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城紀實

這種遊戲是有現場觀眾的,製作的人可通過他們來判斷坐在電視機前的全市觀眾的可能反應。笑聲很大,且持續不止。和兩位英國來的文字教授,赫伯特.邦德及約翰.韓特論戰的是當地一家大學的兩名文字教授。辯論有比賽規則,主要是每一件陳述的份量或重要性都要和前一個相同。我們對手的陳述,長度和我們的一樣,是以輕鬆幽默的方式表達相反的觀點。再次輪到我們則,我們舉本市面對某一次災害的舉止為例證明我們的論點——但我們沒機會講多少。我們一從理論的觀點,也就是從一般性的轉到特定的事例時,笑聲馬上中止,強烈的敵意接著出現。他們有個慣例,觀看儀式的人如果不喜歡的話,可向轉播的地方表述劣評。赫伯特.邦德和約翰.韓特的言論引起了如此之多的激烈反應,接聽意見的機械都出了故障。兩位當地的教授雖然遵守遊戲規則維持冷靜的風度,他們還是十分緊張。結束後,他們說他們大概會失掉飯碗。他們抱怨我們這兩個「外國人」,不明白在這種場合語調必須輕鬆,主題應普遍化。
他們數百人集體自殺,有些游入黑暗的水中;站在水邊高崖上的則縱身一跳——
行事無法理智
「真糟糕。」
我們三人於是陪同那四個年輕人乘坐他們的機器回城。我們覺得有他們做伴較易尋獲適當人選,年輕人也可能比年長的有用得多。他們操縱那部機器的方式可真嚇人,簡直就是自殺式的。在抵達城市郊區的途中——從天亮到日出——他們共有四次幾乎和其他車輛相撞,對方車輛也是開得同樣莽撞。然而那四個年輕人全不畏懼,反而顯露那種叫做哈哈而笑的生理機制,那就是說,肺部不斷劇烈收縮,導致空氣釋出時產生嘈雜的聲響。在這一趟旅程,眼看他們的魯莽,他們對死亡,對痛苦的漠視,我們的結論是,這四位和先前那二十個年紀較大的人一樣,都可能與常人不同,不具代表性。我們開玩笑地想,他們這一族類有許多身心有缺陷的,我們不幸正好都碰上了。車子在路上停下加油,四個年輕人下車在附近走動。在一張長椅上另坐著三個年輕人,相互擠靠,神情恍惚。像所有的年輕人一樣,他們的穿著式樣多端,毛髮蓄得長長的,手上持著幾個樂器。我們這四位想激醒他們。結果只成功了一半:那三個人的反應緩慢,看來十分笨拙,無力,要不是聽不懂人家所說的,可能就是無法表達所瞭解的。之後我們看出來了,他們是受了某種藥品的影響。他們手上有許多這種東西,那四人也想要。那種藥品加強人的敏感度,但妨礙一般的反應能力:那三人對我們的存在比原先那四人感受強烈,那四人完全不知道我們就坐在他們車子裡。但那三人,從半醒半昏狀態中甦醒過來,似乎看到,或至少是感到了我們的存在,對著我們發出了贊同或是歡迎的聲響。他們似乎把我們和加油站屋頂上出現的陽光聯結在一起。那四人說服了這三個,得到了一些藥品之後向自己的車子走來。我們決定留下來,因為另外三人對我們的敏感度相信該是個好現象。我們向他們的思想潮流測試,發現他們相當自由、寬鬆、沒有其他那幾個的抗拒和緊張現象。之後,我們佔據了他們的思想,這是我們的任務中真正危險的時刻:我們這幾個外交使者很可能在一陣難以形容的混亂和暴力之中消失。那時我們仍不知道如何分辨麻醉毒品的效力和感官功能效力兩者之間的區分。現在我們知道了,大致情形是毒品影響走路、說話、吃東西等等的機制功能,導致動作緩慢或功能混亂,然而聽覺、嗅覺、視覺、觸覺等器官則暢通且感應靈敏。但就我們的情況來說,進入他們的腦中就是一種攻擊行為,因為我們觸動了他們一種叫做美感的現象。美感是指正常情況下的一種感官吸收狀況,然而對我們來說,就像進入了顏色的爆炸區。這也是我們的感官模式和他們不同之處:他們的生理結構似乎隨著鮮艷的顏色而震盪。進入未吸毒的腦袋,要保持平衡已夠困難;進入吸毒的人腦,在他們凝視燦爛的顏色當中,我們很可能就會被一掃而光。
「他們是這麼說的。」

「那你們為什麼不質疑他們?」
「他們是這樣說的。」
全球獨一無二 卻非史無前例
我們活著不為戰鬥
登陸


任務目標簡介

必將動搖

現在我們當然知道當初是估計錯誤。我們以為發佈他們大難當前的消息會叫他們恐慌得思考的機器軋住,無法繼續運作,因此我們非常小心,十分緩慢地輸送,花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我們碰上阻礙或抗拒時將之視為恐懼,其實錯了。我們或許該在此時說明他們的基本心理狀況——這是一個不畏不懼的族類,如果動力許可的話,詳情以後再談。總之,經過了一日一夜之後,他們的抗拒仍未消除,於是我們再給自己一日一夜的時間,希望可以克服他們的恐懼——我們那時以為是出於這個問題。經過第二個日夜的輸送之後,他們的思想結構仍無改變。我再說一次,毫無改變。現在我們知道了,原來我們當時告訴他們的,他們早就知道了。但當時由於完全沒想到這一層,以為那一群人由於某種原因不合我們的要求,只好決定另找對象,最好是不同年齡組別的。我們已試過了成年人,而我們懷疑(後來證實了)這一族類的人,年紀越大,越不能接受新思想。我們飛船降落的地方正好是經常舉行前述的交偶儀式的地點。在我們嘗試接觸成年人的兩個日夜期間,好幾次從城裡來了一些乘坐各種金屬機器的年輕人,但一發覺我們的存在,即使沒有親眼看到,也都快速離去。他們都是白天來的,但在第二天太陽下山時,有四個年輕人搭乘一部金屬運輸機前來,他們下了機,坐在一小塊岩石上,和我們相當靠近。
十四日晚降落之不明飛行體,降落時已受監視,之後七天它停在原地不動,無人離開不明飛行體,這與前十二次在同一地點出現之情形完全一致。這是此一系列中的第十三個,體積較前十二次的為大,動力也較強,由聲鏡十五錄得的差距亦十分巨大。這一個不明飛行體,和前十二次不同,普通肉眼即可看見。我們在第一個不明體降落之後聘用的觀察員——農夫布列克森氏,告訴我們這一個比較清晰。「其他的,得很費勁才看得見,但這一個降落和起飛時我都看到了,但升得非常快,一下就不見了。」八部門認為十三個不明飛行物體都是中國的偵查飛船。本部門的看法是那些物體來自海軍十五部門,我們堅決認為他們無權進入此地帶,本地帶隸屬戰鬥四部門。下次他們膽敢再裝模作樣,我們將轟它個稀巴爛。
人群中掠過了一首高歌。這時天色已晚,水邊聚集了數千人。

