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普爾娜說:「到他家裡去打聽一下他的消息吧。」
「比哈里有什麼消息沒有?」安諾普爾娜又問管家。
安諾普爾娜的心彷彿被誰抽了一下。那天傍晚時分,在門外黑暗中,比哈里被蔑視地趕走的情景,她還歷歷在目。從此後,比哈里再也沒有到她那裡去過。這一生中,什麼時候會有機會彌補那不公道的指責呢?她對此不抱什麼希望了。
阿莎知道姨媽來到曬台上,也就悄悄跟了上來。安諾普爾娜把她拉到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阿莎躬下身去,用雙手抱住姨媽的兩隻腳,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頭去觸姨媽的腳。
由於安諾普https://m.hetubook•com.com爾娜無聲充滿愛的祝福,阿莎內心許多天來第一次平靜下來了。她覺得她早就期待的寧靜已降臨在自己的身上。天神也可能會鄙視她這樣的愚蠢女人,但天神是不會不接收姨媽的禱告的。
「她的心臟很弱,還有水腫。」醫生告訴她,「說不定隨時都可能死亡。」
阿莎的信念堅定了,她渾身充滿了力量。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坐了起來。
「不,不必寫信。」
「他好久沒有到這裡來了。他的情況,我也說不清楚。」管家回答說。
安諾普爾娜很長時間都不敢向拉茲拉克什米或m.hetubook.com•com阿莎問起莫亨德羅的情況。一天,她把管家叫來問道:「莫欣現在在哪裡?」
「姐姐!是不是叫諾賓醫生來?」安諾普爾娜問道。
「如果能把我生病的消息,告訴比哈里就好了。」
「姨媽,給我祝福吧!給我力量吧!」這個不幸的女人說道,「我從來也沒有想到,一個人要忍受如此多的痛苦,姨媽啊,這樣的痛苦,我還要忍受多久呢?」
管家就把比諾迪妮與莫亨德羅的情況說了一遍。
「不,弟妹。諾賓醫生也幫不了我什麼忙。」
安諾普爾娜說:「明天我自己去看看比哈里!」
「告訴我,妳想叫誰來?」
和圖書安諾普爾娜坐在病人的旁邊,握著她的右手。「姐姐!」她只說了兩個字。拉茲拉克什米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也只吐出了兩個字:「弟妹!」她在叫「弟妹」時,眼淚奪眶而出。阿莎看到這場面,再也忍不住了。她跑到隔壁房裡坐在地板上大哭起來。
在莫亨德羅出生前,兩妯娌和睦相處,如兩姐妹一樣相依相伴。如坐在一輛生活的大車上,為共同的信仰而歡慶,為共同的不幸而悲傷。那時親密無間的友情,使拉茲拉克什米興奮不已。在這最痛苦的日子裡,患難之交的青年時期的老朋友,又出現在她的面前,使她回憶起一起度過的美好時
hetubook.com.com光。可是,使她粗暴地與自己女友決裂的莫亨德羅現在又在哪裡呢?
「那麼怎麼通知他呢。」
安諾普爾娜又把諾賓醫生找來,詢問了病人的病情。
「姨媽,妳給比哈里先生寫一封信,叫他來一下吧!」
安諾普爾娜從齋斯回來了。她慢慢地來到拉茲拉克什米的房裡,把嫂嫂的腳放在自己頭上,行了隆重的觸腳禮。妯娌間雖然過去有過齟齬,可是當拉茲拉克什米看到安諾普爾娜時,她還是如同重新得到失去的財寶那樣地高興。她總是不自覺地在想念安諾普爾娜,只是再次見到她才明白這一點。安諾普爾娜不在家的日子裡,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m.hetubook•com•com
少罪。只是過了許久的今天她才瞬間明白、豁然開朗。安諾普爾娜也是帶著痛苦的心情會見她的老朋友的。
管家回來後說:「他不在家。到巴利恆河邊他新買的一座花園那兒去了。」
安諾普爾娜登上曬台,來到莫亨德羅的房間。在家裡,這個房間曾是最愉快最歡樂的地方。現在這裡卻是亂七八糟——床褥不整、衣物凌亂。曬台上的花盆裡誰也顧不上澆水,種的花草都已枯萎了。
安諾普爾娜坐在曬台的地上,阿莎把頭靠在姨媽的腳上,安諾普爾娜把她的腦袋放在膝上,什麼話也沒有說,雙手合十,一動也不動,祈求著上蒼保佑。
黃昏時,拉茲拉克什米的病情突然惡化。