetubook.com.com
她的影子越來越近了,罩在他的上方。
「靠……嗚……哇!」
「鳥人!」安妮大聲尖聲:「人渣……鳥人!」
「嗚!」安妮嘴裡塞滿紙,開始朝保羅爬過來,她伸長手,屈著指爪,「你嗚!」
「靠……嗚……哇!」
保羅目不轉睛地瞪著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安妮緩緩跪起來www.hetubook.com.com。保羅以手撐地,雙腿拖在身後,看起來像成人版,大力水手的姪子豆豆。
「靠……嗚……爛……鳥人!」
保羅繼續爬著,他開始哭了,冷汗自臉上滴落。他像是在槍林彈雨中匍匐前進的士兵,用手肘撐住身體拚命往前爬。他聽見身後傳來膝蓋著地的響聲,接著另一個膝蓋也著地了,接著又是一個膝蓋落地。安妮依然緊追不放,她實在太強了,保羅就是怕她這點。他燒hetubook•com.com傷她、打斷她的背、在她食道裡塞滿紙,可是她依然依然依然地緊追不放。
「靠……嗚——。」
咚!一個膝蓋。咚!另一個膝蓋。
保羅又回過頭,安妮的臉已經轉黑了,黑得像顆爛李子,而且雙眼出血暴突,抖顫的喉頭腫得像內胎,嘴巴歪斜扭曲。保羅發現原來她想笑。
你錯了,保羅,你不可能殺死女神,女神是殺不死的,現在我得去清洗一下。
「哇!和圖書靠……嗚哇……啊!」
罩上來了。雷鳴,女神的雷鳴。
對方手一鬆。保羅一時吸不上氣,接著安妮癱軟在他身上,垮成一堆肉,保羅根本無法呼吸。
保羅調過頭,開始向門口猛力爬去,他聽見安妮緊追在後。當他爬入碎玻璃區時,安妮的手扣住他左腳踝,緊抓著他殘缺的腿,保羅痛得大叫。
「人渣!」安妮發出勝利的呼喊。
他猛力抽著腿,終於從安妮手裡掙脫,除了用來包住殘腿的皮套外,安妮什麼也沒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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