集體自殺


請告知我們是否繼續採取低調政策處理這些失蹤者。被帶走之人,在類別上我們仍無法找到共同點;他們唯一的共同之處是基於各種不同的原因,正好都出現在這些飛船降落的地帶。

地震局於事無補

……最後,我們有個溫馨的故事要向大家報告。有五個人,他們不是有錢人,只是像你我一樣的人,他們捐出了一個月的薪水贈送小珍妮絲,送她前往世界知名的佛羅里達心臟醫療中心填補心臟破洞。小珍妮絲,今年兩歲,本來可能要抱病終生,現在關愛的仙女揮動了仙棒,她明天將飛往佛羅里達接受心臟手術,這一切都有賴阿特斯亞街上五位好心的鄰居……
……在我的評論生涯中,從未見過如此令人震驚,如此可惡的節目。問題不在於兩位來賓說些什麼,而在於他們的表達方式。畢竟,我們人人都要活著面對「事實」,而他們竟天真的以為是向我們揭露事實。昨晚邦德教授和韓特教授品味之差,語調之粗劣,態度之低劣,對觀眾深層感受之麻木不仁,實在無與倫比。
……他們這種對環境的漠然態度,我們無能為力,但既然他們願意談論局勢,我們於是設計了一個計劃——

警訊一試

……今天下午的棒球比賽,部分看臺棚架倒塌,壓死六十人。總統、英國女王、教皇紛紛致電慰問。球場經理淚水縱橫地說,「這是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最悲和_圖_書慘場面。受難者的臉孔不斷在我眼前出現。」事故的原因是看臺的建造和維修,以及防範倒塌措施都是以業者的最大收益為大前提。死難者基金在清理現場時已成立,現已達二十萬元,仍不斷增加——
「他們說我們只有五年的時間。」
……自從我們觀察到他們未來可能面臨的困境,就決定撥出大量資源協助這個姊妹星球解決問題,那就是——疏散整個城市,這對我們來說十分明顯自然,然而他們卻似乎無法加以考慮。真是難以置信。當然,相信諸位也必有同感。
制戰模式

飛船繼續降落——上星期降落第十三個。此次也是無人駕駛。相信來自俄羅斯,請證實。此外,城南地區亦有兩次降落事件,同一地點,但間隔三個星期。兩艘飛船與去年在城北降落之五十五次一系列飛船一模一樣。城南之兩次降落在時間上與十一個人之失蹤相吻合,第一次五人,第二次六人,使得過去兩年來消失無蹤的人數增至四百五十人。我們認為不可再將每一次飛船降落即有二至十人失蹤的情形,以「巧合」來敷衍。我們必須面對事實,那些飛船全部或部分有可能是有人操縱的,而他們在結構上與我們如此不同,以致我們看不見他們。我們必須指出,聲鏡四號僅僅能將這類飛船提升至能見的程度,因此機器可能無法探測暗示「人」的存在的密度水平。此外我們也認為那個開玩笑的詞語「綠色小人」背後所隱藏的態度,可能不利於認真地去評估或估計他們存在的可能性。
我們活著不為戰鬥

漠視死亡

西岸監察者


「是啊,那會很糟。」

我們活著為了死亡

軍區Ⅲ向總部之報告(最高機密)

不畏不懼

……「召開會議」的意思是聚集一些人交換言辭上的陳述。這可能是他們平撫焦慮的主要機制:他們不論是什麼場合都使用這個辦法,由政府、行政機構、各有關當局召開,有時稱之為會議,有時則使用其他名稱,這通常是一種社交活動。例如會議可稱為宴會,是歡樂性質的,但主要活動是討論某一個或某幾個主題。最主要的是一群人聚集一起交換言辭模式,之後轉告沒有與會的人所發生的——
山姆.貝克是個住在長脊的農夫,他說他看到了一個「發光的圓形物」,昨天傍晚太陽下山時候從他籬笆外一百碼的地方起飛。他說,「它一下就升入天空,我的眼睛跟不上。之後就不見了。」同一區也有其他的人聲言在過去幾天看到了「不尋常的景象」。官方的解釋是上個月夕陽出乎尋常的燦爛,導致岩石和大片的沙石出現強烈的反光和幻景。
我們只能說我們所發現的是——此城居民根本不肯去想棄城的可能性,不肯考慮遷往一個不是絕對會被摧毀的地方。他們對生命的態度是生命並不重要,他們對痛苦漠不關心,認定自己的族類勢必會因為自然災害、饑荒、戰亂而不斷喪失生命、力量和健康。而這種態度和他們對個體、對小團體無窮無盡的關懷和奉獻,竟可並列存在,這似乎表示——
我們或該簡介一下該局的組織:局裡有五十個成員,個個都是技術最高的技術人員,人人使用最先進(和我們的一樣先進)的設備偵測震動、震盪、搖動。這個機構的成立就是由於他們知道該城存活不了五年,或者說不太可能倖免於難。這些技術人員個個住在城裡,終日待在局裡,而地震局本身就設在危險地帶上。在事故發生時,他們很可能全都會在場。然而他們卻人人表情愉快,毫不擔心,可說是非常勇敢。但和他們交談了一下,討論他們預測地球大變動的儀器之後,我們忍不住要說他們和那些莽撞駕車,不是害死自己就是害死別人的年輕人十分相像。他們打定主意不相信自己所說的——那就是他們身處危險,勢必和其他的人一起遇難或重創——
……動力已非常短缺。我們已別無他法,此次任務必須宣告失敗。我們一事無成。我們也無法瞭解導致他們產生缺陷的原因。就我們所知,沒有哪個星球上的族類是像他們那樣的。
我們決定使用他們另一種減輕焦慮的方法來加強這一個公認的看法。我們注意到會議是當中的一種方式,把看法注入高昂激|情的聲音之中又是一種,例如海灘的年輕人所做的。但這兩種方式都不合我們最後一試之用。我們考慮了第三種,但也放棄了。這一種我們還沒提及,那是把令人不安或叫人不快的看法透過儀式的形式,公開向一小群人演出,或由一種叫「電視」的科技轉接,將視像向千萬人即時傳送。一些不合他們道德標準或瀕臨邊緣的事件都可演出,引起大眾激烈地贊同或反對——這是一種精神發洩法。一段時日之後,這一連串演出的事件大家都變熟悉了,以後就經常演出。這種測試不熟悉的看法,使之適應本土氣候的方法一直在進行,而另一方面,大家熟悉和老生常談的看法又透過儀式不斷演出,兩者同時並行更加有趣。這使得本來索然無味毫無新意的生活變得充滿激勵,叫人能夠忍受痛苦而不反抗。不論是上述第一類還是第二類的戲劇,都可能十分複雜精練。但我們決定採用第四種機制或方法:口語遊戲。其中一種是由一個人或兩個,或更多人討論一些話語,然後由上述方法傳送。

