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經
9

穿著一身海軍制服新行頭的費爾明,一肚子溫熱的紅酒,興奮地連忙點頭。
費爾明結結巴巴地想擠出話來,但安船長制止了他。
「我已經盡量小心了,請相信我。一切都是命,是命逃不掉啊!」
「一言九鼎,答應了就要做到。」
「您別這樣,最糟的情況已經過去了。」
就在此時,他瞥見迷霧中的碼頭邊有人影浮現。一艘小艇正朝著他前進,上面坐著兩名男子,一人划槳,另一人在暗夜中高提著燈,夜霧染成一片琥珀色。費爾明猛呑口水。他大可縱身跳入海水,或許能在夜色掩護下再次脫身,然而,上天對他的恩寵已經用罄,再說,他的戰鬥力早已絲毫不留。他走出藏身之處,高舉雙手,小艇正迎面而來。
和_圖_書「您不需要報上姓名,這不干我們的事。」
「把手放下吧!」高舉提燈的男子這樣說道。
「不好意思,讓兩位見笑了。」
安莨與白孟和看著他脫下一身濕透的破爛衣褲,接著幫他換上新行頭,那是一套老舊的海軍制服。丟棄原來那件破舊外套之前,費爾明先在每個口袋裡找了又找,終於掏出他小心保存數週的那封信。海水早已洗盡油墨,信封成了浸濕的紙團,在指間散成碎片。費爾明雙眼一閉,竟嚎啕大哭起來。安船長與白孟和面面相覷,難掩驚慌。安船長輕撫著費爾明的肩膀。
費爾明猛點頭。
「您瘦得只剩皮包骨了。」白孟和在一旁說道。
費爾明緊盯著前方。坐在船尾的男子,恰hetubook•com.com恰是幾個鐘頭前在駕駛橋樓上觀望他的人。費爾明直視對方的雙眼,點頭示意。他握住對方伸出的手,登上小艇。划槳男子隨即遞上一條毛毯,飽受磨難的可憐蟲立刻緊緊裹上。
「好吧,既然您都這樣說了……對了,您有落腳的地方嗎?」安船長關切他的去處。
費爾明聳聳肩。「她値得我冒這個險。再說,我已經答應了哥兒們。」
費爾明眉眼低垂。
費爾明緊守著他那小小的荒島,直到暮色暈染天際,港口街燈在海平面點亮了閃爍的網絡。他仔細張望著碼頭,心裡打定主意,最好的解決辦法莫過於游泳到魚貨批發市場前船隻群聚處,藉由拴船繩索或某些停泊漁船船尾的滑輪爬上陸地。
「您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次見到她是多久以前?」
「心愛的女人在等您?」船長繼續追問。
費爾明一臉苦笑。「她是在等人,但等的不是我。」
「還不是因為打仗,沒辦法。」費爾明連忙抱歉,並極力展現出積極樂觀。「不過,現在起我要走運了,我有預感接下來要過輕鬆愉快的好日子,一邊吟詩作對,一邊大口吃肉。光是靠豬血腸和肉桂餅乾,我兩天內就會腫得跟海上的浮標一樣。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您以後若有機會再見到我就知道了,我增肥的速度可是比男高音還快。」
「只要別再偷偷上了我的船就好。好啦,您快把衣服換了吧。」
他像慢動作鏡頭般緩緩穿上衣服,將那封不成形的信放進新外套的口袋和*圖*書。見到兩位恩人滿臉驚愕地盯著他看,他趕緊擦乾淚水,擠出笑容。
費爾明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封信是給她的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
費爾明猛搖頭。「不是這個……不是這個啦!」
「我不打算問您為什麼上了我的船,也不想知道您跟傅梅洛那號陰險人物有什麼過節,但我想您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那就看看我會不會染上這個病毒。若是如此,對我來說就再好不過了。」費爾明說。
「有時候,有些事情還是放在心裡就好。」安船長抒發己見。
「您為何要這麼做呢?船長,我只是一個偷渡的流浪漢,害您惹了這麼多麻煩……」
「他死了?」
安船長面色凝重地看著他。「世事多變,一年可不算短。在這艱困的www•hetubook•com.com年代,人們很快就忘掉許多事。就跟感染了病毒一樣,不舒服,但可以讓人有更多免疫力去度過難關。」
安船長遞給他一個袋子。費爾明往袋內瞅了一眼。裡面有一疊乾淨的衣服,看起來大概都比他的尺寸大上六個尺碼,此外還有一些現金。
「我是船長安茛,這位是我的大副白孟和。」
「大概是一年多前吧。」
船長拿出保溫瓶,為他斟了一杯熱騰騰的酒。費爾明雙手緊握著黃銅杯,一口氣喝個精光。安茛再為他添滿一杯,總共添了三次,費爾明的身體總算又溫熱起來。
「覺得舒服一點了嗎?」船長問他。
「因為老子高興。」安船長豪氣回應,白孟和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這就是您賭上性命也非得回到巴塞隆納的原因嗎?就為了把信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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