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經
12

霎時,一片靜默。他感受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撞擊,房子彷彿一列火車般晃動,隨後恐將坍塌陷落,彷若雲煙,所有屋宇和樓層就像一張張捲菸紙,輕易就能穿透。蓮若開口說了些什麼,但他根本聽不見。一瞬之間,震耳欲聾的巨響凍結了時光,費爾明驚恐地看著蓮若背後那片牆在一陣煙灰中傾圮,熊熊烈火圍住她端坐的椅子,無情地呑噬了她。砲擊將一半的https://m.hetubook•com•com家具拋到半空,落地後陷入一片火海。凌空飛來一團火球擊中了他,彷彿點燃的汽油熾烈燃燒,火舌猛力衝撞窗子,穿透玻璃,觸及陽台的金屬欄杆。安船長贈送的外套冒著煙,正灼燒著他的皮膚。他亟欲起身脫外套,卻感覺腳下的地板正在萎縮。不到數秒鐘的光景,整棟建築在他眼前化為一場瓦礫和惡火紛m.hetubook.com.com飛的風暴。
「混帳東西!」他忍不住咒罵,卻已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因為火勢蔓延的嘶嘶聲在耳邊鼓譟,但他確實感受到皮膚因附近最新一波爆炸而引發的波動。一股惡臭飄來,濃濃的硫磺味混雜街上電線和屍體燒焦的氣味,接著,他眼睜睜看著一團火焰在巴塞隆納上空猛然竄升。
費爾明趕緊起身,立刻脫下冒煙的外套,探頭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客廳張望。一大片嗆鼻的黑煙正放肆地竄入牆角,炸彈粉碎了建築的中間部分,只剩下外牆,還有冒出火舌的樓梯間四周的第一個房間。他剛剛走過的那條走道,什麼也不剩了。
「我們最好趕快離開這裡。」費爾明輕聲說。
費爾明又望向天空,這次清楚看見六、七架飛機掠過天際。他打開窗探頭出去,聽見震耳的引擎巨響正朝著蘭布拉大道前進。一陣尖和-圖-書銳的警笛聲傳來,彷彿在天空鑽孔開路。艾莉夏用力摀住耳朵,趕緊躲到桌下,蓮若張開雙臂正打算去抱她,卻突然受阻。砲彈擊中建築物前的數秒鐘,警笛音量之大,彷彿是從公寓四壁直接發送。費爾明深怕這噪音會把耳膜震破。
費爾明走近窗邊,連忙撩起窗簾。他抬頭望著窄巷兩側屋簷擠出的一線夜空。轟隆聲響漸趨頻繁,聽起來也逐漸逼近。他腦海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從近海登陸的和-圖-書暴風雨,接著,他想像烏雲籠罩碼頭,一路拉扯著風帆和桅杆。不過,他這輩子還沒見識過這樣的暴風雨,一陣陣金屬撞擊外加火光四射,海霧在夜空裂成飄零的破布條,霧一撕開便竄出一道亮光。漆黑暗夜裡,彷彿竄起了一隻隻龐大的鋼鐵巨蟲在夜空飛行。他嚥下口水,回首望著驚惶顫抖的蓮若和艾莉夏;小女孩手裡還拿著書。
蓮若搖頭拒絕。「過一陣子就沒事了。」她拉高嗓子。「昨晚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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