問題所在

天底下,人人都知道這一族類是在進行自我毀滅,或半自我毀滅。這是一場地方性瘟疫,這些就地理因素來說是天底下最強、最大的族群,完全受控於他們身上的制戰功能。事實上他們每一族都是一個制戰功能:他們的經濟、個人生活,一切行動都是以制戰、備戰為目標。整個地區完全為作戰這一因素所控,但其居民並不一定明白,因為這個族類有本事一邊制戰、備戰,然而卻認為自己愛好和平——對,真的,這麼說並不離題、離譜。

警訊二試

失松市加油站的觀察員向我們報告,大批的人群向南開車出城,前往最近發現不明飛行體降落和起飛的地點。昨天晚上有五萬多人。
我們知道我們腳下的大地

……本市保育年已結束,成果驕人。市民的心中已深切瞭解未來的形勢,興趣將不致消退。會議……
……捐出五十萬在公園建一鳥園,收集世界上所知的一切鳥類。希望由於人類的殘酷與無知所造成的各種瀕臨絕種鳥類,可在此鳥園生子添孫,增強——
他們看來身強體壯,我們於是開始傳送信息,濃度比向成年人所傳的為高。動力雖然加強,但這四個年輕人吸收了我們的信息之後的反應和那幾個長者完全一樣。我們難以理解,於是決定冒險一試,冒著導致他們驚慌而逃的險,把整個信息的輸送時間濃縮在日落和日出之間(向那群成人輸送,花費了兩個日夜)。他們的心思並沒有拒絕接收我們所說的,也沒因恐懼而軋住了機制。他們只是呆板地相互複述了我們所傳送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當中雖有些許不同,但大致如下:
我們知道,因此……
「他們都很腐敗,我們能怎麼樣?他們要讓我們同歸於盡。」
……我們使用的波段正如所料被打斷了,但無法確定何時被打斷。總之,我們離開了那醫生和守衛,他們討論到了上一次災禍,說是有兩百英里的土地裂開,死亡數百人,整個城市震成碎片,接著,一場狂焰怒火。
雖然我們禁不住想再講下去,但如果要繼續使用這條頻道的話,就必須長話短說:當地人有許多消息要透過這頻道報導。總之,那三個年輕人由於腦中那燦爛的一面而高興得搖搖晃晃,這個我們當然是由推論得知的,我們想也沒想要去加以研究。他們站在路邊上一直又喊又唱,叫嚷著城市要完了,最後在許多路過的車子當中終於有一部停下來載我們。我們快速給運進了城。車上有兩個人,都很年輕,我們向他們腦中灌輸的警告信息,或該說由那幾個人口述的,他們兩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經過了一番快捷地運送之後,我們到達了城市。城市很大,人口很多,建在水邊一大塊四進的地上。城市五顏六色,非常非常鮮明,加強了對我們的打擊,身體難以保持平衡。我們有點懷疑,為了要散佈信息而佔據某些特定目標人和_圖_書物的腦中,這種方法究竟實不實際。這種轉化對我們來說,太激烈。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在那陣欣喜若狂的極度狂亂中,我們能夠不被掃除,還是留下來為宜。腦子被我們佔據的那三個人下了車走上街道,高聲大叫我們心中所想的:在未來五年某個時刻,地球上這一塊地一定會劇烈震動,全城大部分地方都會被毀,引致大量傷亡。那時天色尚早,但路上已有許多行人。我們等待某種的反應:興趣是不太可能,質疑或許可能。但不管是什麼樣的反應,我們都可以親自解答,提供意見或援助。可是我們在路上碰到的許許多多的人當中,除了有人投來一瞥,或漠然地瞪上一眼之外,沒有一個人留意我們。

基地請注意,此頻道的傳送可能被當地的廣播打斷。我們所剩燃料甚少,目前只有此一條頻道運作。
瓊.安德斯魁自五年前喪夫以來,每星期七天,每天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十點在大道汽車旅館工作,賺取費用建造這個簡單而又感人的紀念柱子。她說她的健康已受危害。五年來無休無止的辛勞已敲響了警鐘,但她無怨無悔。「他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她對記者說——

