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覺得幸福嗎?」
「姨媽,那妳終日想念什麼人呢?」
「姨媽,祝福我吧!讓一切如妳講的那樣!」
「我十一歲守寡。」安諾普爾娜回答說,「丈夫的形象還是依稀記得的。」
阿莎的伯父回家的時間定下來了。在臨別的前夜,安諾普爾娜把阿莎摟在懷裡。
安諾普爾娜握著阿莎的手,把她更拉近了一些,並在她前額吻了一下。
提起寫信,她愈是認真好好地寫,寫出的字就愈是歪歪斜斜,她愈是努力想把自己心裡話好好地歸納梳理一下,就愈是找不到適當的辭句。
安諾普爾娜朝阿莎的面部凝視了一會兒,心情抑鬱地嘆了一口氣。「孩子,我也並不是個聰明人,但我依然信奉神明。」姨媽說道。
阿莎沉默和-圖-書不語。她努力盡量從姨媽的話裡尋找慰藉。不過,她沒有想到過這一點,假如丈夫對什麼也不領情,神明也會賦予她要義嗎?她仍低著頭坐著,繼續給姨媽按摩腳。
阿莎向姨媽行了觸腳禮。
她默默地想:「我是一粒小沙子,還太年輕,我不認識祢,我只知道我的丈夫。為此,請祢別責怪我。神明啊,祢好好開導我丈夫,讓他接受我的崇拜吧!他要是再拒絕我,我怎麼能活下去呢?我還不像我姨媽那樣虔誠,我還得不到祢的保佑。」
安諾普爾娜用手溫柔地撫摸著阿莎的頭。「孩子,我的心思,妳難道還不明白嗎?我的心靈只知道思念他所知道的一切。」
一想到自己拙劣簡短的信在丈夫www.hetubook.com.com那裡肯定得不到賞識,阿莎也就沒有什麼提筆寫信的興致了。
阿莎有好幾天沒有收到莫亨德羅的信了。她嘆了一口氣,想道:「要是比諾迪妮在身邊,她一定能把我的心裡話,準確無誤地表達出來。」
如果寫信只需寫一句話,「我拜倒在你蓮足之前」,然後再簽一個名,而莫亨德羅像無所不知的神明一樣,立即就能明白她心裡所有的話,那該多好啊!要是那樣,阿莎一定會樂意寫信的。創造之主既給了她如此熾烈的愛情,為什麼不賦於她哪怕是一點點的文采呢?
「神明知道妳的心思,一定會高興的。」阿莎說,「不過,妳想一想。丈夫會對愚蠢的妻子的敬奉感到滿意嗎?」
阿莎在m.hetubook.com.com心中嘀咕:「我呢?我心中白天黑夜所思念的人,他知不知道我的心裡話呢?由於我不會很好地寫信,表達自己的思想,結果,他就放棄給我寫信了。」
「孩子,並不是每個人都討人喜歡的。如果妻子懷著虔誠的信念和忠誠的真愛來侍奉丈夫,做好家務,即使丈夫對此不屑一顧,神明都是會看得到的。」
做完晚禱回到家裡後,阿莎就坐在安諾普爾娜的腳旁,緩慢輕柔地按摩著她的腳。「姨媽,請妳告訴我,」阿莎長久沉默後說,「像侍候神明一樣地侍候丈夫是女人的美德。可是,如果妻子愚鈍,不善思考,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又該怎麼辦呢?」
「丘妮,我的小母親,我無力庇護妳免遭世俗的悲傷、痛苦和不和圖書幸,我只對妳提出忠告——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妳要堅定自己的信念,始終不渝地履行自己的天職。」
「丘妮,」老太太極力控制感情,含著眼淚說道,「妳現在不可能領悟那些經過考驗、經歷痛苦才能得來的人生經驗。妳姨媽在妳這般年紀的時候,對家庭事務也是斤斤計較得失的。當時,我也如妳一樣思索著——我所侍候的人為什麼還是不滿意呢?為什麼他不像我尊重他一樣地尊重我呢?為什麼我努力使他好的人看不到這種努力呢?然而,我逐漸地看明白了,這樣想是枉費心機。最終有一天,到底忍受不了啦。我感到我生活中的一切全都沒有意義,也就是那一天,我決定離開塵世。如今回過頭來看,我什麼成果也沒有,這顯然是不對和-圖-書的。啊,孩子,主管我們生命並在我們生活市場上能夠評定我們真正價值的唯一主宰,雖然奪去了我的一切,但卻開導了我的心靈,給我們指出了真理。假使我當時能夠知道,我把心獻給祂那樣地獻給家庭,為祂那樣地服務於家庭,那麼今天誰也不會使我感到悲傷。」
這之後,阿莎又在床上合十一次又一次地叩拜。
安諾普爾娜微微一笑。「思念與丈夫已融合在一起的神明。」
阿莎躺在床上一直考慮得很晚很晚,想到了許多事情。她還不能很好地理解姨媽話中的意思,但仍然決定以姨媽為榜樣。在黑暗中,她從床上起來,雙手合十叩拜姨媽整個世俗生活的神明,讓其永遠留在自己心裡。
一天,阿莎詢問安諾普爾娜:「姨媽,妳還記不記得姨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