(全書完)
事實上全球各地,許多人都看到了像我們這一艘這樣的飛船,或像來自其他星球的飛碟,或他們本區或他區的戰爭機器,但掌管一切的戰爭部門製造了一種氣氛,認為這些人不是心智不足就是精神恍惚。他們那些人,除非自己親眼看到這種機器或飛船,總是把聲言看到的人視為神經錯亂。明白了這一點,他們即使真的看到了什麼,也都不開腔。但由於親眼看到的人實在太多,因此到處都有各種的異見份子,或憤怒團體。他們涵蓋了老中少各種年齡,形成了最廣大的次文化。
他們的人口遷移、都市計劃似乎非基於民眾的需要,而是取決於參與計劃的個體和團體之間的利益均衡。例如,在這次會議以暴力結束之前,我們已明白他們為何要在地震中心點上建造大批豪華的大型建築物,因為那個地段「租金」高昂,——也就是說,人們願意付出高價在那一帶居住、工作。而營建商、規劃者也不該被斥為狼心狗肺,因為這些人常常也是住在那兒,在那兒上班——
……世上空前的娛樂盛況,節目將包括世界頂級馬戲;冰上表演;整整一個星期,一場連一場的流行音樂會,日以繼夜;此外還有世界最偉大的英國國家劇院的三場歌劇表演;舉世注目的長青國際巨星「三姊妹」。第一夫人及其千金將蒞臨盛會,屆時將星光閃閃,名星群聚,包括巴勃.霍普——
我們那時對所發現的仍然十分困惑,不過至少有這麼個認識:這一個族類在聽到某件事情時,無法辨認是或非。在我們這一星球,由於思想結構如此(其他我們所研究的族類也都是如此),如果有一新的事實,只要是有物質證明,或由一些舊概念交疊而成,則我們全部接受,視之為事實、為真理——直至有更新的發展超越了它。但這一族類的人不是如此。除非是他們認為來源確切可靠,否則他們無法接受新信息、新資料。要說這妨礙了他們的發展,絕不為過。我們在此建議,日後前往該星球向他們(假如還存活的話)輸送有益的信息時,務必要非常小心地選擇出使人選,務必選出各方面都與該地社會上最地道、最無害的居民完全相像的人,因為他們的恐懼機制似乎放錯了位置:本來該用來防範或減輕災害的,結果卻用來懷疑任何不熟悉的東西。舉個例子,在獄中,那三個年輕的傢伙由於吸了毒品,口齒不清,且由於(現在我們已明白)掌管社會的老傢伙不喜歡價值標準和他們相左的人,因此不管年輕人說什麼,結果都一樣。縱然他們說(或叫嚷或高唱)他們觀察到了一些從其他星球前來的訪客(他們只是感到、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像十分細緻的發光體,其實縱使他們說他們看到了三個像人體那麼大的發光體,也絕不會有人加以理會。但要是社會中專門受過那一方面的訓練的人(那是個分化得十分厲害的社會)說他從他的器械(他們非常依賴機器,對自己的觀察能力失去了信心)觀察到三個震動快捷的發光體,他至少會獲得些信任。此外,我們的用辭也必須十分小心。一件他們不熟悉的事實,使用某一種言詞述說也許會獲得接受,但如使用他們不熟識的言詞,則可能會導致各種的驚慌反應——恐慌、嘲弄、害怕。
他們教育的主要目標是訓練鑑定言辭的能力,區分自己的和別人的不同之處。兩個人第一次見面認識時會詢問對方的意見,但相互容忍。不帶刺|激、可以容忍的意見又叫「公認的看法」,就是說這些看法或事實已經由某種權威蓋上印鑒認可。他們的說法是「那是個公認的看法」或「這些看法都是公認的」,但這並不表示人人都奉行那個看法或事實,行為也不一定因此有所改變。基本上說,公認的看法,不管遵不遵行,都是大家所熟識的,不會導致敵意或恐懼。受過教育的人的特徵是:他花費多年的時間吸收公認的看法,隨時可以複述。但如果所吸收的意見與目前的標準看法不同的話,就會受人懷疑,且可能被指為固持己見。

僅五月一個月已舉辦了三十五場會議。與會者來自世界各個角落,共達七萬五千人。而五月份的遊客也比往年的五月多。今年的會議與遊客數字已創歷史新高,足見本市的吸引力、地理位置、氣候、風景、殷勤的待客態度,已舉世聞名。興建新的飯店、旅館、餐廳實屬必需——
在地震局,位居助理或茶水職責的年輕人都屬於同一種次文化,他們的衣著和行為都以老傢伙為榜樣。我們在城市遇到的年輕人則成群結隊,是赫伯特.邦德或約翰.韓特之類的人所不容易接觸得到的,因為這兩人年紀較大,衣著和社會中的當權派男性一樣,年輕人懷疑他們是間諜還是什麼的。我們於是投胎成為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決定花費所剩動力的四分之一來說服他們決定一件事情,並實際採取行動。年輕人和年紀大的人一樣,也是無休無止地討論、談論、歌唱,同意別人的論點,從中獲取快樂和滿足,但就此而已,沒有下文。我們向他們建議,基於他們該市所將發生的,他們——年輕人——或許該設法說服其他同年齡的人一起離開,另找個地方居住,要是另建新城資源不夠,不妨搭篷而住,找個歡迎難民、願意照顧難民的地方。

階段Ⅰ、Ⅱ、Ⅲ,全棄

這就像向一個有洞的容器灌注溶液一樣。當時那群長者坐在這兒兩日兩夜,不斷重述他們的城市將遭毀滅,就像是在訴說他們可能會頭痛一樣,現在這四個年輕人在所做的和他們完全一樣。之後,他們停止了這種單調的對話,有個女的,自己一邊彈奏一種絃樂器伴奏,一邊開始他們所謂的歌唱:那就是說,發聲活動不再是兩個或更多人之間的交談,而改由一個人,或一群人發聲,聲調的幅度比交談大得多。我們向這四個人輸送的信息給融合成了下述歌詞,由那年輕的女聲唱出:

基本機制

這種討論的方式十分成功,引發了非常熱烈的談論而不致產生敵對情緒。但很快我們發現有些用詞、用語會導致強烈的情緒反應,如:利益動機、商業利益衝突、既得利益、資本主義、社會主義、民主,以及其他許多諸如此類的情緒語言。我們實在看不出來,至少從經濟的觀點,這些詞語的重要性,但他們卻感情激動得令會議無法持續下去。那些傢伙大有可能相互肢體攻擊。換言之,大家的意見幅度(請參閱前段)太大,不能彼此包容。所謂意見不同,那是指人口的遷移和計劃等方面的事宜,至於有關地震的問題,那是幾乎全體意見一致。

任務背景簡報

「你說你相信那一定會發生,且在五年內。」

例如最近的登月舉動,登月的那一族群大事渲染,全球其他居民看得屏氣凝神,但這並不是這族群的創舉。不是,首次「登月」是在秘密中進行,是某一族為了要戰服另一族而從事的。卑屈的老百姓則一點也不知情。各戰爭部門的許多設計和機器不斷在全球各地測試,居民常常驚鴻一瞥,有時甚至看得一清二楚,而向當局舉報。由於這些設計有的類似(至少在外表上)外星物件,因此報告見到「飛碟」(他們的用語)的民眾,很可能是看到了他們自己族和-圖-書群所測試的最新發明,如偵察飛船,或木星體系偵察船等。舉報者通過層層的官僚架構到達某一層面之後,都發現自己被人以種種方式勸退、奚落,甚至威脅,嘴巴給封住,無法報告自己觀察所得。而一如往常,最近一個由高官組成的委員會奉命搜集證據,調查現今出現次數頻仍的「不明飛行物體」,但委員會的調查報告辭令頗帶官腔,於事無補,情況一如往昔。官方報告從未提及另有一份由他們自己少數成員所寫的報告;他們這些公眾代表人物的這種行為是他們自己所不能容忍的。

他們不論是個人還是群體,所做的和自己所說的十分不同;他們的心智結構就是如此。這可由許多古老名言看出,例如:「觀其行;勿聽其言。」


逝者雖逝 此情不渝
看守我們的守衛放鬆了警戒時,我們乾脆將化身散化,回到飛船上去。他們可能以為我們逃去了,或是被仍然十分憤怒的群眾綁架了。從大廈樓頂,我們仍可見到他們——

地震局

民眾抗議當局決定拆除第三街上的三棟摩天大樓以興建更高的大廈,而不將經費用來為市區窮人提供低廉住宅。據最新調查,市區有一百多萬窮困人家,占總人口四分之一,全部居住在環境惡劣的——


自從本星球發現該城即將遭受摧毀或嚴受破壞後,本部已將一切計劃和預估鎖定一特定目標:如何接觸該城並向其居民傳達警告信息。過去一年(按該城之曆法),本星球透過太空觀察站以及本身間歇發射之無人操縱機器觀察該城居民行止,外務部會議所得之結論是,儘管該城之科技在某些方面十分先進,但當中有一巨大空白,而由此所造成之無知,使其居民不明災禍將至。此一空白似乎無法彌補。本部科技人員雖花費大量時間研究其大腦結構,希望探知為何其科技在某一方面如此先進,在另一面卻如此空白,但終究不得要領。就我們所知,天底下任何地方、任何族類都沒有與此一族類有些許相似之處,而本部科技人員之理論因而也無用武之地。問題只好束諸高閣。這也是本星球所遭逢的最撲朔迷離的難題,一個又一個部門接受挑戰,卻一一失敗。

第一階段放棄

「半城的人可能都沒命。」
於是,經過改裝之後我們在城市四周走動觀察,而竟然幾乎沒人察覺,實在叫人詫異。我們雖然模仿得相當到家,但畢竟有些漏洞,只要仔細觀看,就會發現。但他們的特徵之一就是彼此並不關注,那是個注意力甚差的族類。在大家毫無戒心的情形下,我們發現人人都知道五年內地球會發生劇動。然而他們雖然「知道」,卻並不真相相信,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們的生活計劃完全沒有改變,就像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似的。何況他們也有個實驗室或是機構之類的在研究上一次震盪,同時計劃如何應付下一個——
他們搞得我們無法思考
「未來五年的任何時間都可能發生,他們這麼說。」

動力短缺 長話短說

因為我們大限已到
樂昏昏

我們嘗試解釋他們心智上的障礙,或思想上的模式,但必須聲明,其實我們並不是一開始就瞭解的,因為他們腦中可同時容納幾種相互矛盾的信念,卻不自覺。他們因而也難以智理行事。此外,每一個地區的制戰功能並不由居民控制,而是由地區本身控制。每一地區都忙於發明各式各樣的作戰武器,務使完美。武器都非常先進,包括控制思想的各種設計以至太空飛船。他們不但向「敵人」保密,連居民也不知情。

優先報告

失敗

……捐款將用來在廣場上建造一紀念石柱,柱子一面雕刻死者威廉.安德斯魁的頭部浮雕,另一面刻著:
醉醺醺
街上傳來一陣尖叫和哭嚷聲,起初我們還以為是我們所說的話讓這些人有了反應,他們可能是向居民發出了某種警告,或是向大家聲明為了自保必須採取防範措施,但原來是車子的聲音,軍車之類的。(我們)三人從街上被帶走,由於擾亂公共安寧被關進牢裡。這是我們後來才知道的。當時我們以為是有關當局召集我們前去詢問我們所揭露的事實。在守衛手中,在街頭上,在軍車上,我們不斷高聲嚷叫,喊叫出事實,直到有個醫生給我們那三個主人打了一些什麼藥物。他們馬上失去了知覺。我們是在那時聽到了醫生和守衛的談話,才知道他們原來已遭逢了一次災難。我們太震驚了,一時無法領會個中涵義,不過我們還是決定馬上離開這幾個人,反正他們已失去了知覺,即使這種傳達警告的方式行得通,(顯然是行不通),他們對我們也沒什麼用處。我們得另行計劃。醫生還說他醫療許多人的「妄想症」,尤其是年輕人的。我們那三位主人就是被斷定患上此症的。顯然是要是有人對即將發生的災難產生恐懼而想警告他人,而在被當局阻止時又表示憤怒的話,那就會有此遭遇。這種診斷,再加上醫生和有關當局都知道所面臨的危險以及過去的災禍,實在奇特。換言之,要是有人瞭解所面臨的威脅,想採取步驟避免或減輕危險的話,當局將之視為疾病,或心理缺陷。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但我們當時沒有時間仔細研究,同時直到現在仍沒有時間,因為——
「誰腐敗?」
……例如,辯論、討論、各種的說話競賽,不論是公開的,還是私下的,從不間斷。一切活動,不論是公開或私人場合,都只限於談論,公開或私下談論。很可能他們生理結構如此,任何事情除非經過討論,經過話語表達,否則就不算曾經發生——
我們為什麼不早點發佈消息?原因有二。一:我們所需燃料比預估的多,因此必須節省。二:我們不知道問題之癥結,無法確定如何發佈消息。我們以為「他們心智結構上有空白」,這一看法,不著問題之邊際。我們一直並不瞭解問題之所在,因此在未明真相之前不能貿然告知。此族類的問題並不是他們無法預知未來,而是他們對未來漠不關心。但事情卻又不是如此的簡單。要是說他們知道五年內他們的城市將全毀,或半毀,而他們仍無動於衷,事情要是如此簡單的話,那我們可直截了當地說:此族類缺少動物的基本本質——生存的意志。因此,為了找尋他們的心理機制,我們無法將信息及早告知。現為了彌補此一延誤,我建議將所見所聞,逐條逐步加以報導。這將涉及冗長而細微的描繪;此一族類及其狀況絕對是我們在其他星球上前所未見的。
他們繼續進行交偶儀式。我們截斷了思想輸送,就算沒有別的原因,我們也已用完了第四組動力了,而且毫無結果,就此結束了第一階段任務。此一階段本是要設法將警告信息傳送到特選對象的腦中,讓他們以心電感應方式自動傳送其他個體。我們於是開始第二階段任務,這一階段將透過有計劃的遊說,爭取某些適當人選的思想,利用他們做為代言人,發佈警告。我們決定放棄第一階段,因為我們相信所灌輸的信息,對他們的現有心智結構過於陌生,就如流水穿過篩籃一樣,一路穿過了他們的心智機械。他們無法辨認我們所說的。換言之,我們當時仍不明白,他們沒有反應是因為我們的話太平淡無奇了。
他們這麼說
雖然我們採取全方位政策十九,但謠言仍然滿天飛。我們建議在該區設置警戒線,但可能引起極度的驚慌。可是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方法。那個名叫迎接末日的邪教教派人數已有數千多,橫掃市內郊區。請建議如何向大眾宣佈,該區可能受外洩輻射污染。

一切努力均告失敗。其實從那三個最早被我們佔據了腦袋的吸毒年輕人身上,以及那四個乘坐金屬運輸器的年輕人對死亡的漠視態度,我們應已獲得大致的線索。我們可以說年輕人是處於無能的絕望狀態。他們雖然在某些方面較年長者頭腦清晰,就是說較能反映和批評錯處和過失,但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效力。在沙灘上,天色逐漸暗淡,我們一而再,再而三聽到下面這類的交談:
我們飛船按事先計劃登陸。那天,天空晴朗,月色明亮。我們一著陸,即刻知道飛船露了形;附近有五六十個青少年正在進行https://m.hetubook•com•com配偶儀式,地上有火,有水果,有聲音,但我們一降落,他們馬上散開。從他們的心理思路來推敲,他們可能相信我們的飛船來自外星,但卻漠不關心——不對,這種描繪並不確切。但切記,我們所嘗試描繪的心理狀態是我們都認為不可能存在的。並不是他們對我們毫不在乎,而是他們的一舉一動顯得冷漠淡然,讓我們覺得有道障礙或阻礙,難以瞭解。青少年走了之後,我們勘查了那個地帶,發現我們身處高山峻嶺的內陸高地上,遠離水域。城市是建在水邊上。接著來了一群年紀較大的。我們現在知道他們原來就住在附近,且是務農的。他們站成一堆觀察我們的飛船。要瞭解他們的心思又是一重障礙。即使早在那時,我們已察覺他們和青年人在思維脈絡上有所區別,綜合後來所得,可以說:年紀大的認為身為社會的一分子,自己有責任或是有力量採取行動;年輕的則被摒除在外,或是說自己決定置身事外。這時陽光照亮大地,我們知道飛船已隱了形,因為那堆人中有兩個走得非常靠近,我們還擔心他們會走進船來。但他們仍然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因為他們感到了一些症狀——頭痛和噁心。他們對此十分憤怒。其實他們大可遠離我們以減輕痛苦,但卻覺那樣有損自尊,而自尊之產生則基於他們對我們之理解。這又顯示了他們和年輕人之區別。他們以為我們是某種形式的武器,要不是來自當地,就是來自敵地,是屬於他們那一星球的。
「老人。他們掌管一切。」
他們瞎了眼

空軍十四向中心報告


第二階段一試

安息

順應當權派的價值觀

年輕人的絕望

這是我們首次嘗試向他們傳遞警告信息的情形。我們周遭當時就有二十個左右的長者,站在那兒不走,毫不畏懼,以為我們會再次降落,而不知道只是陽光的強度使我們隱了形罷了。我們於是決定利用他們,再次接觸他們的思想潮流,且放送信息,但當中有道障礙,至少是些什麼我們不理解的東西,而且溝通起來非常費時。而我們發覺飛船可能會動力不足。
那醫生很幽默的(請注意我們前面提到的哈哈笑,那可能是解除恐懼緊張情緒的方法,因此可能是一種他們面對滅絕的威脅時所表現的消極機制),他說,在上次災難之後好多年,那地域上的人提到那件事都稱之為大火,而不提地震。這種遁辭法現在仍很普遍。換言之,火災的現象規模比較小,比較容易控制,因此他們一直喜歡用那個字眼,而避用那個描述難以控制的大地搖震現象的字詞。可憐,這顯露了他們的無助,甚且恐懼。我們要再次強調,在天底下任何其他地方,恐懼都是一種保護和警告的機制,但這些人,他們的恐懼功能出了毛病。至於無助感,這倒是到處都有的可悲現象,即使是那些最凶狠的畜生也不例外。但他們沒有理由感到無助,疏散城市的方法有的是,同時——
……醫院的急症室有一個由十位醫師和護士組成的小組,二十四小時輪班搶救人命,在五年前這些人可能喪命——沒有急診設備的醫院仍難以挽回這些人命。患者通常是車禍或街頭打架的受害者,送醫院時通常都嚴重受創。短短五分鐘的延誤都可能引致生死之別,因此傷者抬離救護車即開始搶救工作——
……新社區計劃在西郊建立,將可容納十萬人,預計明年秋季完工。區內有商店、電影院、教堂、學校和一條新建道路,本城風景美麗,氣候得天獨厚,位置適中,海岸迷人,全市繼續快速增長。新社區將可應付過度擠迫的……



即將毀落
……大火黎明時刻發生,幸好路上行人不多。火勢迅速蔓延,瞬間即由地下室竄升至四樓。大樓內數十住客被迫往高層逃生,少數幾人成功通過逃生門,然而大部分太平門都捲入大火之中。路上一不知名人士不顧濃煙和烈火鑽入大樓及時營救出二樓上兩個哭叫的小童,再晚兩分鐘就一切都來不及了。他又即刻回身投入熊熊烈火,背負一年老婦人出來。而不顧圍觀群眾的勸告,他堅持返回大樓,從二樓窗口向下面人員擲下一嬰兒,自此即失去蹤影。嬰兒無大礙,然而無名英雄卻倒入烈焰之中,同時——

都市計劃 方式野蠻

我們投胎成為兩個成年男性,衣著十分小心,樣樣都要叫他們順眼。剪裁和老傢伙不同的衣著會引致非難或懷疑。顏色也要較樸素的;鮮艷的,除非是一小片,否則也難為他們接受。我們敢說要是我們的穿著有一點點不合他們的標準,那我們什麼也做不成。但也只有掌握大權的男性才限制衣著的選擇。女性的裝束五花八門,且變化萬千,一下子從一個標準或款式急劇地變成另一種。年輕的男性,只要不參與管器械運作,也可隨意穿著。毛髮的修剪和式樣也非常重要。女性和年輕人享受這方面的自由度,但我們則必須修剪平短,步伐也要穩重不亂;臉部表情則要使人看了放心。例如他們有一種表情,嘴唇向兩邊延伸,露出牙齒,稱之為微笑,表示善意,無意攻擊,意圖保持和平。

那將很快發生
……請將逝者送來此處,我們是您的家庭朋友,您的難友。我們將恭恭敬敬,照顧您的母親、父親、先生、太太、兄弟或小妹,就像他/她在世時您照顧他們那樣,我們將會將長眠者抬至永息之地,輕輕放下,在一塊鳥語花香的地上安息。您可前去探訪,沉思……在您閒暇的時刻,您將有一塊淨地,靜思離去親友在世時的快樂時光——


我們聚合了原來的六人小組,將很快啟程歸去。我們暫時有個結論:一個注定遭受災害,卻又無能預防的社會,除了那些已準備好面對混亂和災害的人,沒有多少人能逃過大難。斯文的、聽命的、服順的、聽話的一遭攻擊就會喪命;流浪者、罪犯、瘋子、赤貧者則有機會殘存。因此我們認為在未來五年,當地漿噴發時,除了那些被目前的社會主政者視為無用之人,其他的全部難以活命。目前的社會太無彈性,難以適應——我們前面已說過,我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但在這城市裡或許隱藏了些團體,我們沒接觸到的,而他們也不想接觸我們。他們不但預見了未來的事故,且已採取措施——
我們知道我們生活的地球

笑聲,功用(請參上述)

但唯一的成果是他們譜了些新歌,都是憂憂鬱鬱的,主題都是有關難逃的劫數。我們和年輕人相遇的地點是海灘,正值夕陽西下。這種時刻對一切動物都有強大的憂傷作用;我們事後才知道我們應該選擇其他時刻。那時海灘有許多年輕人,很多都帶著樂器。有五六個把場面變成了一種會議(請參閱前述)形式,但和大眾對話的形式與他們的長者不同:他們不是採用談話,而是透過歌唱——聲調高昂,且帶感情。這種感情和地震局會議上的不同。那一種帶暴力、具攻擊性,幾乎造成武打場面,但這一種感情,沉重、憂傷、消極。我們既然無法說服他們討論——透過談論或歌唱——大舉遷離城市的問題,我們於是設法討論如何避免聚居最受威脅的地區(當時我們處身其中一處),以及地震時如何避免大量傷亡,如何搶救受傷者等等問題。

……眼看第一和第二階段都失敗了,我們決定放棄第三階段。這一階段本來是要綜合第一和第二階段,尋找適當的人選以進入他們腦中,讓他們做傳聲筒,同時在他們思流中注入一些材料再傳送出去。目前我們需要更多的資料才能進行進一步的溝通工作。綜合第二階段的結果,那時我們棲息在三個吸了毒品的年輕人腦中,我們發現要是要假扮那些老傢伙和經過特殊訓練的人的話,得十分小心。我們從獄中經驗得知,當局討厭年輕人,但那些年紀較大的,形象雖符合社會要求,則不知有關當局聽不聽他們的。

對於在完全備戰狀態的社會中成長的年輕人來說,他們當然不願面對一個注定要夭折或殘傷的未來,他們的反應就如前述,不願參與社會的各類行政工作。年紀大的則似乎較能自我欺騙,在從事戰爭行為時,和*圖*書使用「和平」之類的字眼,且認同本身所在的地理區域。年輕的頭腦較清晰,易於將地球視為一個單一物體,但較消極,悲觀。我們認為年紀大的精力較大,至少興頭較高,這可能由於他們思想較狹窄,認同一些狹小的看法。我們現在可以解釋為何我們登陸那天所見到的年輕人調頭離去;他們當中有些人曾向當局堅稱看到了各種奇怪的機器和物體,但都遭駁斥或威脅。他們準備將所見到的刊登在自己的通訊上,或以口傳述。但和年長的人不同,他們是絕不會讓當局抓住把柄而被捕或盤查;年長的人大部分都不明白,為了戰爭的需要他們是如何的屈服。而看到我們前十二次降落的年長者態度也和年輕人不一樣:他們當中有些向當局報告所見的,但遭駁回;有一兩個堅持不肯罷休的則被視為神經有問題。但大致來說,他們都仿照當局的行事態度——自掃門前雪。這些人經過了討論之後同意各管本身事,所見所聞不多言。他們當中有兩個間諜,負責向戰爭部門報告所見到的,包括農民同胞的反應。
我們兩人走到大廈門口時,門外有一大群人,主要都是上了年紀的,敵意非常濃厚。節目的製作經理把我們拉回去,帶我們到大廈頂樓,叫守衛看著我們。群眾顯然是憤怒得想殺害我們,憤怒的主因是我們是外國人。我們順從了,沒有理由製造更多的混亂和——

空軍十四向中心報告

我們擬了一個詞組:「觀其行;勿聽其言。」辯論昨晚舉行。起初,笑聲滿堂,那該是個警告信號。我們引起的笑聲並不是敵對的「嘲笑」;「嘲笑」雖叫人不快,但卻較「歡笑」安全。歡笑代表同意,表示受寵若驚。這第二種笑聲是由少數人的看法所引發的,這些少數人認為自己較普通大眾思想前進。咄咄逼人、充滿敵意的笑聲較為安全,因為這表示情勢均衡,叫旁觀者放心。然而如果所談論的看法挑釁觀眾的標準,則共鳴的笑聲令人感到緊張。我們陳述的理論十分簡單,就如前所簡述:這個社會對死亡和痛苦漠不關心。大家不知畏懼是何物,至少是不懂因畏懼而保護社會或個人。沒人看得見這些事實;所有用以形容行為的言論都和事實相反。官方的言論都是和保護自己及他人有關的。在整個過程中——也就是在我們陳述我們的理論時——大家哄堂而笑。
……既然他們的憤怒有許多都是針對自己的年輕人而發的,我們於是離開了地震局,回到市中心,再次接觸年輕人。
我們的無人駕駛太空船過去數百年來曾採用不同的建造材料,以各種的形狀屢次登陸此星球,但次數不算頻仍,直至一年前情形才有所改變。原因是除了處於這種特殊的毀滅狀況與交戰狀態之外,其族類對我們科技革命的太空階段來說,也並非很特別、很有趣的研究對象。但最近我們的飛船已登陸了十二次,每一次都選在他們光滿的時刻,每一次也都接近目標地點。登陸並不困難,因為該地帶是半沙漠區,人煙稀少,而飛船選用的材料,亮光和他們星球的光一樣,這也是我們總是選在他們星光最滿的時刻登陸的原因;飛船即使顯現,也不過如月光而已。此次任務(第十三次)使用的飛船由於船上有人駕駛,建材密度較高。

不可思議

西岸監察者

到了這時,地震局裡的人都認識我們兩人,一個名叫赫伯.邦德,三十五歲,男性,另一個叫約翰.韓特,四十歲,男性。我們已學會了許多,不會直接問他們「為什麼不採取這類的步驟?」這會導致他們的功能出現阻塞或故障。我們使用的方法是:「我們來討論討論阻礙我們採取這類步驟的不良因素」,例如確保新的建築物不要靠近震動或震盪地區。
「到時候可才真糟呢。」
我們前往地震預測和防範局參觀,我們是以區域二的訪客身份前來的,區域二和本區結盟,因此受到歡迎。
「但不是要不要——是一定會發生。」
……所餘動力極少。我們決定做最後一試,集中在某一地方。我們準備離開這群年輕人,回去找年紀較大的,畢竟當權的是他們,但不要再去地震局,那些人感情不穩定。我們要小心選擇用語,不要引起情緒反應,要選擇一個公認的看法。
「不能質疑他們,他們太強了。我們只能迴避他們。我們必須如流體,像水一般。」
「可是你們仍待在這兒不走,發生的地點就在這兒。」
「那你是不相信會發生?」
既然我們的對象是權威人士,於是又恢復了赫伯特.邦德和約翰.韓特的身份,並和一電視台接頭。我們假造了一個叫英國的地區的證件,該地族群近年十分強大且好戰,而且由於過往的侵略行徑和軍績卓越,略具聲望。

無能辨認是非


幽默機能

一切座標、一切平面圖、一切圖片均已刪除。此城現已陷入我們事先無法預見的狀況。請將一切程式、一切籌劃機、一切預見機上的資料清除,部署接收此一新信息。

優先快訊

離去


首先,他們有件事叫人難以相信。起初我們並沒發現,明白後,我們將研究的重心集中在此一點,以便弄清問題之所在。原來此城在六十五年前左右(該地時間),曾經歷一次規模相當宏大的災難。

教育

我們於是馬上想到,我們的專家知道的只是即將到來的災難,而不知道過去發生的災難。其實我們的思想和他們一樣都有缺陷。我們認為他們的思想有空白,無法看清未來,卻從未想到他們的思想可能(或事實上)根本就沒有空白,早就知道危急,只是不在乎罷了。又或是表現得滿不在乎罷了。而由於我們無法看清此一可能,我們的思想和機器都沒有調校對準過去的時間——他們的時間。我們對自己的設想信念如此之強,以致思考無法有效地運作,就如同這些族類一樣,他們的信念使他們無法採取行動。我們視之為理所當然,相信(我們天生如此)同樣的災難不可能重複,因為要是我們經歷了某一災難,必會吸取教訓,採取防範措施。我們由於這一連串的設想,思想無法跳出心智的框框,看不清楚事實,不知道不久以前他們才經歷一次類似的災難,而現在又再次遭受威脅,否則這應有助於瞭解他們這種十分突出的性格。
憑空臆測無補大事,目前的要務是盡快全速建造一太空船載運人員登陸該星球。我們既已獲得警告信息,而他們(我們相信)卻無從得知,我們必須警告他們,同時提供協助。我們準備幫助他們疏散,載運老百姓他遷,減輕該區所受衝擊。返回基地時,且帶回一些適當人選加以訓練,以彌補他們心智上或科技上的空白。我們的心智結構擅於預估、提供協助,一向已向其他星球提供了此類服務。這雖削弱了我們的人力,拖緩了一些其他的寶貴計劃,但我們仍如期完成了太空船,且載來了必要的人員,七日前按計劃在西岸登陸。

大地懷中
我們又吃又喝又愛

被捕

順民
……我們相信我們找到了他們使自己維持長期不做決定、不採取行動的辦法,那就是不斷地討論,不斷地分析。例如,這個機構的技術人員就不斷地向市府官員和老百姓發出警告。他們的預測——這裡或那裡將有小型震動——一個接一個都一一實現,然而警告雖不斷發出,討論仍不斷進行。他們完全習慣了這一套,要和我們討論積極的防範措施簡直不可能。他們甚且會起疑心,把我們當滋事分子。總之,討論地震的發生時期、性質、強度,他們並不覺可怕,但對疏散住戶或遷城的建議,他們就覺反感。我們前面已說過,他們的社會層層分工:地震局只負責預測、示警,不負責提交解決的辦法。而這個機制——談話機制——背後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我們現在覺得許多他們認為是促進改變、保護生命、改善社會的方法實際上是阻止改變的辦法。他們彷彿感染了懶散症,缺乏活力,因此必須抗拒改變。太費神了。而他們無窮無盡、各式各樣的口頭、言語活動耗盡了他們的精力。他們述說了問題之後,心裡覺得舒坦、欣慰,再無多餘的力氣去體現所陳述的。我們甚至認為他們覺得把問題陳述之後,就比較接近解決之門——
一天也不
「要發生,就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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